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雅涵感覺自己的心要疼出一個洞來,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因爲賢聖燁,心疼得幾欲死去。
“走吧,馬車都給你準備好了,你吃完東西就可以走了。”賢聖燁向她了手。
上官雅涵咬着毫無血色的瓣,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忍住自己的淚水,手過去,由他抱着下了牀。
賢聖燁將她放到了凳子上,拿起了桌子上的粥,吹了吹,“你幾天沒吃東西了,只能吃這個,我餵你。”
他說着,盛了一匙,吹涼,遞到她的嘴邊。
上官雅涵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他眼裡的傷太過灼熱,她怕燙傷自己。
小燁子,對不起……你忘了我吧。
她在心裡跟他道歉,低頭,張開嘴,淚水再也止不住,還是落了下來。
兩個人都靜默着,誰都沒有說話。
只是,一碗粥的時間太短了。
賢聖燁的心跟手裡的碗一樣,空蕩蕩的。
“再吃點吧。”他說,側身去添粥。
“不用了,我吃飽了。”上官雅涵打斷,她看到賢聖燁手上的動作一滯,她的呼吸也停滯了。
“好,那我送你。”賢聖燁放下了碗,起身,拿出了上官雅涵一直視爲珍寶的三張銀票,遞給了她。
上官雅涵真想說,她不走了,再也不走了,這一輩子就留在他的身邊。
可最終,到了嘴邊的話,被她吞了下去。
她伸手接過,臉上的淚痕已幹,她輕輕地笑,還是顯得她的笑容有些悽然。
“謝謝。”她覺得跟賢聖燁說了那麼多次謝謝,唯獨這次最可笑。
蓮香居的三隻也跟着上了車廂,唯獨將賢聖燁攔在了外面。
自始至終,兩個人都無過多的語言,這場離別,壓抑而悲傷。
賢聖燁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馬車越走越遠,嘴角微微上揚。
他心很痛,是因爲,上官雅涵仍舊有想要離開的想法,可是,他怎麼能做到放手呢?
他纔不會放手。
等到一切結束之後,他的小雅涵兒,他去找。
“主子,你爲什麼要離開呀?”冰夏不解,眉心輕蹙,問道。
上官雅涵搖搖頭,淚水卻在這一瞬間,決堤而下。
三人皆是一驚,紛紛圍上去勸說,無奈上官雅涵淚腺裡的水龍頭像壞掉了一般,淚水越來越洶涌。
不知道走了多久,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早已泣不成聲的上官雅涵,猛地推開了面前的三個人,衝過去掀開門簾,看到擋在前面的那個人,眸底閃過了一絲不易捕捉的失望。
不是他。
“寒哥哥?”失望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驚訝。
冷熠寒彎笑笑,走過來,坐到了車伕的旁邊。
“寒哥哥,你怎麼來了?”上官雅涵的淚水終於停了下來,傻呵呵地看着冷熠寒。
冷熠寒沒有回頭,“是賢聖燁告訴我的,他讓我過來保護你。”
上官雅涵更加驚訝了,拿出絲帕擦了眼淚鼻涕,鼻音很重地問道,“賢聖燁?他讓你來的?”
冷熠寒點點頭,回頭笑了笑,“他已經給你找了個安全的地方,他還讓我告訴你,等這場戰爭結束之後,他就過去接你。”
上官雅涵沒了反應,原本發悶的口,卻突然暢通了,那種失望的感覺也沒有了。
原來從始至終,賢聖燁都沒有打算真正放她離開。
她就說嘛,他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答應她,原來,他是另有打算。
可是,那萬一他要是出事了怎麼辦?他還怎麼過去接她?
“停車!”上官雅涵突然大喊了一聲,忘記車伕就在她的旁邊了。
車伕將馬車停了下來,轉身問道,“王妃,有什麼吩咐?”
“我不走了。”一切在一瞬間就明亮了起來。
她不能離開這裡,但是也不能回王府。
她要在暗中保護賢聖燁,萬一他出事了,她還可以去救他,但是如果她露面了的話,那希望就沒有了,到時候他倆肯定就得一起死了。
所以,她將他和賢聖燁的家地址告訴了車伕。
沒錯,她就在那住下,這兩天就辛苦小金子了,隨時到京城打探消息,然後回來告訴她,讓她做好萬全的準備,把賢聖燁毫髮無傷地救出來。
咦,她爲什麼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想呢?
