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兇我。”顧輕寒眼淚啪噠而出,在他身上抹了一把,委屈的道。
“不兇不兇,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兇你,再也不對你大吼大叫的。”
“你保證過好多次了,次次都失信。”顧輕寒抽了抽鼻子,哽咽道。
“我發誓,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了,我以後再兇你,我就豬狗不如,好不好。”
“你說的。”顧輕寒擡頭,眨了眨眼睛,眨下一滴眼淚。
“嗯,我說的。”
“那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當然,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絕不推辭。”藍玉棠愣了一下,怎麼感覺好像哪裡不對,不會被她坑了吧。
“我現在好餓。”顧輕寒可憐兮兮的看着藍玉棠。
藍玉棠順勢抱住她,“那要不,你先吃點桃子,填一下肚子,我現在去處理一下內臟,重新烤過。”
“內臟很髒,你……能處理的了嗎?”
藍玉棠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望着天上的明月,有些落寞的道,“藍族已經沒了,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什麼藍族少主,拋開藍族少主和衛國小王爺的身份,我什麼都不剩,只是一個普通人,這些早晚都得學會的。”他不學,難不成讓她來嗎?她的手腳又使不了力。
“對不起。”如果說剛剛還有利用他的嫌疑,那麼,顧輕寒這句絕對是真心實意的。
“其實,衛青陽說的也對,如果不是我羞辱他,他也不會這麼極端的屠殺我的族民,藍族的滅亡,我也有份。”藍玉棠從地上撿了一個樹葉,胡亂把玩着。
“你變了,你變了好多,你以前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目中無人,桀驁不馴……”
“那現在呢?”
“現在,脾氣好了一些,人也溫柔了一些。”
藍玉棠笑了笑,心情愉悅,“把桃子先吃了吧,我現在去烤雞。”
“惡……死也不吃,這輩子再也不吃桃子了,噁心,我還是等你的烤雞吧。”顧輕寒一聽到桃子,嘴裡,胃裡使勁的冒酸水。
“好吧,那你先睡一會,我現在去烤雞。”藍玉棠抱着顧輕寒,來到火堆邊,讓她靠在樹旁烤火,小眯一會,自己則提着兩隻雞,到水潭邊上,拔毛,處理內臟。
看着手裡的兩隻雞,藍玉棠無從下手。
他只吃過雞肉,什麼時候殺過雞,什麼時候拔過雞毛,處理過雞內臟。
盯着兩隻雞,盯了半天,忽然想到,一年多年,他好像在竹屋裡,跟顧輕寒看過衛青陽處理幾隻山雞。
藍玉棠勾脣一笑,依樣畫葫蘆,按照衛青陽以前的辦法,開始拔毛,清理內臟。
不得不說,他清理內臟的時候,噁心的想吐,幾次三翻的差點將雞給扔出去,但看到靠在樹邊,等着他的烤雞的顧輕寒,硬撐着噁心,將雞的內臟全部都處理好,這才用樹枝叉住,放在火堆裡慢慢烤着。
顧輕寒一直盯着他的一舉一動,包括他反胃想吐的反應。
心裡陣陣酸澀,想不到,他們兩個竟然也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兩個人,同樣沒殺過雞,兩個人,同樣不會弄吃的,兩個人都是脾氣火爆的主。
她跟藍玉棠兩個不同交集的人,怎麼就會走在一起呢?他爲什麼要爲了她跳崖?他當真那麼喜歡她嗎?
要是若離跟楚逸當時在她的身邊,也許,他們也會跳的吧。
若離,楚逸,段妖孽,上官浩,你們都過得好嗎?會想我嗎?我好想你們,還有小清雪。
這半年來,沒有一天不在想念着你們。
“又在想他們了嗎?”藍玉棠語氣淡淡的,臉色卻有些陰沉。
“我的女兒,我走的時候,還不到滿月,如果她應該已經六個多月了吧,不知道會不會爬了。”想到納蘭清雪對白若離的親近,顧輕寒就忍不住想笑。
藍玉棠握着烤雞的樹杈一抖,不忍看着她落寞的樣子,不由安慰道,“你的傷不是好了許多嗎?再調養半年左右,差不多就可以好了。”
半年……
半年可以發生多少事情……
“我對草藥有些研究,明天我再去多采一些藥,儘量讓你的手腳筋恢復一些。”
“藍狐狸,你說,我的手腳,會不會以後都好不了?”顧輕寒緊張的看藍玉棠。
“這山中,不乏百年,甚至千年的草藥,靈芝,到時候我多采一些,治個三年五載的,手腳應該能動,但是使不了力氣。想要全部治好,得看陌寒衣和楚逸有沒有辦法。”藍玉棠擡頭看了一眼周圍,被困在這裡唯一的好處就是,草藥數不勝數,也正是因爲這樣,她們的傷才得以好得那麼快,僅僅半年,外傷就全部都好了,只差內傷。
只可惜,他治不了她臉上的傷,也無法讓她的手筋腳筋痊癒,甚至武功恢復。
“也就是說,最好的情況,就是我能夠走路,能夠動彈,卻使不了力對吧?”
