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挺知道配合的,不過凡事都是講證據的,許芷陌也不管行不行的通,直接道:“靳賀,你帶人去查探一番,看十月初十那天是否真如鄭龍所說的那般。”
靳賀有些猶疑的看了她一眼,畢竟是過去兩月有餘的事,不一定能不能找到人證實此事,可是見到許芷陌那堅定的眼神後他便也只好拱手答道:“是,卑職這就快馬加鞭趕去鄰縣查探。”
說完後他便用眼神示意了身旁幾名捕快跟他一起走,看着他們幾人匆匆離開大堂,那鄭龍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因爲許芷陌刻意去注意了他的反應,所以雖然他很快就恢復如初,但那絲慌亂還是被她給捕捉到了。
大抵他心裡就想着最好是無人能夠記得那日所發生的事吧,許芷陌的手不自覺的擺放在了驚堂木之上,思慮着接下來還該問什麼。
公堂之上突然靜下來,這讓站在外面的百姓們又不由得議論起來,更甚者是直接對着許芷陌指手畫腳。
端木梓也差不多都已記錄完畢,擡頭看向許芷陌,心下想着莫非是要退堂了?
靳賀這一去鄰縣,就算是快馬加鞭,一來一回也是下午才能到,而且還不一定能否查探到證據來否認鄭龍所說的話,如果只是指望他回來就能結案的話好像有些異想天開。
許芷陌面沉如水,看着外面那羣大多都只是來看熱鬧,而非真的關心這樁命案是不是能破,是不是能夠還劉寡婦一個公道的人們,大概他們都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話吧,大肆抓捕了一個人犯回來,卻沒有證據證明他是真兇,如果真是抓錯人的話,恐怕很難收場。
見她依舊不準備開腔問話,端木梓只得小聲的叫道:“大人,大人……”
許芷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對着他點了點頭,然後便一拍驚堂木道:“鄭龍!”
“小人在。”鄭龍驚惶的趴在地上應道。
此舉不過是爲了讓外面的人也安靜下來等候她的後招,許芷陌滿意的道:“不如你給本官解釋解釋,這玉翠與你無冤無仇,眼也不瞎耳也不聾,爲何會把你錯認成那劉寡婦的相好呢?”
“這……”鄭龍爲難的看了一眼對他嗤之以鼻的玉翠,然後又回頭對着許芷陌拱手道:“回大人,小人着實不知爲何,被押來縣衙之前,小人可是從未見過這個婦人,還望大人明察,切勿聽信該婦人的胡言亂語啊。”
玉翠斜睨他,冷笑道:“你這話也忒好笑,我玉翠雖然只是一介婦人,但自問本性善良,從不亂冤枉人。而你說我在胡言亂語,爲何我偏偏說是你,而不是別人?你這臭男人,敢做不敢當,小心劉寡婦做鬼也不放過你!”
她最後一句話說得太過凌厲,導致的鄭龍都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而後就垂下頭去。
有心讓玉翠說話的許芷陌又如何會出聲阻止,只是鄭龍不繼續接話讓她有些失望,畢竟謊話說多了還是會露餡的。其實說來也的確好笑,他越是將那些話說得義正言辭,
她就越覺得他像是跳樑小醜一般的在她面前大話連篇,轉而讓她之前的不確定也變得無比確定。
“大人,大人,我有話要說!”
許芷陌本想繼續用問題去繞鄭龍,不想那人羣中突然有人想要衝上公堂,卻被捕快眼明手快的給攔住了,於是他只得衝着坐在公堂之上的她大喊道。
那些都不過是升斗小民,敢衝撞公堂必定是另有緣由,許芷陌擡了擡手道:“讓他進來。”
那人也不至於會做什麼出乎意料之事,他只是走到跪着的鄭龍旁邊跪下拜見過許芷陌之後,就擡手拍了拍鄭龍道:“嘿,兄弟。”
鄭龍莫名的轉頭看他:“幹嘛?”
誰知那人卻也不答話,直接轉向許芷陌拱手道:“稟告大人,此人我見過一次,因爲過去太久所以一時間沒想起來。剛剛大人問起十月初十之事,我便也回想了一番十月的事,這才突然想起十月初十那日見到此人在我家後門那條平日裡無人行走的小路匆匆忙忙的趕路。那條路實在是人少的很,於是我便多看了他兩眼,他不知在想些什麼,並沒有發現我在看他,而是自顧的走。”
說到這裡,他還特地看了一眼鄭龍,然後又補充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從劉寡婦家後門出來,然後從那條小路離開,因爲只有我和那劉寡婦兩家的後門是可以直通這條小路的。”
“你……這……”鄭龍似是想狡辯,卻又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面色慘淡,最後卻還是隻能對着許芷陌跪拜道:“大人,他根本就是血口噴人,我都說了十月初十那日我與妻兒在岳父家,而且我兒還病重了,又怎脫得了身出現在這臨江縣呢?小人真是冤枉的,還請大人相信小人啊。”
許芷陌又是隨手拍下驚堂木,沉聲道:“好,你說你是冤枉的,那你給本官說說,爲何這二人此前與你都互不相識,卻是誰也不指認,偏偏指認你呢!”