“主子,那幾天你和王爺就住在這裡啊?”小金子房前屋後打量了一圈,嘖嘖搖頭。
堂堂攝政王和王妃竟然能住在這裡,真是……嘖嘖……
“這裡怎麼啦?我倆都可喜歡這裡了呢,寒哥哥,離這不遠還有一對老夫妻呢,我和小燁子還欠他們一頓飯呢,以後再請吧。”上官雅涵說着,又命令小金子將車上的東西都給搬了下來。
東西都是賢聖燁給她準備的,吃的穿的用的,樣樣俱全。
上官雅涵更難過了,鬧了這麼一出,最後還是選擇留下,她真是能作啊。
作就作吧,不至死就行。
“寒哥哥,賢聖燁他都跟你說什麼了呀?”晚上,吃完飯之後,上官雅涵和冷熠寒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散步,她突然這麼問道。
冷熠寒想了想,將賢聖燁的話原封不動地講給了她聽。
“有你跟着她我才放心,不過,你休想再打她什麼主意,她已經是我娘子了,只是,我暫時有事,不能分身。冷熠寒,本王命令你,你就算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讓人傷害她分毫。”這就是賢聖燁的原話。
上官雅涵張大了,下巴差點也掉了下來。
還命令呢,求人辦事還那麼橫,真是沒素質呀。
不過,他就說了這麼點東西呀,她還以爲他會趁此表白什麼的呢,太讓她失望了。
“他那麼說,你還來,要是我,一定會揍他一頓的,哪有那麼求人的呀?”上官雅涵話裡帶着笑意。
冷熠寒側頭去看她,她嘴邊的笑被鍍上了一層銀白色的月光,朦朧的,美得讓人暈眩,像一朵潔白的雅涵蓮,綻放在這如水的夜色裡。
可是,卻不是爲他綻放。
“其實,只要他說一句,我就會來的。”他淡淡地說道。
也許,是四周太寂靜的關係,上官雅涵聽出了他話裡的苦澀,心一顫,嘴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
“寒哥哥,謝謝你。”她無聲地嘆息着,仰頭,目光停留在夜幕中的那彎月牙上。
“是我謝謝你纔對。”冷熠寒輕輕一笑,笑容也是苦澀的。
他要感謝上官雅涵的,有好多,例如現在,能跟她走在這幽靜的鄉間小路,散散步,聊聊天,他就很滿足,當然要謝謝她。
“謝我?你爲什麼要謝我?”上官雅涵不明所以地問道,側頭,去看冷熠寒的側顏。
他拿掉了臉上的面具,側臉是那麼的俊美。
上官雅涵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讓這樣的男子愛上自己。
他那麼好,可是她……當然,她也不是不好啦,就是缺點多了那麼一丟丟。
但就是那些缺點,讓她覺得,冷熠寒不應該愛上她。
他應該有更完美的女人在等着他。
希望是這樣吧。
“沒什麼,就是想謝謝你。”冷熠寒仰頭,去看那同一彎月牙。
“不用客氣。”上官雅涵突然嘻嘻一笑,擡手拍了拍冷熠寒的肩膀,頓時覺得自己的男子漢氣概就上來了。
冷熠寒也笑,低頭看着她,意味深長地說道,“雅涵,只要你永遠這麼開心就好。”
上官雅涵臉上的表情一滯,隨即笑得更開了,“會的,我會一直這麼開心,寒哥哥,你也要一直這麼開心。”
我也會的,只要能夠看到你,我就會一直這麼開心的。
冷熠寒在心底回答,然後點點頭。
隔天一早,上官雅涵就派小金子到京城打探情況去了,一直到傍晚,小金子纔回來。
京城裡並沒有什麼異樣。
車伕又過了一天才回去,離開之前,上官雅涵還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千萬別說露餡了,就說給他們就到了地方纔回去的。
小金子一連好幾天都沒帶消息回來,而第七天,卻帶了個人回來。
上官雅涵出去迎小金子的時候,看到後面進來的司徒妙萱,嚇了一跳。
確實是嚇了一跳,司徒妙萱和平時很不一樣,上官雅涵在她的臉上看到了殺氣。
她蹙了蹙眉,一顆心一路下沉,來不及去分析之前的一切,到底是誰多次陷害他們,那個主人是誰,王府裡的細作和司徒妙萱有沒有關係,她幾步上前,一把將小金子拉到了身後。
小金子一怔,這才知道司徒妙萱的存在,同樣嚇了一跳,驚訝地說道,“四夫人?你怎麼來了?”
司徒妙萱彎一笑,又變成了往日的模樣,“我來看看我的好姐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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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雅涵感覺像在大冬天裡參加冰桶挑戰,從頭涼到腳,冷得她發抖。
她幾乎可以確定,那個人就是司徒妙萱。
司徒妙萱從來不會這麼說話的,那一聲“好姐妹”,她竟然聽出了裡面諷刺的意味。
原來,真的是她。
“爲什麼?”她問,真的希望,是她想錯了。
她不會看錯人的,她怎麼會看錯人呢?
司徒妙萱嘴邊的笑容加深,那笑容細看卻寒烈狠戾。
上官雅涵往後退了一步,一軟,差點跌倒,好在小金子在後面扶着她。
“我問你,爲什麼?”她突然怒吼着,臉色蒼白無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