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四)
四目相對,仇恨的種子萌芽,火花噼裡啪啦。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倒也省去我一番功夫了。”衛青陽冷哼。
靠,出門不歷,居然碰到最不想碰到的人,三更半夜的在她寢宮做什麼?
環顧回周,大批的琴國侍衛將他團團圍住,即便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而衛青陽又站在鳳鸞宮的門口,憑她一個人,根本進不去,就算進去了,竄進秘道了,以衛青陽現在的身手,很容易也能夠追進去,到時候,連若離跟楚逸都免不了遭殃。
顧輕寒鳳眸四周,找不到一個可以安全逃離的辦法。
遠處還有大批大批的琴國士兵圍攏過來,真正的裡三層,外三層,層層包圍。
衛青陽冷眼看着她,將手中的碧玉簫橫在身前,倒想看看,她如今還想怎麼脫困。
顧輕寒咒罵一聲,手中戰戟置於身前,隨時準備大戰一場。
“啊……砰……”
“嘶……”
就在顧輕寒緊張的時候,外圍衝來近百個暗衛,揮舞着武器,殺向琴國士兵,爲首的人,正是暗白。
“衝啊,殺啊……”
“主子,我們來救你了
。”暗白大喝一聲,手中長鞭揮得啪啪作響。
顧輕寒擡目看去,正好看到暗白舞着長鞭,一甩倒下一片,所向無敵,一路破關斬將,往她這裡殺來,衝出一條血路,帶領着其她暗衛衝了過來。
瞳孔瞪大,有人來救她,自然是好的,但是憑她們這一百多個人,根本不是她們的對手,來了,只怕也是送死。
然而,此時也沒有辦法叫她們離開了,叫了衛青陽也不會放過她們,何況她們也不會走,只能奮勇殺敵。
提起戰戟,手起刀落,一路殺過去,與暗白的人會合。
“衝啊……”
“殺啊……”
場面頓時又混亂起來,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廝殺聲,吶喊聲,兵器相碰聲,此起彼伏……
衛青陽腳步輕移,青色的衣裳,被晚風吹得獵獵作響,額前髮絲隨風飄蕩,將衛青陽身上的清冷淡漠吹去,舞得飄逸如風,臨風而立的身姿,修長而出塵。
只是眼中的冷漠,讓人感覺背脊發冷。
衛青陽沒有動作,而是看着顧輕寒等一行人,大殺四方,最後聚攏在一起,並肩殺敵,想殺出重圍,突破出去。
顧輕寒的暗衛,無論是哪一個,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不是他們琴國人馬所能夠敵得了的,不過,他們勝就勝在人手衆多。
倒下一片,立即有一片的人圍上去,打着車輪戰,所以顧輕寒的人,武功再高,也突不了重圍,甚至一個接着一個暗衛倒下去。
才短短一盞茶時間,地上就躺了一地的屍體,有暗衛的,有琴國士兵的。但琴國士兵的屍體居多。
衛青陽冷眼看着,眼裡除了冷漠外,沒有半絲溫情,甚至看到那些人,一個個的倒下去,也無動於衷,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個揮着戰戟,拼命廝殺抗敵的嬌俏身影,不知不覺間,隨着她的戰鬥,竟離開鳳鸞宮幾十米遠
。
輕摸手中的碧玉簫,如寶貝般憐惜,望着那飄灑的鮮血,心裡竟是如此興奮,甚至想看到更多的鮮血……清冷的眸子,閃過毒蛇般怨毒的目光,嘴角上揚,似乎對於顧輕寒此時的現狀很是滿意。
他嗜血的眼珠,都是顧輕寒手持戰戟,挑,劈,點,打,砍,打倒一個又一個琴國士兵。