“這個……”鄭龍頓時徹底慌亂起來,看了看玉翠又看了看跪在旁邊那人,口不擇言的道:“或許,或許是他們之前與我結過仇,趁此機會來打擊報復我,又或許是,或許是……”
“又或許是什麼?”許芷陌也不急着下定論,耐心的等候着他還會有什麼說辭來否認。
鄭龍趴在地上道:“總之請大人相信,小人沒有殺人,小人是冤枉的,小人怎麼可能會殺一個都不認識的人呢?”
“哦?”許芷陌不由得勾起嘴角笑道:“我爲什麼要選擇相信你,而不選擇相信他們兩個呢?如果只是玉翠一人說是你,她的話就真的還有待考證,而如今又有人出來指證你,你覺得你還可以繼續借故否認麼?而且本官已讓靳縣尉前去你岳父岳母家查探,相信也會找到人證明你十月初十當天並非是攜妻兒前往,而你兒那日也並未病重,看你到時候還能如何狡辯推託!”
這命案審到現在,鄭龍已是知道那縣令大人根本就從未相信過他的話,而是一直都認爲他就是命案真兇,只不過卻因爲還無確
實證據定他罪纔會跟他周旋着,現如今又多添一個人證,他所說的冤枉所說的謊話全都變成了笑話。如今的情況便是,就算他不認罪,他這殺人罪卻也是免不了的。
見他不再狡辯,大堂外的人們一陣唏噓,任是他們將審案過程從頭看到尾,也是沒想過這案子竟然能夠就這樣給輕鬆破了。
話已講到這種份上,許芷陌也不再對他好言好語,拍下驚堂木道:“鄭龍!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說的?還不速速將事實真相在這公堂之上對本官如實稟告!”
鄭龍被她這樣一吼,竟是直接嚇得癱倒在地上,心如死灰一般的道:“小人認罪,那劉寡婦的確是小人的相好,也的確是被小人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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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鄭龍已被靳縣尉押送着回金陵城交由刺史大人處置,於大福也已被放了。”端木梓從大堂繞進後堂,才站定便拱手向許芷陌彙報道。
許芷陌點了點頭,問道:“那於大福,如今可還好?”畢竟坐了快有三月的冤牢,雖是有吃有喝的供着,但也不是常人能夠接受的。
“不是太好,也不是太壞,大概回家調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過來。”端木梓直起身子回道。
“嗯,那就好……”許芷陌這才放下心來。
這命案真相與她所猜測的相差無幾,不過鄭龍卻並非是刻意嫁禍於大福,而是隻是趁劉寡婦在廚房做飯,他就偷偷溜去了於大福的院落裡偷了匕首藏在袖中,伺機對劉寡婦下手。
而他之所以起殺心,就如玉翠所說的那般,只是因爲劉寡婦逼着他娶她,不然就要讓他一次性把錢還清,他不還的話她便鬧到官府去。
鄭龍還真真是有家室,有妻有兒之人,又怎可能答應劉寡婦娶她,而他的錢財被他妻子管得牢牢的,這纔會總是問劉寡婦借錢花,又哪來的錢還她。因爲擔心往官府一鬧,被他那原配妻子知道會鬧翻天,所以纔會一時狠下心殺死劉寡婦。
許芷陌問起他爲何能夠如此狠心對待一個愛他的女人,他便面色難看的回答說他跟劉寡婦會來往不過只是玩玩而已,心想着只是個寡婦,玩完了也不會有任何負擔,誰想這一玩就是兩年,銀兩越借越多,他也找不到理由甩了她。
聽到他這樣說,玉翠當然是忍不住的大罵出口,只是人死不能復生,就算將他罵的多慘,都改變不了劉寡婦已然慘死在他手下的事實。
而下午從鄰縣趕回來的靳賀也是帶回了那鄭龍岳父岳母的證實,兩個老人家記性倒是不錯,雖是時日久遠,卻能肯定當日鄭龍並未攜妻兒來探望。
人證充足,犯人又認罪了,將端木梓所記錄的文書讓靳賀一同帶着去往金陵,這樁案件纔算是真正的了結。
自然而然的,臨江縣此時到處都在說的,就是這樁北街命案,還有她許芷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