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笑在得知了水華喪命的消息便直奔御花園而去,水華昨晚上可是爲了逃命方纔會離開朝和殿的,怎麼如今會莫名其妙地喪命在御花園?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水墨笑看見了水華的屍首之後,心中猛然一顫。
他不是沒有見過四人,在水家之時,水家正夫爲了讓兒子往後能夠做到殺伐果斷也曾經在處置那些不聽話的下人之時將兒子帶在身邊。
然而水墨笑只是見過了一個人活活被打死卻未曾見過一個死了幾個時辰的人,而且這個人還是從小便在自己身邊。
水墨笑直覺渾身冰冷。
水華那般威脅他本就該死,就算現在他不死,他也一定會殺了他,可是爲何如今他卻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他水墨笑從來便沒有對不起他的!
水墨笑咬了咬牙盯着水華的依然呈現死灰色的面容,良久之後,他沉着面容擡頭看向眼前的內務府總管章善還有禁衛軍統領白薇,“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本宮的貼身宮侍會死在這裡?”
他並沒有因爲水華的死而鬆了一口氣,雖然如今已經可以確定水華那所謂的血書都是謊言,但是如今他莫名其妙地死在這裡,他實在無法安心!
昨晚上他逃離朝和殿是爲了活命,卻不想最後卻還是喪命於別人手中。
可是這殺水華的人究竟是什麼人?
這裡是皇宮,定然不會闖進什麼刺客的,便是闖進了刺客也不該只殺一個宮侍,所以殺人的人定然是宮裡面的人,但是水華在外人眼中還是他的貼身宮侍是康王的未來初侍,誰有這個膽子對他下手?
若是昨日他沒有去跟良貴太君說永熙帝收回了那道旨意或許他會懷疑是康王所爲,然而如今良貴太君也不必擔心水華進門會給他的女兒帶來危險,那便是沒有理由對水華動手,那他究竟是誰殺的?
還有昨晚上他究竟見了什麼人?
有沒有將瑞王正君一事告訴別人!
這方纔是水墨笑如今最擔心的!
白薇此時臉色也不怎好,皇宮的防衛是禁衛軍的職責,可是如今後宮中忽然間有一個宮侍被殺了,而夜間巡防的侍衛居然一無所知。
章善面上雖然也和白薇一樣,但是若是仔細觀察一下,卻可以發現她的眸底有着一絲震驚。
水華的死因是一劍穿心。
這種殺人的方式她太熟悉了。
可是宮中的暗衛爲何要動手殺鳳後身邊的貼身宮侍?便是要殺也該毀屍滅跡方纔對,這樣將屍首丟在這裡,究竟是爲什麼?
章善已然脫離了暗衛組織所以她此時便是再不解也沒有資格過問。
白薇低頭回稟道:“是臣失職,請鳳後降罪。”
“你是禁衛軍統領,本宮沒有權利降你的罪。”水墨笑沉聲道,“你若是想請罪那便去交泰殿,本宮只想知道是誰殺了本宮的……”
水墨笑的聲音沒有聽了下來,方纔他認定了水華是死在宮中的人手上,而非刺客所爲,可是如今他卻想起了方纔那看守帝寢殿的人居然這般阻止他進去探望永熙帝……
此時他不禁將水華之死和永熙帝病了這件事聯繫在一起……
難道水華真的是死在了刺客手中,而永熙帝也不是病了,而是受傷!?
