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翻至後頭,便愈發的引人發笑,葭葭眸光也愈發的亮了起來,放佛隨着顧朗日記中的記載,回憶起了過去的點點滴滴,縱有些微苦澀,卻依舊甘甜如初,繼續向後讀去。
四月初五。這個新來的師妹,當真是,當真是不可言說。原以爲她是個安安靜靜的丫頭,熟料,今日竟弄出了這麼一番動靜。私學那移魂**,將自己與那隻呆頭呆腦的仙鶴換了個位。也不想想它懂什麼?整個人撅着屁股往水裡鑽,天啊,她可是個女修,衣衫溼了,玲瓏曲線畢現,便是我看了也有些不自在,再者說,畢竟長的不錯,若是讓心懷不軌的人看到,那可如何是好?沒辦法,除卻出手害能作何?這當真是我幹過的最蠢的一件事,居然圍着一隻“仙鶴”追逐。還讓天機殿的燕真人看了笑話,哼!女修果然是個麻煩。
六月初五。怎的也沒想到這個師妹居然能發出那般的誓言。仙府的傳承,足以留住太多人的目光。待我見到她時,正見她被人圍攻,幾乎是想也不想的,我祭出了斬神刀,站到了她的面前。若是強行出手,寡不敵衆,這幾乎是想也不用想的事。但是,誰叫身後這個麻煩是我的師妹呢?我怎能棄她於不顧?蜀山的人、魔道的人,還有一大幫的散修,無人不是在打她的主意。我未料到這個平日在我眼前唯唯諾諾的丫頭,居然敢這般站出來,舌戰羣儒。她本就生的嬌小,這般以一己之力與衆人對抗我看着她較弱不堪的肩膀,總覺得那肩膀太過纖弱,也不知承受不承受的起這樣的負擔。好恨,若是我再強一點,是不是師妹就不必擔憂害怕了呢!關鍵時刻,師尊來了。在最最緊要的關頭,我原先不過咬牙一試而已。但萬萬沒有想到師尊居然會真的來了。以一敵五,場上形勢急轉。我看着她雙目一亮,輕舒了一口氣,心中不由澀澀的。若是,若是有朝一日,我似師尊這般能夠以一己之力,護她一身周全,是不是也能得到這般輕鬆愜意的笑容。接下來的一切都在師尊的掌握之中了。所有人看着師尊的眼神都是敬畏與嫉妒的,便連我自己也不例外。師尊總是自出生起便是衆人矚目的焦點,是天下人心中赫赫有名的藏劍君子,亦是我努力的目標。也不知何時,我能如師尊這般強大,強大到不懼怕在場的任何一人。強大到師妹不用一人站出來,以一己之力對抗羣修。
七月初三。這丫頭又惹事了!此番還惹上個對她有所企圖之人。聽聞一名名喚陳七的散修意欲逼迫她與他結成雙修道侶,我立時跳了起來,隨後又無奈的緊。當初遇到她時,我便想說這女修麻煩的緊。想不到竟是一語成讖,這幾年,這丫頭卻是麻煩的厲害。不過那陳七倒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做出這等事。在趕去的路途之中,聽得她逃出來了。哼,那還差不多,這纔是我顧朗的師妹。不過那名喚陳七的修士聽說是個風流的。在附近來來回回的找,這當真叫我擔心。
七月初四。天可見的,竟讓我提前找到了她。不過彼時她那素日裡麻煩的臉上一團焦黑,當真是,當真是難看的緊。只是灰撲撲的趴在那裡,小小的一團。竟讓我想起了師尊那隻雪靈獸,也是這般怯弱的樣子,偶爾師尊將它放出來,便這般趴在那裡,用一雙滴溜溜的眼睛看着你。看起來好不可憐。還記得幼時,每回見到師尊冷落那隻雪靈獸,我總忍不住要爲它說上兩句。但是後來,見那雪靈獸如此好色,也就罷了,難怪師尊輕易不願放它出來呢!不過,這丫頭,當真是越想越覺得而與雪靈獸有幾分相似。難怪,師尊在初時的試探過後,對她便愈發的盡心了起來。她委實是個討人喜歡的女修,生着一張讓人生不出惡感的臉與不錯的性子。更有甚者,或許是她無形之中與雪靈獸也有幾分相似吧,用欺騙世人的柔弱來掩飾暗藏鋒芒的爪子。不管是我還是師尊,事實上都是極喜歡雪靈獸這等靈獸的,而她便與雪靈獸有幾分相似,又不像妙妙那般好色,着實讓人討厭不起來。我找到她時,她已昏迷了過去,伸手將她抱了起來,從來沒有這般抱過一人,當抱到手裡之時,這才發現也不知是女修天生如此嬌弱,還是她天生如此嬌弱,手中輕的幾乎感覺不到一丁點的分量,讓人不由自主的放輕了手中的動作。
