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存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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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似慢卻快,直衝同奇妖獸的額頭。
同奇那黑豆似變化不斷的雙目,漸漸幾近虛無,最後,消失於無形。
那肆意亂叫,這一片地界中數一數二的佼佼者就這般在他一指之下,重重的倒了下去,隨着那身子倒地的瞬間,鋪天蓋地的情景,似是急速渲染開的水墨畫一般朝他劈頭涌去。
同奇,奇就奇在生前有劇毒,死後會化成一片夢境,直指人的本心。任誰也不例外。
仙雲渺渺,雲水長堤,崑崙羣峰,當時年少。彼時,正是一腔年少好年華!
同輩的修士如伏青牛那模樣,想來若非口味特殊,沒有多少人會喜歡,如妙無花那般波瀾不驚,六根清淨的幾近無趣的,除了老一輩修士,想來年輕修士也無趣的很。
而他,就夾雜其間,正是應和了那句話:同輩修士之中與他修爲相當的,不如他生的好;比他生的好的,崑崙屈指可數,卻無一有他這般的資質。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精巧致,目若秋波。又自帶與生俱來的貴氣風雅。可想而知,當時年少的他是多麼的意氣奮發,神采飛揚。
縱他本非拘泥於男女情愛的修士,但少年虛榮必不可免,彼時崑崙上下,有多少同輩男修嫉妒、羨慕,又有多少女修情怯紛紛。
那是他此生最爲輝煌的時刻,一路修行,直上青雲,似乎毫無瓶頸。就是在整個修真界之中亦是名聲赫赫。
還記得他少年結丹,震動崑崙,彼時不管是暴脾氣的伏青牛還是整日裡面無表情的妙無花,皆不過築基後期而已。他的修爲遠遠快於同階的修士。
那日,他還記得自己偷偷溜進名無寶殿,尋得一卷奇特的功法圖文,滿心歡喜之下,也不自管,便開始修煉。
修煉那捲功法,似乎使得他進階更快,待到進入元嬰初期之時,伏青牛等人不過還在金丹初期巔峰徘徊。
他的修行速度震驚了整座修真界,在修真界中以“財大氣粗”聞名於世的崑崙從來不缺天才。可這樣天才中的天才還是震驚了整座崑崙、震驚了整個修真界。
修真界中驚愕不已,人人都在道又有不世出的修士要出世了。
單一冰靈根的資質,驚人的天賦,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沒有理由讓人驚歎。他處在了人生最輝煌的時期。
誅仙之戰,元嬰初期的修爲躋身前十。彼時,他同輩的修士還不過在金丹中期巔峰苦苦掙扎。
有擅長卜算之道的修士更是鐵口斷言:“來日神州風雲之傷必定有此子一席之地!”
這樣的修士必定爲崑崙不少女修放在眼中,可驕傲過人的他怎會對情忠於男女情愛的女修放眼一顧,吳三胖的師妹便是被他拒絕的無數自認爲還不錯的女修之一。
還記得那日自己進階元嬰中期成功,意氣奮發的稟了師尊要外出歷練。此時,他的修爲已然超過了自己的授業恩師,恩師面上一片灰白。分明是壽元僅有最後一兩年的將盡之象,對着自己這個“優異過人”的弟子又是欣慰又是擔憂。
千叮嚀萬囑咐萬事小心。
他點頭應下,可心中卻不置可否。恩師面上死氣沉沉,擡了擡手,也是最後一次想要拉一拉自己這個弟子的手。
他心下陡軟,即便當年驕傲如孔雀也伸出了手。卻見方纔還帶着愜意寬慰的笑容的恩師剎那間臉色大變:“白夜,你,你修煉了何等功法?”
