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陽身上的殺氣太重,重得衆人都忍不住毛骨悚然,尤其是他身邊的人。
七皇子衛辰風蹙眉,嘴巴動了動,想勸解衛青陽,然而,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以前受過那麼多折磨痛苦,此時,若是不出了這口氣,只怕會成爲他終生的魔障。罷了罷了,他想殺就殺吧,那個古公公也不是什麼好人。
猛然間,一道殺氣射向古公公,讓古公公身子一顫,面對如此森冷仇恨的目光,沒來由的,竟覺得可怕。
關於衛青陽稱帝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天下無不在討論他,他也聽到了不少關於他的傳說,然而,聽說畢竟都是聽說,沒有親眼見到,何況衛青陽自從就在他眼皮底下卑微的生活,任他打罵,又怎麼可能會去怕他呢。
如今,他眼裡的那道怨毒的目光,還有他身上的殺氣,讓他切切的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感受到衛青陽的殺氣,顧輕寒將古公公拉到她的身後,以自己的身體,擋住衛青陽的視線。
“古公公,當年,你可沒少虐待我,今天,咱們是不是該新賬老賬一起算了。”衛青陽忽然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們。
古公公自己走出顧輕寒的身後,一雙犀利的美眸直視衛青陽,“哼,你在我眼裡,永遠都不過是一個搖尾乞憐,低三下四,卑躬屈膝,豬狗不如的畜生,今天你得意了,當了衛國皇帝,收服裴國,建立琴國,擁有着成千上萬的士兵,受萬千百姓愛戴,那又怎樣?現在的光環永遠掩蓋不了你當初的低賤,在我眼裡,你不過是陛下泄慾的工具罷了,想你生便生,想你死便死,玩夠了就扔
。”
古公公每講一句,衛青陽的身上的煞氣就多一分,高站着筆直的身體,三千髮絲無風自動,根根豎起。
拳頭,咯吱咯吱作響,連那雙清冷的子,都閃過嗜血的殺戮,暴吼一聲,“你該死。”
隨着衛青陽的暴怒聲響起,琴聲有靈性般,不彈自動,浮上高空,‘錚錚’響起,發出一聲聲殺氣蓬勃,義憤填膺的尖銳之聲。
琴絃動,琴聲起,琴聲每響一次,空中就有一道琴絃之氣,這些琴絃之氣,在空中,形成一個圓圈,將古公公籠罩起來。
顧輕寒面色一變,仔細觀察那一根根帶着怨氣,怒氣,仇恨的琴絃。
古公公沒有跟衛青陽交過手,或許不知道那些琴絃的厲害,顧輕寒與他交了幾次手,自然曉得琴絃的殺傷力,一旦被這些琴絃劃到,那麼,這些琴絃之氣,就會如同實質一般,劃破你身上的肌膚,深可入骨,血水也會洶涌滂湃的自琴絃劃傷的縫隙裡流出來,止都止不住。
而魔琴,他們誰也對付不了,包括白若離與秋長老都對付不了。如果衛青陽的真的想要殺他的話,那麼,古公公性命就難保了。
琴絃逐漸籠罩,籠罩得顧輕寒都不由害怕起來,大吼道,“後退,後退,趕緊後退。”
顧輕寒纔剛發出聲音,衛青陽魔琴上的琴絃就從四面八方向風馳電掣般的射向古公公。
好強大的威力,好重的傷氣……
這一刻,無論是誰,都感覺到,一種死亡的陰影籠罩着他們。
古公公面色徹底變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衛青陽連動都沒有動,只是站在上面,俯視着他,便能夠發動史上最強的招式。
這恐怖的殺氣,龐大的威壓,竟讓他生出一股無力感,不敢反抗。
又或者說,那些琴絃來勢洶洶,他就算想攔阻,也攔阻不了。
顧輕寒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古公公死在她面前,當下手中軟劍,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無盡循環,亦形成一個圓圈,護住古公公
。
徐將軍還有暗衛們,面衛如此高手,已無能幫忙,只能緊張的看着那一把把銀光閃閃的軟劍,對上來勢洶洶的琴絃。
“砰……”
“噗……”
琴絃與軟劍撞在一起,那一把把銀光閃閃的軟劍,竟被震得四分五裂,往後倒飛而去,最後齊刷刷的落在地上,變成一把把變形扭曲的廢劍。
顧輕寒心脈受到損傷,好半天,才止住五腑六腑的翻騰,面色刷的蒼白起來。
而古公公,即便有顧輕寒相護,但也首當其衝,被琴絃所傷,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砰。”的一聲,倒在地上,鮮血狂涌。