“主子,她們人太多了,我們衝不出去。”暗白的話裡,帶着一絲喘息,不知何時,胳膊上被劃到一道口子,與顧輕寒並肩而立。
顧輕寒長戟扎死一個士兵,同樣粗喘一聲,環顧四周,看到遠方還有一批批的琴國士兵趕來,根本衝不出去。
再看鳳鸞宮,衛青陽此時離鳳鸞宮足十幾米遠,倒是能夠一搏,衝進鳳鸞宮。
不管要不要進秘道,至少鳳鸞宮裡,可以暫時躲避一下。不然再這樣打下去,只有一死。
打定主意,顧輕寒大聲道,“撤,往鳳鸞宮裡撤。”
隨着顧輕寒的大喊,暗衛們開始拼命往鳳鸞宮裡撤,反殺過去。
“誰殺了納蘭傾,官升七級,賞黃金萬兩。”
衛青陽輕飄飄的一句話出來,讓琴國士兵沸騰了,悍不畏死的往顧輕寒方向衝殺過去。
官升七級,黃金萬兩,那是她們做夢也不敢想的事啊,此時不衝,何時衝。
琴國士兵如螞蟻般密密麻麻的衝過來,饒是顧輕寒,也不由吃力,何況那些人全部都衝着她,許多在她身邊保護她的人,全部都被亂戟砍死,扎死,就連她,身上也負了皮外傷。
一個人就算再強,也強不過千軍萬馬,何況她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一直都在大戰,消耗了太多的體力。
暗白的長鞭過去,一般都能夠甩出一片人,在這種大戰中,是最厲害的武器,然而,此時她也有些吃力了,握着鞭子的手,都顫顫發抖。
“主子,你別管我們了,我們護着你,看能不能撤到鳳鸞宮
。”暗白大吼一聲,殺紅了眼。
“嘶……”暗白腿上又捱了一刀,單腿跪了下去,背後又中一刀。長鞭一甩,雖然將身邊的人,甩出一片,但周微還有密密麻麻的人,持着長戟,往她往上扎去。
暗白心裡一沉,就算她反擊,也打不過她們這麼多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一支支長戟往她身上扎來。
手一撐,單手托住數十支長戟,讓那些長戟往她身上扎來,然而,她擋住了一批,還有一批。
這一刻,暗白深切的感受到死亡的氣息,身子顫抖起來。她還沒有看到暗黑,她不能死,不能死……
“砰……”
“砰……”
那密密麻麻而來的長戟都被顧輕寒的戰戟甩開,而後,顧輕寒扶起她,奪過她手中的長鞭,將戰戟丟給暗白,自己握着長鞭,將圍攏過來的人,一個個的甩出去,留下一片空地,讓她們短時間內進不來,也爲暗衛博取一絲休息的時間。
“我來開路,你們統統往鳳鸞宮退去。”顧輕寒不知何時大喊一聲,隨着她的聲音響起,那長鞭在她手中好像活了似的,靈蛇般啪啪往兩邊掃去,甩起大片的人,開出一條道路。
她的長鞭太過於厲害,凡是掃過去,無不成片成片的倒下去,鮮血飛濺,讓人不敢靠近。
“走。”
顧輕寒厲喝一聲,隨即還剩下的數十個暗衛,相互攙扶着往鳳鸞宮奔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
轟隆隆的聲音又來了。那轟隆隆的聲音伴隨着馬蹄奔跑長鳴的聲音,還有車輪咕咕的聲,隔得許遠,就能夠感受得到地面在顫動。
那聲音由遠及近,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顧輕寒面色一變。
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那是戰車,戰馬拉着戰車,戰車的兩邊,都是密密麻麻的鋒利尖刀,昨天那一戰,她們有多少御林軍,追魂軍,還有暗衛死在那戰刀之下
。
戰車所過,死傷大片,腸子都拉了一地。偏戰車又太高,等閒之人,根本爬不上去,想要對付戰車,難上加難。
馬蹄長鳴,轟隆而過。
轉眼那一輛輛戰車就到了眼前。
