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虹夕看着康正帝的臉,喃喃地道:“真的是你……總是這麼沒正型。”
康正帝死皮賴臉地說道:“你不就是喜歡我這麼沒正型麼?”
“可我只喜歡,你對我一個人沒正型。”南宮虹夕說道。
康正帝張口咬了南宮虹夕,說道:“我也不是對所有人都沒正型啊!”
“可你不只是對我……”南宮虹夕依舊抓着這個不放。
“好好好,我是混蛋……”康正帝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那我也喜歡你……我是不是很賤?”南宮虹夕說着,很委屈的從鳳眸眼角滑落了眼淚。
“你把我折騰的動都動不了,我還是很心疼你,那我是不是很賤?”康正帝擰了一把南宮虹夕的側腰。
南宮虹夕將康正帝抱着翻過身,低頭看着她,說道:“你心疼我,爲何會記恨我那麼久?連……那事,都是我最後一個知道?”
康正帝倦乏的看着南宮虹夕,她很想問他:別人都是自己看出來的,她也沒滿世界去告訴他們,爲何南宮虹夕卻一直感覺不出來?
康正帝靜靜地均勻了呼吸,過了許久,她這才說道:“能不能不聊過去的事情?”
南宮虹夕眼底頗爲受傷,他狠狠地咬住康正帝的脣,不顧她的抗拒,再度粗暴的侵略起來。而這次,他渾身散發的情緒,是悲傷和絕望。
“虹夕……虹夕!別——唔唔唔……”康正帝剛能說句話,卻又被南宮虹夕堵住了嘴。
“你以前……叫我夕兒的……”南宮虹夕喘着粗氣,附在康正帝的耳畔如泣如訴。
康正帝狠狠地咬了南宮虹夕的肩膀,這才嚶呃道:“啊——夕兒——輕些……”
雲歇雨休後,康正帝在南宮虹夕的懷裡沉沉地昏睡了過去。南宮虹夕滿面愁容,他很想和康正帝說會兒話。
他想要的,並不是每次相處這一時半刻的歡愉。確切地說,他想要的,並不止是歡愉。他想要的是兩個人交心的聊天溝通。他想要,她心裡有他。
南宮虹夕一夜難眠,直到天色從沉暮變的泛起了沽藍,他才支不住心事,睡了過去。
而在他剛睡着沒多久。康正帝卻醒來了。
康正帝看着這張與南宮紫晨一模一樣的臉,心底不由地泛起了蜜意。她摟着南宮虹夕,親了親他的面頰。
康正帝看着他的側臉,鼻樑俊挺,微薄的嘴脣輕輕的張着,細長的鳳眸連着捲簾一樣細密頎長的睫毛,微不可察地輕輕顫動着。
康正帝很想知道南宮虹夕在做什麼夢,在他夢裡的她,會不會現實的她,懂得如何讓他重拾開心的笑容。
康正帝將南宮虹夕摟着自己的手輕輕的拿開,再度親了親南宮虹夕的面頰。躡手躡腳的抱着衣服出了門。
候在門口的宋惜玉嚇了一跳!這堂堂的皇帝,像是偷了人似的,抱着衣物,連襪套也沒有穿,就跟個小賊一樣鑽了出來。
康正帝對着門口驚醒的留夜宮人們,比着噓聲,在宋惜玉的服侍下,穿上了衣物。
“去……”康正帝正想說什麼,又扭頭看向衍慶堂門口的宮侍,說道:“早上不必把你主子過早地叫醒,一會兒你讓小廚房給備一份乳鴿湯。湯里加個荷包蛋,蛋心不要煮的熟透了,淌着汁子的,他最喜歡。”
康正帝交代完,便走了。而她,是來到了對面的承暉堂。承暉堂守夜的宮人們睡眼惺忪地,看見了康正帝,這才都警醒了起來。
“噓——都不必多禮,朕只是過來瞧瞧。”康正帝悄聲地說道。
所有的宮人都低下了頭,噤聲而立。康正帝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南宮紫晨的榻旁,靜靜地看着南宮紫晨的睡顏。
樑斐芝一覺醒來,趕着點兒,跑到衍慶堂去請康正帝上朝。這才發現,康正帝早在天矇矇亮的時候就去了承暉堂了。
樑斐芝微微蹙了蹙眉心,莞爾,又似什麼也沒想似的,進了承暉堂的宮院。
“朕看晨順華睡得不安穩,你一會兒讓喜太醫,早早就來請個平安脈。吩咐司膳司和司藥司所送來的東西,全部都必須讓喜太醫看過,確保無誤,再讓晨順華用。”
康正帝說完,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承暉堂。
康正帝下了朝,宋惜玉趕忙跑到樑斐芝耳旁嘀咕了些話。樑斐芝震驚之餘,又露出點兒費解和幸災樂禍。
“陛下……”樑斐芝有些遲疑地,走到了康正帝身旁。
“什麼事?”康正帝看着樑斐芝,眯了眯眼,說道:“吞吞吐吐的,到底什麼事!”
