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七日,一隊兵馬才緩緩而來,立於隊首的紫晶甲將軍看着依舊屹立的城池和對峙的大軍,先是一愣,隨後便一陣苦笑。
單騎策馬上前,還未等到營前,司徒將軍就馬上趕了出來。
上來第一句話就是:“我說上官老心兒!你他孃的跑到哪去了?!”
上官將軍看着面前這個原本風流倜儻,如今卻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歲,憔悴到不成樣子的老朋友,尤其……他生性好強,自己之所以這麼晚纔到,其實也就是‘讓’了,不準備去贏那個賭注,他以爲自己過來會看到司徒老弟一臉驕傲的大肆吹噓一番,他喜歡看司徒老弟那麼充滿活力的樣子,好似整個世界都活過來了。
上官將軍轉頭看了一眼奈良城,眼睛中有疑惑,同樣有怒火。
“走,先回中軍大帳再說。”
沒等司徒將軍再說什麼,上官將軍就拉着他往裡面走,生怕他狼狽的樣子被其他士兵看到了一樣。
“說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剛坐下,上官將軍就問了起來。
司徒將軍毫不猶豫將之前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尤其他自己的兩個重大失誤,也並沒有任何掩飾,直白的說了出來。
上官將軍沉吟一陣,隨後嘆了口氣說道:“南明一戶侯,有人說他是八歲,有人說他是九歲,但絕對超不過十歲!大陸傳言,他是從我們西來國逃到南明的,關於這點爲兄特意命人去調查了一下……絕無此事!南明從未有這樣的人物!調查的越細緻,爲兄對一戶侯這個人便越害怕,爲兄之前也覺得他將會是我們進攻南明最大的阻礙,但沒有想到他竟然可以出現在這個位置,擋在最重要的關卡前面,這也證實了他的神奇。”
司徒將軍着急了,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上官將軍道:“之前你也聽說過南明內亂的那次醜聞吧?一直神秘而勢大的姬家,跟南明皇族發生了戰爭,數十萬大軍將南明國主困在獵園之外,殺了他,這南明的天就變了,而那時也是這位一戶侯第一次進入到所有人的視線中,好像……他就是憑空出現的一樣,之前從未有過這樣的人。傳聞他帶了數百兵甲,卻根本沒用,而是隻身一人就破掉包圍,將南明國主救了回去,至於他是怎麼做到的,是使用什麼秘術或者他根本就是以一當萬的絕世高手,這點誰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成功了,並且官拜一戶侯,成爲南明歷史上第一個不到十歲的異姓侯爺。同年,南明國主將南明之寶溫華公主賜予他,同年,南明突然掌握一種讓所有人都臉紅的工藝,煉製出讓所有人都不捨得輕易攻擊他的精鹽……這次上面的命令也是讓我們即便攻到大宛城之下,也只圍不滅,爲的就是這個精鹽的煉製方法!”
沉吟一陣,他繼續道:“據傳說,僅僅是傳說,這煉製精鹽之法,就是這位一戶侯用來換取南明公主的。接着……呵呵,賢弟也知道南明的凝香樓吧?”
司徒將軍一聽凝香樓的名號,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說道:“不瞞上官兄,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喝上一大桶那凝香樓的‘漫步雲端’!”
上官將軍苦笑道:“這個不是傳說,那個凝香樓,就是這位一戶侯創立的!”
司徒將軍整個都愣住了,半響才說道:“那小子……還有什麼不會的嗎?”
上官將軍搖頭道:“這才哪到哪?之前北齊蠻夷同時進攻南明,任誰都以爲南明要完了,甚至我們這批軍隊就是當時預備的,準備坐收漁翁之利,但突然出現一件事,讓整個大陸把關注的目標轉移了,甚至北齊國都不想發兵南明瞭,那件事……你知道吧?”
司徒將軍沉聲道:“怎麼可能不知道?軒轅……神器!”
上官將軍哈哈大笑,隨後道:“若爲兄說,那軒轅神器根本就不存在,根本就是這個一戶侯搞出來的*陣,讓整個大陸都被他耍的團團轉,賢弟你信嗎?”
“這……”
“還不止如此,賢弟知道我們上官家族在國內主要負責的就是細作對吧?不光是南明,北齊,東晉,甚至蠻夷都有我們家族的眼線,而那位眼線的職務很高,他們之前得到了一個很奇怪的消息,是蠻族女王的一個命令。”
“什……什麼命令?!”
“蠻族女王下令,若有人能抓到這位南明一戶侯……封地萬頃,可做蠻夷一地之王,條件僅僅是……活捉!”