琴國的士兵識相的統統往兩邊撤去,不再圍殺顧輕寒等人。戰車便沒有阻攔的直往顧輕寒的那裡奔去。
一刀刀尖刀,明晃晃的,透着死亡的味道,把暗白以及其她暗衛都嚇得面色慘白。打過那麼多仗,何時見到這種戰車,光那陣勢,嚇都嚇傻了。
“撤。”顧輕寒大喊一聲,當先帶着她們往離得不遠的鳳鸞宮跑去。
顧輕寒反應快,暗衛反應也快,可還是來不及了,那一輛輛戰馬,足有數十輛,已經衝到她們面前。
“啪。”
“啊……”
“砰……”
“嘶……”
隨着顧輕寒反手一鞭,將離得最近一輛戰車馬腿甩過去,當場將戰馬打得雙蹄彎曲倒下,戰車因爲貫力,整輛栽了下去,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顧輕寒鞭再快,也快不過戰車,一輛輛戰馬全都逼進,其中有一輛戰馬奔向一羣暗衛,立即將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暗衛身子扎穿,腸子,鮮血流了一地,甚至連身子都紮在尖刀裡,發現痛苦的嘶吼聲。
痛苦的慘叫聲音,徹天的響了起來,顧輕寒看到那一幕幕,不禁雙眼赤血,恨不得將那戰馬全部都殺了。
眼前的場景,根本不是她所能夠控制,隨了她手中的長鞭還有些許用處,暗衛們的兵器,根本夠不着那些戰馬,更殺不死戰車上面駕馬的人,只能一味閃躲。但躲得了這一部,卻躲不了那一部,數十個暗衛,轉眼間,又死了一半。
“咻……”
“咻咻咻……”
一聲聲長箭破空聲,夾雜着戰馬發出的嘶吼聲,哀嚎聲,倒地聲
。
顧輕寒以及暗衛壓力驟減。眼睛所望之處,就是一輛輛的戰車接二連三的倒了下去,戰車上的人,更是整齊的一箭穿心,當場死亡,駕車的人一死,戰車立即失去效用。
好厲害的箭術。
顧輕寒以及暗衛們齊齊心顫,擡頭看去,那一幕,那一抹身影永遠都留在她們心中。
那是一個渾身染血的女子,長髮飛舞,背插箭囊,斜插銀槍,緊抿薄脣,雙眸冷厲,彎弓搭箭,三箭齊發,箭箭整齊無誤的躲中正在奔跑發狂中的戰車上面的駕車人。
“砰砰砰……”
一輛又一輛的戰車上的駕車的人都倒了下來。
只轉眼間,數十輛戰車駕車人,全部倒地死亡,戰馬受驚,到處亂竄,竄入琴國軍隊中,扎死無數琴國士兵,鬧得琴國士兵三魂皆顫,面色慘白,雙腿發抖。
衛青陽面色微變。
看着那個渾身浴血的女子,震驚了。好厲害的箭術,三箭齊發,戰馬亂跑,她還能夠準備無誤的一箭穿心,將馬上的人,都打了下來。
夜溪茗,原來她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那麼,單槍匹馬大戰清幽宮,救走段鴻羽的人也是她,而不是白若離?
不等衛青陽多想,立即出現一陣弓箭手,將那些奔跑中的亂馬亂箭射死,這才讓流國士兵躲過一劫。
“陛下,快撤。”夜溪茗射死那些人後,立即衝着顧輕寒大喊一聲,同手往背後的箭囊裡一掏……
什麼都沒掏到,側身一看,纔看到,箭囊裡沒箭了。
拔出身上的銀槍,將衝往顧輕寒的琴國士兵一個個挑起,往後甩去,“快撤。”
顧輕寒點了點頭,立即帶着暗衛們往鳳鸞宮撤去
。
“砰……”打開鳳鸞宮的大門,看到暗衛們都進鳳鸞宮後,她才發現,夜溪茗已經被琴國士兵包圍。
又或者,不叫被包圍,而是她以一人之力,攔住琴國的萬千士兵,不讓她們靠近一步。
她從未與夜溪茗交過手,更沒見她使過功夫,不知道她的武功到底如何,今日一見,卻顛破她的思想。