“皇貴君……”
“古公公……”
追魂軍,徐將軍等人大叫一聲。顧輕寒扶起古公公,看着他身上四溢的鮮血,忍不住一陣慌亂,檢查着他的身體。
“你……你別嚇我,讓朕看看你傷得重不重。”
“傾……傾兒……別,別擔心,我不會死的,我……我還要保護,保護你呢。”
顧輕寒點住古公公周身的大穴,止住他的鮮血。
徐將軍稍微看到古公公的傷勢並不是很重,緊張的心,鬆了一些。還好陛下內力高強,否則,古公公這次必死無疑。
魔琴一擊不中,還想再來一擊,衛青陽的大手一張,魔琴很有靈性的倒飛而去,落在衛青陽的手裡。
琴絃輕顫,似在安慰衛青陽的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又似乎在不解的問他,爲何不殺了古公公。
衛青陽收回煞氣,冷冷一笑,“他折磨了我那麼多年,就這麼讓他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陛下,要不,命人把他們都活捉起來,打入大牢,到時候再慢慢處置
。”衛辰風上前一步,風清雲淡的道。
衛青陽冷冷撇了一眼衛辰風,把衛辰風看得低頭倒退一步,站回原來的位置,雙眉緊擰。
“活捉他們,我爲什麼要活抓他們,我要讓她看着她在乎的人,一個個死在她的面前,我說過,這個仇,我會千倍萬倍的討回來。”衛青陽此時如同失去理智的人,渾身散發着殺氣,彷彿走火入魔,怨恨的瞪着被在暗衛跟侍衛包圍保護的顧輕寒等人。
徐將軍撇了一眼包圍她們的玄甲軍,以及殺意滔天的衛青陽,一招手,讓追魂軍擺了一個蛟龍出海的陣型。
“陛下,臣護着你跟皇貴君離開,這裡離開榮貴君的住處不遠了,臣相信,一定能夠攔住他們的腳步,到時候您與鳳後,再去古國,古國的人,定會全力相幫的。”徐將軍低聲道。
顧輕寒掃視了一圈,她的身邊,還有幾千個侍衛,雖然可以擋個半個時辰左右,但半個時辰後,只怕她們都會喪命。
五千條性命,她如何能夠漠視呢?
起身,看着站站戰車的衛青陽,大喊道,“衛青陽,打掉你孩子的是我,你想報仇,找我便是,放過這些無辜的士兵。”
“陛下。”
從侍衛上前一步,緊張的大喊,擔憂的看着顧輕寒,她們不要陛下護,她們只想保護陛下。
古公公受傷嚴重,只是強撐着身子罷了,此時聽到顧輕寒跟衛青陽說的話,也不由扯了扯她的袖子,低聲喝斥,“你瘋了嗎?你的命,比一切都重要。”
“同樣是生命,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每個人都有父母親人,在朕看來,她們每一個人的命都跟朕一樣重要,如果殺朕一個,能救這麼多人,那也值了。”顧輕寒偏頭一笑。
顧輕寒的這一番話,聽得衆多暗衛以及侍衛心裡更是激動澎湃,更加萌生一種想要保護她的堅定。
“不行,說什麼也不行。”古公公第一次違反顧輕寒的話,也第一次如此聲色俱厲的對她說話。
“是啊,陛下,萬萬不可啊
。”徐將軍跟着道。
“哼,就算她肯,我也不肯,我要讓你看着她們一個個慘死在你面前,我要讓你想救而不得,哈哈哈……來人,放箭。”
衛青陽突然一聲大笑,一擡手,圍困顧輕寒等人的弓箭手,立即彎弓射箭,密密麻麻如雨點般射向顧輕寒等人。
徐將軍面色一變,大吼道,“盾牌,盾牌,快……”
“砰砰砰……”
盾牌一個個的,都立在四方,擋住那些槍林彈雨,護住衆人。雖然她們速度很快,但雨點般的弓箭射過去,還是死傷一大片。
“砰砰砰砰……”
弓箭碰到盾牌,立即倒下,短時間內,竟射不到他們。
衛青陽冷笑,看着她們如同縮頭烏龜般,躲在盾牌裡面。
“顧輕寒,當初你打掉我孩子的時候,一定沒有想到會有今天吧,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們今天這些人,如何逃出去,來人,放戰車。”
轟隆隆……
一聲聲馬蹄聲伴隨着戰車軸輪的聲音響徹在箭雨裡。
琴國的兵馬,整齊的讓開一條道。
顧輕寒等人透過微小的縫隙,看到一排排,一輛輛的戰車往玄甲軍中轟隆而來。
那些戰車雖不是九獅拉車,亦沒有衛青陽的豪華高貴。但四周那一排排,一把把的尖利的扁刀,卻是跟衛青陽的戰車一模一樣,這些戰車,由三匹駿馬拉牽,一放出來,便揚起馬蹄子,往她們這裡狂奔而來。
徐將軍等人瞳孔劇烈一縮。
一個衛青陽,就不好對付了,還有那麼多的玄甲軍,弓箭手,現在更有戰無不勝的戰車。
天啊,難道她們流國在今天真的要完蛋了嗎?
