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完)
深山裡,一行人朝着南邊疾馳着,爲首的是一個身穿鵝黃,輕功俊俏的絕代女子。
這些人,腳步很快,翻山越嶺,如入無人之境,大約有三十來人左右。
連綿萬里的深山,除了野獸的轟鳴聲以及微風拂柳聲外,再無一絲聲音。
忽然,前方的女子在一座陡峭的懸崖上停了下來,所有人也跟着停了下來。
“走了許遠,大家在這裡休息一下吧。”顧輕寒道。
“主子,我們趕了一天的路了,只要再趕半天,就可以與陌家主還有徐將軍會合了。”
“嗯。”
暗衛們點點頭,各自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休息,拿起食物和水,往嘴裡塞去。
暗黑拿了一個水囊給顧輕寒,看着遠處的風景道,“主子,這裡是斷腸崖。”
顧輕寒偏頭,看到不遠得立了一個石碑,工整的寫着三個大字,斷腸崖。一年多前的那一幕,似乎又浮上了她的腳海。
腳步不由自主的朝着崖邊慢慢走去。
當時,挽容就是在這裡替她捱了一刀,也是在這裡,抱着另一個刺客,一起同歸於盡,跌入懸崖。
碧海藍天,顧輕寒彷彿又看到挽容溫文爾雅的模樣,還有他曾經跟她講過的話。
“挽容六歲的時候進了羣芳倌,從小就被鴇爹安排學習各種技藝,鴇爹希望將挽容賣個好價錢,挽容,年紀雖小,但還知道自己原本是書香世家,不可以給家人抹黑,更明白,以後想要離開羣芳倌,有個好歸宿,就必須優秀出衆。”
“所以,挽容小從就比其他人認真,但是長大後才發現,自己的命運就像一條可憐的魚兒,每一次想奮力躍起,想撲向一道屬於自己的生命流,可是每一次都被一隻大手強行捉回,重新丟進那條不變的河流,始終朝一個方向前進。”
“挽容就像斷梗流萍一樣,起起伏伏,飄泊不定,不知明晚是否會失了清白。”
“挽容什麼都沒有,只有賤命一條,能替顧小姐擋劍,是挽容的榮幸,顧小姐不必自責,更不必管挽容,帶着挽容只會增加累贅。”
“你知道嗎?你在挽容的心裡,永遠都是天神般的存在,自第一眼看到你,挽容就喜歡上你了。”
“挽容有一件軟煙羅,一直想穿給你看的,卻沒有機會,以後,也許也不會有機會了。呵呵,如果挽容真的去了,以後,你還會想起挽容嗎?”
“顧小姐,你把我放下吧,有她們掩護着你,你可以逃開的,如果帶着我,我們誰也逃不開。”
“不,挽容不會離開你的,要死我們一起死,要走一起走,你說過,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可以放棄的。”
“顧小姐,你先回答我一句話好嗎,這句話,對挽容很重要,我怕我再不問,以後就沒有機會問了,咳咳……。”
“你剛剛說,想娶我回去,是真的,還是爲了安慰我?”
不知不覺,顧輕寒眼睛溼潤。
挽容,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三翻兩次爲她挨刀的男子。你已經在這裡睡了一年多了,可寂寞,可曾想她?
在這個異世,你是第一個喜歡我的人,也是第一個真心待我的人,而我,卻什麼都做不到,甚至連你的屍體都找不到,你可怨我?
顧輕寒睫羽一眨,落下一滴淚水。
視線下移,斷腸崖底白雲飄渺,一望不見底,拾起一塊石子丟下去,半天都聽不到迴音。
冷風吹來,將得顧輕寒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萬丈懸崖頂上,顧輕寒落寞神傷,越加襯托得她孤寂。
暗黑一直候在顧輕寒身邊,看到顧輕寒思念悲痛,不由也想起那個白衣溫文男子。
多好的男子啊,雖然出身青樓,卻出淤泥而不染,對主子更是情深義重,三翻兩次爲主子挨刀,連他們這些暗衛看了,都佩服他的勇氣。
只可惜,紅顏薄命。年紀輕輕的,就掉了懸崖,死無全屍。若是他沒有死,只怕現在至少也位居美人之位,享盡榮華富貴了吧。
“主子,人死不可復生,節哀。”暗黑忍不住勸道。
“你說,這斷腸崖,到底有多深,爲什麼人死後,連屍體都找不到?”顧輕寒看着崖底,低聲呢喃。
“主子,您忘記了嗎?你派了很多人去尋找挽容公子,但是都沒有找到,斷腸崖底,是波濤洶涌的江河,漩渦,沙石流,鬼峽,到處都是,怒號的江水連綿萬里,寬如大海。”
“你說,挽容會不會被吹到江邊了?”
“或許,挽容公子命大,也有這個可能。”話雖如此說,暗黑心裡卻沒底。如果真的被吹到江邊,早就找到人了,一年多過去了,主子從未斷尋過挽容公子,卻什麼都找不到,有多少人,日夜在那裡打澇,除了知道一處又一處的兇險外,什麼都沒的撈到。
又或許,挽容公子的屍體早就被吹到江底,被流沙掩埋了。江面那麼寬,無邊無際的,怎麼可能會吹到江面呢。
“我好久,沒有來看挽容了,不知他可會怨我。”
“挽容公子性子那麼溫和,怎麼可能會怨主子呢,主子莫要多想了,挽容公子知道您來看他,他肯定很高心的。”
“是啊,挽容脾氣那麼好,就算受了再多的委屈,也不會表現出來的,他只會笑得很和煦溫暖。”顧輕寒一笑。
顧輕寒忽然轉過身,看到遠處的暗衛都坐在一起,休息喝水,甚至聊天。
再看一眼暗黑,忽然想到什麼,嘴角帶起一抹笑意。
“暗黑,你跟在朕身邊多少年了?”
暗黑怔了一下,沒想到顧輕寒怎麼會突然間問起這個問題,如實回答,“屬下也忘記了,屬於自有記憶起,就被訓練當作暗衛,在主子身邊,應該有十幾年了吧。”
|“那就是說,你從小就跟在朕身邊了?”