“可以這麼說。”
三年五載,要是她們沒有找來的話,還要在這裡住這麼多年嗎?三五年過去,外面又會發生什麼事。
流國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陌寒衣還有白若離徐將軍聯手,能打敗衛青陽嗎?
他的武功那麼高,會不會欺負他的那一羣男人還有她的女兒。
不去想還好,一想,顧輕寒不由心疼。越想越不安,以若離的性子,只要他有一口氣,就不會放棄尋找她,可是半年過去了,什麼都沒有,讓她不得不懷疑,他們到底出了什麼事。
“白若離那個小白臉,平常的時候看起來溫文無害,善良單純,其實最不單純的人就是他,他一發起狂來,衛青陽都得懼他幾分,你不必太過擔心,他會幫你照顧你那羣男人的。”藍玉棠的話酸酸的,心裡極不是滋味。
是啊,白若離纔是最瘋狂的那個,發起狠來,連她都害怕。但也就是因爲這樣,她才更加擔心。
他會不會因爲她的事,跑去跟衛青陽決鬥。他內傷未愈,身子又虛,還有一個女兒要帶,還有流國的朝廷大事……
“藍玉棠,這裡,真的沒有其它出路嗎?”
“難不成,你認爲我在騙你嗎?本少主會是那種人嗎?哼,本少主不屑撒謊,這方圓千里,除了山還是山,特麼的,比我們藍族還山,靠。”誰稀罕呆在這裡,什麼都沒有,睡的沒,吃的沒,連鬼畜都沒。
顧輕寒挨着大樹,無力的閉上眼睛。
藍玉棠擡頭,本能的從背後,想拿出扇子,一摸才知道,扇子早不知道落在什麼地方了,背後什麼都沒有。
藍玉棠默默的烤着雞,大概半個多時辰過去後,一陣陣烤焦的味道迎面撲來。
藍玉棠懊惱的一跺腳,咒罵道,“臥槽,又烤焦了,特麼的,見鬼了,火都那麼小了,怎麼還焦啊。”擡起烤雞,就想扔掉,顧輕寒趕忙阻止。
“別,別扔。”
“你烤了好久了,等你再烤一隻,我就要餓死了。”
“可是這隻雞又焦了。”
“沒事,把外面變成焦炭的撕掉,裡面的應該可以吃,這隻雞比剛剛那兩隻好多了。”
藍玉棠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雞。
烏黑溜秋的,不過,確實比剛剛那兩隻強多了,至少除了烤焦味,還有一股雞香味。
藍玉棠一摸烤雞,想撕下一個雞腿給顧輕寒,燙得他趕緊收回了手。
“呼呼,好燙,我幫你吹涼再給你吃。”藍玉棠輕輕吹着烤雞,將那些燒焦的都撕了下來,再將那些烤熟的雞腿撕下來,一叉,整個樹杈叉在地上,頂尖的烤雞晃動了幾下。
“呼……不燙了,我餵你吃。”藍玉棠將雞腿放在顧輕寒嘴邊。
顧輕寒餓得不行,一口咬下去,燙得嘴巴都紅了,眼眶一紅,差點疼得落淚。
“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的。”
“誰說沒人跟我搶,不是還有你嗎?你胃口那麼大,要是把我的烤雞都搶了,那怎麼辦?不行,兩隻烤雞,我們一人一隻。”顧輕寒邊吃,邊含糊的道。
半年多沒吃過肉,此時一吃到雞肉,儘管沒有以前吃的那麼好吃,還是饞得她直流口水,狼吞虎嚥。
藍玉棠好笑的看着顧輕寒,將她嘴角髮絲撩開,溫柔的幫她擦了擦嘴角的痕跡。
“慢點兒吃,不夠那裡還有,別噎着了。”
“嗯……嗯……”
藍玉棠眼睛勾起,心情愉悅。雖然顧輕寒的臉,縱橫交錯,坑坑窪窪,猙獰恐怖,比衛青陽的臉蛋,還要猙獰千百倍,不過他不僅沒有感覺顧輕寒是醜惡的,相反,他還感覺此意,顧輕寒就是世上最美麗,最可愛的女子。
應該說,不管她是行爲粗鄙,滿嘴髒話,怒目薄情,還是此時的小女兒心態,她都是嬌憨可人的。無論她好的壞的,他都喜歡。
“啊……好飽,不吃了,吃不下了。”要是雙手能動,顧輕寒絕對想摸摸肚皮。
“你看什麼看呢,你不餓嗎?還不趕緊去吃。”顧輕寒怒瞪了一眼發呆中的藍玉棠。這個有毛病啊,性子改了,腦子也壞了嗎,傻看她幹嘛啊。
藍玉棠提起另外半隻雞,隨便扯了一塊放在嘴裡,驚道,“奇怪,這雞怎麼跟我平常吃的不一樣?”