未等她想完,這一匹匹的戰車,便衝入盾牌中,把盾牌打散,一輛輛戰車橫衝過去,兩邊無數尖銳的扁刀,便劃破流國侍衛的胸膛,盾牌被打散,紛紛死亡,四面八方圍攻她們的弓箭手,一箭箭的射入流國軍隊中,頓時,顧輕寒這裡的人倒下一片又一片,彷彿收割機一般
。
“盾牌,盾牌,快,他攔住,攔住。”儘管徐將軍大聲吼着,也敵不過戰車轟隆而過,收取一條又一條的生命。
顧輕寒眼紅了,那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都在她眼前消失。
這些戰馬,或者弓箭手若是不殺,勢必無法無法阻止他們。
當下,催動體內真氣,將地上的刀劍都聚攏起來,射向琴國士兵。
“噗……噗……”
一聲又一聲吐血倒地聲響起,琴國的弓箭手,立即死傷大片,這些人一死,立即有新的一批的弓箭手,取代她們的位置,繼續射箭,根本殺之不盡。
而戰車,因爲戰馬橫衝直撞,奔跑的速度又快,想要殺死裡面看不清身影的駕車人,根本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何況,戰車太高,普通人根本爬不上去。
衛辰風不忍的別過頭,不想去看那鮮活的生命一條條的消逝。
“衝啊……殺了他們……”琴國的一個將領一聲大喝,帶着支軍隊,持着戰戟氣勢洶洶的衝了過去。
“列陣。”
流國的追魂軍乃是軍隊中的精英,個個以一抵十,此時看到大批琴國軍隊過來,盾牌排排高列在前,人在後,兩米高的戰戟依次朝着靠的琴國兵馬射去。
“噗噗噗……”
琴國先鋒多數被追魂軍的戰戟打中,前排的人,倒下一批,後排的人,毫不畏縮,繼續前進。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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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持着盾牌的追魂軍忽然陣型一變,盾牌左右側放,一個個拿着兩米高戰戟的追魂軍,戟尖對着琴國士兵,毫不留情的捅過去。
僅僅一個陣型,琴國人馬就死了一片又一片
。
“列陣列陣,三江過海。”琴國的將領大吼一聲,提醒着她們變陣,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流國的追魂軍一個陣型得手,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倒下三片,便很有默契的又轉了陣型。
“孔雀擺尾。”
嘩啦啦啦,追魂軍又換了陣型,分由三隊,一隊守,一隊攻,一隊支援,頓時又殺得玄甲軍潰不成軍。
“一字長蛇陣。”
“二龍出水陣。
“天地三才陣。”
“四門斗底陣。”
“五虎羣羊陣。”
“六丁六甲陣”
“……”
追魂軍不斷變幻陣型,每一次變換,都讓琴兵馬損失慘重。
琴國兵馬派出一隊又一隊,一支又一支,都派在追魂軍手上。想破他們的陣型,然而,不等他們想到破解之法,追魂軍又換了陣型。
衛青陽站在戰車之上,任由晚風將他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看着眼前的追魂軍,清冷的眸子危險的眯了起來。
追魂軍,不愧是流國最強大的軍隊,果然不愧是徐老將軍親自帶出來的軍隊。別說以一敵十,以一敵百都有了。
那些隊型,她是怎麼想出來的?流國有這麼一支追魂軍在,難怪能夠屹立三國之顛而不倒。
莫名的,衛青陽既惋惜,又慶幸。
惋惜徐老將軍有這等蓋世才華,卻被人害死,惋惜,若不是納蘭傾殘暴,不理朝政,那麼,今天即便他有魔琴在手,即便打了他們一個的措手不及,只怕都難以拿下流國了。
再看區區幾百,一千不到的追魂軍,而他們的人,足有兩萬,竟然還拿不下
。