“回主子,是的。”
“你不用那麼緊張,朕就是跟你嘮嘮家常。”
“主子?”暗黑擡頭,疑惑的看着顧輕寒。
現在國難當前,主子怎麼會有時間跟他在這裡嘮家常呢?
“暗黑,你跟在朕身邊那麼多年了,爲朕做了那麼多事,朕很感激。你年紀也不小了,有沒有中意的人?朕幫你做媒,找一個妻主。”
暗黑臉色刷的一下,紅到耳根子處,抱着拳,半天說不出話來,嬌羞的低下頭。
顧輕寒看到他的表情,哈哈大笑,“男大當嫁,女大當婚,什麼好害羞的,瞧你這模樣,是有了心上人了吧?跟朕說說,到底是誰?”
“主……主子……屬……屬下……屬下沒想過成親,屬下想一輩子保護主子。”暗白紅着臉,吞吞吐吐的道。
他是一個耿直的人,向來不會說慌,更沒有女尊國男兒的嬌弱,只是提到男女之事,暗黑還是羞紅了臉。
“你成了親,照樣可以保護朕。”
“這……”
“其實,你不說,朕也知道是誰,你放心吧,這個媒朕是做定了,你的事情,便是朕的事情,別忘記了,咱們不僅是主僕,還是兄妹。”
暗黑將頭低下,不敢去看顧輕寒的臉,用手不好意思的撓撓手,憨憨的。
顧輕寒忽然將視線一移,移到躲在一顆大樹後面,正焦慮緊張的暗白身上,心情愉爽的哈哈大笑道,“等這件事情搞定後,若還能有命活着,朕就爲你們訂婚,親自主持大禮,讓你風風光光的嫁給暗白。”
暗白一喜,心撲通撲通的跳着。
暗黑一直羞紅着一張臉,低着頭。聽到顧輕寒的上半句話,又羞又喜,不斷撓頭,正想說,多謝主子之類的話,猛然間聽到後面那句,臉色刷的一下,白了,瞬間擡頭,不可思議的看着顧輕寒。
“主子,你剛剛說什麼?讓我風風光光的嫁給暗白?”
“對啊?你們是朕的兄弟,姐妹,朕自然要讓你把婚禮辦得風風光光,讓天下人都羨慕去。”
暗黑慌亂的看着顧輕寒,不斷搖頭擺手,甚至跪了下去,“主子,主子,求子收回成命。”
“你還羞澀了?哈哈,在朕面前,不用害羞。”
“主子,求主子收回成命,屬下對首領,只有尊敬,她就像屬下的兄弟一樣,屬下與她只有姐弟之情,求主子莫要拿屬下開玩笑。”
顧輕寒愣了一下,認真的看着暗黑。她以爲暗黑跟她開玩笑的,沒想到……也的臉色那麼蒼白,難道她真的指錯烏龍了?
“你說什麼?你對暗白的只有姐弟之情?”顧輕寒沉聲道,心裡有些不安。
“是的,屬下一直都很敬佩暗白領。但是……但是……屬下,屬下喜歡的人,是尚真憶。”
“什麼?”顧輕寒臉色有些蒼白,條件性的往暗白的方向看去,正巧看到暗白臉色慘白,身子站不住,一個踉蹌倒在地上,失魂落魄。
“主子,屬下與陌家主的貼身暗衛尚真憶,兩情相悅,求主子,不要把屬下指給別人,求主子成全,求主子成全。”暗黑彷彿下了最大決心,跟顧輕寒坦白,用力的磕了三個響頭。
“朕知道了,你去看看她們休息好了沒有?休息好了,我們就繼續起啓程吧。”顧輕寒有些心不在焉的道。
感覺到顧輕寒臉色不大對勁,暗黑還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最後還是嚥了下去,行了一個禮,走到暗衛那邊看看情況。
顧輕寒看着暗黑走遠之後,才道,“出來吧。”
暗白從樹後走了出來,臉色難看,無精打彩,勉強行了一個禮,“主子。”
“你剛剛都聽到了?”
“嗯,都聽到了。其實,其實尚真憶人挺好的,武功又高,爲人又踏實,對暗黑也好,暗黑跟着她,也挺不錯的。”暗白心如刀絞,忍着心裡酸楚,不自然的捏緊長鞭,強笑道。
“主子……我……我沒事的,其實,其實屬下對暗黑……也是姐弟之情,他……他過得好就好了,我……我怎樣都無所謂。”
顧輕寒嘆了口氣,拍了拍她渾身發冷的肩膀,安慰道,“感情的事不可勉強,也許,你會碰到一個更好的。”
暗白使勁將眼底的淚水嚥下去,卻怎麼也忍不住鼻發酸,眼眶發紅,低着頭,不敢讓顧輕寒看到她的醜狀,使勁的點頭,“屬下知道的。暗黑他,他很少將男女之事掛在嘴邊,他……他會跟主子說,證明,他很喜歡尚真憶,屬下祝福他,他們會是很好的一對。”
“嗯,以後若有喜歡的,跟朕講一下,朕爲你主持大婚,朕最近也幫你看看,有哪些人合適。”
“不……不用了,謝謝主子的好意,屬下現在只有想好好保護主子,把流國搶回來,把琴國的人都趕出去。”
顧輕寒拍了拍她的肩膀,沒再多說。
她是不是做錯了?她是不是不該把暗黑派去保護上官浩,才讓暗黑與尚真憶日久生情?
“主子,我們都休息好了,可以走了。”遠處,暗黑大喊。
暗白偷偷將眼角的晶瑩都拭去,裝作若無其事的道,“主子,我們走吧,趕緊與她們會合,就可以趕緊把流國奪回來。”
“好。”
斷腸崖呆了一小會後,顧輕寒領着衆人一路繼續往南走去。
然而,就在她們走出兩個多小時後,顧輕寒忽然停了下來,往剛剛走過的斷腸崖看去。
只見那裡血光沖天,一道道磅礴的威壓以斷腸崖爲中心,一圈圈的往外擴着,離得許遠,兵器對博聲還是能夠清楚的聽得見。
天穹都變了顏色,大白天裡,烏雲蓋日,雷聲轟隆,甚至還有上古奇獸鳳凰的鳴叫聲,以及魔琴錚錚的尖銳廝殺聲。
顧輕寒以及一衆的暗衛全部面色大變。
看着越來越黑的烏雲,越來越大的雷聲,琴聲,鳳凰鳴叫聲,瞳孔齊齊睜大。
好強烈的殺氣,好厲害的功力。
魔琴的聲音?衛青陽在那裡?
