縢川帳裡的燈亮着,齊仲晚站在外面,輕聲地叫了聲隊長。不多時,裡面便傳出縢川的聲音。
“進來。”
縢川還是那個縢川,好看的臉上是平平淡淡沒滋沒味的表情,他身邊的魯婷這瞬間的神色可就豐富了。又是委屈又是害羞地,欲語還休的間隙還不忘用眼神控訴一下不合時宜的齊仲晚。
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齊仲晚站得筆挺地道:“隊長,我有重要的事情報告。”
縢川點點頭,轉而對着魯婷道:“魯小姐,你想入隊的事我會考慮,請先出去。”
“阿川,那我等你消息。”
齊仲晚一直平視着前方,卻還是在她經過時察覺到了意味不明的視線,嘖,她好像又得罪人了呢。不過,一個叫着‘阿川’,一個卻是稱呼‘魯小姐’,嘖嘖,感情這種事,還真是不對等呢。
只是這有些豐富的眼神卻落入了縢川的眼中。
“你到底是來看我熱鬧的,還是來說事的?”縢川的臉上突然冒出了一絲笑容,眼神在她身上掃了掃,調侃道:“穿成這個樣子……難不成和魯婷一樣,是來投懷送抱的。”
“隊長放心,我就是要投懷送抱,也不會找你。”
尼瑪,居然直接就投懷送抱了,這姑娘還真是夠奔放啊。不過看縢川別說衣服,連表情都沒亂一亂的樣子,魯婷要拿下他恐怕還有一個艱苦的過程。咳咳,不過這些都不是眼下的重點,外邊還有一個危險人物等着呢。
但顯然,縢川並沒有緊急的時間概念。聽到她的話,挑了挑眉:“哦?那你還想找誰?”
齊仲晚生生地被他帶偏:“當然是找最好看的啦,論起五官,還蠻錦比你好看那麼一絲絲。”而且她還摸過蠻錦的胸呢,雖然那貨最近和她很是不對付,但是對他的顏值,仲晚一直都是讚賞的。
縢川不大高興地撇了撇嘴:“有事快說。”
靠,不是一直想說都被你帶偏了嗎?你現在這不耐煩的口氣是鬧哪樣。仲晚默默深呼吸,走到縢川的跟前,雖然軍用帳篷的隔音效果不錯,但有魯婷那個不省心的在,還是小心得好。
附身湊到他耳邊輕聲道:“我剛剛在南林外圍碰到司承炎,他在外面等你。”
仲晚說完卻不見縢川有絲毫反應,稍稍直起身。見着他有些不自然的眼神和微紅的臉,愣了愣,猛地意識到自己寬大的領口和空蕩蕩的內裡,猛地站直了抓緊領口。臥槽,這下虧大了,幫他們兄弟兩個傳話還被看了個光。好吧,雖然這身體嚴格說起來也不是她的,都沒發育完全呢。
好不容易壓下了心裡的火,卻聽得身邊縢川輕飄飄來了一句更讓她不順的。
“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南林?”
“還不是你那個魯小姐,大晚上的非要拉着我聊天。”仲晚聲音壓得很低,火氣卻越來越大:“還說什麼以後相信我!虧我還爲你着想,沒讓他到營地來。”
縢川看着她炸毛的模樣不禁好笑,羅衣他們說起齊仲晚,都說她是個冷清的人。可怎麼他見到的齊仲晚,總是這幅一碰就炸的樣子,哪有對着別人的那股深沉的靜然。
“我是擔心你的身體,不是還吃着藥嗎?你對異能植物又不是特別熟悉,萬一再惹上什麼,不一定再有第二個一級研究員再救你一回。”
縢川的聲音難得地柔軟,仲晚消了火氣,有些尷尬地看着他:“……蠻錦現在不在營地,你一個人去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縢川篤定的道,起身衝着她笑:“哪家兄弟兩個說句話都有危險的?”