水墨笑雙眸微瞠地看着白薇,隨即倏然轉身快步離開。
白薇一愣,隨即滿臉的不解。
章善見水墨笑這般,臉上閃過了一絲若有所思的神色,隨後便和白薇商議這如何處理這件事,本來她是第一時間去稟報陛下的,但是如今陛下並不接見任何人,便是她說了有要緊的事情,陛下也只是讓宮侍傳話讓她全權處理,彷彿她已經知道了她要稟報什麼事似的。
不過下手之人是暗衛,那陛下定然是知道的。
白薇先讓人將水華的屍首移走,之後便請來了太醫院的御醫檢驗了一下那屍首,確定死因,再調來了昨夜在這個地方巡夜的侍衛細細詢問了一遍,最後發現一個人曾經在御花園附近出現過,那便是如今在清思殿中住着的官公子。
白薇聯繫了官錦出現的時間,便覺得其中定然又不妥。
章善得知了這個消息也愣了愣,沒想到這件事會牽連到官錦。
不過她卻不相信這件事是官錦所爲。
隨後又想起了官錦的身份,不禁懷疑這是不是因爲後宮爭鬥而引起的。
章善如今並不知道後宮這一支暗衛交到了誰的手中,但有人利用手中的權利剷除異己也不是未曾有過的事情。
若這件事真的如他所想的這般,那後果……
章善沒有繼續往下想。
白薇本來是想去清思殿將這件事稟報皇貴太君雖然便請來官錦親自查問,但是卻被章善組難了。
“白統領想要儘快徹查出真相下官明白,但是官公子的身份太過於特殊,若是這般貿然去將人請來,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不安,況且將這種事情去稟報皇貴太君本就不妥,皇貴太君貴體一向不好,若是驚嚇了他便不好了。”章善正色道。
白薇不禁一驚,她只是想着快些查出真相,卻沒有想這般多,“多謝章總管提醒。”
既然如今陛下不見她們,也也只能等見到陛下之後再將這些事情稟報陛下。
……
水墨笑匆忙趕回了交泰殿,便執意要闖進交泰殿寢殿內。
那些守門的宮侍不禁暗暗叫苦,他們奉旨辦事不能放人進去,可是眼前的人不是別人卻是後宮之主。
蒙斯醉見水墨笑這般堅持也覺察出了什麼,便立即上前詢問道:“鳳後,可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水墨笑眸光轉向蒙斯醉,卻沒有回答,隨後又對那些宮侍道:“本宮不進去也可以,皇貴君不出來也可以,那便讓裡面爲陛下診脈的御醫出來一趟,本宮要親自詢問一下陛下的病情。”
守門的宮侍面面相覷。
“怎麼?這樣也不成?”水墨笑的腦海中浮現了水華的死狀,便隨即冷下來面容,“難不成你們勾結外人挾持陛下?!”
“什麼?”蜀羽之驚愕地道。
蒙斯醉也不禁握緊了雙手,陛下的身體一直很好,如今怎麼忽然間病的連早朝都上不了?而且,她居然連他們都不見?便是真的不見他們,皇貴君也該出來說一下陛下的情況放纔對?怎麼如今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根本就不尋常!
之前他一直過於擔心陛下的情況連這般不正常的情況都給忽視了。
他看着那守門的宮侍,“鳳後言之有理,請進去稟報陛下,讓陛下准許御醫出來一下。”
水墨笑雙手握的緊緊的,眸光森冷地盯着眼前的宮侍,厲色道:“若是連這也不成,那便是寢殿內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此時他似乎並沒有發覺自己對永熙帝的關心已然超過了對自己的未來的擔心。
那些宮侍連忙跪下,“鳳後恕罪,這真的是陛下的旨意,陛下說了,若是奴侍們放人進去便會要了奴侍等人的性命,奴侍們萬萬不敢做出任何傷害陛下的事情來的,鳳後明鑑!”
水墨笑冷笑道:“你們說奉了陛下的旨意可是本宮如何確定你們沒有假傳聖旨?!便是真的是陛下的旨意,本宮今日也是一定要進去!本宮倒是想看看誰敢攔本宮!”
他說罷便擡腳正要硬闖。
然而卻也是在這時,寢殿的門被人從裡面打開,隨後走出一個身穿着御醫官服的女子,但卻不是負責爲永熙帝診脈斷症的太醫院院正或院判,而是永熙帝登基後提拔上來的簡御醫。
簡御醫走出來之後便隨後讓人關上了寢殿的大門,然後方纔走到水墨笑面前,“參見鳳後,豫君,翊侍君。”
水墨笑眯着眼看着她慍怒道:“如今在爲陛下診治的人是你?”
“回陛下,的確是臣。”簡御醫低着頭,聲音平靜地道。
水墨笑冷笑道:“你既非太醫院院正也非院判,有什麼資格爲陛下診治?誰讓你過來的?是皇貴君嗎?”