怎麼會有鳳凰的叫聲呢?難道是七塊鳳凰玉佩合在一起?
轟隆隆……
連綿萬里的大山劇裂晃動,晃得衆人都站不穩身子,百獸齊齊哀嚎匍匐,四處竄走,似乎畏懼於斷腸崖邊的魔琴,以及鳳凰。
深山裡,各種野獸奔走的身影隨處可見,整個大山亂成一團,就連千年屹立不倒的古樹,都紛紛齊根而斷,砰砰砰倒地聲音此起彼伏不斷。
大樹齊根而斷,砸在地上,越加將地面震得轟隆直響,四處晃動。
突然間,半空中,出現一架魔琴,還有一隻展翅高飛的七彩鳳凰,魔琴沒有人控制,自動彈奏,每一琴,每一弦,都帶着洶涌遠滔的殺意,擊向一隻七彩鳳凰。
衆人眨也不眨的盯着那隻七彩鳳凰。
鳳凰。那是上古靈獸,怎麼會出現在天空中呢?
七塊鳳凰玉佩,曾經都在顧輕寒手裡,所以顧輕寒對鳳凰更加了解。
那鳳凰的模樣,與鳳凰玉佩裡的鳳凰,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不過,這隻鳳凰,不是單一一個顏,而是集齊了七個顏色。
她可以百分百肯定,那就是七塊鳳凰玉佩,集齊起來的上古鳳凰。
卻見七彩鳳凰,每一個展翅,都能夠將琴聲反彈回去。琴聲反彈,落向遠處的地上,立即將地上,打出了一條深縫,那一條條的縫隙,那地面轟隆的聲音就是魔琴與鳳凰交戰發出來的。“小心。”顧輕寒忽然大叫一聲,將一個即將被大樹壓倒的暗衛拉了過來。
暗衛們不斷閃躲着一顆又一顆的大樹齊根砸下。
“砰……”
“嗷嗚……”
許多奔走的野獸被落下的大樹砸到,或腦漿迸裂,鮮血四濺,或半死不活的哀嚎着。
還有幾個暗衛也被落下的大樹砸到,晃動的地面,根本站不住人。
閃電一閃,伴隨着一道響亮的雷聲,雷閃擊一隻老虎身上,老虎瞬間被電死顫顫發抖,當場焦黑死亡。
然而,雷電只是剛剛開始,有這道雷電之後,其它的雷電使勁劈下來。
凡是被雷電雷到的動物,全部焦熟烏黑,凡是被閃電劈到的地方,地面都裂開一條深縫。
突然間,半空中,出現一架魔琴,還有一隻展翅高飛的七彩鳳凰,魔琴沒有人控制,自動彈奏,每一琴,每一弦,都帶着凜冽的殺意,擊向一隻七彩鳳凰。
衆人閃躲的同時,緊盯着那隻七彩鳳凰。
鳳凰。那是上古靈獸,怎麼會出現在天空中呢?
七塊鳳凰玉佩,曾經都在顧輕寒手裡,所以顧輕寒對鳳凰更加了解。
那鳳凰的模樣,與鳳凰玉佩裡的鳳凰,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不過,這隻鳳凰,不是單一一個顏色,而是集齊了七個顏色。
她可以百分百肯定,那就是七塊鳳凰玉佩,集齊起來的上古鳳凰。
卻見七彩鳳凰,每一個展翅,都能夠將琴聲反彈回去。琴聲反彈,落向遠處的地上,立即將地面,打出了一條深縫,那一條條的縫隙,那地面轟隆的聲音就是魔琴與鳳凰交戰發出來的。
再看向天空,魔琴與七彩鳳凰勢均力敵。
魔琴彈出的琴聲都被七彩鳳凰化解,七彩鳳凰,從嘴裡噴出的三味真火也被魔琴的琴聲化解。只可憐了顧輕寒對面的山林,火光沖天,一道道蘑菇雲直達天際。
這場浩劫,堪比藍族。
鳳凰與魔琴對上,竟是如此慘烈。
震驚了。
顧輕寒震驚了,暗衛們更是震驚了,她們何曾看過如此驚人戰鬥,只怕千百年來,都沒有過這麼慘烈的大戰吧。
鳳凰……七彩鳳凰……鳳凰玉佩……
鳳凰玉佩不是陌寒衣跟上官浩手上嗎?難道與衛青陽大戰的是陌寒衣?
猛然間想到,剛剛暗黑跟她說,陌寒衣帶着上官浩正在尋找她的下落,正要帶着上官浩親自來找她,難道,難道她們在找她的同時,碰到了衛青陽,才發生大戰的嗎?
