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林芷珊才恍悟,前世嫁給李沐清後,她的身子慢慢地變得虛弱,最後連耍個鞭子都累得氣喘吁吁,只能成日裡像以往最厭惡的那些大家閨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行不動裙笑不露齒,原來這其中也有蘇姨娘的功勞!
當然,最令她氣惱的是那時的她體質偏寒,極難受孕,求神拜佛了許久都沒有身孕。若非如此,又怎會無論她如何討好李母,也不能令李母對她展露出笑容,更因爲李沐清一直秉承着“願得一心人,百首不相離”的盟誓而不願意納姜,故李母那叫一個百般不待見她。如此想來,李母在看見林依雲時會露出那種諂媚的笑容,並不僅僅因爲林依雲會逢迎拍馬,也會投其所好地送上各種珍寶飾物,而是因爲李母早就從李沐清嘴裡得知林依雲肚裡的孩子是她的嫡孫!
真是天大的笑話,堂堂定國公府嫡小姐那自詡驕傲自信的一生,原來不過是仇人設下的一個局!
只要一想到林依雲和李沐清兩人私下裡談論她時那譏諷的表情和蔑視的話語,林芷珊就差點咬碎一口銀牙,臉上也露出一抹令人見之心寒的詭異笑容。
“咚!”
“痛……”林芷珊痛呼一聲,那雙不知何時蒙上了層層迷霧的眼眸再次變得清明起來。
“你在想什麼?”文老夫人輕聲的問話,清楚地傳到了林芷珊的耳裡,只令她臉色變了變,忙不迭地垂下頭,藉着手心傳來的痛意提醒自己絕不可再次在文老夫人面前露出這種神色,嘴裡卻怯生生地回答道:“外婆,我只是有點害怕……”
“哦?”文老夫人挑了挑眉,定定地凝視着林芷珊,許久後,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輕拍林芷珊的肩膀:“這幾天發生了太多事情,你先回房休息一下,別想太多,萬事都有和我你外公呢!”
“嗯。”林芷珊重重地點頭,眼眶泛紅,心裡涌現出濃濃的感動。不論前世今生,文相和文老夫人兩人都是這般地愛護疼寵她,就像剛纔,明知她說了謊,卻也不點明,只是讓她回房細細思考,以便能早日理出一個頭緒。
文老夫人暗自嘆了口氣,看向林芷珊的眼眸裡流露出濃濃的疼惜和無奈。
幾個月前,林芷珊來到相府時,文老夫人就敏銳地察覺到了林芷珊那帶笑的面容下隱藏着濃烈的仇恨和悲傷。雖她不明白一個才滿十一歲的小女孩,平時在府裡也享受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優渥生活,又如何會有這般深重的仇恨。但,不知爲何,看着林芷珊那強撐笑容跟她撒嬌的模樣,她卻下意識地將到嘴的話又吞回去了。
可以這樣說,文老夫人之所以會應下親自教導林芷珊的話語,不僅僅因爲那幾天林芷珊表現出來的和盛京傳言的囂張跋扈、肆意妄爲的模樣不相同;也不僅僅因爲林芷珊的腦瓜子靈活,雖沒有受到過系統的琴棋書畫女紅管家的訓練,卻只需她稍加點拔就能舉一反三;更因爲她不忍見到林芷珊這麼一個乖巧可愛的小女孩,終日被那不知何來的仇恨和悲傷情緒纏繞,直到最終而心性大變,走上另外一條極端的路。
當然,不可諱言,文老夫人此舉,未嘗不是因爲文相誇讚林庭軒聰明機靈,只需好生調教一番,定會前途無量的原因,也期望在未來的日子裡,林芷珊和文心雅這對錶姐妹能做到守望相助。
而事實也證明文老夫人的決定確實沒錯,只是短短三個月時間,林芷珊就將她的一身本事學了個一成。
別小看這一成,換了一般的貴女來,想要學會這些東西怎麼着也需要個一年半栽。更何況林芷珊之前並沒有得到好的教導,如此一來,又如何不說明林芷珊確實是一個難得的天才!