這個簡御醫水墨笑自然知道,她是永熙帝賜給宸皇貴君的專用御醫!
可便是她有些本事,但是卻還不夠資格來給永熙帝診治!
簡御醫不禁暗暗叫苦,若非方纔她在門內聽見鳳後口口聲聲說要闖進去,她是絕對不會出來的,“昨晚當值的院判大人身體忽然不適不能前來給陛下診治,而恰好當時臣也在太醫院當值,陛下便讓臣過來了。”
水墨笑卻不信簡御醫的話,“當值院判既然無法爲陛下診治那便應該立即派人出宮將院正請進宮而不是任由你來陛下聖體開玩笑,若是陛下因爲而有什麼閃失,你擔當的起嗎?別以爲你如今是專門爲皇貴君診治便以爲你有多大的本事!”
簡御醫聽了之後隨即明白了鳳後認爲她這般膽大妄爲那是借了宸皇貴君的勢,“臣惶恐,臣真的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而來的,若是鳳後不信,之後可以親自向陛下確認,臣就算又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拿陛下的聖體開玩笑。”她說完,話鋒隨即一轉,“但是如今陛下方纔服下了藥正在休息,還請鳳後莫要擾了陛下的安睡。”
水墨笑聽了她這話臉色轉爲了鐵青。
蒙斯醉搶在了水墨笑發作之前上前詢問簡御醫,“簡御醫,陛下如今情況如何?”
“陛下究竟是什麼病?”蜀羽之也上前道。
他們都是認識簡御醫的人,對於她還算是信任,而陛下讓她專門負責皇貴君的身子,那便是代表陛下也是信任她的。
簡御醫吸了口氣,然後擡起頭來,正色道:“陛下並無大礙,只是因爲這段時間過於勞累,所以方纔會不適,但是隻要好生歇着調養得當便不會有大礙,請兩位主子放心,陛下還年輕,不會有事的。”
蒙斯醉雖然覺得司慕涵不見他們有些奇怪,但是對於簡御醫的話卻還是信了,前些時候皇貴君也跟他提過擔心她這般忙會累壞身子,沒想到是真的成真了,便擔憂道:“那便請簡御醫好好爲陛下開方子調養。”
“臣定然竭盡全力。”簡御醫低頭道。
蜀羽之也是滿臉的擔憂,他明知道她這般忙碌但是還請她幫他查查母親的情況,如今想來不禁有些內疚,“簡御醫,我們真的不能進去看看陛下嗎?”
他若是不能親眼看見她沒事心中實在是不安。
簡御醫低頭道:“陛下如今睡着了,若是翊侍君進去怕是會吵醒陛下。”
蜀羽之雖然心焦不已,但是見簡御醫這般說,也只好忍了下來。
蒙斯醉隨後轉過身看向水墨笑。
水墨笑看着蒙斯醉這般看着自己,心裡便生出了一道怒火,雖然話說的咬牙切齒,但是他的聲音卻還是壓低了不少,“本宮只是想確認一下陛下沒事而已!”
“簡御醫的醫術臣侍見過,的確是太醫院數一數二的,而且皇貴君也在裡頭,若是有不妥,定然會第一時間發現的。”蒙斯醉輕聲道,“便是鳳後不信簡御醫也該相信皇貴君纔對。”
這個世上最不可能害陛下的便是皇貴君。
水墨笑一窒,卻無從反駁。
便是他如何不待見雪暖汐卻也是相信他是不會傷害司慕涵……
恰在此時,水墨笑心頭猛然大震。
他忽然發現,他對司慕涵的關心似乎已經超過了關心自己的前程……
爲什麼會這樣?
他爲什麼會這樣關心她?
在得知水華可能死在刺客的手中之時便立即聯想到了她或許也遭到了刺客的刺殺,所以放纔會忽然間病了無法上朝……
他爲什麼會第一時間想到了她?
爲什麼?
水墨笑知道自己對司慕涵動了感情,但是卻從未想過她居然在他的心中占上了這般大的位置……
他怎麼會這樣?
怎麼可以讓自己在這會讓自己萬劫不復的情感中沉迷這般的深!
