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衛兵將唐靜純帶到,唐靜純的臉上露出了極爲少見難得的一點笑容。
身爲國家安保局機*的負責人,唐靜純的職業習慣,和一個比較重要的人物打交道談事情,她都會首先在龐大的資料庫裡仔細的調查這個人的出身背景。
她在資料上了解到王川平曾經是護國戰爭中的英雄,是一個熱血軍人,在軍隊裡享有極高聲譽,他主持軍事法庭事務期間,雖然算不上包青天的鐵面無私,但絕對能做到少有的公平、公正,令人信服。
所以,唐靜純給了個難得的微微的笑容表示了尊敬。
王川平也挺熱情客氣的請了坐。
在軍銜上他比唐靜純要高上兩級,他是上校,唐靜純是少校。但國家安保局是一個國家的咽喉部門,上面來的人都稱得上高官。
“不知道小唐找我有什麼事嗎?”在電話裡唐靜純只是說了找王川平談點事情,沒有說及是關於李無悔,是以王川平有此一問。
而王川平年齡在四十多將近五十了,算得上唐靜純的叔輩,所以稱呼爲小唐。
唐靜純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地說:“想和王師長談談李無悔的事情。”
王川平除了江城區軍事法庭負責人之外的另外一個身份是神國江城區“龍虎師”的師長,所以唐靜純稱呼他爲王師長。
“李無悔?談他的什麼事情?”王川平皺起了他那濃眉大眼的眉頭,顯得有些困惑起來,李無悔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爲什麼一個小小的特種兵竟然牽動了這麼多神宮高官?中情局,安保局,包括總統唐天恩都捲了進來!
但他還沒有弄清楚唐靜純的來意,於李無悔來說是支持面還是對立面?
唐靜純說:“我知道中情局的牛大風來找過王師長,希望到時候能重判李無悔,置他於死地吧?”
王川平聽得這話,將那濃濃的眉毛皺成了一團,像個小土丘似的,他越來越弄不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問:“你怎麼知道牛大風來找過我?”
唐靜純淡然一笑:“王師長忘記我是安保局的人,安保局和中情局有一個共同之處,就是我們想知道的東西,很難有秘密。”
王川平得承認,因爲安保局和中情局都是靠竊取情報吃飯的,於是點了點頭說:“是,我現在想知道的是,你來找我談李無悔的事情,談什麼方面?”
唐靜純問:“我想王師長的手裡一定拿到了李無悔案件的所有詳細資料,所以我想知道王師長準備怎麼判決李無悔?”
王川平含糊地回答說:“該怎麼判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得到時候聽取雙方律師的辯護,再經過合議庭的商議才能出來最終結果。”
唐靜純說:“我知道王師長這只是推托之詞,其實真正的答案就在王師長的肚子裡,律師的辯護,對於庭長來說,可聽,也可不聽,合議庭也不過是個擺設,以王師長馬首是瞻而已,所以,王師長就是決定性的因素,我想王師長是想按照牛大風的意思重判李無悔吧?”
“那你的意思是李無悔應該怎麼判呢?”王川平將皮球踢回到唐靜純身上。
唐靜純問:“王師長真想聽聽我的意思嗎?”
王川平笑了笑說:“咱們也就不用繞彎子了,其實我對你也早有耳聞,算是安保局裡的一朵奇葩,你專程跑來找我,其目的不就是希望我能聽聽你的意見嗎?”
都是心思慎密的人物,唐靜純也就當仁不讓地開始剖析說:“我個人覺得,李無悔事件並非一件多嚴重的事情,不應該得到重判。”
王川平專注地聽着,哦了聲問:“有什麼好的理由嗎?”
唐靜純繼續着分析:“首先,那個被李無悔奸了的女人,本來就是他的女朋友,兩人一直屬於戀人關係,李無悔特地回家探親,卻遇見她和別的男人在牀上,憤怒的心情可想而知,所以難免一時衝動。”
“另外那個被打的牛大風的弟弟,本來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痞子無賴,仗着家裡有錢有勢,一貫驕橫目中無人,當時肯定出言侮辱李無悔,甚至有先動手的可能,當然這無法考證,最開始的場面只有三個人,而那個女的又傾向於牛大風的弟弟,就算是牛大風的弟弟先動手,她也不會指證,但我們可以用清晰的思維來想象當時的場景,這是其一,李無悔案子情有可原,關於法律一直有很多種說法,什麼法不責衆,法理不外乎人情等等,所以從情理上考慮李無悔應該得到理解。”
“其二呢,李無悔是‘戰神’裡的功臣,爲我們的國家立下了許多汗馬功勞,我也到‘戰神’特種部隊走訪過,他在‘戰神’裡的口碑和人緣都很好,這足以說明他的人品本身並沒有問題。”
“其三,軍人是站在國家一線的特殊職業,他們隨時都可能爲了國家而犧牲自己的生命,但我們國家給了他們什麼保障,安全感呢?身爲他們的女友,妻子這些,應該在背後給予他們支持纔是,而不是後院起火,就算起火了,我們國家也應該爲他們解決一些後顧之憂,所以,李無悔的女友背叛他,更值得我們對他同情,王師長你覺得是這麼回事嗎?”