“是不是沒味道?”
“對啊。”
“笨死了,沒放鹽巴,當然沒味道啦。”
“鹽巴是什麼?”
顧輕寒嘴角抽了抽,頭頂滑下三根黑線。
鹽巴是什麼都不知道,靠,果然腦子有問題,“這種降低智商的問題,我不屑回答,我不想變成低障兒。”
藍玉棠頭頂飛過一羣烏鴉,臉色一正,正想怒吼。顧輕寒趕緊往後一縮,搶先道,“剛剛你可是保證過,也過誓的,以後不會再對我大吼大叫,更不會給我臉色看的。”
靠,果然被坑了,他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怎麼可能會改變,門都沒有。
將雞肉當作仇人,使勁啃咬,以泄心頭之恨。
“你吃飽了嗎?”
“幹嘛?”
“你會做風箏不?”
“不會。”
“那我教你。”
“教我幹嘛,本少主纔沒那麼幼稚的去放風箏。”
“誰說要給你放着玩啦。”
“那做風箏幹嘛。”
顧輕寒擡頭望天,嘿嘿一笑,“這裡除了一個小水潭,就是連綿萬里的深山,也許他們是不知道我們在這裡。”
“然後呢。”
“他們既然不知道我們在這裡,那我們就想辦法告訴他們,我們就在這裡。”
藍玉棠挑眉,好奇的看着顧輕寒。
“風箏做好後,我們用燒焦的木炭,在風箏上面寫上我們的名字還有我們的地址,風箏隨風遠飛的時候,也許能夠把消息帶出去,否則我們一直在這裡等也不是辦法。”
燒焦的木炭,寫下他們的行蹤消息,讓他們來救他們,這倒是一個好辦法。
只不過……“那萬一,被衛青陽的人撿到了呢?”
“這連綿大山,我們根本出不去,只要能出去,哪怕被衛青陽的人發現,又有何防,至少我們出去了,還有一絲希望可以脫困,總比等死強。”
“我覺得,你說得太棒了,哈哈,現在天還沒有亮,等明天天亮,我馬上去做風箏,希望你的人靠譜點,趕緊來救咱們。”藍玉棠也坐了下去,挨着顧輕寒。藍族的大仇還沒報,他不能死在這裡。
“誒,你爲什麼一直帶着面具啊?難道你長得比我還醜不成?”顧輕寒突然偏頭看着藍玉棠,認識他那麼久,從來都沒有看他摘過面具,難道他長得很難以啓齒?
藍玉棠笑容忽然凝固,把玩着樹杈,定睛的看着顧輕寒,“你想看我的真面目嗎?”
“你要是肯摘,那我當然看啦。”
“可是本少主發過誓,本少主的容貌只能我妻子一個人看。你要是想看我的容貌,便得當我的妻子,現在,你還要看嗎?”
“行了吧,雖然我也挺想看的,但是看一眼,還要把一輩子搭進去,那還是算了吧。”
藍玉棠邪魅的眼裡,出現一抹落寞,忽然將顧輕寒壓下,“睡覺,你想看,本少主還不讓你看呢,就你這個粗魯的女人,也配得上本少主,哼哼,笑話。”
“靠,藍狐狸,把你的手拿開,壓到我了。”
“本少主樂意……”
“滾……”
“你想滾,本少主不介意摟着你一起滾……”
“……”
晨曦漸起,兩人摟着睡了一覺,第二日根據顧輕寒的指示,藍玉棠做了十幾個風箏,寫上他們的消息,地址。再將風箏放出,看着一個個斷線的風箏飛向各個方向。
兩個祈禱,祈禱這些風箏能夠被流國的人發現。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
他們每天都做數十個風箏,隨風而放,每一年,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他們都在期待,期待着有人來救他們。
然而,這些夢想一次又一次的破滅,破滅到最後,心如死灰。
深山萬壑裡,除了他們兩個再無別人。
在崖底的生活,轉眼已過將近四年。
這四年中,兩人的傷甚本已經好了,顧輕寒被挑斷的腳筋,會走路了,只是有點拐。雙手也能吃飯,外加拿一些輕鬆的東西,只是使不了力。
這四年中,儘管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但長期的相處,讓兩個人的感情,迅速升溫。雖然時不時的吵架,聲音響徹山脈,發出陣陣迴音,可心裡那道感情線卻發芽開花……彼此都離不開對方。
這四年中,顧輕寒慢慢摸透了藍玉棠的脾氣。若是實在吵不過,打不過,便用哭的,只一哭,保管藍玉棠束手無策,俯首稱臣。
這四年中,藍玉棠承包了照顧顧輕寒的一切飲食起居,如今的他,隨手都能烤出一隻好雞來。
這四年中,他們相濡以沫,互相依偎。
這四年中,有哭有笑,有悲有喜……
這四年中,顧輕寒不僅沒能忘記白若離等人,甚至隨着時間的流逝,心中的思念之情,越發強烈。
終於,在第四年中……
顧輕寒再也等下不去,與藍玉棠攜手走在大荒深處,尋找離開的道路。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一年……
兩人一路向北而去,走了整整一年,也未能走出大荒山脈。
一年裡,顧輕寒腳步不便,走走停停。藍玉棠走走背背,有時候甚至做了一個拉車,拉着顧輕寒前進。
餓了,就地打只野味,冷了,抱在一起,相護取暖。
這五年裡,他們過得很辛苦。
斷腸崖上的楚逸白若離,段鴻羽,上官浩等人過得更辛苦。