衛青陽震驚了,衛辰風也震驚了,能夠屹立三國而不倒,果然是有本事,有底蘊的。
“衝啊……殺啊……”暗衛們悍不畏死的衝向弓箭隊。
追魂軍替他們攔住琴國大批兵馬,她們自然也得爲他們除去後顧之憂。
廝殺聲,轟隆聲,頓時響徹在整片皇宮內,讓許多小侍,公公等,顫顫發抖。
顧輕寒自然也不例外,與追魂軍沒有攔到的琴國兵馬廝殺在一起,到處都是血光。
“陛下,不行,我們得趕緊撤,追魂軍雖然厲害,再不撤,我們全部都會死在這裡。”徐將軍擋開幾支箭後,焦急的道。
“怎麼撤,如今四面八方都被圍住了。”古公公亦是一邊殺敵,一邊道。
“殺啊……殺了琴國的狗賊。”遠處又傳來了一聲聲的腳步,訥喊聲。
顧輕寒等人轉頭看了過去,只見徐四月,大肥鳥,領着一隊隊的男子軍,揮舞着武器,從背後殺向弓箭手。
那些弓箭手,前後夾擊,頓時被打得潰不成軍。
“你們這羣天殺了,居然敢跑到我們流國來生事,老子砸死你們,殺光你們,他媽的狗孃養的。”大肥鳥的嗓門向來都大,只要一出口,老遠都能夠聽得到她的聲音。
顧輕寒偏頭一看,除了看到大肥鳥揮着兩個大鐵錘,一錘一錘的砸向琴國兵士的腦袋外,還看到徐四月帶領的那支男子軍,個個以一敵二,身爲女尊國的男子,一點也不遜色於女人。
這讓顧輕寒既欣慰,又擔憂。
“陛下,我們來救你了。”大肥鳥大吼一聲,身上彷彿有無盡的力氣,使勁揮舞着錘子,打得敵人落花流水,一錘砸砸向馬腿,那些拉着戰馬的馬車,立即“咔嚓”一聲,馬腿斷了,仰天栽倒,戰馬上的駕車人,立即倒摔下來。還沒有爬起,腦袋就被大肥鳥砸得腦漿迸裂。
因爲有徐四月等人的支援加上追魂軍與暗衛的厲害,琴國雖然人多勢衆,一時間,竟奈何不了顧輕寒等人
。
“陛下,現在是離開這裡的大好時機,再耽擱下去就沒有機會了。”徐將軍一槍殺死一個玄甲軍,衝着顧輕寒大聲道。
“陛下,您纔是我們流國的希望,他們進皇宮的人,就不止八萬了,宮外,肯定還有數十萬大軍,我們鬥不過他們的。”
“是啊,主子,趕緊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我們重組軍隊,與古國聯合一起,再奪回流國。”暗衛急道。
顧輕寒腳上一勾,地上,數把刀劍與戰戟,射向戰馬馬腿,每一個刀劍射下,都齊根將三匹戰馬的前腿馬蹄砍下,倒在地上,不斷哀嚎,而戰車,自然也失去功用。
掃視了一眼衆人,點點頭,“走。”
衛青陽既然不肯放過他們任何一個,她即便投降也沒有用,倒不如,選擇避開。
隨後,顧輕寒這邊的人,彷彿有意識般的,邊殺邊退,往榮貴君的寢宮裡退去。
衛青陽站在高處,一時冷眼看着底下的一幕幕殺戮,眼神清冷,衣襬隨風飄起,不知在想些什麼,看到顧輕寒他們往後退,不由勾脣一笑,一招手,又有數十輛戰車轟隆隆的追擊過去。
看到被戰車劃破胸膛,甚至整個人被倒掛在戰刀之上,以又砍向第二個人的時候,眼裡有着一抹冷漠的笑意。
清冷的眸子,仿映着那一滴滴的鮮血,一條條被奪去生命的流國兵,以及因爲戰車出現,
剛剛的五千人,再加上男子軍,幾乎有七千人,死傷大半,如今只剩下不到兩千人。
衛青陽低頭,看着放在戰車上一副弓箭,睫毛閃了閃。
伸出瑩白無骨的手,握上冰冷的弓箭,看着流國人皆忙於對付戰車,以及琴國的士兵。
還看着,大肥鳥,徐四月,古公公等人漸漸不支,顯些死於非命,而顧輕寒傾力相助,真氣耗盡大半。
彎弓搭箭,冰冷尖利的箭尖對着顧輕寒的心臟,眼睛卻盯着站在顧輕寒身邊,奮戰中的古公公,勾脣淺淺一笑
。
他就是要殺死古公公。
古公公是你父親對吧,很好,那他就讓古公公死在你面前,看着你痛不欲生。只是便宜了你古公公,讓你死得那麼容易。
衛辰風上前一步,“陛下,她怎麼說,也是流國的女皇,深得民心,若是此時殺了她,只怕以後要降服流國的人心,就難了。”