水墨笑腳步踉蹌地後退了兩步。
蒙斯醉見狀,甚是驚訝,“鳳後……”隨即想伸手攙扶他,但是卻被水墨笑猛然甩開了,“別碰本宮!”
此時連蜀羽之也看出了他的異樣,“鳳後……”
水墨笑看了看他們,強制自己壓下心中的不安,端着高貴的面容看着兩人,“本宮要如何做還輪不到你們來管!”他吸了口氣,隨後強硬地道:“本宮今日是一定要進去看望陛下,若是誰敢阻擋本宮,本宮便以鳳後之名來治他的死罪!”
水墨笑堅持要進去,彷彿只要他今日走進這道門,便可以證明自己對司慕涵根本便不是那麼在乎,就可以阻止自己繼續沉迷這種萬劫不復的情感。
在他的內心中極爲渴望愛,但是卻又十分恐懼愛,所以,如今他放纔會這般的掙扎。
蒙斯醉和蜀羽之紛紛一愣,方纔他們看得出來水墨笑還是關心永熙帝的,但是爲何僅僅是一會兒他便變了一個態度?
而且此時他們甚至可以看出來,水墨笑這般堅持闖進去已然不是像方纔那般是關心永熙帝的安危,也不是不信任簡御醫。
只是爲了什麼,他們卻想不出來。
簡御醫也驚愕不已,她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爲何鳳後還要堅持進去,難道真的如外界傳聞的那般水家如今已然張狂到了不將陛下放在眼中?!
水墨笑不理會衆人的驚愕,擡腳就要往前走去。
簡御醫見狀已然顧不得得罪鳳後,猛然起身攔在了鳳後面前,她今日若是讓他進去了,怕是真的小命不保!
那是因爲寢殿內根本沒有人。
昨夜天將亮的時候陛下派人將她請到了交泰殿,吩咐她今日守在帝寢殿中,僞裝成爲陛下真的病了的表象,她雖然驚恐不已,但是卻也只能照做,更糟糕的是她根本便不知道陛下去了哪裡,若是這個時候她讓人進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而又說不出陛下和宸皇貴君在哪裡,那她就算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便是她熬過了這一關暫且抱住了性命等陛下回來證明她沒有謀害陛下,但是她弄砸了這件事,怕是陛下也不會輕饒她!
簡御醫如今懊悔萬分,雖然如今得到了陛下的看重,一躍成了御醫,還成了宸皇貴君的專屬御醫,但是卻日日提着腦袋做人,連半絲安生都沒有!
水墨笑見簡御醫居然敢阻攔自己,更是憤怒不已,正欲發作之時,卻見安兒攙扶這皇貴太君緩緩走進來。
“這是怎麼了?”皇貴太君看着眼前有些混亂的場面,沉着臉道,“陛下既然病了就需要靜養,如今你們在這裡鬧成這個樣子讓陛下如何靜養!”
說罷,隨後看向水墨笑
水墨笑握了握拳頭,隨即上前,“臣侍見過皇貴太君。”
“鳳後,你是後宮之主,怎麼也這般的不穩重!”皇貴太君語帶不悅地道。
水墨笑擡頭看着皇貴太君,“臣侍實在是擔心陛下,只是這些人卻一直阻攔臣侍進去看望陛下,臣侍方纔會……”
簡御醫竟不知哪裡的勇氣打斷了鳳後的話,“回皇貴太君,陛下方纔服下了湯藥,正安睡着,又不想讓人打擾便下了這道旨意,只是鳳後卻不信臣等的話,堅持說要親自進去確認陛下是否真的睡了。”
水墨笑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御醫居然膽敢打斷他的話。
簡御醫說完,又將早已經準備好的診斷結果背了一遍給皇貴太君聽,“陛下這病最要緊的便是安靜,陛下也是基於這樣方纔會下旨不讓任何人打擾的。”
皇貴太君聞言,“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鳳後便無需再堅持了,況且皇貴君也在裡頭伺候着,鳳後若是這般的不放心,待陛下醒了之後再來求見便是,如今這般大吵大鬧的不僅失了身份讓下人見了笑話,還會影響陛下的身子,於你於陛下都沒有好處,你一向是個懂事的孩子,如今便不要爲了這般小事鬧個不停了。”
水墨笑臉色微變,皇貴太君的意思他自然聽的出來,他是在以爲自己爲了和宸皇貴君爭一時之長短所以方纔會這般的沒有分寸。
雖然他的心因爲皇貴太君的話而揪了一下,但是卻也尋回了理智。
“是臣侍失態了,皇貴太君放心,臣侍不會再這般的不懂規矩!”