每次聽到可疑人物,皆是親自趕了過去,提心吊膽,生怕那具屍體是顧輕寒的,喜悅那個活着離開的可疑人物是顧輕寒……
發出一道又一道命令,徹查此事,然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那根本不是他們的妻主……
苦苦尋找五年未果,將他們的心,一瓣一瓣的撕開……
閉上眼睛,浮現的,都是顧輕寒的身影。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詢問,有沒有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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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都是毫無進展。
幾萬大軍,日夜不停的在斷腸崖下尋找,五年過去了,耗盡了龐大的人力,物力,財力,依然空空如出。
許多大臣都勸,別再尋找了,陛下已經歸天了。
然而,鳳後堅持,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停止搜救。
流國,乃至整個天下的百姓都知道,流國的女皇,掉下斷腸崖,生死不知,鳳後與陛下,鶼鰈情深,陛下掉下懸崖後,幫助陛下,輔佐江山,代妻理政,獨自撫養女兒,兼故天下,創下錦繡江山,成爲人人稱讚的一代鳳後。
而琴國皇帝。
琴國雖然也是山河景秀,豐衣足食,然而,琴國的皇帝衛青陽,史上第一個女尊國的男皇帝,除了埋首於朝政外,便將自己鎖在寢宮內,任何人不得見。
五年來,從沒有人看過衛青陽笑過,更不嫁人。
他總是板着一張臉,眼裡落寞,背影蕭條。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每年他都會去斷腸崖一趟,獨自在那裡,一站便是一天,雷打不動。
那一天,是他最脆弱的一天。隨便一個人,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斷腸崖邊的村民都知道,斷腸崖上,不止流國女皇掉崖的地方,這裡,每年都有許多天仙般的美男站在這裡,憑空祭奠。
那個青衣男子,便是其中的一個。
斷腸崖邊的村民也知道,斷腸崖邊的青衣男子,雖然看着斷腸崖,但他清冷的眸子裡,滿是痛苦,糾結,不捨,懊惱,自責,仇恨……
種種情緒交纏在一起,唯獨沒有歡樂……
斷腸崖下的大荒深處。
一個男子揹着一個女子,徒步在大山裡。
女子穿着一條麻團布衣,布衣破爛不堪,到處打着補丁,洗得發白,一看就是穿了許多年的衣裳,三千髮絲,隨意挽了一個髻,用木簪隨意固定。
男子的衣裳,比女子的還要破爛,同樣粗布麻衣,衣袖口與腳底,破成一條條,衣服東一個裂縫,西一個裂縫,裝扮比乞丐還不如。
尤其是他們此時的臉,髒得看不清樣貌。
女子將頭無力的靠在男子寬大的肩膀上,無精打采的閉目養神着。
“藍狐狸,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出去。”女子講話有氣無力,連眼睛都懶得睜開,將頭埋在他寬大的肩膀上。
“快了,很快就能出去了。”太陽高掛,女子身上都是汗水,而男子,揹着一個女人,走了整整一天,還未見疲憊,腳步更是輕盈如風。
“這句話,你已經說了五年了。”女子不滿的嘟囔。
男子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擡目遠眺,一眼望去,還是連綿萬里,看不到盡頭。
男子有些失望,走了整整一年了,還是在原地轉圈。
就在男子失望的時候,遠處一縷炊煙,將男子正欲低頭的目光給吸引了過去。
男子以爲是錯覺,甩了甩頭,睜大眼睛看了過去,那裡一道道坎煙在半空飄蕩着,顯然是農家生火做飯時的坎煙。
揉揉眼睛,再次確定,那一縷縷雲紗般的煙霧還是存在着。
確定這一事實,男子激動了,呼吸驟快,興奮的說不出來話。
顧輕寒有些鬱悶,敲了一下他的背,鬱悶的道,“你激動個什麼勁,我餓了。”
藍玉棠欣喜若狂,將顧輕寒放了下來,驚喜的道,“女人,女人,我們可以出去了,我們真的可以出去了,我們終於找到路了。”
顧輕寒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藍玉棠的話,撇了撇嘴,頭都不擡,拽住他的衣服,繼續趴在他的身上睡覺。
“別鬧了,我好睏,又好餓,我們找個地方歇息吧。”
“沒鬧,這次絕對沒鬧,你看,你看看,那是什麼?”藍玉棠拽起在顧輕寒,指着天邊的炊煙。
“女人,臭女人,你快睜開眼睛看看。”
顧輕寒揉了揉睏意模糊的眼睛,擡頭隨意張開眼睛,這一張開,就看到一道道炊煙。
愣了幾下,那是什麼?煙霧嗎?
