興許是想到才上任就破了樁命案,有些莫名的興奮,在牀上輾轉反側了許久,許芷陌才迎來了睡意,閉眼沉靜入睡。
而儘管如此,第二日房中才微微亮,她便自發的醒了過來。
雖是沒有睡太久,但卻一點都不乏,許芷陌坐起身拿過阿七給她洗好熨乾的官服,臉上是平淡如水,可一想到要去縣衙審案,她心中便是既緊張又忐忑。
其實日後會怎樣誰都不知道,現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就算她不喜歡當這個官,可那並不代表她不想當好這個官。
能夠斷案審案,明察秋毫,還被冤之人一個清白,將罪有應得者關入牢籠,不是人人都能做,且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不偏私不袒公。
自然,她也不是說她能夠做的多好,能有多厲害,只不過,她是她,是許芷陌,大抵是唯一一個官位在職,還能夠無慾無求的人吧。
或許在旁人眼內,一個靠錢財謀得官職的人必定不能有什麼大作爲,只會仗着有錢有勢欺壓平民百姓。而在那些爲了取得功名而苦讀詩書的人眼裡,她就更加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是她許芷陌從來就不是依附旁人而活,旁人如何看,她又何必太過放在心上。
就算做不了一個百姓讚頌的好官,至少也是能憑藉自家家底殷實這一點,做個世間少有的清官。
想到這裡,許芷陌勾了勾嘴角,覺着換個方向去想着實不錯,實是沒必要變着法的爲難自己,別人不想自己好過,難道自己也不想自己好過麼?
這時候,房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阿七領着十二端着茶杯和水盆走了進來,輕手輕腳的放在了桌上後,阿七繞過屏風想着叫起,對上許芷陌笑意嫣然的臉不由一愣。
不過很快他便回過神,彎了彎腰道:“小姐,讓十二伺候你洗漱吧。”
許芷陌輕點頭道:“嗯。”
小十和十一偷了會懶,不過也是不敢起太晚,一起來便照着阿七吩咐的去廚房備了早飯端至了許芷陌的閨房。
因了許芷陌昨日夜裡囑咐了幾人她今日要早起,而許安秀與古彥青還要晚些纔會用飯,於是幾人分頭忙活,兩人幫着她洗漱梳頭,兩人幫着備早飯,倒也是井井有條。
看着銅鏡中自己明顯精神起來的臉色,許芷陌微微笑道:“阿七,這房中之事有你打點,我可真是滿意的緊呢。”
阿七笑着答道:“這都是阿七該做的事,若不是小姐好心收了阿七做侍從,今時今刻的阿七都不知身在何處,阿七自然是要用心伺候小姐的。”
見她不過誇了他一句,他便說了這麼長一番話,許芷陌不由得好笑的搖了搖頭,也不再言語什麼。阿七爲何叫阿七,顧名思義,他是七歲那年就跟着她,從深山老林再到這許府,如今一晃已是七年,她對他的感情也最深,又如何捨得他被趕出府呢。
時間尚早,只怕她趕去了縣衙,那些捕快與下人都還沒能起身當值,於
是許芷陌不慌不忙的用過早飯,同雙親請過安之後,才踏着這滿園白雪出了門。
縣衙裡的人都知道今兒個這新縣令大人要審那北街命案,也不敢過於懈怠,好歹是在許芷陌來之前都守在了各自的崗位上。
匆忙走入大堂,將披風交給了緊跟着她的僕從,許芷陌便轉頭看向靳賀:“傳犯人,升堂。”
“是。”靳賀拱手應下,隨後便走出大堂,站在門口,朗聲喊道:“傳犯人鄭龍!”
等他再進來之時,許芷陌已是坐在了上首之位,端木梓也已然準備好記錄審案記錄,他頓了頓,走到了他該站的位置站定。
雖然以往都顯少人來縣衙旁聽審案,可因爲縣衙並沒明文規定不讓人旁聽,所以對此案甚感興趣的鄰里都得了消息說這縣令大人今日要審新抓到的疑犯,於是便紛紛早早的就涌入了縣衙,站在了大堂外遠遠望着。
看着不僅僅是鄭龍被押了過來,堂外還多了那麼多百姓圍觀,許芷陌本就有些緊張的心情此時更甚,緊握的手心在這大冷天裡竟還隱隱憋出汗來。
轉頭看了一眼一左一右兩人,許芷陌不由暗暗想到,這種關鍵時刻這兩人竟是幫不上忙,她是不是該跟那些書本上寫得縣令一般,請個師爺來爲自己出謀劃策?
只是不容她多想,等着那班捕快在兩邊依次站定後,她便深深呼了一口氣,拿起手邊的驚堂木不輕不重的一拍道:“臺下跪着的人可是鄭龍?”
