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寒將段影的祖宗十八都詛咒了個遍。
耳邊,一個欠揍的討好聲斷斷續續的又傳進她的腦海。
“小姐,這裡風光大好,景色秀麗,要不,小姐就在這裡跟正夫,直接……嘿嘿嘿……”
幾聲猥瑣的笑聲,傳入顧輕寒腦海,聽得她雞皮疙瘩落了一下。
這聲音,真心夠猥瑣,簡直無下限無節操。
“你傻呀你,說你笨,你還真不是一般的笨,正夫現在身子虛弱,老子是那種乘人之危的人嗎?”
你說中了,你還真就是那種人。
“不是,不是,小姐光明磊落,自然不是那種人。”
段影身邊的護衛討好一笑,而後低聲道,“小姐,那挽容公子怎辦?他如今可還在我們船上,您不是要討他歡心嗎,如今正夫來了,這要是被挽容公子看到了……”
一個爆慄聲響起,段影恨鐵不成鋼的聲音響了起來,“你簡直比豬還蠢,以前正夫沒有出現之前,挽容公子自然是最漂亮的,可老子家的正夫一出來,挽容最多就是中等姿色罷了,哪裡能跟老子家的正相提並論
。”
“是是不是,那現在挽容公子那邊如何安排,如果將他安排到小姐身邊侍候,萬一正夫醒來看見……”
“對對對,不能安排到老子身邊,不然老子的正夫醒了,看到老子身邊有一個男人,肯定不高興的,你就找個好點兒的地方讓他先住着,好吃好喝的也伺候着,別讓他知道老子的正夫來了。”
“是是,小的明白。”
“對了,小姐,跟着正夫一起撈起來的那個蠻荒女子,要如何安排。”
靠,蠻荒女子?是在說她嗎?
“直接丟進湖裡不就好了。”
靠,敢把老子丟進湖裡,我去你大爺的。
“小姐,這,也不大好啊,看正夫似乎認識這個女的,萬一正夫醒來,找不到人,這……萬一她是正夫的親人可怎麼辦。”
廢話,我何止是他的親人,我還是他的妻主。
“也對,那就算了,將她扔在一邊吧,不用理她,等正夫醒後再決定要不要將他丟到湖裡。”
“是,小姐。”
斷斷續續的聲音漸漸轉移話題,說的都是哪家公子漂亮,哪家紅樓的小倌身段火段,牀上功夫銷魂。
或許是言辭太過於露骨,顧輕寒身上抖了抖,抖下一層的雞皮疙瘩。
連忙屏神靜氣,將自己的內力慢慢凝聚丹田。
身體一痛,疼得她冷汗直冒,一驚,她的內力怎麼都不見了?
凝神,再試幾次,可無論她怎麼提氣,始終無法將真氣凝聚起來
。
臉色頓時一白,她體內真氣渙散,只要一提氣,身上就像被成千上萬螞蟻啃咬般巨痛。
難道,自己的內力都失去了?
或者,傷得太重,短時間內無法提聚真氣了?
想到這個可能,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慘白如紙。
在這龍蛇混雜的異世,如果沒有一身的武功傍身,小命隨時有可能會丟下的。
路逸軒呢,她應該也還活着吧?傷得是不是跟她一樣重?
身上的刺痛一陣陣的傳來,尼瑪,當初掉崖也沒疼成這樣。
到底是摔到了什麼地方,居然把身體搞成這樣?