嘁,親爹追殺兒子的不也是你們家嘛。
但看縢川從頭到尾都沒有吃驚慌張,想來不是早有準備,就是確信司承炎不會對他有威脅。反正也是別人家事,齊仲晚揪着領口,回了自己帳篷。聯繫空間準備開始研究剛覺醒兩系異能的陣法,卻發現空間裡有個小東西不見了,而她這個主人居然不知道。
另一邊……
小九抱着一個長得奇奇怪怪的果子,長長的耳朵耷拉着在腦袋兩邊,小眼睛茫然地看着黑乎乎的南林。半分鐘後,小垂耳兔委屈地抽噎起來。
“嗚嗚,空間又欺負人,搶了它的米粒,還趁小九吃東西不注意把小九扔到小樹林裡。小九要去和仲晚告狀!”小九委委屈屈地在心裡腹誹,伸着小短腿往前蹦,卻看見縢川的身影從遠處快步走來。
小九抱着果子在原地想了想,轉身一蹦一蹦地跟了上去……
縢川看到司承炎的一頭紅髮,嘆了口氣,臉色也柔和了許多。這個弟弟啊,他出現在龍潭鎮時縢川便知道,他遲早會找過來。
見到縢川,司承炎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開心,像個在幼兒園等了一星期纔等到父母來接的孩子。
“大哥!”
縢川停在他面前半米的地方,眼裡有着哥哥對弟弟的疼愛,和難以名狀的傷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似有着自豪又自責地:“兩年不見,小炎都長成大孩子了。阿數,這兩年辛苦你。”
“大少爺,這是阿數的責任所在。”
縢川滿意的點頭,阿數是他在五年前親手給弟弟挑的,實力不錯,而且忠心。
“大哥,你要在軍部待到什麼時候,跟我回家吧,好不好?”司承炎此刻哪裡還像個乖張的二少爺,完全就是孩子的模樣:“我會說服爸爸,讓他收手的。大哥……”
縢川皺眉,心疼地看着這個他陪着長大的孩子,他還什麼都不知道,他也不能讓他知道。整個青城他都沒有放在心底,何況是這個他沒有帶過幾天的小兒子。司璋已經失去理智了,爲了一個女人。
“你說服不了他,他已經瘋了。”縢川苦笑:“我會回去,但不是現在,也不會去請求他放過我。小炎,你知道我要做什麼,我不能讓青城毀在他手上。”
司承炎眼裡有着恐懼,並不是對強者的,而是對一個家的破碎:“不是這樣的,你們用不着爭,大哥,我……”
“小炎,聽大哥的話回青城去,在我回去之前,不要再出來了。”縢川語氣堅定:“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不會明白的。”
“是!我是不明白。”司承炎痛苦地怒吼着:“我不明白媽媽爲什麼突然就死了,不明白爲什麼他突然就開始追殺你,不明白你爲什麼不肯向他低頭。我不明白一個城主的位子怎麼值得你們……你是他的兒子,只要你肯低頭!”
“承炎!”
縢川的喝聲止住了他,他只有在生氣的時候才叫他承炎。司承炎看着大哥,頹然地收回了抓着他手臂的手,低着頭站在那裡,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縢川心裡一痛,卻是無奈地閉了眼,再睜開時,眼裡又是堅定:“回去吧……不出一年,我一定會回青城。到時候……我向你保證,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殺他。雖然他眼裡從來沒有我們,但血緣上,他終究是你的父親。”
一直到縢川離開,司承炎還是低着頭站在那裡,拳頭攥得緊緊的。
過了許久,司承炎悶悶的聲音傳到阿數的耳朵:“阿數,他們說大哥和父親是爲了城主之位才互相殘殺的,因爲父親從沒喜歡過大哥,也不會把位子交給大哥。你說,是真的嗎?”
阿數揪着眉頭想了想,搖頭道:“阿數不知道。”
“就爲了一個位子,大哥就把我扔下了?”
“二少爺……”
“呵,既然這樣,我把他們最想要的東西搶過來就好了吧。他們不用再殺來殺去,只需要陪着我就行了,只需要陪着我,我就把東西還給他們。”司承炎擡起頭,眼裡多了一分戾氣:“阿數,你說對不對。”
阿數皺着眉頭,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可是他是個忠心的隨侍,卻不是個聰明的夥伴。對於還是孩子心性的主子,阿數也只能默不作聲地跟着。況且,的確是沒有人想得通,爲什麼城主和大少爺的關係會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夫人的死?不,是在那之後了……
無論大家怎麼猜想,這件事,似乎都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