夜溪茗的武功比起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憑着一把銀槍,以一個重傷垂危的身體,力戰羣雄而不落下風。矯健的身子,來回穿梭於大軍之中,槍起人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她可以發誓,她從未見過有人將一把銀使得如此出神入化。
“皇姐,趕緊過來,不可戀戰。”顧輕寒驚訝過後大喊。、
“你撤,趕緊撤,若有來世,我們還做姐妹。”夜溪茗打定主意,今天就以自身,攔住琴國的萬千大軍,爲她爭取一絲的時間。
“皇姐。”顧輕寒大驚,轉身就要出門。
暗白趕緊拉住她,“主子,明王爲主拼命,咱們不能辜負她的一番苦心啊,我們趕緊走,待他日,我們再爲她報仇。”
“你給朕滾開。”顧輕寒將暗白甩開,就欲打開寢宮的大門。
“主子,您還看不透嗎?您的命比一切都值錢,屬下爲了您,可以犧牲所有,包括自己的性命,但絕不能夠讓您出事啊。”暗白跪在顧輕寒腳下,聲淚俱下。
“主子,我們暗衛,還有流國的所有的士兵都可以爲您而死,但絕不會棄您而去,陛下若執意要去,那麼屬下定然相陪。”其餘的暗衛都跪了下去,擲地有聲。
顧輕寒的動作頓住。
想到昨天那場大戰,那麼多人,都是爲了救她而死。想到古公公,臨死前,讓她好好活下去,想到白若離,想到楚逸,想到她那還沒滿月的女兒……
有這麼一瞬間,顧輕寒心裡滿是仇恨,恨凌緋夜,恨衛青陽,恨那些侵入她們國家,殺她子民的琴國人
。
“砰……”
外面的大戰不知何時,停頓了下來。
夜溪茗將染血的銀槍砰的一聲,立在地上,昂首挺胸,直視那些畏畏縮縮的琴國兵,任由身上的新傷舊傷,傷傷溢血,一滴兩滴三滴,滴滴落在地上,將地面染紅。
“啪啪啪……”
衛青陽突然鼓掌三聲,笑道,“想不到,流國還有這等高手,真是出乎意料,更不想到的是,你竟然是她的皇姐。”
夜溪茗粗聲喘氣,面色煞白,嘴角溢血,髮絲凌亂,卻穩如泰山,直視衛青陽。
“想殺她,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哼,我本來不想殺你,奈何,你是她的皇姐,所以,今天,你必死無疑。”衛青陽的眼裡,帶着惋惜,“可惜了,你也是一個人才,殺你,我還真不捨。”
“廢話少說,想動手,便來吧。”夜溪茗將手中飲血的銀槍立於身前,雙腳拉開一個作戰的姿勢,弓身彎腰,同時提醒顧輕寒,“你若還認我這個皇姐,便記住我說的話,萬事以天下黎明百姓爲重,莫讓咱們納蘭家的江山讓人給奪了。”
顧輕寒眼角一滴淚水掉了下來,哽咽的道,“皇姐,我們纔剛相認,你不能這樣。”
“哼,如果我一人的性命,可以救整個流國,死又有何懼,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如果你還姓納蘭,就別讓我死不瞑目,無顏面對納蘭家的列祖列宗。”
“主子,趕緊走吧,時間快來不及了。”暗白扯了扯顧輕寒的衣服,低聲提醒。
她身爲陛下的貼身暗衛,自然知道鳳鸞宮裡還有一個秘道。明王大義,以身護主,她感激在心,也不想明王年紀輕輕,便如此去了,可爲了救陛下,只能犧牲生命了。
顧輕寒擔憂的看了一眼夜溪茗,點了點頭,往秘道方向而去。
衛青陽心思玲瓏剔透,從她們幾句對話裡,聽出了一些貓膩
。
顧輕寒半夜三更,怎麼會來鳳鸞宮?
廢墟里,她們集體失蹤,卻找不到一絲線索,彷彿從空氣裡消失了?任她們將整個廢墟挖地三尺也找不到。
顧輕寒也在廢墟里,她們應該是從哪裡逃了出去。可大夥都逃了,她卻不逃,反而又跑到鳳鸞宮,難道鳳鸞宮裡,有他不知道的什麼東西嗎?
夜溪茗的話是什麼意思?萬事以天下黎明百姓爲重,莫讓納蘭家的江山讓人給奪了?