皇貴太君點了點頭,“既然這裡有皇貴君照顧這,你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倒是人多反而影響陛下休息,便先回宮吧,御醫都說了,陛下沒什麼大礙。”
蒙斯醉和蜀羽之行禮道:“臣侍謹遵皇貴太君吩咐。”隨後便起步離開,雖然他們也想留在這裡看這種,但是若是他們不走,鳳後定然也不會走,這樣,又會生出什麼風波來。
只是讓蒙斯醉非常奇怪的是,一向穩重的鳳後怎麼忽然間變得這般?
蜀羽之卻只是擔心着司慕涵的情況,並沒有注意到水墨笑的情況。
兩人離開之後,水墨笑便也值得離開,或許離開這裡,離她遠遠的,他方纔不會這般的衝動,這般的不計後果的胡鬧!
水墨笑此時已然知道司慕涵對他的影響已經深到了讓他恐懼的地步!
他該離她遠遠的!
此時他並沒有想着懷上後嗣一事,只想離她遠遠的!
在衆人離開之後,皇貴太君便也轉身離開,連一句交代簡御醫的話都沒有,彷彿對寢殿內病着的永熙帝漠不關心。
清思殿正殿花廳
官錦見皇貴太君回來便立即起身,滿臉擔憂地上前詢問,“皇貴太君,如何?”
皇貴太君卻臉色不悅沉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方纔他得知了女兒病了沒有上朝的消息便焦急地欲往交泰殿而去,但是卻不想被官錦給攔住了。
隨後官錦告訴他,女兒可能不是病了,而是不在宮中,隨後官錦便請求他幫女兒保住這個秘密不能讓別人知道。
官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將皇貴太君攙扶至正位上坐下,隨後又親自爲皇貴太君倒了一杯茶,然後示意皇貴太君屏退左右。
待花廳內只剩下兩個人之時,官錦方纔跪在了皇貴太君面前,“陛下曾經吩咐過奴侍不能讓皇貴太君知曉這件事,但是方纔奴侍得知鳳後要堅持要進去見陛下,所以奴侍方纔不得不違背陛下的旨意……”
皇貴太君臉色一變,又是一件不能告訴他的事情?她究竟有什麼事情又要瞞住他?
官錦猶豫了一陣子,隨後一副把心一橫的模樣,開始說道:“昨晚上鳳後的貼身宮侍水華前來尋奴侍,求奴侍幫他逃離皇宮,說鳳後要殺他,但是奴侍卻不信,而且宮侍私自出宮也是死罪,奴侍不能坐着等害人害己之事,然而水華爲了讓奴侍答應他的請求,便告訴了奴侍他一定要逃出皇宮的理由……”隨後,他便將水華跟他說的事情給講述了一遍。
皇貴太君聞言倏然站起身來,渾身因爲震驚和憤怒而顫抖着,“你說的可是真的?!”
“奴侍不敢欺瞞皇貴太君!”官錦認真地道,“奴侍自知這件事事關重大所以先將水華給壓在奴侍的房中便立即前去稟報陛下,陛下得知之後也震怒非常,便讓奴侍領着幾個宮侍回來清思殿將水華押到交泰殿親自審問,但是奴侍領着宮侍回來之後卻發現水華被人擊斃在房中。”
官錦緩了口氣,然而將接下來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昨晚上宸皇貴君出現讓原本震怒的永熙帝冷靜了下來,隨後便讓他帶着幾個宮侍前來清思殿將水華押到交泰殿交給永熙帝親自審問,但是當他領着宮侍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之時,卻發現水華居然死了,被人一劍穿心。
當時官錦驚愕不已。
他沒有想到水華居然會被人殺了,更擔心水華這般一死,他不但不能擊垮鳳後,甚至還可能要背上陷害鳳後的罪名,畢竟水華死在了他的房間!