尤其是,殺了納蘭傾後,只怕以後你會更加痛苦,入魔更深。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當皇帝,更沒想過要統一三國,他們要歸順便歸順,不歸順,殺了便是,我不稀罕。”衛青陽冷冷道,嗜血的眸子裡,閃動的都是仇恨的光芒。
“陛下……”
“夠了,滾開,再敢廢話一句,信不信,我連你一起殺了。”
衛辰風心痛的看着衛青陽,想阻止他,卻無能爲力,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殺戮一場又一場的繼續瀰漫,痛苦的閉上眼睛,不去看那一片片的血腥之色,然而,那一聲聲淒厲的哀嚎聲,還是在他耳邊迴響着。
衛青陽比了比,瞄準顧輕寒的心臟,冷冷一笑,盯着古公公,“咻”的一聲,長箭破空,疾如閃電,穿透一切,直射顧輕寒的心臟。
“啊……陛下小心……”
“不,不要……”
“陛下……”
徐四月,徐將軍以及幾個暗衛瞳孔驟縮,看着那支破空的箭羽風馳電掣般的射向顧輕寒,嚇得定在原地,心裡撲通撲通跳,一時間竟沒了想法。
古公公同樣也嚇到了,但基於人父的心性,讓他在危險的時候,什麼都顧不上,直接朝着旁邊的顧輕寒撲去,將顧輕寒往旁邊用力推去,擋住從後背射入她心臟的箭羽。
“嗤”冷箭頓時從古公公的身體穿心而過,射向第二個士兵,第三個士兵,再後才定格於宮牆之壁,入壁三分,箭羽因爲重力,發出輕顫
。
顧輕寒原本已感覺到那必殺的一箭,正想躲開,就被古公公重重推倒,眼睜睜的看着古公公爲了替她挨一箭,而一箭穿心,身子如同斷線的風箏般,無力倒下。
忽然間,顧輕寒感覺天旋地轉,不敢置信的瞪着銅鈴大眼。周圍的廝殺聲在她的心裡好像突然間安靜了,靜得她只能聽到她自己的心跳聲。
“保護陛下……”
“保護主子……”
“皇貴君……”
“砰……”古公公無力的倒下,嘴角卻含着一抹釋然輕鬆的微笑。似乎在他心裡,只要顧輕寒好好的,要他做什麼,他都甘之如飴。
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古公公,顧輕寒足足愣了有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抱住古公公逐漸冰冷的身體。
莫名的顧輕寒很害怕,看着古公公,眼淚如雨點般,嘩啦直下,過去她自己的回憶,納蘭傾的回憶,統統化爲潮水一般,涌向她的腦海,讓她更加痛苦,更加悲不欲生。
從她有記憶起,古公公待她就如同親生女兒一般,多少次爲她捱打,多少次因她得罪人,多少次夜下相伴,互訴心事,多少次相依爲命……
可以說,古公公是納蘭傾在這個世上,除了段鴻羽外,唯一在乎的人。
顧輕寒抱着古公公,顫抖着道,“古公公……你別死,你別死……”便宜爺爺死了,他就是她唯一的親人長輩了,她還有好多話沒跟他講,她還沒孝敬他……
“傾兒沒事,我就放心了,放心了。”古公公握着顧輕寒顫抖的手,想幫她擦掉眼淚。
徐將軍,大肥鳥,暗衛等人,以顧輕寒爲中心,拼命護住她,手起刀落,殺紅了眼。
“古公公……你撐一下,等離開這裡後,我就帶你去看大夫,楚逸醫術那麼高,他一定能夠治好你的。”
“來……來不及了……沒用的……咳咳……”古公公吐出一口血來,緊緊握着顧輕寒的手
。
“傾兒,傾兒……爹對不起你,爹沒有保護好你……”
“不,你對我已經夠好了,你也盡了全力了,你是這個世上最偉大的爹……”顧輕寒流淚。那一箭過去,她比誰都清楚,根本不可能救得活。
段鴻羽殺她,那是因爲他的手在顫抖,加上她內功深厚,又有白若離秋長老等人施以內力,護住心脈。可以古公公這一箭,蘊含着無窮的內力,真正的一箭穿心,直穿過去,哪怕華佗來了,也救不了他。
“傾兒……你怪我嗎?你恨我嗎?我在你身邊那麼久,卻沒有認你,眼睜睜看着你受盡各種欺負,直到最後,你母皇發現我的身份,我纔跟她說了你是我的孩子。”古公公幾乎撐着身子,才能講出一句話。
“不怪,不怪,這些年,要不是有你,我根本撐不下去。”