“這裡怎麼會有煙呢?”顧輕寒又揉了揉眼睛,不確定的看了過去。
“這煙,好像是人爲的。”顧輕寒的一個激凌,睡意去了一半,震驚的看着前方。
“是的,這次是人爲的,要是我沒有猜錯,這煙,是百姓們燒火的炊煙。”藍玉裳怔怔看着天邊,彷彿看到希望的曙光。
“我們,走出大山了嗎。”顧輕寒的聲音有些顫抖,生怕希望又落空,不敢置信。
“沒錯,我們走出大山了,我們終於走出大山了,哈哈哈哈,女人,我們出來了,我們真的出來了。”藍玉裳突然一聲大笑,手足舞爪的蹦了起來。
顧輕寒也驚喜的蹦了起來,抱住藍玉棠,興奮的大叫,“哈哈哈,藍狐狸,我們出來了,我們終於出來了,五年了,我們終於走出來了。”
“對,我們出來了,本少主要去吃大餐,本少主還要去買衣服,買扇子,本少主要讓你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哈……”
“對,我要吃白米飯,我都忘記白米飯是什麼味道了,我還要去找若離,我要去找楚逸,我要去看我的女兒,我的女兒五歲了,整整五歲了。”顧輕寒說着說着,哭了起來。
藍玉棠的笑容怔住,所有的喜悅,隨風而逝,有些悲傷,有些落寞。
出去了,他懷裡的這個女人,肯定會去找她的那羣男人,而他,到時候什麼地位都沒有。
“藍狐狸,你說,我現在變得這麼醜,他們還能認出我嗎?他們會要我嗎?他們會嫌棄我嗎?”
“他們敢,本少主廢了他們。”
“滾,你敢對他們不利,我先廢了你。”
藍玉棠心裡一沉,拳頭咯吱咯吱作響,不等他發脾氣,顧輕寒就抓着他的手,“藍狐狸,我們趕緊出去吧,我們去買件體面的衣裳,再去找他們,五年沒見,他們肯定很想我的,我不能讓他們看到我這個狼狽的樣子。”
藍玉棠甩開她的手,冷哼一聲,昂着頭,跨步前進。
顧輕寒被他一甩,甩得有些莫名奇妙,再看到他臉上陰沉的模樣,心裡不由咒罵:什麼跟什麼啊,翻臉比翻書還快,又沒得罪你,腦子有病。
“死狐狸,等等我,明知道我的左腿不好使,跑那麼快,趕着投胎啊。”顧輕寒跛着腳,一拐一拐的追過去。
他特的,有毛病,靠。
看到顧輕寒一拐一拐的,走得極其費力,藍玉棠憤恨的一跺腳,轉過身,不等顧輕寒反應過來,就將她背起,疾步炊煙的方向而去。
“喂,死狐狸,你幹什麼。”
“死女人,你給本少主閉嘴,再廢話一句,本少主就把你給丟了。”
“靠,你敢。”
“靠,你看我敢不敢。”跟這個瘋女人在一起,什麼形像都沒了,臥槽,想當初,他是多麼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啊,多少女人跟在他後面,屁顛屁顛的追,巴不得以身示愛。臥槽,自從認識這個女人後,他的形象全沒了。
看着炊煙,只是在近前,然而,她們走了一天一夜,也未能看到任何村莊,帶把自己弄得筋疲力盡。
讓兩個人心裡多少有些失落,難不成又走錯了?
原本肚子就餓,因爲這道驚喜的炊煙,兩人馬不停蹄,連夜趕路,累得氣喘吁吁,然而,最終還是失望了。
“藍狐狸……把我放下吧,我去找點吃的,不着急的,我們慢慢找,總會走到盡頭的。”顧輕寒抱住藍玉棠,既在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藍玉棠擡目遠眺,正要失望的放下顧輕寒。
突然,遠處的一座座大樹後面,隱隱約約有座建築物。
兩人同時看到了,互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震驚,疑惑,彷徨,害怕……
建築物……
那是真真實實的建築物……
只不過……
會不會又是一場夢……
“反正也不遠,要不,我們過去看看吧,實在沒有,我再去找吃的。”藍玉棠不確定的道。
“你餓嗎?”