想到這裡,顧輕寒急忙道,“你們繼續前進,去跟徐將軍會合,我過去看看。”
“不行,那裡太危險了,這種大戰,根本不是我們能夠參與的,主子,請三思。”
“放心吧,我會小心的,你們都趕緊撤吧,留下來也無濟於事,只能多添一道亡魂。”
“不,主子去哪,我們就去哪,我們斷不會丟下主子不管的。”暗衛們齊聲道,衆志誠誠,不肯離開顧輕寒。
“唳”
突然鳳凰一聲哀嚎,直直的從天上墜落下去。
顧輕寒面色一變。
今天她無論如何也要去。如果那個人真是陌寒衣,她要是死在這裡,如何與她的陌家軍聯合,何況上官浩或許也有可能在那裡。
“暗白,你速帶她們離開,這是命令,暗黑,你跟我一起去就好了。”
“是,主子。”
顧輕寒與暗黑如同獵豹般矯健,腳步一跨,就跨出一大丈,輕鬆的避過那些斷裂的大樹,往斷腸崖疾馳而去。
暗白看着她們離開的背影,眼眸一掃,打了一個手勢,“走。”
她必須先把暗衛送走,再去找主子。她不能丟下主子不管,即便這種大戰,不是她能力所及的。
顧輕寒緊抿薄脣,心裡七上八下。
這一去,或許很有可能,就死在那裡,只是她別無選擇,必去無疑。
她相信,她若是死了,若離還有楚逸會照顧好清雪,會光復流國的。
陌寒衣,上官浩,你們一定要等等我。
顧輕寒跑得太快,暗暗素來以輕功著世,也跟不上一心想要趕緊到達斷腸崖的顧輕寒,只一會,就被在顧輕寒撂到身後許遠。
七彩鳳凰落下,魔琴的琴音並沒有中止,反而越加厲害,讓顧輕寒心頭閃過一絲不安。
顧輕寒一邊奔跑,一邊細心的聆聽着斷腸崖上的動靜。
鳳凰掉落,按說,應該是陌寒衣敗了,然而,她卻聽到衛青陽痛苦的嘶喊一聲,彷彿受了重傷。
緊接着,那裡一片安靜,詭異的安靜,安靜得讓顧輕寒害怕。
顧輕寒跑得更急,那安靜,是風雨過後的安靜。
果然不出顧輕寒的預料。
斷腸崖上安靜了一會後,又開始動亂起來,兵器撞擊聲,拳頭聲,廝殺聲,怒吼聲……
終於……
顧輕寒跑到了斷腸崖。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的是……
與衛青陽大戰的,並不是陌寒衣,而是藍玉棠。卻見藍玉棠被衛青陽一掌拍中胸口,當場倒飛而去,而衛青陽並沒有想過要放過他,抱着魔琴,拔起素琴,彈響一個又一個音符。
那音符就是世上最厲害的武器,雖然那音符美妙到想讓人沉浸在優美的音樂之中。
顧輕寒面色大變,顧不上其它,身子如同閃電般撲向藍玉棠,抱住藍玉棠倒飛而去的身子,足尖一點,將他往另一個方向跑去,避開那一道道致命的音符。
“錚。”
許是顧輕寒到來,琴音突然中止。
“噗……”藍玉棠一口鮮血噴在顧輕寒的身上,將她身上鵝黃的衣服,染成一灘血跡,身子無力的倒在顧輕寒懷裡,奄奄一息。
靜止……
時間彷彿靜止了。只有顧輕寒擔心的看着藍玉棠,護住他的心脈,將自身的功力傳給他。
“藍狐狸,你有沒有事?撐着點。”
藍玉棠微微睜開疲憊的眼睛,看到是顧輕寒救了他,忽然笑了,笑得沒心沒肺,虛弱的道,“我就知道你這個臭女人,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顧輕寒眉毛緊擰,繼續幫他療傷,同時看向周圍。
那裡,除了衛青陽抱着魔琴,長髮亂舞,瘋狂的盯着她看外,還有陌寒衣和上官浩,以及一地屍體,密密麻麻,有陌寒衣的人,也有衛青陽的人,但無一例外的,沒有一個活口。
甚至,連陌寒衣跟上官浩都不知是死是活。
顧輕寒的視線,定格在陌寒衣跟上官浩的身上。
陌寒衣身上的白衣,早已被血水染紅,也不知是她的,還是別人的,身上的鮮血還在冉冉往外流淌着。
她渾身染血的身子,護在上官浩身上,將上官浩護得緊緊的,不受一絲傷害,她的身上還壓着一塊巨石,那塊巨石,正是寫着斷腸崖三個大字的石碑。
不用想,也看得出來,陌寒衣與藍玉棠聯手對付衛青陽,打得天崩地裂,而那塊巨石被震碎,裂開,陌寒衣重傷之際,用自己的肉軀,擋住那塊大石,這纔會雙雙昏迷過去。
“噗……”藍玉棠又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子無力的倒在顧輕寒的懷裡,虛弱的喘氣。
衛青陽看到顧輕寒來了,又看到顧輕寒不顧一切,拼命的救藍玉棠,也不知是醋意,還是恨意,又或者是嫉妒,渾身殺意凜凜,如毒蛇般,怨毒的盯着顧輕寒。
眼裡閃過興奮,舌頭一勾,將嘴角的鮮血勾到嘴裡,細細的品着,舔着,發出嘖嘖讚賞聲。同時將骨頭一甩,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嗜血的份子,讓他忍不住想再大戰一場。
“顧輕寒,我們又碰面了,今天,我們是不是該好好的算一下總賬呢,哈哈哈……。”衛青陽哈哈大笑。
顧輕寒雙目直視衛青陽,一切從斷腸崖開始,那就從斷腸崖結束吧。若她不幸死了,也只能怪她運氣不好。
收回貼在藍玉棠後背的手,將藍玉棠輕輕放在地上,起身,與衛青陽四目相對。
曾經的愛人,如今的仇人,多麼諷刺。
“你還記得這裡嗎?這崖下,還住着一個被你害死的挽容。”
“我自然記得這裡,他是我在這個世上,僅有的兩個朋友之一。”
“你的兩個朋友?呵,上官浩也是你的朋友吧?你看看你,現在把他怎麼樣了?”顧輕寒一指倒在血泊中的上官浩。
“哼,上官浩,自從他冤枉我殺了小林子之後,他就不是我的朋友了,鳳凰玉佩送給他後,我們就恩斷義絕了。他幫着陌寒衣殺我,他站在你那邊,他又怎麼可能是我的朋友呢?凡是你的朋友,便是我的仇人。我沒有殺他,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了,不過,你放心,今天,你,藍玉棠,陌寒衣,都別想活着,我等了那麼久,怎麼能夠讓你輕而易舉的死去呢?”
