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看到的卻是一雙帶着肯定加確定的眸子。
陛下,陛下真的不是在騙他。
有了這一個想法之後,上官浩也不知從哪使來的力氣,抵抗着那蝕骨的疼痛。
看着楚逸利索的用紗布在他身上一圈一圈的包紮着,而後輕聲哄着上官浩放鬆身體,放開拳頭,處理着她手上那血肉模糊的十指,只是稍微一碰,便聽到他隱忍的痛苦悶哼聲,那扭曲的五官,那微弓的身體,那不斷溢出的冷汗,無不證明着他此時正在忍受着非人的痛苦。
甩過頭,有些不忍觀看,徑自推開門朝外走去。
“怎麼樣,他怎麼樣了?”一個陰影竄上來,擡眸,就看到那一臉緊張焦急的上官雲朗。
搖了搖頭,裡面現在還生死不知呢,光是處理上半身及十指就這麼痛苦,那他的下身,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的。
“楚逸會救他的,放心。”說完這句話後,也不再搭理上官雲朗,徑自坐在小侍搬來的椅子上。
“陛下,陛下,原來您在這裡啊,老奴到處找您都找不到。”
一個鬼魅的身形一閃,古公公就出現在了顧輕寒身邊,眼帶擔憂。
“陛下,您昨晚可是一夜沒歇?怎麼精神狀態看起來不大好呢?”
點點頭。
“那,陛下要不要將今日的早朝撤了,回宮歇息一會。”
早朝?擡頭望了下天,已經微微亮了,原來一夜已經過去,裡面的人不知怎麼樣了。
“離早朝還有多長時間?”
“還有二柱香時間左右,不過陛下用下早膳也差不多了。”
“今天的早膳免了,至於早朝,照樣進行,朕一會就過去。”
“是……”
剛剛已有侍衛將所有的一切都通報過來,雲王千歲已入住皇宮,並且跟陛下散步的時候散到太醫院,剛好撞到上官貴君的小侍。
將那陰狠的眼睛望向上官浩所處的屋子。
小林子,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連陛下的聖駕居然也敢攔阻,並且還是在雲王面前。這次,流國的面子都讓你給丟盡了。
轉身,嘻皮笑臉的對着一臉陰鬱的雲王道,“雲王,您也別太過於擔心,上官貴君福大命大,有陛下護佑,絕對不會有什麼事的。您守了一夜,想必也累壞了,需不需要回去先休息一下,一有消息,雜家馬上命人通知您。”
“不必了,本王就在這裡等着,你們流國的話本王信不過。”略有所指的看向顧輕寒。
古公公臉色一沉,想說些什麼。
“咯吱”一聲,屋門被推開,從裡面走了一個一襲白衣似雪,謫仙優雅般的美男子。男子一舉一動,無不透着萬千的風華,雖然只是平平淡淡的推門而出,卻無端的讓人看了一陣舒爽。只是那如畫的眉宇間帶着淡淡的疲憊。
“奴侍見過陛下,見過古公公,見過……這位公子。”看了一眼上官雲朗,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稱呼。
“他怎麼樣了?”
“上官貴君已經無礙。”楚逸這平淡的一句話,讓衆人穩了穩定,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除了古公公外,古公公一直都是一臉的不屑。“不過,有句話奴侍不知應不應講?”
“講”
躊躇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怎樣開口更爲合適,略帶試探地道,“陛下,上官貴君自幼身體不佳,導致他體弱多病,加上常年的刑罰,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現在貴君的身體可以說是千瘡百孔。奴侍懇請陛下能夠一日三餐照例發送,調養一下貴君的身體。不然,即使目前無性命之危,但舊病重發的可能性非常大。貴君太虛了。”
“你是說,浩兒他食不裹腹,三餐不濟?”上官雲朗陰着臉追問一句。
楚逸還未回答,小林子就急急從裡屋出來,“撲通”一聲跪在顧輕寒面前。
“陛下,陛下求求您,賞點吃的給貴君吧,貴君的身體真的很差,如果再吃樹皮草根,奴才怕他身體會承受不住的,嗚嗚……”
還未等顧輕寒迴應,上官雲朗就哈哈一聲大笑,仰天嘲諷,“堂堂一個泱泱大國,堂堂一個女皇陛下,卻連三餐都給不了自己的貴君,你們流國可真夠‘富有’的啊,哈哈,傳言果然有問題,果然有問題啊……”
說罷,憤然拂袖離去。
古公公則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小林子,一把將他踹了出去。討好的看着眼中冒火的顧輕寒,“陛下,陛下您別聽他們胡說,貴君的三餐都好好照料着呢,怎麼可能會三餐不濟,食不裹腹呢。”
一道凌厲的眸光掃向古公公。古公公立即住嘴,好狠厲的眸子,好冷冰的眸子,陛下,從沒用這種眼光看過他的,陛下難道是真的生氣了嗎?
“去,把負責上官貴君飲食起居的人都給朕一個個的帶上來,少一個,朕就把你補上去。”
古公公聽着顧輕寒那如地獄散發出來的冰冷話語,不由得一怔,趕忙踹了一腳身邊的人,“沒聽到陛下的吩咐嗎,還不趕緊去辦。”
“是,是,是,小的馬上去。”
不一會,一羣男男女女的小侍,侍衛便被帶了上來。哆哆嗦嗦的跪了一地。
“誰給你們權力,誰許你們不給貴君飯吃的?”
“說,給朕全部從頭說起,否則朕摘了你們的腦袋。”
“陛,陛下饒命啊。”聽到砍頭,當下的一羣人不由得嚇綠了臉,哆嗦得更加厲害。半天講不到一句話。
“不說是嗎,古公公,把她們全部拉出去砍了,欺主的奴才,朕可要不起。”
“不,不,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奴才就算有千萬個膽子也不敢剋扣貴君的膳食啊。”
“是啊,奴才真的不敢,陛下難道忘記了嗎?是您自己說,沒有您的命令誰也不許給貴君飯吃的,您要好好的餓餓他,讓他跪着求您。”
“是啊,陛下,這些都是您吩咐的,沒有您的命令,奴才一萬顆腦袋也不敢給貴君飯菜的。”
什麼?竟然是原主下的命令?
沉聲道:“朕,是什麼時候說的這句話。”
“回,回陛下,是五,五年前說的……”
五,五年前,這麼說,他被餓了五年了?他那這五年都吃什麼,都吃糟糠醃菜?樹皮草根嗎?
望向那一臉哭泣的小林子,她可以確定,這一切都是真的,真真實實的發生的。
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都退下去。
邁步走向裡屋,看着牀上的人,一身白色的紗布重重包裹着,連手上也被上了藥一圈又一圈包裹着,重新蓋上那洗得發白的被褥。
不知是不是在睡夢中也過度疼痛,現在的他緊閉着雙眼,皺着眉頭,一張小臉慘淡無光,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
指尖緩緩拂過他的臉蛋。
爲什麼你要這麼倔強呢,不過就是一個求饒,低個頭就過去了。何必委屈自己餓上五年,而把自己的身體搞成這般模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