“餓。”
“我也餓,不過,要是真是一座城池,就算再餓又何防,走吧,我們過去看看。”
“我揹你。”
“不用,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說了揹你就揹你,你這臭女人,哪來那麼多廢話,快點,別浪費本少主的時間。”
“靠,你一天不吼我,你會死啊。”
“你是乖一點,我會吼你嗎?”
“靠,乖你妹啊,我又不是寵物狗。”
“死女人,講話文明點。”
“靠,你講話,難道就很文明嗎?”
“難怪古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靠,我又不需要你養。”
“……”
兩人一路吵吵罵罵,終於在正午的時候,走到城門下。
顧輕寒與藍玉棠傻眼了。
五年的生活,除了大山,就是流水,什麼時候看到人影了。而此時,那來來往往行人穿梭不停。吆喝聲,討價聲,攬客聲不絕於耳。
兩人好像鄉下來土包子,看着行人穿梭不停,眼裡都是好奇驚訝的目光。看着每一樣東西都充滿好奇,就連城門口守城的士兵,她們都覺得訝異無比。
他們兩個在看着別人,別人自然也在看着他們。
哪來的叫花子,穿的這身衣服,不會是野人吧?現在還有人用這種粗布,還有樹葉做成的衣服嗎?
那驚訝的目光,只怕是剛從大山裡,或是從哪個鄉下里來的吧。紛紛遠離顧輕寒與藍玉棠兩人,生怕他們身上的髒衣服,會碰髒他們的衣裳。
藍玉棠揹着顧輕寒,走在城裡,鄉巴佬兒似的看着兩邊叫賣的東西,還有行往的行人。
顧輕寒瞪大一雙眼睛,拍了拍藍玉棠的背,“藍狐狸,我們是在做夢嗎?”
“應該不是的吧。”
“那我們走出大山了嗎?”
“應該是的吧。”
“他們都是男子做生意,這是裴國嗎?”三國中,似乎只有裴國是男尊國。
“應該是的吧,這裡女人看起來似乎很少,而且男人都很有男子氣概,粗俗,大方。”
“可是,裴國不是被衛青陽佔領了嗎?爲什麼,守城的還是男人……”
“誰知道衛青陽那個變態腦子裡面在想什麼。”
“你看到這座城的名字沒?天香城,那是在裴國哪裡啊?”
“誰知道在裴國哪裡,聽都沒聽過,指不定在哪個窮鄉僻壤的小城吧。”
“哇,窮鄉僻壤也這麼繁華,衛青陽那廝,怎麼治國的,也太厲害了吧。”顧輕寒驚歎道。
“好香啊……你有沒有聞到香味。”顧輕寒吸了吸鼻子,肚子餓得咕咕作響。
“聞到了。”藍玉棠的肚子也適時的傳出打雷聲。
“餛飩,你看,那是餛飩,我好久沒有吃過餛飩了,我們去吃餛飩好不好。”顧輕寒從藍玉棠的後背下來,指着攤前的餛飩,口水嘩嘩直下。
“餛飩有什麼好吃的,走,本少主帶你去吃大餐。”藍玉棠伸手一拽,將顧輕寒拽向對面的醉仙樓。
“喂,死狐狸,你慢點,別把我臉上的面紗弄掉了。”
醉仙樓,座落於天香城最繁華的地方,往來都最貴族子弟,或者腰纏萬貫的富家商賈,裝修氣派豪華,乃是天香城一等一的酒樓,等閒之人,根本消費不過這昂貴的酒食。
此時藍玉棠拉着顧輕寒進醉仙樓,毫無意外的,自然被攔了下來。
“等等等等,你們兩個叫花子,趕緊走開趕緊走開,醉仙樓是什麼地方,也是你們這種叫花子可以進來的嗎?”小二攔住大門,不耐煩的推開他們。鄉下來的吧,也不看看醉仙樓是什麼地方,就敢來這裡乞討。
叫花子?他們是叫花子?