“哼,你若沒有奪他國家,殺他兄長,他又怎麼可能會殺你。”顧輕寒冷哼一聲,繼續道,“衛青陽,你知道你爲什麼沒有朋友嗎?因爲你自私自利,霸道無情。”
“我自私自利,我霸道無情,那你呢,你又算什麼?你可知道,我爲了你付出多少,你可知道,我爲你,失去了什麼?你又知不知道,我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都是你,都是你,全部都是你,如果不是因爲你,我又怎麼可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衛青陽忽然瘋狂的看着顧輕寒,雙眸噴血。
“寒山頂上,我爲了救你,服下增進功力的丹丸,從此一生不能生育,寒山頂上,爲了你,我被納蘭傾強暴,你可知道,我有多討厭納蘭傾,你可知道,我被強暴時候有多麼生不如死?你可知道,那一刻,我有多麼想了決了自己?”衛青陽扔下魔琴,步步緊逼。
“你可知道?爲了幫你奪回鳳凰玉佩,我引來萬千奔騰的野獸,險此丟了生命,你可知道,因爲你,我反出清風閣,遭到了多少追殺,你可知道,你現在救的這個男人,因爲我從他手上,奪走鳳凰玉佩送給你,毀動我的容貌,廢去我的武功,打斷我的左腿,讓清風閣一衆的下人,把我踩在腳下,踐踏我的尊嚴,甚至把我的衣服剝光,任由一羣女人欣賞?”
顧輕寒臉色一白。
衛青陽……他身上竟然還發生那麼多事是她不知道的。
原來那塊玉佩是他用性命奪回來的,原來藍玉棠是因爲嫉妒,因爲恨,才毀了衛青陽,原來他一生都不能生育了……
衛青陽哈哈一笑,笑中蘊含着眼淚,“這些,你都不知道吧?”
“你更不知道的是,衛國的兵符,是我用性命撿來,打算送給你的,你更不知道的是,我只想一個人靜悄悄的離開,帶着我的孩子,隱居山林。可是,你們呢,你們偏偏不讓我如意,偏偏要逼着我謀反,偏偏想着來害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麼得罪你們了?值得你們費盡心思,想要殺了他。”
衛青陽忽然衝着顧輕寒一聲大吼。
指着藍玉棠,“他,當着藍族千千萬萬百姓的面,挑開我的面紗,在我的傷口上狠狠灑鹽,他,把我當狗一樣看待,諷刺,嘲笑,謾罵。呵,你還記得不,我的孩子,化爲一灘血水,我跪在你們身下,苦苦哀求,我生不如死的時候,他在笑,他笑得很得意,笑得很開心,他笑得幸災樂禍,還有他的那羣族人,他們全部都在笑話我,全部都用異樣的眼光來看我,你說,難道我不該殺了他們嗎?哼,藍族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尤其是他,藍玉棠,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他加誅在我身上的,全部都討回來。”
“衛青陽,我殺了你……”想到死去的族人,藍玉棠眼底充血,恨不得馬上殺了衛青陽,奈何,根本爬不起來。
“殺我?哈哈哈,那你來殺啊,來啊,你也知道恨了是吧?我告訴你,那是你活該,你要是沒有如此羞辱我,你要是不害死我的孩子,我又怎麼會殺你全族。我告訴你,藍族那些人的死,就得怪你,是你害死了他們,是你害死了他們,哈哈哈哈……”
“衛青陽,我要跟你同歸於盡……”藍玉棠掙扎着爬起。聽到衛青陽的那番話,又氣又急,又自責。
都是因爲他,如果不是他太狂了,如果不是他太目中無人了,藍族那麼多人,也不會死……不會死………
“啊……”藍玉棠仰天悲吼,仇恨的血淚溢出眼眶。
“呵……痛苦了,後悔了?不着急,一會,我會好好伺候你的,哈哈哈……”
“衛青陽,你變了,你徹底底了……”顧輕寒一步步後退,失望的看着衛青陽。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無爭無求,靜聽流水,不食人間煙火的衛青陽了。
“是啊,我變了,我當然變了,這—切,都是你們逼我的,如果不是你們害死我的孩子,我現在或許還傻傻的任由你們利用。”
“爲了一個孩子,你殺藍族千千萬萬條生命,那些人裡,有多少是年近古稀的人,有多少是尚在襁褓的孩子?你怎麼能夠那麼狠心,你怎麼能夠那麼絕情?還有我皇姐,我皇姐跟你無怨無仇,你卻將她殘忍殺害,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你爲了一已之慾,挑動戰爭,弄得天下大亂,多少家庭,支離破碎,妻離子散,你難道一點自責都沒有嗎?”