古公公笑了,儘管身體的疼痛,讓他想閉上眼睛,長眠於此,他還是忍着疼痛,幫顧輕寒拭去眼角的淚。
“那,你能叫我一聲爹嗎?我……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古公公期盼的看着顧輕寒,害怕她拒絕。
顧輕寒看着奄奄一息的古公公,眼眶迷糊,張嘴哽咽道,“爹……父君,父親……爹爹……”
古公公心房跳動速度加快,欣喜的看着顧輕寒,絕美的臉上,滑下一滴淚。
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他的女兒肯認他了,他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跟她相認了……
只可惜,他以後再也不能陪伴在她的身邊,照顧她,伺候她了……
古公公淚眼迷糊,忽然間,緊緊的握住顧輕寒的手,“傾兒,你……你答應爹,一定要逃出去,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逃出去,好好的活着,堅強的活着,答應爹……不然爹,死不瞑目。”
顧輕寒掃視了一眼,看到她的人,一個個的倒下……倒下……
就連大肥鳥,徐將軍等人,都身受重傷,精疲力竭。
而向來以武功蓋世著稱的暗衛,也一個個的死去
。
這一場仗,她們從白天打到黑夜,再從黑夜到白天,已經一天一夜了……他們的人再厲害,也架不住他們的車輪戰……
讓她不惜一切代價出去……
“傾兒……你……你……你答應爹,好好活下去,不然,爹死不瞑目。”
“好,我答應你,不管遇到什麼事,我都堅強的活下去了。”顧輕寒抹了一把眼淚,堅定道。
古公公身子一鬆,慈祥的看着顧輕寒,緩緩閉上眼睛。
他相信他的女兒一定能夠度過重重難關的,一定可以的……
他現在要去找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妻主了………他會在天堂祝福她的。不,他做了那麼多的壞事,不會上天堂的,只會下地獄。
不過地獄又如何,只要他的女兒好好的,哪怕讓他永世不得超生,他也不懼。
“砰……”
古公公的手,無力的垂倒在地上,徹底閉上眼睛。
顧輕寒一驚,看着閉上眼睛,安詳死去的古公公,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抱着他的屍體,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以前的生活歷歷在目。
第一次看到古公公,第一次古公公做她最喜歡的魚給她吃,第一次懲罰古公公,第一次與他交心……
那些過往,彷彿就在昨日,可如今,那個疼她寵她愛她的古公公,已經離她而去了……
顧輕寒很想仰天大叫,可是她不行,因爲她低頭的時候,看到一個個流國的侍兵,死在她的眼前。
吞下那些眼淚,放下古公公,從地上,撿起一把戰戟,起身,挺直胸膛,看着戰車上冷笑的衛青陽。
猛然間發現,他的笑那麼刺眼,他的笑,那麼卑鄙,那麼笑,含了多少鮮血……
猛然間發現,古公公死在他的手上後,他們再也活不到過去了
。藍族的事,她可以告訴自己,他是一時想不開,纔會殺了藍族那麼多人,她可以告訴自己,他殺便宜爺爺不是故意的,她可以告訴自己,他是因爲嫉妒才追殺白若離的。
可現在,追魂軍,暗衛,禁衛軍,御林軍,一個個的死在他的前面,血流成河。
他卻站在戰車上,冷眼含笑,看着底下的生死廝殺。
無數的英魂死在這裡,她的親生父親死在他的手裡,將她心裡最後一絲情義也給磨沒了。
她跟他,從此便是仇人,生生世世都無法原諒。
看到顧輕寒仇視他的目光,衛青陽心裡忽然揪心一痛,痛得他差點喘不過氣,斗大的汗珠一顆顆的落了下來,浸溼他的後背。
他是怎麼了,他不是一直想要她恨他的嗎?現在她恨了,他也成功看到她生不如死的滋味,他爲什麼要心痛,爲什麼?