難道……
衛青陽面色微微一變。
身子一動,就想衝進鳳鸞宮,阻止她們。
然而,夜溪茗的速度很快,銀槍一挑,攔住衛青陽的路,與他廝打起來。
衛青陽知道鳳鸞宮裡有貓膩,知道原本在他五指山,逃不出去的顧輕寒此時卻能夠利用鳳鸞宮逃出去的時候,凜冽的眸子一冷,此時又看到夜溪茗不顧生死,拼死相攔,不由怒從心來。
冷斥一聲,“找死。”
碧玉簫一橫,一揚,啪的一聲與她的銀槍撞打在一起。
“咔嚓”百戰不敗的銀槍碎成兩半,而夜溪茗也被衛青陽的一簫打中身體,倒飛而去。
正要離開的顧輕寒,透過微微敞開的窗子,剛好看到那一幕,然而,讓她睚眥欲裂的是,夜溪茗重傷倒地後,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又纏上衛青陽,抱着他的大腿,不讓他前進。而衛青陽一氣之氣,一掌又一掌的拍在她的身上,將她打得吐血不已,就是不肯鬆手。
“走,快走,記住,好好活下去。”
“砰……鬆手。”衛青陽怒喝道,任他如何使力,夜溪茗就是不肯鬆手,撐着一口氣,拽着他的腿。
“啊……皇姐,衛青陽,衛青陽,你給住手,住手,我殺了你……”顧輕寒怒了,發瘋似的要衝出去,暗白使勁的拽住她,甚至趁她不注意的時候,點中她穴道,將她往秘道里拖進去
。
“衛青陽,這輩子,下輩子,我跟你勢不兩立,仇深似海,你給我鬆手……皇姐,皇姐,你快放手啊……”顧輕寒心如刀割,恨不得衝過去,卻解不開穴道,只能任由着暗衛拖進去。
寢宮外。
衛青陽大吼道,“愣着做什麼,趕緊進去,把人給我殺了。”
“皇妹,記住,好好活下去,皇姐只要你活着就夠了。”夜溪茗雙眸充血,撐着最後一口氣,大喝道。
衛青陽踹了幾腳也沒能把她踹開,反而越抱越緊。
清冷的眼裡閃過一抹殺氣,冷聲道,“你放不放手,再不放手,我殺了你。”
“不放,死也不放。”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砰……”
寢宮的大門被撞開,顧輕寒被拖走的最後一刻,正好看到衛青陽使盡全身力氣,一掌拍在夜溪茗的身上,將她的五臟六腑,全身筋脈,全部震斷。
夜溪茗倒下了,但她的雙手依舊沒有雙開,看到秘道的那扇門即將關上,臉上綻放一抹妖治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最燦爛的曼陀羅花徐徐綻放,發出耀眼溫馨的光芒,卻又像一彎悲慼的朔月。棱角分明的輪廓顯得極其柔和。他悲慼的笑容裡面有着寵溺放心的味道。
似乎,顧輕寒的平安離去,讓她得已安心,了無牽掛。
一朵盛開的鮮花,就在此凋零。凋零在她最美麗的時光。
她二十幾年的生命,都是仇恨,都是痛苦,就在她即將得到親情,對過往釋懷的時候,那嬌豔的生命,就在此刻落幕。
或許她就像一場煙花,只在今夜,只有這一剎那綻放奪目耀眼的美麗。
今夜過後,許是有人記着,又或者,如同這煙花,消失在黑暗的夜空
。
夜溪茗在笑着,但那笑容裡充滿悲傷,彷彿在諷刺着她認賊作父二十幾年,彷彿諷刺着,她那錯亂的人生。
“啊……皇姐……”顧輕寒最後痛苦的嘶吼一聲,秘道的大門,便轟隆一聲,合了下去。
暗白很機靈的,將置於一邊的磚石堵上。只要這塊磚石堵上了,無論衛青陽武功多高,都打不開這道秘門,更沒有任何一個機關可以打得開,暫時算是危險了。
夜溪茗的死,不僅在顧輕寒的腦海裡,刻下了烙痕,更在暗衛的心裡,留下了難以抹滅的痕跡。
夜溪茗,當今榜眼,爲官清廉,兩袖清風,有着無雙的才華,蓋世的武功,卻從不顯擺於人前,默默做着自己的事。
若不是今天危難時刻,爲了救陛下,只怕大家都還她竟身懷絕技。
顧輕寒雙眸充血,握緊拳頭,衛青陽,此生此世,與你的仇恨,再無和解一天,此後見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便宜爺爺,爹爹,還有皇姐……
一個個親人,全部都死在你的手上。