閉上眼睛,不管是哪裡,她還是先養足精神吧。
等到顧輕寒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漆黑一片了。
身體似乎在前進。顧輕寒一驚,眼睛忽地睜開。
入目,是個小小的倉庫,倉庫不大,零零散散擺放着一些貨物。
掃視一圈後,眼神定在一個通風口。
從這個通風口,剛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水中還有一些燈光的倒印在水面上,湖波粼粼,在燈光的照射下,一層層的盪漾出去。
之前發生的一切,慢慢的在她腦海裡響起。
試着動了動身體,雖然沒有像剛醒來那般劇痛,卻也疼得她貝齒緊咬,冷汗淋漓。
“咯吱”倉庫的大門被一箇中年女人打開。
女人看到顧輕寒,嘿嘿一笑,“傷得這麼重,都沒有死去,你的命可不是一般的硬啊,諾,拿去吃吧,這是最後給你的晚餐了,吃完就自覺一點兒,那裡有綾布,自己解決了生命吧,省得麻煩別人
。”
不等顧輕寒迴應,“砰”的一聲,將倉庫的門關了起來。
尼瑪,她還想多活幾年呢,自殺這種弱者的表現,永遠不會出現在她身上。
顧輕寒掙扎着爬過去,拿地上的窩窩頭撿了起來。
自嘲一笑,真夠扯的。居然有一天還需要別人的施捨。
忍着身上的巨痛,一把將窩窩頭咬了下去。
她不知道她昏過去幾天了,但她真的很餓,很渴。
喉嚨口,又幹又澀,彷彿在灼燒着她。
剛咬了一口,又乾又硬又難吃。
忍不住一口吐了出來。
有多少年沒有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了,她自己都快記不住了。山珍海味吃多了,這又硬又幹的窩窩頭,她實在吃不下。
將窩窩頭,扔在一邊。
靠在般身上。聽着外面斷斷續續傳進來的絲竹之聲。
一陣悠揚的琴聲,透過般板,傳到了她耳朵裡。
顧輕寒凝神一聽。
這琴聲雖然動聽,悠揚,聲聲帶着思念,憂傷的味道,但絕不是衛青陽彈的。
衛青陽的聲音雖然也有些低沉哀婉,但在琴音上,遠遠勝過這個彈琴的主人。
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衛青陽現在怎麼樣了。
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穿着從大荒穿出來的樹衣。
樹衣坑坑窪窪,掉了一大片,大片的肌膚暴露在空中。
眼神掃了掃,將放在倉庫裡的一套下人裝拿起來,穿在身上
。
只是幾個小小的動作,顧輕寒彷彿覺得,過去了千萬個世紀,身上的力氣了也因這幾個動作而全部耗盡。
艱難的爬了起來,走到倉門口。
推了推,沒推開。加大力道,再次推了推,這次推開了一條細縫。
隱約看到這是一座畫舫,華麗貴氣的畫舫。
丫的,居然上鎖了。
她又不是犯人,這些人居然把她給鎖了起來,氣死了。
嘴脣乾裂,喉嚨口處一陣陣的灼燒着。忍不住擡頭看向通風口處,那裡水波一圈圈的盪漾着,看得她眼冒紅心。
水波盪漾啊,要是能喝一口多好。
忍住喉嚨口處的灼燒,一把跌坐在船板上。
“公子,您說這段小姐是怎麼回事,她不是一直巴不得跟您……那個嗎……爲什麼到現在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她最好把我遺忘了,不然,只怕……”
“公子,您別擔心,小的聽說,前幾日有一位公子從天而降,剛到掉在了段小姐的畫舫邊上,段小姐對這位公子上心得不得了,什麼都給他最好的,還口口聲聲稱他爲正夫,估計這幾天都不會來煩公子了。”
“希望如此吧。”
顧輕寒聽着這個聲音,怎麼越聽越熟悉,老半天才想起來,這不就是上次在羣芳倌見到的那位挽容公子嗎?
他怎麼也在這裡。
想開口喊他,喊了幾聲,可惜吐出來的都是聲音比蚊子還小。
連忙挪動着身體,將旁邊貨物上的鐵塊拿出來,對着倉門敲了敲。
由於沒有多少力氣,敲出來的聲響也小得可憐,並且只敲了幾聲後,身子一陣無力,靠着艙身,粗踹幾聲
。
挽容公子原本離去的身影一頓,仔細聆聽了一下,發現周邊除了習習的風聲與畫舫上的說話聲外,再無一絲動靜。
搖了搖頭,暗歎自己最近變得敏感了,一點點小小的聲音,也會讓自己整顆心提起來。
就在他走了幾步的時候,‘咚咚’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霍然轉身,看向倉庫處,那裡的大門,被人用大鎖給鎖了個結實,而聲音正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倉庫大門。
“公子,事不關已,高高掛起,我們還是走吧,段小姐,我們實在惹不起她們啊。”
是啊,段影是帝師之女,當今天下,有幾個人能敢得罪她。
轉身,帶着小侍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顧輕寒原本看到挽容公子停下,心中一喜,還沒想等她喜悅過來,挽容公子的聲音再次漸漸遠去。
使盡全身力氣,將手中的石塊重重的砸向艙門,一聲比一聲大。
挽容公子離去的腳步再次一頓。
他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以前碰到這種事情,他也會一走了之,但這次,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裡有一個魔鬼一直叫他不要走,去看看倉門裡面有什麼。
腳步,就這麼不由自主的,一步步走向艙門口。
摸了一把大鎖,扯了幾下都沒有扯開。
皺了皺眉頭。
“公子,我們趕緊走吧,要是讓段小姐知道我們來這裡,或是放了裡面的人,她肯定不會放過咱們的。”
小侍連忙跑過來,當即就要拉走挽容公子。
公子這是怎麼了,以前也沒見他這麼不理智過呀
。
而且公子以前不是最討厭段小姐嗎,每次段小姐一來,公子就推脫這個推脫那個,一心閃躲段小姐,凡是能跟段小姐沾上關係的,他都不碰。
如今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做嗎?