官錦當時真的是慌了,慶幸他並不是從未遇見這種陷入絕境的境地,所以他很快便冷靜下來,立即回交泰殿將這件事告知永熙帝。
當時他很清晰地看出了永熙帝對他的質疑。
不過這件事他並沒有做過,卻也不擔心被永熙帝懷疑,所以,他沒有任何的慌張地面對永熙帝質疑的目光。
而出乎他預料的事,一向針對他的宸皇貴君居然也爲他作證。
這也讓官錦更加肯定宸皇貴君在他身邊安插了探子!
“當時宸皇貴君將一封信交給了陛下,陛下看了之後便說水華之死與奴侍無關,便吩咐了人將水華的屍首從清思殿蹤移走,然後便讓臣侍退下。”官錦繼續道,“在奴侍離開御書房的事情隱約見聽見了陛下似乎在和皇貴君商議着要趕着出宮一趟的事情……其實奴侍也並未一開始完全確定陛下如今不在宮中,但是天亮之後奴侍聽聞陛下病了無法上朝方纔確定陛下極有可能和皇貴君出了宮,因爲昨晚上奴侍見陛下還是好好的,不會在這般短的時間內病的無法上朝。”
皇貴太君對於水華是睡殺了的沒有興趣,他只是想知道水華吐露的那個秘密究竟是不是真的,還先帝之所以這般快便駕崩的人是水墨笑!他緊握着椅子的副手,渾身緊繃,臉色微白,一字一字地問道:“那水華所說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官錦卻爲難,“奴侍也無法確定,奴侍也是從水華口中得知這件事的,但是如今水華死了,可以說是已經是死無對證了……”
官錦便是在這個時候還是不願意放棄任何一個打擊水墨笑的機會!
雖然他不知道永熙帝和宸皇貴君出宮的原因,但是水華既然被人殺了,那定然是有人不想讓這件事宣揚出去,而這個人定是想保住鳳後的!
官錦曾經懷疑這人是水家的人,但是能夠讓永熙帝和宸皇貴君連夜出宮去見的人定然不會是水家的人!
可恨的是,官錦卻無法猜出這個人究竟是誰!
所以,他方纔不惜冒着惹怒永熙帝的危險將這件事泄露給皇貴太君知。
不過他能夠尋到這個合理的藉口說出這件事還真得多謝鳳後執意要闖進帝寢殿!
說到底,是鳳後自己在自尋死路!
皇貴太君猛然跌坐在了椅子上,雖然這段時間因爲大皇子和程氏的事情他對先帝多有怨言,但是她始終是他的妻主,如今尋到了當日累及她早逝的人,他豈能坐視不理!
當初他可以放過蜀家那是因爲有先帝的旨意在,是因爲昭皇貴君和良貴太君爲先帝誕育了那般多得孩子,可是水墨笑從未爲大周做過!
若是他真的害了先帝,那他便是最該萬死!
皇貴太君雖然是知道水墨笑是個有些心機和野心之人,但是見他進宮多月卻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說,便想他也不能算是個狠心之人,所以對他也是多番維護,然而如今他卻做出這樣事情來!
官錦低着頭,嘴邊溢出一抹陰鷙的冷笑。
……
官錦猜不出究竟是誰殺了水華在維護水墨笑,便是司慕涵和雪暖汐他們也想不到這個人居然會是他!
泰陵
隆恩殿正殿供奉瑄宇帝和和裕鳳後牌位的供桌前,夜太君一身素衣跪着,低頭念着佛經。
雪暖汐牽着司慕涵的手走進了正殿,他怎麼也想不到那殺了水華的人居然是夜太君!