顧輕寒與藍玉棠對視一眼,不可置信。
靠,他們兩個,一個女皇,一個是藍族少主,外加衛國小王爺,居然會是叫花子,有沒有搞錯對像啊。
看着對方的同時,也看到他們兩個穿着破爛,還像野人般,用樹葉裹住重要部位,唯一的麻衣也是洗得發白,破爛不堪,就連臉上,一個髒得看不出面貌,一個蒙着粗布,看不出模樣。
說他們現在這個樣子是叫花子,還算是擡舉他們了。
只不過,靠,長這麼大,誰敢說他們是叫花子。
“你仔細看看我們,我們像是叫花子嗎?”藍玉棠沉聲,面色極爲難看,彷彿小二再敢多說一句,就要廢了他。
“唷呵,你們兩個是剛來天香城的吧,整個天香城誰不知道,醉仙樓不好惹,這醉仙樓,可是當朝小王爺開的,你們兩個鄉巴佬兒的叫花子,居然還敢來這裡找茬,信不信我馬上叫人把你揍出去。”小二擼起衣袖,氣勢洶洶。
“啪……”
藍玉棠揍了他一拳,怒吼道,“一個小小的店小二,也敢對本少主如此無禮,反了天了,看本少主不打死你。”
“行了行了,別打了,跟一個小二計較什麼。”顧輕寒攔住藍玉棠。
藍玉棠想甩開她的手,想到她的筋脈都被挑斷,治了四年多,纔算稍微好一些,不敢使力。
“你……你居然敢打我……你……你知不知道,醉仙樓是當朝小王爺開的,你居然敢……”
“笑話,本少主有什麼不敢的,別說什麼破王爺,就算你們皇帝來了,我也照揍不誤,我揍死他,玩死他,靠,他不來找我還好,他要敢來找我,我非要他好看。”想到衛青陽,藍玉棠火就不打一處來。
“你……你……你……”
“滾開,再不滾,本少主就不客氣了。”
“誰啊,在那裡大吵大鬧的。”店裡傳來一句中年聲音。
“掌櫃的,就是他們,就是他們這兩個叫花子,他們……他們居然敢來鬧事。”
“哦……”掌櫃的大概四十左右,一幅精明的樣子,此時聽到小二狗仗人勢的話,不由重新打量顧輕寒與藍玉棠。
醉仙樓,自開張以來,這還是第一個敢來這裡惹事的人。
這一看,掌櫃的有些納悶了,這兩個人,從他們的穿着打扮來看,怎麼看都像是大山裡出來的野人,什麼年代了,還用樹葉遮住身體。
視線下移,那腳上穿的草鞋,早已將腳指頭磨得看不出模樣了,以他多年的經驗,這雙草鞋,絕對穿了不下三年,走了千山萬水。
只不過……
明明是兩個叫花子乞丐,他們兩個人的身上,卻有一股王者之氣。
王者之氣,他會不會看錯了?這兩個像野人一樣的叫花子,怎麼會有王者之氣呢?
“我說你們看夠了沒有,再看下去,本少主把你的店都給砸了,滾開。”
“抱歉,失禮了。”掌櫃的很有禮貌的抱了一個拳,算是打打招呼了,轉身看着小二,對小二道,“你去,拿點包子給這兩位。”
“啊……”小二驚呆。
顧輕寒藍玉棠更是驚呆了。
靠,敢情是拿幾個肉包子,打發人是不是,靠,他們又不是來行乞的。
“哼,本少主就知道,你們這些人,都是狗仗人勢,還好,本少主身上還有一些銀票,你們給本少主看清楚了,這一張,就是一千兩,本少主手上的這疊,足有十幾萬兩了吧,把你們醉仙樓買下來都綽綽有餘了。”藍玉棠從身上摸了幾下,摸出一疊銀票。
顧輕寒吃驚的看着那疊銀票,“靠,藍狐狸,你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的銀票?”
“哼,那是,本少主不管走到哪裡,身上少說也會帶個幾萬兩,這十幾萬兩銀票,放在本少主身上,可有五年了呢,嘿,厲害吧。”藍玉棠得意的道。
顧輕寒眉開眼笑,這隻狐狸還真行,十幾萬兩銀票,那回到流國,就不用擔心吃飯住宿的問題了。
掌櫃的疑惑的拿起那疊銀票,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他自認經驗無數,各個國家的銀票,他都認得。可是,這到底是哪一國的銀票,爲什麼他從來都沒有看過啊。
“怎麼,十幾萬兩,還不夠在這裡吃一餐嗎?”藍玉棠的臉色又沉了下去。
“不是,兩位,恕在下眼拙,這銀票,我們見所未見啊。”
“怎麼可能,這明明就是裴國的銀票啊。”藍玉棠拿回銀票,重新又看了一下,沒錯啊,就是裴國的銀票啊。
“兩位,你看,這是我們現在通用的銀票,你手上的那疊銀票,在下實在沒有見過。”掌櫃的很圓滑,一眼就瞧出,他們兩個不是一般的人,耐心的回答,從身上拿出銀票,與藍玉棠手中的完全不一樣。
“啊,這是什麼銀票?爲什麼我走遍三國,都沒看過這種銀票?”顧輕寒藍玉棠面面相覷。
“這當然是我們夜國的銀票啊。”
“夜國?那是哪個國家?”
掌櫃的愣了一下,這兩個人難道真是來找茬的。
“三國裡,有夜國嗎?這裡難道不是裴國嗎?”藍玉棠不解的看着顧輕寒,顧輕寒搖搖頭,什麼夜國,亂七八糟的。
“哎,拿了包子趕緊走人吧,來醉仙樓的人,都是皇家子弟,富家貴族,不是我不讓你們進,只是二位這身打扮……”掌櫃的嘆了口氣,擺擺手,讓給他們幾個包子,轉身離開。
小二立即拿了幾個包子,放在顧輕寒以及籃玉棠的面前。
兩人臉色徹底黑了,藍玉棠脾氣火爆,當場就將小二還有掌櫃的痛揍一頓。
這一舉動,惹怒了醉仙樓的人,數十個打手紛紛出來,持着木棍,打向藍玉棠。
藍玉棠冷哼一聲,隨手一甩,就把打手甩出去,疊成一個個人肉堆。而旁觀的人,似乎都沒有看到他是怎麼出手的。
過往的行人,全部都震驚了,這乞丐誰啊,武功這麼高?