“這……”
司徒將軍整個人都傻了,半響說不出話來,最後才幽幽說道:“原來我輸的不冤……”
上官將軍站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過無所謂,爲兄同樣得到確切的消息,這一戶侯的修爲……呵呵,僅僅是綠級,不值一哂,如今我們兵臨城下,我們合兵一處便有五百萬之衆,攻他一個奈良城還是不成問題,即便有問題,其實陛下的大軍也快到了,陛下這次御駕親征,手上軍隊超過七百萬,都比我們這支隊伍要精銳的多,武器裝備的配比也更高,而我們現在的選擇,就是……呵呵,要不要活捉那一戶侯的問題了。”
“必須活捉!”
司徒將軍眼睛都要冒出火來。
只不過司徒將軍自以爲已經完全摸透了天罪的底牌,但他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
站在風頭浪尖的天罪此時在幹什麼?他還是在下棋,彷彿這一盤棋沒有個一兩年都下不完似得。
牡丹嘟着小嘴,不停給天罪揉捏着肩膀,時不時會突然用力一下,彰顯自己的存在。她從未講過自家少君‘玩’的這麼盡興,一般他都要‘玩’她們的,也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奇奇怪怪的棋盤能有什麼意思。
“要不……少君,奴婢陪你下吧。”
她很想攙和進天罪的‘愛好’中。
天罪則是轉頭訝然一笑,隨後搖頭道:“不用了,這步棋……只能我自己下啊。”
牡丹的嘴撅的更厲害了。
“咦?”
正這時,天罪一下子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棋盤,然後不停捏動手指在計算着什麼。
‘掐指一算’可不是道士們的專利,手指,所有關節加上指肚剛好是‘五層’,指跟的地方就是‘進位’,其實一隻手便是一個‘別人看不到的算盤’。
而道士掐指算的是什麼?卻根本用不到‘五層’,只用三個指節,四根手指,三四十二,便合地支之數,一般都是算對方的生辰八字。
天罪算的又是什麼?是概率!
一盤棋,龐大的數字幾乎囊括了整個天地,但這裡面都是變數,甚至連他自己的軍隊他都不能給個確切的數字,天時地利人和,時間如何,人心如何,大軍如何移動,經歷路線又是如何……等等等等都在這一盤棋上被他不停的演算。
而如今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變數,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卻是被天罪原本忽略的,算是失誤。
他站起身來望着極遠之地,眼角跳動兩下,扭頭對老馬說道:“老馬,你應該有眼界,去那五毛軍中選出十名機靈的修爲高的,讓他們扇形向東南兩個方向探查一下。”
老馬拱手聽令,趕忙跑到城頭下面去選人了。
天罪忍不住嘟囔道:“哎,千萬別來啊,那些廢物啊。”
小舞被牡丹搶了‘坐席’,此時趕忙過來好奇問道:“誰啊?小天你不想誰過來啊?是西來還有增兵嗎?”
天罪不厭其煩的說道:“西來國自然會有增兵到,如果本侯猜的沒錯的話,這次甚至是西來國的國主御駕親征!西來是個王權國家,國主總會爲了自己的小算盤而無奈的去做些錯事,這也是我們的機會。至於本侯擔心的……卻不是西來的增兵,而是……哎,我們南明的增兵。”
小舞疑惑道:“南明增兵?那不是對現在的局勢大有好處嗎?”
天罪搖頭道:“兵不在多,在精!何爲精兵?首要一點便要聽命。現在南明國主自己能親自調動的士兵已經不多了,差不多*十萬吧,就是那最精銳的三衛,不過這些他卻不想動,也不能動,所以能來增兵的……就是害怕脣亡齒寒的諸侯們,但他們的兵都是自己的私兵,只聽令於自己的土皇帝。哎,軍隊中只能有一個聲音,多了,變成兩個三個乃至無數個聲音,這仗就不用打了,不如直接認輸算了。”
僅僅兩個多時辰,那出行的十名修爲高深的士兵就帶回來讓天罪頭疼的消息,諸侯們果然派出兵正向這個方向前進,並且速度極慢,顯然是互相之間較勁。
“哎……果然……是這樣嗎?”
天罪看着棋盤發了一會呆,然後轉頭喊道:“傳令!命所有南明部隊配合我方守城,不要進城,要迂迴打擊地方左翼部隊,以烽火爲信,一同突擊,若有人抗命不從,軍法處置!”
傳令官趕忙收了天罪的羽毛信印,風一樣向那些諸侯部隊跑去了。
小舞忍不住問道:“小天,我們是要主動迎擊嗎?”
天罪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苦笑道:“主動迎擊?那不是找死嗎。讓他們進攻……哎,既然是一羣不聽號令的部隊,就不如讓他們死在外面好了,如果能消弱敵人自然是好的,即便他們什麼都沒有做到,卻沒有什麼關係了,起碼他們能拖延時間。哎,那些人怎麼還不到?!”
焦急的等待,現在的天罪就是再跟時間作鬥爭,也忍不住冷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