在官錦返回交泰殿說水華死了的時候,他的確認定了是官錦生怕自己陷害鳳後的詭計被人拆穿所以放纔會殺人滅口,正當他換來暗衛確認之時,暗衛卻說殺人兇手並不是官錦,隨後,另一名暗衛不經召喚出現,坦然殺了水華之人便是他,隨後將一封信交到了他的手上之後,便自盡而死。
這一切都讓雪暖汐震驚不已,若非暗衛一直是皇家的秘密,他甚至開始懷疑那人是否被官錦收買了。
然而他的這一切震驚和不解在看了那人交給他的一封信之後便明白了。
那死了的暗衛之所以刺殺水華那是受了夜太君離開皇宮之前的囑咐,他的的任務便是維護鳳後在後宮的地位。
至於爲什麼,信中並沒有說明,而只是說,他們可以去親自詢問夜太君,他會給他們答案。
雪暖汐隨即便將這封信交給了司慕涵。
之後,他們便離宮趕來泰陵。
不管是雪暖汐還是司慕涵,他們都想再最短的時間內弄清楚這件事!
但若是那個時辰出宮,他們定然不能趁早朝之前趕回來,所以便只好對外宣稱身體不適,自然,司慕涵也沒有想到水墨笑會這般堅持見她,所以鬧出了先前的這一番風波。
司慕涵離宮之前讓暗衛將水華的屍首移到了御花園,爲的便是想看看水墨笑的反應!
水華死了,不管夜太君爲何這般做,都已然是死無對證,便是她相信這件事真的是水墨笑所爲也沒有了人睜!
“陛下來了。”夜太君停下了唸經,起身轉過看着他們淡淡地道。
司慕涵的視線卻是看向了供桌上瑄宇帝的牌位,“今日是朕登基以來第一次缺席早朝,希望夜父君莫要讓朕做錯了決定!”
“皇貴君一路趕來想必也累了,不如到隔壁的廂房暫歇會兒。”夜太君微笑道。
雪暖汐看着夜太君,“夜父君是不相信本宮不會去害鳳後嗎?”他明明說將暗衛交給了他,但是卻還暗中留了這般一個人,說什麼不惜一切代價維護鳳後的地位,難不成他就這般的認定了他會利用暗衛去害水墨笑不成?
雪暖汐此時有種不被人信任的憤怒!
“便是你真的這般不信我也不該什麼也不問就殺了水華,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和先帝的死有關?!”雪暖汐惱怒道。
他這般胡來不僅不能確定水墨笑究竟是不是真的做了那樣的事情,便是水墨笑無辜的,也不能證明官錦設計陷害!
他這樣做根本便不是在維護水墨笑,分明是害了他的!
夜太君卻沒有辯解什麼,微笑道:“多日未見,皇貴君似乎有些不同了。”
雪暖汐不禁氣結。
“阿暖,先下去休息。”司慕涵忽然間開口道。
雪暖汐看了看司慕涵,便點頭,“我出去等你。”隨後轉身離開。
司慕涵轉過視線看着夜太君,“如今,夜太君可以告訴朕理由了吧?”
夜太君沒有立即解答司慕涵的疑惑,而是微笑道:“陛下既然來了,還是先爲先帝上柱香吧。”
司慕涵眸子一沉,似蘊着怒火,但是卻還是依着夜太君的話,上前恭敬地上了一炷香,然後厲色道:“夜太君做出這般事情,不覺得有愧先帝多年的信任和寵愛嗎?!”
夜太君低頭挪動着手中的佛珠,“陛下何以認爲本宮便愧對先帝呢?”
“難不成夜太君這般做是奉了先帝的旨意?”司慕涵冷冷地道,帶着尖銳地譏諷。
夜太君轉過視線看着瑄宇帝的牌位,眼底流露這無限的溫柔,緩緩地道:“當日本宮之所以沒有跟先帝離開,爲的便是先帝的一句話。”
司慕涵眸光冰冷地看着他。
夜太君轉過視線看着司慕涵,“陛下說,她放心不下你。”
“所以你便藉着先帝對你的信任恣意妄爲!”司慕涵一字一字地怒道。
夜太君嘆息一聲,隨後正色道:“本宮知曉這般做定會讓陛下震怒不已,但是陛下,你方纔說的沒錯,本宮這般做的確是奉了先帝的旨意。”
司慕涵聞言隨即眯起了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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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這些,明日來章大章,爭取一章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