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宣夏這積極的行動力,晏文韜是服氣的。
一句“小心點”剛到嘴邊,還沒出口,一聲驚天動地的“嘭”響忽然引爆耳膜,三人齊齊被嚇了一跳。
“哎喲,我這心臟啊!”馮大嬸拍了拍受驚的心口,隨即對兩人解釋:“沒事,門被風吹上了。”
門被風吹上了?
宣夏停住腳步,轉過頭看晏文韜。
就說,哪來的風??
晏文韜也想到了這點,跟着眉頭一皺。
宣夏腦中靈光一閃,對晏文韜說:“我再試一次看看,你注意着點。”
不等晏文韜說話,宣夏捏着符繼續靠近桔樹,雖然嘴上說着讓晏文韜注意點,不過她一手已經悄悄持起了靈官訣。
就在她的符快要捱到桔樹的時候,又一聲響起。
這次,宣夏和晏文韜都有準備,沒被嚇着,只馮大嬸一人接連受驚被嚇。
宣夏重新和晏文韜對了眼:“……”
馮大嬸按住砰砰跳的心口,看向聲源來處,這回是樓上的玻璃窗碎了,碎玻璃落在後院,四散着一片狼藉。
要說門被風吹上還不能引人懷疑,可這原本好端端的玻璃窗突然爆裂,馮大嬸再遲鈍也覺得不對勁了。
她趕緊朝晏文韜靠近了些,顫着聲問:“晏道長,這是什麼情況?”
晏道長也沒法回答,只能取出隨身帶的硃砂,口誦經咒,請神祝將開天眼、借神通。
就在晏文韜開天眼的時候,宣夏也回到了他身邊。
晏文韜一借完天眼神通,再睜眼時,這四周有什麼,沒什麼,都變得清清楚楚。
但也因爲清清楚楚,晏文韜一下子臉色不太好看。
宣夏一直注意着他,看他臉色一變,第一時間發問:“看見什麼了?”
晏文韜沒說話,視線先是看着眼前的桔樹,很快又移向了房子,目光定在破了玻璃窗的那一處。
宣夏這下不問他看見什麼了,而是說:“給我也開下眼。”
這次以後,她也要學開天眼,下次就不用求人了。
晏文韜聞言,轉回來看她,停頓了一下後,才重又蘸取硃砂,替宣夏也把天眼開了。
等到晏文韜說好了,宣夏才重新睜眼。
一睜開眼睛,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陰氣纏繞包裹住的桔樹。
而且陰氣滋生的地方,正是樹下翻動過的新泥處。
就是此刻,依舊有陰氣源源不斷地在滋生着,隨後往上升騰,依附纏繞着已是枯敗之相的桔樹。
這情形,可說一點都沒出乎她的意料。
隨即,她又跟晏文韜一樣,轉眼看向了樓房方向。
就在玻璃窗破裂的位置,也有絲絲縷縷的黑色陰氣從裡面泄露出來。
宣夏定定看着那扇玻璃窗,然後擡手指着那裡問馮大嬸:“馮嬸,窗子碎掉的那間房間,好像是你兒子住的房間吧?”
馮大嬸仍舊驚魂未定,現在聽了宣夏的話,仔細一看,確實是她兒子的房間。
“對,是,你記性真好。”
宣夏跟晏文韜商量說:“看來還是得先進屋,找到阻撓的源頭才行。大白天都能有這樣的破壞力,這是不是得兇悍到一定程度了?”
晏文韜同意。至於宣夏的後半句,他也可以解釋。
就跟修煉一樣,正因爲這後院的風水地形,聚了邪風藏了陰氣,使得兇物能量激增,纔有這種大白天都能破壞的威力。
幸而馮大嬸找上了門,要再多拖幾天,還不一定會讓那兇物修煉到哪種程度。
……
兩人要回屋,但馮大嬸該怎麼安置,成了首要問題。
讓她一人留在後院,之前看不見就算了,如今好像也不太行。
想了下,宣夏遞了張符給馮大嬸,又說:“馮嬸,我們現在要進屋做法事,您看您是去外面等,還是怎樣?”
“現在就做法事了?”馮大嬸捏着符,口裡重複着。
要他們來做法事確實是她的意思,可他們來這半天,遮遮掩掩,話也不說清楚。馮大嬸怕歸怕,心裡不免跟着起疑。
當即問說:“是我不能在場嗎?你們這法事要辦多久,我也不知道……”
要她一直在房子外等?
那誰能知道他們在房子裡幹什麼?
雖然馮大嬸沒說出來,但宣夏聽其一已知其三,她立馬推翻了原本的想法,改口道:“沒有,當然可以在場,正巧也需要馮嬸你這個房子的主人領路。”
馮大嬸這才消除一些疑慮。
領他倆重新回屋子的時候,馮大嬸解釋着說:“我沒有不信任道長你們的意思,就是……我跟你們在一起,我也比較不害怕。”
晏文韜安撫了馮大嬸兩句,像馮大嬸這樣彈性相信的人,他也見過不少,早就見怪不怪了。 一回到屋子裡,晏文韜和宣夏齊齊一嘆。
這一嘆氣,把馮大嬸又嚇了一下。 wωω ★тTk án ★¢○
“怎麼了,兩位?”