什麼修煉了何等功法?蕭白夜蹙眉,不解至極。
“你且試着倒行經脈試試!”恩師面上凝重之色是自己從未見過的。
蕭白夜心中自覺恩師小題大做之際,卻也試着倒行了一番經脈。才一運氣,一股鑽心般的疼痛襲來,自己便昏厥了過去。
再次醒來之時,他所見到的,唯有恩師坐化的遺體與一封簡信,簡信之中提及可謂字字泣血,令得七尺男兒低頭垂泣。
世間功法不能胡亂修煉,有相生相忌的顧慮,譬如他心血來潮修煉的功法便與自己從小修煉的功法有大沖,先時修煉或許會有裨益,修爲進展迅速,卻無異於飲鴆止渴,待到一定階段,經脈硬化,無法舒展,便會形成石脈:無法引氣入體,無法修煉。
恩師本還有一兩年的壽元,卻爲度化他的經脈,將一部分功法轉移至了自己的身上,他師徒二人修煉的主法是相同的,自然能夠度化,同樣的,在蕭白夜身上會出現的狀況,在他身上亦會出現,最後終究是**、元神支撐不住,隕落了。爲坐化前,留下了一封血書:叮囑他那等功法千萬莫要再修煉。
一兩年的壽元,儘管師尊已存死志,但是於他來講,師尊還是因爲自己而死的。院門大開,養魂殿中早已得知師尊混排碎裂的修士聚集在門外。
看着他出現,對上了前人掌門詢問的目光,蕭白夜點了點頭。
恩師隕落了,是因爲自己而隕落的。恩師本就只餘一兩年的壽元了,雖然比想象的隕落的早了些,但也並不算得上稀奇,是以衆人也未在意。
送走恩師,修真一途之上不能回首,他也不是拘泥於悲傷泥潭不可自拔之人,繼續修行,即便沒有那威力特異的功法,他還是同輩修士之中第一個進入出竅的修士,第一個進入藏神的修士。
作爲萬年來最年輕的境界藏神的大修士之一,他的人生似乎繼續精彩了下去。進入藏神,遊遍天下,終突破了藏神中期,成爲彼時天下修爲最高的一層人。
但他的目標不是藏神中期便可以了,而是飛昇,儘管傳說修真界前後五萬年無人飛昇,通天之路早已關閉,可是他不信,總以爲是有辦法的。
進入藏神中期巔峰,天下所有人都在等着他進入藏神後期,成爲真正的天下第一人,可惜的是,他在嘗試衝擊藏神後期之時,卻發現進階藏神後期所需儲存的靈力遠遠不是中期修士所能比擬的,這就需要經脈收縮至最大處,而後進行修煉。可惜即便當年師尊及時爲他度化,可功法相沖對他的傷害大到超乎了衆人的想象,遠遠不是那麼簡簡單單就可以解決的了。
不過他並不懼怕,走遍神州大地,神州神物奇志數不勝數,他以爲總有辦法可以解決這道隱患的。
崑崙滄海萬卷、名無寶殿千百本藏書他倒背如流,還是無辦法的話,那便踏足神州吧!他蕭白夜從來不是個願意服輸的人,於是便有了後來的千年遊歷……
卻說葭葭驚魂未定的躲進混沌遺世之中,待得緩回來,便伸手輕撕出了一道裂縫,向外望去,但見那巨大的同奇妖獸早已倒地屍化,心中雖然訝異,卻也能猜測到大抵是蕭白夜出了手,便盾身出了空間。
不過是他出手確實不假,不過這個出手的人似乎也並不比那同奇妖獸好多少,正站在原地,眼神空茫的望着前方,額頭冷汗涔涔,雙脣微動,一不知道在說什麼。
葭葭走近數步,以神識打探了他一番,這才目露驚訝之色:竟是合睡。
合睡,便是睜着眼睛進入與入睡相似的一種狀態,這種狀態,在中了夢魘之後產生的十分普遍,一般修士並不會產生這種狀態。
而蕭白夜,葭葭放眼向那倒地的同奇妖獸望去,多半是那同奇妖獸死於他之手,同奇死後化夢,看來蕭白夜多半是因爲同奇才中了招了。
世間怪異事物奇多。同奇的外形與夢魘並無一點相似之處,可偏偏是這樣一種事物,有化夢之能,不得不說,到底是有幾分嘲諷。
葭葭抿了抿脣,目光轉向蕭白夜的方向,見他神色驚恐,冷汗涔涔,似是做了噩夢一般,不禁更覺新奇:在她的印象之中,蕭白夜此人似乎一直都是淡淡的模樣,“害怕”這個詞在葭葭看來,與蕭白夜似乎是絕緣的。
不過照眼下,是個修士,定然有弱點,便是蕭白夜也毫不例外。
葭葭拖着腮幫子,尋了一旁一塊巨石,於之上坐了下來。百無聊賴的等着蕭白夜,順便豎起了耳朵,在聽到幾聲苦苦壓抑着的“不可能”之後,蕭白夜陡然驚醒。
葭葭見他恢復了神智,方纔起身,便見他猛地甩頭向她看來。
葭葭被他這舉動嚇了一大跳,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卻聽蕭白夜冷哼一聲:“走吧!”
竟是對先前之言隻字未提,其實她亦不過聽了幾聲“不可能”而已,但怕就怕在修真界中有些修士草木皆兵,倒是免不了一番口舌,蕭白夜倒是瀟灑,隻字不提。
葭葭跟在了蕭白夜的身後,見他並無任何異樣之處,便放下了心,這一行,又整整徒步行了三日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