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聽完那女伴的補充介紹。
有那麼一瞬間,彷彿整個世間都陷入沉寂之中。
很安靜。
安靜地聽不到四周嘈雜的聲音,卻可以聽到那私會男女耳邊悄悄地情話。
他們說了些什麼,她聽不清楚,但是感覺他們很甜蜜。
甜蜜的讓明月不用卻猜測他們說了些什麼,就知道他們已經在柳河邊私許終生,那是最直接的告白,簡單明瞭。
她的腦子神遊一般,越過寧河,飄蕩在枋城,一幕幕與沈公子相遇的場景,話裡話外,都沒有這樣的告白。
恍恍惚惚中,她朝明玉看去,明玉的臉上有浮現出甜蜜的笑容,嘴裡卻有些嗔怒道:“錦兒,胡亂說,我和沈公子還沒有成親,以後不要這樣稱呼我。”
那錦兒眨巴了一下眼睛,“雖然明玉姐姐並沒有和沈公子行大婚之禮,但是這寧城誰不知道,你是沈府老夫人心儀的孫媳婦,而且這幾年,表哥不在的時候,你盡心盡力地幫着老夫人打理府中的事物,大家都是從內心裡把你當成少夫人對待。”
她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看了幾眼明月,嘴角若隱若現的是嘲笑和得意。
明月不知道那女伴爲什麼會這樣看自己,只知道這樣的眼神充滿了不友好,那些話也有意無意傳遞着給明月警告的意思。
秦意見狀,忙轉移話題道:“剛纔看三妹在那船上吹的那首笛聲特別好聽,不如請三妹再吹一曲可好。”
明玉微微點頭,然後拿起笛子放到嘴邊。
笛聲如同剛纔那樣悠然而來。
遠處有船而來,船上有人屹立在那兒。
清風徐徐,鋪面而來。
公子如玉,謙謙君子。
……
面對着寧河吹笛子的明玉也看到了那船,那船上的人,笛聲突然開始變得歡快,歡快之餘,又有惆悵,綿綿不絕,如同情人低聲喃語,思君不見君的愁思之意,但是隨後開始變得明快,活潑。
一聲聲,寫出無盡相見的甜蜜。
明月知道爲什麼明玉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笛聲,因爲那船上的那人明月也認識,是沈公子,沈府的大公子沈清。
是明玉的未婚夫。
她站立在那裡,突然覺得那條寧河離自己好遠。
她呆呆看着那艘船靠岸,看着明玉以歡快的笛聲收尾,臉上充滿了情人之間纔能有的甜蜜,想飛奔而去,卻躊躇不前。
還未語,已是萬水千山,情意綿綿。
倒是那錦兒看見沈清,忍不住揮手,“表哥,玉姐姐在這裡。”
沈公子聞言,朝錦兒這邊看去,他看見她,剛纔還有些淡淡地臉,此此刻浮現出一絲微笑,他朝他們走來。
這樣的場景,明月似乎覺得似曾相識。
那日,不過是自己跑過去抱大腿。
她不由的退了一步,鬼使神差的想,退了這一步,就能夠把當初第一次見沈公子的那跑過去抱大腿訛錢的步數退回去。
這樣,就不用相見了。
免得讓自己此刻尷尬的難受。
尷尬什麼?
自作多情,腦海裡唐突的跳出這四個字來。
明月這一退差一點兒就撞到了秦意,秦意扶住明月,關心問道:“你沒有事情吧?”
明月搖了搖頭,故作輕鬆道:“想不到這裡也能遇到沈公子。”
秦意看着明月,於心不忍,但是卻不得不說:“他們倆人已經許久不見,一會兒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明月點了一下頭,說:“好。”
沈公子走到跟前,看着明玉,說:“你的笛聲還是跟以前一樣好聽。”
明玉臉上飛過一片緋紅。
那害羞的模樣如同一隻紅蘋果掛在枝頭,讓人忍不住想啃一口。
明月想溜走,不敢去迎面去看他們倆人,不由輕輕碰了一下秦意,秦意立馬懂得明月的意思,說道:“你們倆個好久沒有見面,給你們時間好好相處一會兒,我肚子有些餓了,我先帶明月找點兒吃的。”
明月點了下頭,“嗯”。
沈公子看着明月微微低頭的樣子,說:“剛好我船上的船孃熬了一鍋鮮,都是些新鮮的食材,我們一起去嚐嚐。”
秦意無話可說。
只好同意了沈公子的提議。
明月無可奈何,乖乖的跟着秦意上了船。
他們的前面,並行而上的是沈清和明玉。
……
船上,四人圍爐而坐。
夜色美景盡處其中。
明月纔開始有些拘謹,但是架不住那一鍋鮮的誘惑,埋頭苦幹,果然是鮮得可以掉牙。
對面挨着沈公子而坐的明玉看着明月的吃相,不停的給明月夾菜,囑託道:“慢慢吃,不用着急,小心燙到了。”
秦意見狀,說:“三妹還是和以前一樣疼四妹。”
明玉故作慍色,“就許你這個二哥疼妹妹,就不許我這個姐姐疼這個妹妹。”
明月聽着倆人的說話,吃菜的速度不由自主的越放越慢,她朝明玉微微一笑,“姐姐你也吃點兒。”
不知爲何,明玉聽着明月這一句話,臉上有些動容,她起身,挪到明月身邊道:“明月,我們還是好姐妹對嗎?”