“回稟陛下,這……發生了一樁怪事。”樑斐芝一臉惶恐地說道。
“什麼怪事?”康正帝屏眉冷凝地看着樑斐芝。
樑斐芝附耳稟告:“早上鳳太后抱恙,叫太醫院的年輕太醫看過了,結果又去請了濮太醫。濮太醫診斷完,不敢據實相告,先跑來了交泰殿門口,候着陛下呢!”
康正帝蹙着眉聽了半天,卻反而眉宇舒展了。
“走!”康正帝剛走了幾步,又對樑斐芝警告道:“讓御前的嘴巴都緊一點!以前的種種,朕都不與你們計較。但是,這事,要是泄露出去分毫,御前的人,朕就要有一個拿一個的拖去掖庭!”
樑斐芝心底的猜測坐實了,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倍加恭順地應道:“諾!陛下且放心!”
“濮太醫,這大熱的天,你怎麼在發抖呢?”康正帝嘴邊噙着一抹笑意。
“老臣愚鈍!老臣年事已高……”
康正帝看着跪地撲倒的濮太醫,打斷她道:“行了!想請辭也等往後再說吧!先說,你給鳳太后請個平安脈,到底怎麼回事,把你嚇成了這樣?”
“這……”濮太醫吞了口唾沫,她艱難地說道:“回稟陛下……鳳……鳳太后他……鳳太后他……”
“他、他、他,他什麼他?有話快說!”康正帝不耐地說道。
“鳳太后他有喜了……”濮太醫越說越委屈,聲音也越來越小。她恨不得自己說完話,就能隨着聲音一起,憑空消失了。
“嗯?”康正帝故作驚訝地看着濮太醫。
康正帝看向窗外,扳着指頭在算日子。過了一會兒,她說道:“嘶——不對啊!”
“這母皇駕鶴西遊……已經快一年了……這鳳太后的身孕,可有十一個月?”康正帝瞪着大眼,看向濮太醫。
濮太醫一臉悲慼,閉着的眼睛,許久才睜開,她又雙手撲在地上,說道:“回稟陛下,鳳太后……鳳太后的身孕只有三個月之餘……”
“哦……”康正帝點點頭。
濮太醫偷偷地擡着眼,心底揣測着什麼。但是按道理說,竹言讓她如實稟告,文德太貴君定會保她全家無恙,理應不會騙她的吧?
反正,她知道了這樣的事情,橫豎都是活下去的希望不大了。橫也是死,豎也是死的時候,抓住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兌現的承諾,也是人求生的本能。
莞爾,康正帝這才忽然看向濮太醫,拍案而起道:“大膽奴才!你不會懷疑——是朕的吧!”
濮太醫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一臉慘蠟,連連磕頭,告饒道:“老臣不敢!陛下明察!老臣不曾這麼想過!老臣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想這樣大逆不道之事啊!”
“哦——”康正帝看着濮太醫,說道:“你說鳳太后大逆不道……”
濮太醫一聽這話,嚇得魂都沒了!她老淚縱橫地連連磕頭,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老臣不敢!老臣……老臣不敢啊!”
“嗯——鳳太后的平安脈,嘶——平日裡是……濮太醫的女兒,和司徒太醫負責的吧?”康正帝輕輕地用指關節,有節奏地敲擊着桌案。
濮太醫一聽,額角的汗更是如瀑布傾瀉了。她心裡換着千百種心思去猜想,每一條路都是:死罪。
“噯——”康正帝心道不好,趕忙招呼樑斐芝:“樑斐芝!快叫人來!濮太醫昏倒啦!”
康正帝看着御前侍衛把濮太醫擡了出去,便安靜的坐在鎏金篆雕龍紋椅上。是時候反擊了嗎?她眯着眼,暗自想道。
自從康正帝登基以來,鳳太后的種種行跡,沒有一步不是在逼迫康正帝與他翻臉。
鳳太后仗着自己浸嚶皇宮的時日已久,前朝後宮都有依仗。一來便下手毒害康正帝的皇長女曲靖容。
雖然,他是慫恿連燁,假借連燁之手去做的這些事情。可是,始作俑者,其無後乎。(此句註解頗多,文中採用的意思是:第一個幹壞事的人,就應該絕他的後。)
他曾那樣高調的,仗着自己有持無恐,便明目張膽的讓康正帝知道——他就是幕後主使。他當時,想給康正帝一個明確的訊號:即便你是皇帝,那又如何?即便我在背後主使的連燁,那又如何?你,不能怎樣!
康正帝就是從那件事開始,往太醫院提了幾個年輕貌美的太醫。只是,她沒想過,東窗事發的竟然會這麼早!
這一步步的算計,康正帝本想着,等到她根基穩固了,差不多即使不發生什麼,她也要去着手安排些陰毒損狠地招數的。結果,不曾想,“幸福”來的太快、太突然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