而最令文老夫人滿意的是隨着時間的流逝,林芷珊的心性也有了很大的改變,笑着的時候不再給人予一種陰沉苦笑的感覺,而是如一縷春風般拂過人的心房,讓人忍不住也跟着露出一抹同樣的笑容。
也因此,在指點林芷珊的空閒時間裡,文老夫人才會願意陪着林芷珊玩一些“幼稚”的把戲,並且不着痕跡地指點林芷珊應該如何將這些計策實施得更完美……
心思轉動間,文老夫人又摸了摸林芷珊的頭,眼前這般低垂着頭,滿臉通紅,一幅不知所措模樣的林芷珊,還真令她有一種忍俊不禁的感覺。
嗯,得忍着……文老夫人抿了抿脣,壓下到喉的笑意,臉上的表情也因此有了細微的改變。
甩了兩個白眼給作壁旁觀卻一臉笑容的文相,尤其是那竟敢明目張膽聳動着肩膀的文澤宇,更是令文老夫人忍不住磨了磨牙,清咳一聲,從衣袖裡取出一張貼子,遞到林芷珊手裡:“珊兒,十日後,長公主府裡會舉辦一場宴會,這是給你的邀請貼。”
紅色絨布貼子上面鑲嵌着細碎的寶石,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一種誘惑人心的色澤,只令林芷珊忍不住眯了眯眼,臉上流露出一抹愣怔,下意識地從文老夫人手裡接過這張貼子。
無需翻開細看,林芷珊都知道手裡這張貼子是程曼凡親手所寫的,而日期也正是五日後,也就是八月二十五日。
一般來說,這種設宴的貼子都會提前十天半個月送出,給自己一個充分的準備時間的同時,也讓對方能提前做一些安排,以免出現發出一百張邀請貼,實則只到了不到五十個人的悽慘情況。唯有長公主等皇親貴族們纔敢堪堪給予五日的準備,並且於此刻送來邀請貼,一點都不擔心收到貼子的人是否會赴宴。
畢竟,只要有腦子的人,都不會拒絕參加此類宴會。
前世,林芷珊也曾收到長公主府送出的貼子,只是,那張貼子外面以金絲勾畫而成,只是一張最普通不過的邀請貼,和此刻她手裡這張鑲嵌了細碎寶石的貴重邀請貼,還真是一個天和一個地的差別。
“表姐也收到貼子了嗎?”
文心雅笑着點頭,從衣袖裡取出一張同樣鑲嵌了細碎寶石的貼子。
林芷珊眼神閃了閃,雖她並不知道前世文心雅是否也收到了這種鑲嵌了細碎寶石的貴重貼子,但由那時文心雅身旁跟着長公主府裡安排的兩個侍女,以及宴會裡文心雅的坐次等訊息裡,倒是可以窺知一二。
如此,林芷珊也就終於明白了今世她爲何會收到一份同樣貴重的貼子了,不僅僅因爲她目前暫住相府,長公主考慮到“公平”之說而給她和文心雅兩人下了同樣貴重的貼子,更因爲程曼凡雖性子和前世的她頗爲相近,但比前世的她卻會做人多了,回到盛京後又豈會沒打聽到林依雲私下裡做的那些事情,又豈會不知道她和林依雲表面看似融洽,實則私下裡不對付,所以想借此機會拉攏她,借她之手摺磨爲難林依雲。
這招借刀殺人之計,不可謂不高明啊。
只不過,她可不願意做這把刀!
可惜,有時候,天不遂人願……
第二日,林芷珊正埋頭翻看賬薄的時候,田嬤嬤進來了。
“大小姐,三小姐來了。”
林芷珊頭也不擡地問道:“可是來送花式頭面的?”
田嬤嬤撇撇嘴:“三小姐不願意告知來意,但老奴猜測,送花式頭面只是一個藉口,實則是想來探聽長公主府裡舉辦宴會的虛實。”
林芷珊心裡暗歎了口氣,田嬤嬤所說正是她心裡浮現的猜測。若可以的話,她倒想讓田嬤嬤直接打發走林依雲,但怕就怕林依雲是得了林老夫人的吩咐徑直來到相府的……
“田嬤嬤,送一些點心過去,再告訴三妹,我忙完手裡的事就去見她。”
“是。”田嬤嬤恭敬地應了聲,轉身離開書房。
偏廳裡,林依雲淡淡地瞥了眼桌上的糕點,寬大衣袖裡的雙手緊握成拳,長長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以此來提醒自己絕對不可以流露出一絲不滿的情緒。
畢竟,這兒是相府,表面看來,一片祥和安靜,誰知暗處是否有人在監視她,就等着抓住她的小瓣子?
林依雲可以忍耐,並不代表這段時間已被她慣得有點不知天高地厚的侍書和侍畫兩個丫環能繼續忍耐下去。
只見侍書撇了撇嘴,一臉嫌惡地看了眼擺放在桌上的糕點:“還相府呢,竟然拿出這些上不了檯面的糕點來招呼我們,真將我們當成街上的叫花子了?哼,一個兩個都是狗眼看人低的!”
侍畫也大聲附和道:“就是,明知我們三小姐和大小姐一父同胞,是再親不過的親姐妹,竟然這般待我們三小姐!”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只將守候在偏廳裡的丫環婆子們氣得滿臉通紅,卻礙於相府的規定,再兼之不論如何,這上門來的都是客而不得不按下那些在胸腔裡翻騰的怒氣。不過,那些年輕氣盛的小丫環可就不如年紀大的婆子們能剋制自己的情緒了,雖竭力隱忍,但看向林依雲主僕三人時眼眸裡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嫌棄和厭惡之色,卻是被三人清晰地看在了眼裡。
嗷,偶在頂推上撲了,淚奔ING……
打滾求訂閱,求包*,嗚嗚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