“你放手,這裡面的人,我非救不可,你趕緊幫我想想,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打開這道鎖的。”
“公子。”小侍驚呼一聲,公子真的要這麼做嗎?
“我知道你開鎖最厲害了,好桐兒,你就幫我開一下吧。”
來來回回勸了半天,自家公子還是堅持救人,桐兒沒有辦法,只能從身上拿了根繡花針,在那鎖上搗鼓了幾下,那大鎖便應聲而開。
“桐兒,你真棒,謝謝你。”
“那是自然,誰不知道我桐兒開鎖功夫是一流的。”自傲的揚起頭。
挽容公子也只是笑了一笑,而忙跑進倉庫裡。
一進去就看到一個身穿下人服裝的女子半蹲着側坐在地上,雙手無力的垂下。
挽容公子輕挽衣襬,走到她的正面。
一看到她的正面,挽容公子眸孔大睜,濃濃的喜悅襲上心頭,她,她不是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日思夜想的人嗎?
他以爲,這輩子再也不看不到她了,沒想到居然還能在這裡相見。
連忙跑到她的近前,看到她慘白如紙,眼神渙散的時候,身體又是一緊。
她受傷了,
伸出手想檢查她身上還有什麼傷時,想到男女授受不親,雙手半舉在空中,收回來也不是,不收回來也不是。
“小姐,你怎麼了,還認得我嗎。”
顧輕寒擡起綿弱無力的眸子,想說認識,嘴巴卻幹得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點頭
。
桐兒見自家公子看到這個女人說她記的時候,那臉上浮現的笑意,還有身體瞬間一鬆的表情,那是他從未見過的。
他家公子很好看,他一直都知道,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時候,簡直可以把所有人都電暈。
但公子很少笑,即便笑了,也只是應付一下客人罷了。
他伺候公子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他發自內心的暢懷大笑了。
如今這一笑,小侍瞬間感覺,雖然是在黑暗的倉庫裡,但他的笑容卻照亮了整個屋子。
“桐兒,我們一起,將她扶起來,帶回去。”
啊,扶起來,帶回去。
桐兒瞪大眼睛,嘴巴張成o型,公子沒發燒吧,在這裡消失了一個人,她們能不知道?
而且,男女授受不親,他們都是未婚男子,如何能夠碰女人。
“你沒看她傷得這麼嚴重嗎,如果我們不救她的話,我怕她可能都活不過今天。”
桐兒還是不動,瞪大眼睛,看着自家公子說的是真是假。
“算了,你不幫忙,我自己來。”
說罷,瑩白無骨的手放在顧輕寒的肩膀上,將她靠在他身上,託着顧輕寒就想離開。
“砰”的一聲,兩人齊齊摔倒。
挽容公子根本就沒有那麼大的力道可以撐起顧輕寒。
顧輕寒眨開虛無弱的眸子,認真的看了一眼挽容公子。
這個男子,跟他只是有過一面之緣罷了,爲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呢。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好像只是一個青樓男子呢,難道他不怕得罪了段影那頭死肥豬嗎。
“你,你怎麼樣,有沒有事,疼不疼,我扶你起來
。”
桐兒看着自家公子用自己瘦弱的身子艱難的撐扶起一個半死不活的女人。
公子的腳步站立不穩,一路踉踉蹌蹌,看得桐兒陣陣心驚,生怕一個不小心,雙雙跌倒在地。
顧不得許多,連忙一把將顧輕寒扶住,帶着她出去,臨了,還將大鎖給鎖了起來。
畫舫廂房內。
顧輕寒躺在牀上,眼神無力的看着周圍。
段影這個死肥豬,到底是有多有錢,這座畫舫都不該稱之爲華貴,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俗氣,這船,雕樑畫棟,整個畫舫都是金黃色,連簾布都是金黃色的。船上,所有一切該有的都有了,玉石古玩,名貴書畫,奇珍異寶,只不過大多都是以黃金築造而成。
靠,她是有多喜歡金黃色的,她難道不知道,金黃色只有皇家才能用的嗎?