“等會做完法事,可能還需要做一場鎮宅法事。”晏文韜說。
難怪他倆之前一進屋就覺得感覺不舒服,這屋裡處處透着陰煞死氣,鎮宅神獸皆破,他倆能舒服纔怪。
而且這樣子的房子,馮大嬸住的真能舒服?
宣夏也不多話,手上已經捻上了幾道符咒。
晏文韜也取出了傢伙什,正要馮大嬸再領他們上次樓,屋子裡忽然又傳來“嘭”一聲的門響。
馮大嬸接連被嚇,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
她剛要說話,屋子前門口忽然轉出道人影。
一看見轉出來的人影,馮大嬸“啊”的叫了聲。
對面人影是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三十上下的年紀,五官平平,一雙眉毛卻是最兇。
看見房子裡的人,對方眉毛一蹙,出口的語氣又兇又躁:“你們是什麼人!”
“阿炳,你怎麼又回來了?”馮大嬸心虛的趕緊迎上去。
原來這就是馮大嬸的兒子,叫沈家炳。
“媽,這兩人誰啊?”沈家炳目光先是看着宣夏,過了幾秒落在晏文韜身上,看他一身打扮,心裡已經有數是什麼身份,於是看向自己媽的眼神全是不贊同。
“我不是跟你說過,別再找騙子做法事了嗎?你還把人帶家裡來了!你到底想幹什麼啊?我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
“不是啊,不是。”馮大嬸趕緊解釋,“這個晏道長,他真的有本事的。”
“就你信人有本事!”沈家炳是一點不信這些鬼神之說,他甚至嘴角譏諷一笑。
回過頭,他繼續數落自己媽,“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就捨不得花錢給自己買藥吃,省錢全送給騙子。你光便宜別人,你就便宜便宜自己吧。”
馮大嬸被兒子訓的一句話都回不了嘴。
宣夏趁這時候對晏文韜說:“我有不好的預感。如果我們被趕出去,我們怕是沒機會再進來了,也沒法處理這屋子的情況了。”
而重點是,她對這屋子的情況很介意。
因爲她有一種更不好的預感。
晏文韜“嗯”了聲,說:“我倒是有法子,只是,萬一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就事後好好賠禮道歉。”宣夏說。
兩人剛說完話,那頭,沈家炳重新將注意力放到宣夏他們這邊,開始趕人:“你們兩個可以走了,我家不需要你們做什麼法事。”
“這位先生,你家五行風水已成大凶之局。”晏文韜故意說:“特別是你家後院,藏陰滋邪,桔樹枯敗已是明顯徵兆,如果不趁早做法事消了邪患,長久之下,恐怕你們全家都要遭殃。”
“放屁!”沈家炳抓的重點是後院的桔樹,當即臉色一變,語氣更兇。
而馮大嬸則更關心全家安虞問題。
“晏道長,是不是隻要做了法事,我們全家都能沒事了。”
“媽!你還信!?”
“這位先生,你如果不信,可以問問馮信士剛纔後院發生的事。”
馮大嬸立馬將剛纔後院裡發生的事講給兒子聽。
沈家炳聽後,神情中先是顯出一絲驚愕,但很快又沉下臉色,一副篤定不信的樣子。
“少給我在這裡裝神弄鬼,胡說八道!你們趕緊給我滾出去!”
晏文韜語帶無奈的說:“先生不敬鬼神,可總該爲你母親着想一下,我見你雖是大凶大惡,可好歹還存有一絲孝道,真要一意孤行嗎?”
沈家炳面色精彩,不過晏文韜這話顯然也真正激怒了他,他登時大跨步朝着晏文韜走過來,口中啐了一聲髒,“我看你是想捱打了,我今天就是打你這騙子半死,警察都不幫你,你信不信!”
說着,他也真掄起了拳頭。
晏文韜嚥了下口水,眼眸一低,當即手訣翻飛,口中快速念出一串咒。
隨着他的咒術一落,屋子裡當即暗了個度,氣溫也瞬時降低。
因爲這些變化太明顯了,沈家炳掄起的拳頭都停滯住了。
他眼神驚疑地亂掃着室內變化。
而沈家炳看不見的是,晏文韜咒術生成後,這屋裡的陰煞氣也跟着濃郁了數倍。
宣夏捻緊了手中的幾張符籙,心下有預感,有什麼正要出現。
就在這預感剛成形的下一秒,室內原本掛在牆上的母子合照忽然落地,“嘭”一聲,砸的相框玻璃全碎。
與此同時,幾人全聽見了一聲幽咽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