明月不明就裡,只是順從的點了下頭。
反正點頭,也沒有壞處。
不過想想剛纔那錦兒對待自己的態度,明月越想,越心細,腦海裡蹦出個念頭,難不成曾經的明月偷了自家的姐夫。
明月被自己這推理嚇的差點兒跳起來。
不過這樣的推理,真的合情合理,這樣就可以解釋爲什麼母親爲什麼不待見自己,秦意話裡有話。
想到這裡。
明月突然升起了一種愧疚感,是爲自己曾經那莫名其妙的情愫,也是爲自己這具身體真正主人帶來身份的難過。
她越這樣想,越不敢去看倆人。
偷偷瞄了一眼沈清。
他倒是一臉的雲淡風輕,處事不驚。
該死的,該不會小姨子偷食沒有成功吧?單相思,還是主動投懷送抱,被姐夫給言辭拒絕。
無論哪種情況,對於明月來說都糟糕透了。
忍不住又偷偷看了一眼沈清,試圖能夠從那張溫和的臉上找到蛛絲馬跡,哪怕是一種暗示也可以。
沈清好像讀懂了明月的心思。
視線轉移到了明月臉上。
明月躲閃不及。
一頭撞進了他的眼神裡。
明月覺得自己快淹死在裡面了。
好不容易脫離,卻在脫離開,看見沈公子朝她微微一笑。
這種笑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理不清楚了,竟然還覺得臉在微微發燙。
額。
難道這菜裡有毒。
……
明月再也沒有吃一鍋鮮得興致了,她心裡打算,一會兒找個藉口,無論如何,都先離開,然後無論如何,也要弄清楚,自己到底和沈清有什麼關係。
她腦袋裡正在苦苦想尋個什麼藉口離開,卻沒有聽到他們談論內容已經從食材轉移到了笛子上去。
本來以爲沒有自己什麼事情。
不料明玉謙和道:“若論及笛,我還不如明月吹奏的好。”
錦兒並不贊同明玉的說法,“我還是覺得明玉姐姐要好些,要不然那日怎麼在船上以一曲鳳求凰定情,從而有了和表哥的良緣。”
明玉並未語,只是擡頭看着沈清,眼神裡都是愛慕。
沈清卻轉身問一邊微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明月,“我還沒有聽過明月的笛聲。”
明月一臉茫然。
讓她唱首歌可以,讓她現場表演一個小擒手助助興也可以,但是這笛聲,真的算了吧,她連那笛子上的每個孔代表什麼都弄不清楚,哪裡還會演奏,這不是給自己難堪嗎?
她憋了半天,喃喃道:“我不會……不會……,我忘記了,對,我忘記了。”
這樣的解釋再合適不過了。
秦意除了一絲惋惜。
也只是打圓場,“明月好多事情都忘記了。”
明玉有些心疼看着明月,“難怪今天見到妹妹都不如以前一般熟悉。”
但是錦兒,卻表現出一絲嘲笑,她說道:“真不知道明月是真忘記,還是假忘記,恐怕是怕獻醜吧。”
言語刻薄,絲毫不給明月留下臉面。
明月心裡暗想,我是不是曾經順路也挖她情人的牆角了。
明玉給錦兒倒了一杯清酒,“你瞧你,酒一喝多就愛亂說話,錦兒就是這樣的性子。”
錦兒卻偏不按照明玉的臺階下,而是飲下那杯酒,盯着明月,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今天我是給我表哥,還有明玉的面子,若是平時,我才懶得和你這樣的賤人坐在一起,簡直是髒了我的眼睛。”
一句賤人,氣的明月簡直想拍案而起,但是轉念一想,既然這位錦兒說自己是賤人,那麼也鐵定是有原因的,她甚至開始希望錦兒繼續快言快語的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