這船上,隨便一樣東西都價值千金,她哪來的銀兩。
靠,以帝師的俸祿,十年都購不到這座畫舫吧?
靠,到底貪了朝廷,貪了百姓多少錢?
挽容公子端着一杯溫水過來,將顧輕寒的頭微微托起,擡高,再將水湊放到顧輕寒嘴邊。
顧輕寒看到有水,連忙張大嘴巴,咕嚕咕嚕的喝下。
“慢點,不夠的話還有很多的。”
“咳咳咳……”
“小姐,您慢點兒。”挽容公子輕輕幫她拍了拍後背,順了口氣。
又倒了一杯,餵給顧輕寒喝下。
顧輕寒才覺得喉嚨沒那麼幹澀灼熱。
“好點了嗎?”
顧輕寒擡頭,看着挽容公子眼裡的關心,那關心是那麼的深切,緊張,擔憂……
她似乎跟他不熟吧……這眼神……
“好多了
。”
挽容公子心裡緊揪的心,瞬間一鬆。
眼含柔情的看着顧輕寒。這個女子,即便一身布身,依然高貴,霸氣。
她長得很好看,完美無瑕的臉上找不出一絲瑕疵,就連皺眉,就連擡個手,都是那麼有魅力,那麼牽動人心。
挽容公子一時間,竟有些看呆了。從她的額眉,到鼻樑,到嘴巴,到脖子……
心裡,撲通撲通亂跳。
她這般優秀,能看得上他嗎?她會嫌棄他是青樓妓子的身份嗎?
顧輕寒被挽容公子看得有些頭皮發麻。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發春嗎,白長了一幅好面容了。
門口,一陣踏踏踏的聲音傳來,接着桐兒的聲音響起。
“段小姐,公子已經歇下了,您明晚再來可好。”
“滾,這是老子的畫舫,挽容又是老子花了重金包下的,你敢攔我。”
“段小姐,求求您了,公子真的歇下了。”
挽容公子臉色一白,身子都顫抖起來,段小姐來了,如果讓她發現,他的房裡有女人,以她的脾氣,只怕他們幾個人都難以活命了。
他死不要緊,但是這位小姐絕對不能出事。
有些無措的看着顧輕寒。
“小姐,你先躲一下好嗎?”
說罷,連忙將顧輕寒扶了起來,東看看,西看看,愣是找不到一個藏身的地方。
“滾,別讓老子再說一遍,今晚,老子要跟挽容好好的敘敘舊。”
挽容公子眼看着段影到了門口,就要推門進來,連忙一把將顧輕寒塞進一個櫃子裡,櫃子門啪的一聲合上
。
剛合上,段影手裡拿着一罈酒,挺着碩大的肚子,腳步虛浮着晃進來。
在她身後,桐兒還處於攔截的姿勢。
桐兒進來看到房裡只有公子一個人的時候,心裡瞬間一鬆。
“挽容,挽容,老子來了,你有沒有想老子啊,老子可想死你了,尤其是你火熱的身段,姣好的面容,嘖嘖嘖,想想,老子身下都是一緊啊。”
段影一邊說着,一邊將桐兒推出了房門,而後將手中的酒罈往一邊扔去。
“啪”碎成了無數塊。
挽容公子頓時臉色發白,身子往後倒退。
他此時,覺得這個段小姐好恐怖。
猥瑣的笑容,肥胖的身體,粗俗不堪的動作,每一個,都讓他從心底排斥。
“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今晚,我們就好好的樂呵樂呵吧,嘿嘿嘿……”
雙手往前一撲,撲了個空。
看到挽容公子正疾步往前門口跑去,心底一個冷笑,追了過去,一把將挽容公子拽了過來,壓在桌上。
挽容被段影粗暴的一個拉扯,後背撞到桌子,疼得冷汗淋漓。
鼻尖,一股難聞的酒味傳來,嗆得他不斷咳嗽,連忙將頭扭向一邊。
“挽容公子啊挽容公子,你可知道,老子惦記你多久了,日日夜夜,老子都想把你壓在牀下,連做夢都夢會到與你春宵一度,可是每次過去羣芳倌,只能看,不能吃,你知道老子有多麼心急嗎?”
“哈哈哈,你現在終於是老子的了,雖然,你的清白被那個鄉巴佬奪了,不再是處子之身。但是老子不介意,因爲老子現在有了更好的,老子現在還會寵幸你,你就該偷着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