不,他是不會心疼的,他永遠不會心疼,她該死,他就是要讓他生不如死的。今天這一場戰爭,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要的就這樣。
殺,殺,殺,把這些人,全部殺光,殺光,還有她的那羣男人,還有她跟白若離的狗雜種……他全部都要殺了……
“殺,給我統統殺了,各個宮殿尋找,凡是看到她的侍君,不管是誰,直接殺了。”
“是,陛下。”
原本就吃力的流國人,因爲衛青陽一次又一次的加重兵馬圍攻,已經不堪負荷,不是重傷不支,就是體力不支,另上戰車轟隆而來,每次都會死一片人。
五千人,轉眼只剩下幾百人。
顧輕寒眼神一冷,再顧不上其它。運氣,將地上的兵器全部催運起來,刺玄甲軍,大喊一聲,“撤。”
隨後,顧輕寒押陣,護着衆人一路撤到榮貴君的院落。
榮貴君的院子,早在二十幾年前,就被燒成灰燼了
。但因爲他住的地方略微偏僻,加上先皇恨透了榮貴君,這大片的寢宮燒成灰燼後,便化爲一片空地,沒有再蓋其它宮殿,更沒改建御花園,所以還保持着以前的原貌,除了在這座廢棄的宮殿,設了一個圍牆,將這裡團團圍了起來,變成禁地。
所以當顧輕寒進入以前榮貴君的廢棄寢宮的時候,周圍還有圍牆,將他們團團保護起來。
琴國的兵馬還想進入,衛青陽伸手阻止。
“直接殺了她,豈不是太便宜她了,我要讓她們慢慢嘗試死亡的味道,圍起來,看住她們,我倒要看看,沒吃沒喝,她們能撐得到什麼時候。”
圍牆裡的衆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要是衛青陽追來,只怕她們再也沒有能力再戰了。她們的體力早已透支了。
不過,這些人,畢竟都是軍隊中的精英者,雖然身負重傷,體力不支,也是各自站好,保護着顧輕寒。
顧輕寒將戰戟插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殘兵敗將,巍然一嘆。
幾乎沒有人沒受傷的,有些頭破血流,有些身體挨刀挨劍,有的跛腳,有的站不穩身子,鮮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
大肥鳥胳膊受傷,單手提着一個大錘,別一個大錘已不知哪去了。
徐將軍胸口捱了一刀,身上到處都是被刀劍劃破的傷口,臉色蒼白,奄奄一息,再無能力一戰,徐四月攙扶着徐將軍。
若說這裡面,受傷較輕的,便是暗衛。
暗衛個個都是人中高手,又善於應付單人戰,所以傷得比較輕。
“打了一天一夜,大家都累了,趕緊坐下來休息一下吧。”顧輕寒道。
衆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敢坐下。
大肥鳥當先坐了下去,吼着大嗓門道,“坐吧,趕緊坐吧,一會還要大戰個三百回合呢,不好好休息怎麼能戰呢?”