王川平聽了深有同感地嘆息一聲:“很難得你有這麼深的見解,有這麼多從輕發落李無悔的理由,我能八卦地問一下,你和李無悔是什麼關係嗎?能爲他如此費心費力?”
唐靜純淡然一笑:“談不上什麼關係,我欠他點人情,算是還個人情吧,再加上我本人對牛大風這個人的囂張跋扈有點不滿,李無悔事件就像我剛纔分析到的這樣,他也值得我們同情,是吧,王師長?”
王川平點了點頭說:“是,你說得對,本來呢,我也的想法跟你是一樣的,準備對李無悔從輕判決,可是有些事情天不遂人願啊,哎——”
唐靜純聽得這話,心陡地一沉問:“怎麼了?”
她從王川平的話裡嗅出了轉折的味道,一種不詳的預感沉向心底。
怎麼了?王川平知道自己不能說,唐天恩對他下的命令屬於機密,是不可以對任何人說的,否則他這一輩子基本上就沒有指望了。
“李無悔的事情基本上已成定局,或許只能怨他的命不好,得罪誰不好呢,得罪了牛大風。”王川平的話裡充滿了無奈。
“怎麼,你甘願屈服在牛大風的魔威之下,你怕他?”唐靜純的聲音裡充滿了失望和憤然,“虧我還聽說裡曾是護國戰爭活出來的英雄,在軍隊裡極有聲望,竟然會對牛大風這樣一個小角色低頭!”
王川平嘲諷的一笑說:“牛大風?雖然他是中情局的人,但說真的,我還沒有很將他放在眼裡,就更別說怕他了。”
唐靜純反駁:“那你爲什麼說他不該得罪了牛大風,命不好?說準備重判他?”
王川平說:“具體的情況我不能跟你講,我只能告訴你,不只是牛大風出面了,他還搬出了比他更有分量十倍上的人物,而這個人物不是你我所能夠反抗得了的,明白嗎?”
唐靜純心中一驚,從王川平的語氣裡,她大概猜到這個人是誰了,一定是老爸唐天恩!但她還想證實地問:“難道是總統親自對你下的命令,要重判李無悔?”
王川平並不受唐靜純所惑,仍然守口如瓶說:“至於這個人是誰,你就沒有必要知道了,總之,一句話,李無悔沒有人可以救得了他了!”
唐靜純一下子生氣起來:“真是豈有此理,一個國家的有功之臣,竟然沒有任何反抗和掙扎地在權勢者手中毀於一旦,這世界還有沒有公道!”
“公道?”王川平嘲諷一笑說:“你也算是神宮的高官了,還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公道?這就是權勢稱道的世界,有權勢在手,可以顛倒是非黑白,可以掌握人的生殺大權。除了平民百姓還在講道理,大凡沾上了權勢的人,都是每下一級就向上一級搖着尾巴,惟命是從。領導和權力就是真理,只要把領導的話聽得言聽計從了,就算再沒有才能也能得到升遷,但要是沒把領導的意思領會好,總是跟領導講道理,就算才華橫溢學富五車那也是枉然。這些我想不用我來告訴你,你自己會清楚的。”
唐靜純被說得無言以對了,是的,她就成長在一個權力之家,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比權力更黑暗。
她父親從一個小人物到如今的一國總統,這其間有多少骯髒不可告人的東西,一言難盡。在權力之下,沒有是非,沒有人性和感情,只有利益。
利益是一種能讓人瘋狂的東西,瘋狂到喪心病狂的地步。
唐靜純覺得自己的心裡有一種東西在使勁地鼓搗着,有一種似乎想要殺人的衝動,以前當她高高在上的時候,覺得自己像神一般,覺得這個世界是一片青天白日,而到這個時候,纔在一瞬間感覺到了身爲弱者的憋屈。
如果是老爸出面下的命令,王川平除了聽從,沒有路走,否則連同他的家人都會跟着遭殃,畢竟王川平不是古時候那個包青天,有一把上斬天子下斬百姓的虎頭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