七月初七。她珊珊醒來,沒有半點旁的女子的故作嬌弱,有的只是一臉茫然,怔怔的看了我片刻,忽地一笑,跳了起來,叫師兄。或許是她面上的笑容乾淨的太過漂亮了,只覺似是一道暖陽灑遍全身。突然明白爲什麼那名喚陳七的修士不肯放手了。她長的很美,這早在我遇見她時便已知道了,然而她不同的是,明明生了一副我見猶憐的臉,卻對這天生的優勢視若無睹,只自顧自的猶如一株強韌的巖縫草,這般成長了起來,正是容貌的軟弱與內心的強硬,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糅雜在一起,組成了她特有的不同,從那一張張公式化的美人臉中逐漸脫穎而出。聽得我讓她虛與委蛇,那張臉幾乎是立刻的僵硬了起來,不知怎的,看了實在叫人心中堵得慌,若非這是最好的辦法,我當真想現在就帶她走。
葭葭雙手一顫,只覺的頰間不知何時爬上了兩朵紅雲,兩頰之上似是有一團無名的火焰一般愈燒愈旺。雖然自己對於情愛之事還是那般懵懂,卻也不是天真的不懂男女情愛爲何物的女修了。至少經歷過現代社會的清洗與蕭白夜那一堆雜七雜八的書籍的荼毒,手中的一本無名書冊,只讓她愈看愈發覺得,似乎是在看一段名爲“愛”的心路。儘管顧朗早已與自己表白過,自己也應了下來,只是那種感覺,與今日看到這一番心路是截然不同的。
一時間,既想逃離,又忍不住想要繼續看下去,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左右着她,令她心內掙扎不已。
最後還是抑制不住,或許是內心的好奇?又或許是其他,總之,葭葭顫抖着雙手,繼續翻閱了下去。
七月十一,那混蛋,竟敢拉她的手,當真是討厭。居然讓他跑了?下回,若讓我遇見他定然斬殺了他爲好。不過幸好,沒來晚,她沒事。
九月十九。聽執法堂的同僚說,明昭峰上那對師徒又欺負她了。心中真是不舒服,葭葭是我的師妹,誰讓他們亂來了。雖說若自己成長的沒有這般快,沈離光若無意外的,極有可能有一爭斬神刀的能力,可是我也從未將他放到那個對立面。可是那對師徒,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她。當真是令人厭惡的很。平生似乎第一回做了惡事呢,託執法堂的同僚查了查明昭峰。哼!以沈離光那不管事的性子,明昭峰上那等雜七雜八的事情,定然不會少。果不其然呢,查出了幾件,治了沈離光一個看管不嚴之罪。罰了十年的俸祿,心中似乎這才舒坦了一點。這等事情就莫要告訴她了,省得她心中有所想法。
十月初一,葭葭回崑崙了,安然無恙的回來,還好還好,那之後便要準備門派大比的事了。那等門派大比之事無聊的緊,她其實不參加也不要緊的。
元月初三,她最近好生認真,常常看到她刻苦閉關修煉,一打坐便至天明。
三月初三。門派大比來臨了。她當真是意外的好運呢!嗯,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能這般無驚無險的晉級,最好不過了。只是每回鬥法前總讓我捏上一把汗,還有沈離光那個女弟子又那般看着葭葭了。那目光陰測測的,就似毒蛇一般,實在叫人不喜。
三月初六。葉青歌可能回來了。聽到這個消息之時,我本能的鬆了一口氣,還好,葉青歌總算回來了。當年若非因爲我,葉青歌也不會孤意要外出,接了那任務,整整失蹤了那麼多年,就似一個欠了許久的債,終究是要還清了。那便好,此事早晚要了的。
三月初七。沒成想此事,竟牽連那麼廣,葭葭終是有驚無險的結束了比試。待到葉青歌從太阿峰主殿中追出來時,我看着這張被人喚作溫婉大方的臉,不知怎的,煩躁的厲害。看着她抿脣笑着與我打着寒暄,訴着這些年的事,我心不在焉的點着頭,腦中驀地響起了葭葭。葉青歌不適合這般抿脣笑。不,或者說,葭葭抿脣笑起來,似乎比葉青歌更美呢!一時,心中被一種莫名的感覺充斥着,似乎是與有榮焉,我的師妹比旁的女子美。
三月初九,師尊離開崑崙了,帶着執法堂三十六位精英。離別之時,我與葭葭去送行。眼見着師尊一行人愈行愈遠。忽地心中有些喟嘆,聽說師尊臨別之時,特地爲葭葭求了名無寶殿三層的一次通行證。望着師尊遠去的背影,葭葭眼中的濡慕之情一展無遺。聽說葭葭那場比試贏得極爲兇險,但是那時,我似乎正在尋葉青歌。心中悶悶的,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