顧輕寒突然昏了過去,不醒人事。今天的打擊,對她來說,太大了。
這一昏,就是一天過後。
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周圍都是烏黑一片,只有一道微弱的光芒。
顧輕寒眨了眨眼睛,身子一陣疼痛,昏迷前的一幕幕排山倒海的涌入她的腦海,讓她悲痛欲絕,眼角一滴眼淚滑了下來。
“主子,你醒了。”暗白欣喜道。
“嗯……這是哪裡?”顧輕寒偏頭,視線雖然微弱,還是可以看得出來,她的周圍有二十幾個暗衛擔憂的看着她,這些暗衛裡,幾乎人人負傷。
“主子,這裡還是秘道,您昏迷了整整一天了,現在您醒來,那就真的太好了
。”暗白眼睛溼潤。主子沒事太好了,剛剛那一幕把她們都給嚇到了。
“沒事,你們都沒事吧。”顧輕寒站了起來,看着暗衛們道。
“沒事,有幾個傷得比較重外,其她人都沒事。”
顧輕寒望了過去,剛剛還一百多人,現在只剩下二十多人。
握緊拳頭,那麼多人爲了救她而死,她一定要撐下去。
“你們還能走嗎?要是還能走,就趕緊走吧,這裡沒有吃的,也沒有喝的,呆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暗衛們眼睛一亮,紛紛點頭。
她們還以爲陛下會爲了明王的死,而頹廢,沒想到,陛下彷彿忘記她的死,變得堅強。
“辛苦你們了。”顧輕寒真誠的道。
“主子,我們從當了暗衛那天起,使命就是保護主子,爲主子犧牲,是我們的榮幸。”
顧輕寒拍了拍她們的肩膀,拿着火摺子,帶着她們往前走。
衛青陽,這個仇,我總有一天會報的,不是你擁有了魔琴,你便天下無敵。
秘道很窄,七彎八拐的,衆人走了許久都走不到底。
不知走了多久,顧輕寒突然吹了火摺子,一掌劈過去。
“啪啪啪……”
黑夜裡,盡是雙拳搏鬥的聲音。
暗衛將手搭在長刀上,隨時準備出手相助。秘道太黑,火折吹掉,便什麼都看不到,只知道,前面有一個武功比主子還要高強的人。
“你是誰。”顧輕寒道。
“輕寒。”
“若離。”顧輕寒驚訝道,收回掌力。
這個時候,暗衛也驚了,重新打開火摺子,這一照,前面的人,可不正是鳳後嗎?
白若離看到顧輕寒後,欣喜若狂,直接抱住她,摟歸她的腰
。
“你去哪了,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那麼久都沒有秘道,我差點都出去了。”
顧輕寒同樣抱緊白若離,聞着他身上特有的蓮香味。
雖然只有兩三天,但經歷的太多太多了,好幾次險些死了。
而她的姐姐,父親,全在這兩天死了。
顧輕寒將腦袋埋在白若離懷裡,無聲落淚。
許是感受到顧輕寒身上的悲傷,白若離沒再多問,只是緊緊抱着她,拍着她的背,無聲安慰。
“我爹死了,我姐也死了。”顧輕寒的聲音帶着一絲哭腔。剛剛的堅強,在看到白若離後,忽然間變得脆弱,彷彿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可以安心的懷抱。
白若離身子一顫,似乎也有些意外。
暗白將那天在早朝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了。古公公是她爹,夜溪茗是她姐,這纔剛剛相認,真是造化弄人。
抱緊她的身體,低聲安慰,“他們會希望你活得更好的。”
“嗯,楚逸還有清雪呢?”顧輕寒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問道。
“我讓他們都先出去了,這會應該已經在宮外了。”
“那你怎麼沒有一起走?他們安全嗎?”
“他們身邊有很多暗衛保護,應該沒事。我擔心你,所以留了下來。”
白若離輕輕的一句話,道出他心裡的關心。
納蘭清雪就是他的寶貝,從來都不捨得離開他身邊一步,卻能狠心把納蘭清雪交給楚逸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