顧輕寒忽然大吼,控聲指責。
“我爲什麼要責任,我爲什麼要羞愧?她們不該死,那我的孩子難道就該死嗎?我的孩子難道就不無辜嗎?顧輕寒,我告訴你,誰都有資格辱罵我,唯獨你沒有資格,我告訴你,你就是一個表裡不一的僞君子,說一套做一套,我呸。”
“多說無益,手底下見真章吧。就算你很厲害,我也勢必要除去你這個禍害。”顧輕寒從腰間,拿出軟劍,同時衝着藍玉棠一使眼色,讓藍玉棠帶走陌寒衣等人。
“哈哈哈……好啊,我們兩個人,確實該好好清算一下這筆賬了。”衛青陽看着顧輕寒,終於將沉積在心底的話統統說了出來。
今天,他就要解決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爲他的孩子報仇血恨。曾經傷害過他孩子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藍玉棠跟顧輕寒死後,就只有楚逸跟白若離了。
“三千幻化。”顧輕寒將手中的劍拋向空中,以氣御劍,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轉瞬間,變化出數千把劍,以一個太極八卦劍陣,將衛青陽圍起來。
藍玉棠掙扎着爬起,扶起陌寒衣與上官浩,帶着他們兩個踉踉蹌蹌的往南邊退去。
他知道,顧輕寒是想救他們,所以纔會在這個時候衛青陽硬碰硬。
“砰砰砰……”
身後傳來魔琴與幻劍撞擊的聲音,以及拳風呼嘯的聲音,藍玉棠轉身一看,就看到顧輕寒與衛青陽大戰在一起。
拖着他們兩個,繼續前進。
陌寒衣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她要是死了,陌家軍絕對不會跟流國軍合起來,共討衛青陽的。
即便拼了命,也得救她。
“砰…”
藍玉棠一跤栽倒在地,陌寒衣與上官浩也倒在了地上。
藍玉棠撐着身子,索性扶起陌寒衣,半揹着她,往南方跑去。
他特的,這個病殃子反正跟他是朋友,應該不會殺他。就算殺了他,與他又有何干,他又不是他的誰,還是那個女人喜歡的男人,有病才救他。
後面的打鬥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甚至還伴隨着劇烈的爆炸聲,藍玉棠不斷加快腳程。
終於,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疾馳而來。藍玉棠揉揉眼睛,見那道黑影是顧輕寒身邊的暗衛時,急忙大喊。
暗黑疾馳的速度停下,往藍玉棠方向奔去,看到一身是血的藍少主以及陌寒衣,暗黑大驚。
“藍少主,你……你怎麼了?還有陌家主,你們怎麼會傷得那麼得,我家主子呢?是不是還在前面。”
藍玉棠拽住還想往前衝的暗黑,忍着身體的不舒服,不耐煩的道,“你跑什麼跑,趕緊的,把陌寒衣送走,衛青陽就在前面,不能讓他殺了陌寒衣,否則,陌家軍絕不會幫忙對付衛青陽的。”
“可是,可是我家主子剛剛跑去斷腸崖了,我家主子……”
“你家主子還活着呢,死不了,你再囉嗦下去,所有人都得死了,趕緊的,馬上把陌寒衣送走。”
“可是我家主子……。”
藍玉棠忽然瞪眼過去,喝斥道,“那你就追過去吧,等衛青陽把我們都殺了,讓徐將軍一個人帶兵攻打琴國,我看你們能不能拿下流國。”
黑暗動作止住“藍少主,那能不能麻煩你,救救我家主子,我家主子不能死……”
“行了,本少主知道了,本少主馬上去,咳咳……”藍玉棠咳嗽幾聲,五臟六腑到現在還在劇烈翻涌。
看到手上的七塊鳳凰玉佩,忽然想到什麼,急忙往斷腸崖跑回去。冷不防的,袖子又被暗黑拽住,“藍少主,請問一下,你有沒有看到陌家主的貼身暗衛尚真憶?”
藍玉棠甩開暗黑的手,不耐煩的怒道,“死了。”
什麼……死了……
暗黑臉色一白,身子仵在那裡,彷彿灌了鉛似的,半天都動不了,腦子裡一直迴應着藍玉棠說的那句話,死了……
不行,他得趕緊把陌家主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去救主子,主子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暗黑運起輕功,風馳電掣般的帶着陌寒衣往南方跑去。
且說另一邊,顧輕寒重傷,軟劍斷成兩截,散在地上,而她的人也倒在懸崖邊上,動彈不得。
衛青陽舔了舔嘴角的血跡,居高臨下的看着顧輕寒。
“打啊,怎麼不打了?跑啊,怎麼不跑了?”
顧輕寒冷眼看着衛青陽,全身的筋脈,幾乎都被他震斷,連講句話都困難,虛弱的道,“要死便殺,要剮就剮。”
“哼,殺你,怎麼能殺你呢,殺了你,不是太便宜你了嗎?”衛青陽走到顧輕寒身邊,蹲下身,近距離的看着她。
“當初,我被毀去容貌,廢去武功,打斷左腿,今天我就以其人之道,還在你的身上,讓你也感受感受那種痛苦。”
顧輕寒臉色微變。
“不,我還要把你做成人棍,以十天爲期,把你的胳膊,雙腿,眼睛,鼻子,耳朵,舌頭慢慢割掉,浸在甕中,供人玩樂,哈哈哈……”
“變態……”顧輕寒舌頭一動,想咬舌自盡,衛青陽就卸去她的下巴,疼得顧輕寒冷汗淋漓,偏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悶聲痛哼。
“你沒有想到,你也會有這一天的吧,哈哈哈……這只是開始,還有藍玉棠,陌寒衣,楚逸,白若離,哦,對了,還有你那剛出生沒有滿月的女兒,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現在不殺他們了,我要把他們活抓起來,讓他們慢慢死在你的面前,哈哈哈……”
顧輕寒憤恨的看着面色的扭曲的衛青陽,從來沒有一刻覺得他竟是如此醜惡,變態。
“你恨我?恨吧,你越恨,我越開心,哈哈哈……”
衛青陽扭曲的笑着,笑得醜惡,笑得噁心,看到顧輕寒瞪着眼睛看她,不知想到了些什麼,雙手一吸,將顧輕寒斷成兩截的軟劍吸到手上。
清冷的眸子,忽然一狠,往力一劃,將顧輕寒左手的手筋挑斷。
“啊……”顧輕寒一聲痛哼,左手的手筋被挑斷,鮮血四溢。
“這是你騙我的。”
“嘶……”
右手手筋又被挑斷,顧輕寒又發出一聲痛苦的大叫,身子弓起,疼得冷汗淋漓,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溼。
“這是你欠我的。”
“咔嚓……”左腿的腳筋又被挑斷。
顧輕寒撕心裂肺的大吼,“衛青陽,你殺了我吧。”
“殺你,我怎麼能夠殺你呢,讓你死了,那不是便宜了,我說過了,這只是剛剛開始,我還要把你的手腳慢慢的砍掉,把你的眼睛,鼻子,耳朵,舌頭統統割掉,哈哈哈……放心,你死不了的,只不過,會痛苦罷了。”
“衛青陽,你最好殺了我,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一定會報仇的,啊……”
“來啊,我好怕你啊……哼………你欠我孩子的,我現在就要討回來。”衛青陽臉色忽然一冷,渾身都是嗜血的殺氣。拿起斷裂的劍,往她臉上用力一劃。“啊……衛青陽,我恨你,我恨你,若我不死,他日必要你血債血嘗,啊……”
“咔嚓……”一刀兩刀三刀四刀……衛青陽也不知劃了多少刀,只知道他每一刀,都使盡最大的力氣,彷彿泄憤似的,刀刀劃破她的骨頭,任由她臉上的鮮血噴灑出來。任由她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
遠處的藍玉棠聽到顧輕寒的慘叫聲,臉色驟然一變。
她該有多麼痛苦,纔會發出這種痛苦的嘶吼聲,衛青陽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藍玉棠的心在滴血,拼命的往斷腸崖趕去,摔倒了,爬起,再摔倒了,又爬起。不斷默唸着,女人,女人,你一定要等我,必須要等我……
昏倒在地上的上官浩眨了眨眼睛,身上疼得呲牙咧嘴。
還沒反應過來昏迷前發生什麼事,就聽到顧輕寒的痛苦哀嚎聲。猛然變色。
是她,她在這附近,她出事了?她到底怎麼了?爲什麼會發出這種瀕臨死亡的哀嚎呢?