顧輕寒嘆了一口氣,摸着餓扁扁的肚子。
哎,她容易嗎?吃個飯也這麼麻煩,要是讓若離他們知道,她被人當作乞丐,拿着肉包子轟她走,不知道他們會傷心成什麼模樣。
醉仙樓靠窗的一個雅間,一個白衣男子,望着窗外的風景,怔怔出神。
白衣男子看起來溫文爾雅,善良柔弱,渾身透着一股儒雅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想要與之親近。
他的一舉一動,無不透着一股獨特的風華,靜靜坐在窗邊,陷入過去的回憶,身上的思念,讓人忍不住心傷。
白衣男子臉上蒙着一條白色的上等面紗,看不出模樣,只能夠看出那一雙如畫的眼睛,溫潤和煦,體貼溫柔。
微風輕拂他的髮絲,彷彿一幅白衣美男墨水畫。美得讓人移不開目光,慈眉善目,彷彿菩薩轉世。
整條大街,整個酒樓,只有他臉上帶着面紗,顯得格格不入,卻又那麼理所當然。在他的身邊,還恭敬的候着四個黑衣侍衛,一看就是身份尊貴的人。
許是外面的吵鬧,打破他的思念,白衣男子輕輕問着身邊的下屬,“外面怎麼了?”
“回主子,外面有兩個叫花子,想進醉仙樓,掌櫃的不肯,與之發生磨擦,那個叫花子好像身手不錯,是個高手。”
白衣男子怔了一下。
來這裡六年多,還從來沒有看過,有人敢進醉仙樓鬧事的。
“你讓掌櫃的放他們進來吧,好吃好喝的款待,所有賬目,都算在我身上。”
侍衛領旨,下去辦事。
王爺心地就是好,不管什麼人都幫,這世上,要找像王爺這麼好的人,難了。只是王爺爲什麼每天都看起來那麼悲傷,那麼思念。
他到底是在思念誰?
皇上都催了王爺六年了,王爺也不肯娶妻,甚至連個妾都不納,着實讓人擔心,像王爺這個年紀的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子女滿堂。
有了白衣男子的命令,藍玉棠與顧輕寒自然毫無阻攔的進來了。
只不過,藍玉棠一路還在罵罵咧咧,巴不得再將他們大揍一頓,還是顧輕寒攔住了他。
醉仙樓,裝修氣派高雅,奢華中透着清新,清新中透着華貴,共分爲三層,第一層是大堂,大堂上設置有一個圓臺,每天都有人在那裡打演節目。
第二層,則是雅間。
第三層,據說從不對外開放。
顧輕寒他們被領進大堂,立即有一羣人看了過來,這些人,全部身穿錦衣,腰掛暖玉,一看就是世家子弟。
進醉仙樓的人,哪個沒有一些身份背景,看到顧輕寒等人,自然瞧不起,各種諷刺不屑。
不過他們都不敢說出口,因爲清歌王爺就在一樓靠窗邊上。
人是清歌王爺放進來的,誰敢在這檔口找茬,誰不知道,清歌小王爺,乃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弟弟。
只要敢得罪他們的,無論你身後有什麼背景,都活不過第二日。
顧輕寒藍玉棠毫不客氣的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去,正是坐在白衣男子的身邊,與他背對背。
小二臉上被揍得很紅腫,很是恭敬的奉上功夫茶,還有一些小菜,一來懼怕清歌王爺,二來懼怕藍玉棠,“兩位稍等一下,醉仙樓,所有的招牌好菜,馬上就上,稍等稍等。”
靠,真是出門不利,今天這麼倒黴,會碰到兩個變態的乞丐。這種人一看就是騙吃騙喝的,清歌王爺就是好心,還請他們吃飯,要是他是王爺,早將他們痛揍一頓,打進大牢了。
“嗯……好香啊,這就是茶嗎?這真的是茶嗎?茶的味道就是這樣的嗎?還有這個,這個鹽巴嗎?這真是鹽巴的味道嗎?”
顧輕寒鄉巴佬兒似的驚叫聲很大,大得整個醉仙樓都可以聽得到。
衆人紛紛把驚訝的目光看向顧輕寒。
這哪來的野人啊,什麼年代了,還裹着樹衣。
她沒喝過茶嗎?她沒吃過鹽巴嗎?至於這麼大驚叫小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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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誰來猜猜看,清歌王爺是誰咩?
再來猜猜,他們能相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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