徐四月點點頭,“大肥鳥說的沒錯,我們都休息吧,幫忙把重傷的人,都包紮一下
。”
“坐下吧,傷得較輕的,或是沒有受傷的,趕緊幫忙。”顧輕寒當先扶着徐將軍坐下,查看她胸口的傷口,看到她的傷口是被刀劍所傷,傷口挺深,可惜,她們這次被殺得措手不及,壓根就沒想到,凌緋夜會背叛,身上自然也沒有帶藥,所幸的是,楚逸在她身上一直放有一些藥物,此時急忙拿起來,敷在徐將軍的傷口上。
“陛下,陛下不可啊,微臣不敢當,陛下身份尊貴,微臣受不起啊……”徐將軍誠惶誠恐。
“行了,今天在這裡,沒有高低貴賤,有人只是一羣患難與共的兄弟姐妹,我這裡還有一些藥,你們分下去,給傷重的兄弟姐妹分一下。”顧輕寒將身上的藥都拿出來,繼續幫徐將軍包紮傷口。
衆人都不敢接,顧輕寒不由瞪眼,“趕緊的,接着啊,四月,你分下去,給傷重的兄弟姐妹。”
徐四月點點頭,愛慕的看着顧輕寒。
這個女人,他從一開始就喜歡的。可是他沒有福氣。她身爲女皇陛下,卻說,在這裡沒有身份高低貴賤之分,還親自幫母親敷藥,他們徐家沒有護錯主。
“大家都聽陛下的吧,好好治傷,好好休息,未來還會有一場大戰等着咱們。”徐四月將藥分下去,幫着男子士兵檢查傷勢,學着顧輕寒,從身上扯下布條,包紮起傷口。
衆人一陣忙亂,忙了好一會才包紮完身體。人一旦鬆懈下來,精神自然就降了下來,個個臉色疲憊的靠着牆壁,閉目養神。
想來一天一夜的廝殺,他們也累了,一躺下去,就睡死了過去。
顧輕寒調完息後,看到眼前的人,剛剛還密密麻麻,五六千人,如今只剩下三四百個。
想到這一場背叛,顧輕寒的心就在滴血。
她那麼相信凌緋夜……最後卻栽在她手上,栽得一派塗地。
人心難測,無論是你最好的朋友,還是你的枕邊人,都有可能背後給你一刀。
段鴻羽是,夜溪茗是,凌緋夜是,衛青陽也是……
“陛下,你別難過,我們都是甘願護您,哪怕犧牲生命也在所不辭
。”徐四月坐在顧輕寒身邊,安慰她。他很想幫她撫平傷口,被最親信的人背叛,想必是很痛的吧。
“一年不見,想不到你武功變得這般厲害了,還能帶着一支男子軍來救朕,真讓朕出乎意料。”顧輕寒感慨,當時他還是一個孩子,一個進宮選秀,想得到恩寵的少年,這才一年不見,他就變得這般成熟了。
“可惜,男子軍數量還是太少了,武功也沒有奶奶的追魂軍厲害。”徐四月惋惜,提到徐老將軍,就一陣黯然神傷。
“你們徐家爲流國付出很多,朕都記在心裡,如果朕能重掌朝政,必定重重有賞。”
“多謝陛下。”其實他要的不是陛下的賞賜,只要能夠保護她,就足夠了。
“你娘身體好點兒了吧。”
“好多了,但是娘疼得暈過去了,想必也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嗯,男子軍還有哪些人沒有受傷的,把他們喊起來,讓他們幫忙一起尋找秘道,這裡有一個秘道可以出宮。”顧輕寒低聲道。
“秘道,可以出宮?”
“嗯,對,想要出宮,只能從這裡出去,宮門口把守得太嚴了,蒼蠅都飛不出去。”
徐四月一喜,要是真有秘道,那就太好了,她們就有救了。
徐四月急忙去將沒有受傷的人都喊了起來,讓他們幫忙在廢墟里查找。
顧輕寒累極,卻也不敢休息,必需要儘快找到秘道,逃出皇宮。
只有逃出皇宮,才能調動大軍,只有逃出皇宮,才能保住性命。
衆人開始在廢墟里尋找。
她們的動作很輕,還是驚動了不少侍衛,尋是,傷勢較輕的侍衛也加入,一起尋找,然而,他們尋找了半天,也沒有尋找到所謂的秘道
。
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部都翻遍了。
衆人不禁開始懷疑,到底有沒有秘道。
就連顧輕寒也一陣納悶。
按說秘道就在這裡,怎麼會找不到呢?
皇宮裡,戒備森嚴,榮貴君不可能逃出去,他若是能逃出去,必需是從秘道里逃出去。
秘道會在哪裡呢。
顧輕寒左右查看,這裡除了一堆的廢墟,還是廢墟。
顧輕寒託着下巴沉思。
榮貴君是在他的寢宮裡被傷死的,寢宮,那就是說,在這片廢墟的中心點了,怎麼會找不到呢?
除非……
顧輕寒猛然想到什麼,三步並做兩步,要去廢墟的正中間。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顧輕寒眼尖的聽到衛青陽的戰車轟隆隆的又來了。
外面還多了許多腳步聲,還有一道腳步聲急急而來,衝着衛青陽稟告道,“陛下,找到流國的鳳後了,就在一座名叫清幽宮的冷宮裡。”
顧輕寒的動作徹底止住了,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
白若離……他怎麼沒有離開皇宮?
他跑去清幽宮做什麼?是想救出段鴻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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