顧不得其它,聽準了方向,爬起身子,踉踉蹌蹌的往斷腸崖方向跑去。他沒有武功,身子又虛弱,雖然跑得不快,卻已是他的極致了。
上官浩急了,聽着那一聲高過一聲的痛苦哀嚎聲,急得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顧輕寒,你一定不可以有事。我還沒有許多話沒有告訴你呢,你不能拋棄我,哥哥死了,皇兄死了,小林子死了,父皇母后都死了,裴國也沒有了,我只有你了,你不能拋棄我……嗚嗚……
斷腸崖的另一方,白若離十萬火急的回古國找救兵,命黑騎軍全數準備,馬上兵發流國,共同抵抗衛青陽後,便與秋長老攜手前去找顧輕寒,生怕顧輕寒有個三長兩短。
他們兩個都是高手,聽力敏捷,遠遠的,感受到了斷腸崖這邊魔琴與七彩鳳凰交戰的動作,便急急往斷腸崖跑來。
沒想到,路上竟然聽到顧輕寒痛苦的大喊,白若離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栽倒。
輕寒,是輕寒的聲音,爲什麼,爲什麼她的聲音這麼痛苦?爲什麼……爲什麼他的心那麼疼,爲什麼他會那麼不安……他要出什麼事了嗎?
“輕寒……輕寒出事了,秋爺爺,輕寒不會出事的對不對……”白若離聲音哽咽,不敢相信。
不等秋長老回話,使盡畢身的本事,閃電般的往斷腸崖而去。
輕寒,你不能出事,你出事了,我們怎麼辦,清雪怎麼辦?她還沒有滿月,她不能沒有母親,你還沒有光明正大的娶我過門,你絕對不可以出事,絕對不可以。
白若離心裡淌血,內心的不安越來越明顯。
皇宮裡,段鴻羽莫名的不安,心臟撲通撲通,跳得飛快,彷彿要失去了什麼……
段鴻羽面色大變。
輕寒,是輕寒出事了嗎?爲什麼他的心那麼痛……爲什麼……輕寒,你在哪裡……爲什麼我好像聽到了你痛苦聲。
山洞裡。
楚逸心裡劇烈一疼,沒來由的,全身顫抖起來,抖得連水壺都拿不穩。
疼他想窒息,粗聲大喘着。
而從來不哭不鬧的納蘭清雪卻在這個時候,狼嚎大哭,哭聲直破天際,任楚逸如何哄都哄不了。
楚逸忽然想到什麼,望着斷腸崖的方向,眼角不知不覺的掉下一滴眼淚。
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清雪,可憐的清雪,還沒有滿月………
斷腸崖上……
顧輕寒臉上被劃了數十上百刀,雙手手筋,以及左腿腳筋都被衛青陽挑斷,痛得昏了過去,偏偏衛青陽不肯讓她如意的昏過去。
只要顧輕寒昏過去,衛青陽就把她弄醒,繼續讓她承受着痛苦。
臉上,血與冷汗混雜着,顧輕寒已疼得渾身顫抖,牙齒咯咯作響,說不出一句話來。
衛青陽臉上散發着冷意,笑着,欣賞着她的痛苦。彷彿顧輕寒越痛苦,他越開心,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實他一點也不開心,反而越加痛苦。
“叫啊……怎麼不叫了?”衛青陽隨腳一踢,將顧輕寒踢得越向崖邊靠近幾步。
“你不是很厲害嗎?這會怎麼會躺在這裡像個死人一樣?”
“很疼是吧?這些疼,以後你每天都會享受的,現在我要把你帶到流國的宮門口,讓流國的百姓都看看,她們心目中的女皇長的是什麼模樣,哈哈哈……”
“還有你的那羣男人,看看他們看到你這幅模樣後,會是什麼反應?是會嫌棄你呢,還是一如既往的愛你呢?”
“啪嗒…”
顧輕寒眼角滑出兩滴淚水。
如果可以,她真想殺了衛青陽。
她與衛青陽仇深似海,根本沒有和解的一天。
就算他以前爲她付出了多少,就算他以前再怎麼好,經過了這麼多事,她與他,早已是兩極了。
“若我不死,我爹,我爺爺,我姐姐,還有今日的凌辱之仇,勢必要向你千倍萬倍的討回。”顧輕寒斬釘截鐵的道,眼裡迸發的都是仇恨的種子。
衛青陽忽然心裡一顫,直直的看着顧輕寒眼裡的仇恨。
恨………
她在恨他……
是啊,他毀去了她的一切,殺死了她最親的人,她怎麼可能不恨他呢……
只是……他在做什麼……他到底在做什麼……
“士可殺,不可辱,衛青陽,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你記住了,我顧輕寒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與你不死不休。”
顧輕寒說完這句話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滾向斷腸崖,“啊………衛青陽,若有來世,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啊……”衛青陽突然瞳孔睜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幕。
顧輕寒雙手雙腿被廢,竟然……竟然還滾向萬丈懸崖……那可是挽容掉下去的斷腸崖,深不見底的啊……
爲什麼………爲什麼要跳崖……
啊……
衛青陽腳上一軟,失魂落魄的看眼前那一幕。
“不……不可以,臭女人……你不可以死……”藍玉棠剛好跑到斷腸崖,一來就看到顧輕寒渾身是血的滾下斷腸崖,二話不話,想也不想,跟着縱身跳下斷腸崖,想拉住顧輕寒,卻什麼也沒拉住,反而跟着一起掉了下去。
“啊……”
山谷裡迴響着藍玉棠與顧輕寒的慘叫聲,響聲徹天,連綿萬里的深山,盡是她們的迴音。
白若離與上官浩幾乎同時到斷腸崖,然而,他們看到的,也是那睚眥欲裂的一幕。
顧輕寒容貌被毀,全身是血,滾下斷腸崖,藍玉棠跟着跳了下去。
“不……不可能,輕寒,輕寒,你等等我,你不可以拋下我們……”白若離一路狂奔,縱身又想跳下斷腸崖。
秋長老眼疾手快,從背後抱住白若離,不讓他跳下去。
“若離,若離,你冷靜點兒。”
“放手,放手,我要去找我妻主,我要去找我妻主,她還沒有光明正大的娶我過門,她怎麼可以走,她答應過我,她不會死的……我要去找她……”白若離使勁的掙扎,想跟着跳下去。
“啪……”秋長老甩了白若離一巴掌,將他往平地上推去,大喝道,“這裡是斷腸崖,掉下去,連屍體都找不到,你要是再跟着掉下去,那清雪怎麼辦?流國怎麼辦?她沒了母親,你想讓她連父親也沒有嗎?”