那鄭龍並無懼色,坦然的擡起頭對着許芷陌拱手道:“回大人,小人正是鄭龍。”
“很好。”許芷陌滿意的點了點頭,也不跟他多周旋什麼,直奔主題問道:“本官問你,那北街劉寡婦之死可是你所爲?”
未料想到她什麼證據都還沒搬出來就是一句質問,鄭龍一愣,轉而搖頭道:“並非小人所爲。”
“哦?是麼。”這個答案倒並不意外,許芷陌笑眯眯的問道:“你與那北街劉寡婦是何關係呢,她的死你可有聽聞?”
鄭龍想也不曾想便答道:“我與那劉寡婦並無任何關係,更不知她死了。還是莫名被抓了,小人才知原來我竟與一樁毫不相識之人的命案牽扯上了,請大人切勿冤枉小人。”
許芷陌只笑不語的盯着他看,看了一會才又是一拍驚堂木道:“傳本案人證玉翠!”
聽聞玉翠之名,鄭龍面色一變,不過很快便恢復如常,垂下眼簾不知在想些什麼。
很快的,早已被捕快請來縣衙的玉翠被帶了上來,等着她跪拜完後,捕快依舊是如許芷陌立下的規矩,給她端了椅子坐在了那鄭龍旁邊。
“玉翠,你可識得你身旁那跪着的人?”許芷陌漸漸遺忘了那些站在大堂外的人們,隨着心中所想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審案過程。
玉翠先是看了看那鄭龍一眼,而後才略微點了頭道:“回大人,民婦識得,他叫鄭龍,是民婦好姐妹劉寡婦的相好。”
聽了她這句話,圍觀的衆人都是一驚,三
五成羣的小聲議論起來。
而那跪着的鄭龍則是怒視玉翠:“你這婦人胡說什麼,我鄭龍好歹是有家室之人,豈能容得你這般詆譭。再說,我根本不識得你口中的那勞什子劉寡婦,又怎會是她的想好?”
許芷陌端着官腔,一拍驚堂木道:“肅靜!鄭龍,本官沒讓你答話,你最好安安靜靜的跪着。”
鄭龍連忙趴在地上磕了個頭道:“是小人莽撞了,不過小人句句屬實,請大人明察!” Wωω ●тt kán ●¢ ○
“好了,你就老老實實的跪着吧。”許芷陌不鹹不淡的丟下一句話,然後便又轉向玉翠問道:“你說是,他又說不是,你確定沒認錯人?”
玉翠肯定道:“絕對沒認錯,那日我偶然在劉寡婦家撞見過他,雖然他匆匆忙忙從後門走了,可還是記得他的模樣。而且劉寡婦見我發現她與鄭龍的事,便將他們倆的事都告知與我聽了,民婦所說也並無半句虛言,請大人爲民婦的好姐妹做主啊。”
“放心,本官定會查出實情,還劉寡婦一個公道。”許芷陌嘴上如此說着,心裡卻是有點虛,原本想着將鄭龍抓捕歸案了,此案就會水落石出,得以結案,怎知這鄭龍對着見過他一面的玉翠也是能淡定如常,絲毫不見有驚慌,看來要結案有些難了。
“多謝大人。”玉翠感激應下,旋即瞟了一眼跪着的鄭龍,滿臉的輕視,心裡嘟囔着道:“敢做不敢當,算什麼男人,還不如我家養着那條大黃狗。”
不過怎樣,這麼多人看着,這案子還是要繼續審下去的。許芷陌暗歎一口氣,轉向鄭龍問道:“鄭龍,十月初十那日你身在何處?做了些什麼?可有人證明?”
那鄭龍似是早有準備,這麼久遠的事,連回憶的時間不用就直接擡頭答道:“回大人,十月初十那日,小人陪妻兒回了岳父岳母家探望,一直到第二日才歸家,小人的妻兒與岳父岳母都可證明。”
“哦?”許芷陌笑了笑,忽然又轉向玉翠問道:“玉翠,你十月初十那日又是身在何處,做了些什麼?”
玉翠被問的一愣,眨了眨眼想了半天還是未能想到那日的自己到底是在何處又做了些什麼,只得爲難着如實答道:“回大人,民婦不記得了。”
“是麼,不過不記得也不打緊。”而臺下衆人還沒想清楚她想如何,就聽見她話鋒一轉問道:“
十月初十離現今已過了二月有餘,想必如果那日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之事,是不會有人特意記在心上的。可鄭龍你是想也不曾多想,就流利的回答了那日你的所在以及所做,可是那日發生了什麼讓你不曾忘懷之事?”
“這……”鄭龍沒想到會被遭反問,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翻來覆去想了片刻後才似是醒悟一般的道:“是了是了,那日我兒病得厲害,可是岳父岳母家地處偏僻,走了好幾里路纔到鎮上尋着大夫爲我兒看病。因爲折騰的厲害,心中又是極爲的擔驚受怕,所以小人才一直記得那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