“啊……嗚嗚……”白若離被甩了一巴掌之後,突然跪在地上,沒有形象的狼嚎大哭。
上官浩雙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淚水一滴一滴,顆顆掉在地上,浸溼泥土。
從看到顧輕寒跳崖那刻起,他的心,似乎死了……
捂着疼痛的心臟,上官浩喘不過氣來,身子一歪,承受不了打擊,直接昏死過去。
衛青陽無精打彩,失魂落魄。
他以爲……顧輕寒死了,他會很開心……
他以爲……這就是他想要的一切……
可是現在……她死了,他卻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他的心裡,很難受,很難受………
他的心,很疼很疼……跟他當初失去孩子的時候一樣疼……
“衛青陽……我要殺了你……”白若離忽然起身,衝着衛青陽而去,洞簫一轉,一招幻化千萬招。
衛青陽手一吸,魔琴回到他手上,一拋,與白若離的洞簫,噼裡啪啦撞擊數十下。
“哼,想殺我,隨時奉陪,我不想讓人說我欺負一個未過月子的男人,等你出了月子,,我們斷腸崖一戰。
白若離咬牙切齒,拼命忍着心裡的怒意,恨意。
“好,等我出了月子,我們斷腸崖一戰。”
“哼。”衛青陽冷哼一聲,抱着魔琴,御琴遠去,留下白若離一個人站在斷腸崖上,雙拳緊握,忍着一波又一波的痛苦。
那一天,沒有人敢靠近跟白若離說話。
那一天,流國沒有被控制的文武百官,暗衛等等,全部都來斷腸崖,哭聲一片。
那一天,流國的數萬兵馬,下了斷腸崖尋找,據說,她們搜尋了長達五年,也沒尋到顧輕寒與藍玉棠。
那一天,流國的百姓,紛紛扼腕痛惜,偷偷給顧輕寒燒紙錢,全國都在談論顧輕寒。
那一天,白若離彷彿變了一個人,從原本的單純善良,不食人間煙火,變得狠戾,變得清冷,不喜言談,不苟言笑,將自己埋在無盡的政務中。
也是從那一天開始,流國的鳳後,創造了一個千古傳奇。
以一個男子之身,聯合古國,陌家軍,流國軍,三國合手,將衛青陽在流國的勢力全部趕了出去。
沒有人知道,他與衛青陽在斷腸崖的那一戰到底有多麼慘烈,只知道最後兩敗俱傷回來。流國鳳後白若離,昏迷三個月,差點死亡。
醒來後,第一件事,便是處理政務。
琴國的人被趕了出去,流國又恢復和平,納蘭清雪,未滿月,便當流國女皇,鳳後白若離攝政。只是在白若離把持朝政的時候,流國天下太平,四海升歌,比顧輕寒在位時,還要繁榮富強。
唯有一樣不同,那便是,流國與古國合二爲一,已是同一個國家。流國與琴國南北而立,五年來,時不時有磨擦,交戰更是頻繁,但打了五年,也打不出一個勝負。
自顧輕寒死後,斷腸崖便是一個禁忌之詞,誰都不敢去講。
段鴻羽,段貴人久居清幽宮,不願搬出來。
上官浩自願留在皇宮,依然住在攬月閣。
而楚逸,楚美人,據說,在顧輕寒死的第二天,便帶着暗白,以及和暗白不期而遇的逐月,開始漫長的尋找之旅,五年來,不見蹤影。
只知道,在斷腸崖下,有三個人,沒日沒夜的尋找一個從斷腸崖掉落的女子。
那三個人中,其中有一個醫術高強,五年來一沿着江流,救了不了百姓,被寓爲白衣神醫。
沿江的百姓,沒有人不知道他。聽到他尋妻的遭遇後,人人同情唏噓。
斷腸崖掉下,那屍體都找不着了,就算尋他五百年,也尋不找了。只是大家不敢打破白衣神醫的願望,只是默默爲他祝福。
五年……這個日子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對於刻骨相思的人來說,那是一種不見血的煎熬。
對於心懷愧疚的人來說,更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不管他們多麼不願相信……顧輕寒,流國的女皇,五年來,消失不見。
數十萬大軍親自尋找整整一年,都未能尋到。五萬大軍,尋找五年,亦撈不到什麼。
她的失蹤,就像當年的挽容公子一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題外話------
抱歉抱歉……嗚嗚……今天帶我媽媽去醫院了,然後早上沒碼字,下午纔開始碼。
原本想分成兩章更的,想想算了吧,一章就好了,結果就拖到了現在。
第三卷已經大結局了哦,不過大家不要急啊,也不要棄啊,還有第四卷啊,嗷嗷。第四卷是涅槃重生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