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很遠之外的殘紅正美美的吃着天罪預先給它留下來的酒菜。
十分享受。
突然感受到一股勁風從旁邊傳來。
它愣了一下,隨後嘆了口氣,突然站起身來,猛地一跳,竟如大鵬展翅一般直上九霄!
一晃,就消失不見了。
緊接着,也就眨一下眼的時間。
整個世界突然精緻了。
即便是光線都靜止了,沒有辦法將這個世界勾勒出太多的色彩,看起來就是霧濛濛的一片,蒼白。
又一眨眼時間。
轟!
巨大的爆破掀起無邊的波濤,將整個分堂所有建築都吹的七零八落。
其中的人更是悲慘,即便是那天下第九的馬江,都被掀翻了無數個跟頭,一頭撞在一塊巨石之上,腦袋上鼓起老大一個包。
“他孃的,這是咋了?老子怎麼就這麼背?!”
正咒罵間,他突然眼睛一抖,趕忙拼死力向一旁躲去,方纔還撞的他腦袋發暈的石頭此時變得再可愛不過。
趕忙躲在它的後面。
然後……呲呲呲!
一陣瘋狂的刺耳響聲穿了過來。
一道道各種色彩的刀芒遍佈了整個天地。
直直持續了一盞茶的功夫,這種恐怖的攻擊才停止下來。
整個御劍宗分堂還能活着的人,怕是用手指也能數得過來。
就連那個鬼冥武不戴面具的老者,都滿臉驚駭的看着這一切,身邊的手下大多已經死了,而他也身上帶傷,一條手臂根本提不起來,流着血。
“這……這是什麼?!”
在場之中,唯一看清楚這一切的,就只有他了。
先是看到那個跟自己有過背叛之約的關玉堂將天罪打倒在地,然後就看到天罪身體一陣晃動,接着……就是一個恐怖的黑球,漸漸變大,將天罪整個包圍起來。
然後時間就停止了。
然後就又爆發開來了,無數道連他都抵擋不住的刀芒讓他成了現在的模樣。
“該……該死的!”
他咒罵了一句,看着身邊的屍首,最後也只能咬了咬牙,選擇撤離。
這裡發生的一切太奇怪了,根本超出了他的預料。
既然連看都看不懂,還有什麼留下來的價值和意義?
他想跑,但別人……興許還不讓吶。
比如馬江。
他因爲及時躲在巨石的後面,又翻過身來試圖用後背去承受傷害,沒想到,那刀芒竟然砍在手腳的繩索之上,把這個任他如何掙扎都掙不開的繩索給砍斷了!
重獲自由的他自然是心中狂喜,同時,也有一種被耍了的暴怒。
而馬上的,他就看到了孤零零站在半空中的鬼冥武老者。
“你媽的!老子就說今天聞這風都是臭的,原來是你這個老鬼跑出來了?看老子弄死你!”
說着就衝了上去。
鬼冥武的老者眉頭一皺,低頭看了他一眼,隨後眼睛眯在一起,沉聲道:“原本今天是不準備對付你,但你非要找死,那本座也不能讓你失望。”
“打就打,廢話哪那麼多?!”
一晃,馬江直接就到了鬼冥武老者的身邊。
對方冷笑一聲,突然手中一晃,也不用什麼兵刃,光用一雙肉掌就迎了上來。
而馬江也不是個喜歡用兵刃的人。
他不信任兵刃。
外物,總會斷的。
只有自己身上的東西,纔是最實在的。
比如……拳頭!
這是上天給人最強大的武器,靈活度比織網的蜘蛛還要巧,力量比狂怒的犀牛還要高。
完美。
真是它成就了人類,這一個從出現便一直掌控整個世界的種族。
所以馬江信賴自己的拳頭。
它的拳頭也回報着他。
從第一天走出師門開始,他遇敵無數,一生活到現在,僅僅敗給三個人。
那個永遠把自己困在一個城中不出的天下第一,傳說中傲視羣雄的‘冰肌骨扇’碧落天,還有就是在一座山峰上遇到的無名老者。
除這三人外,他都沒有輸過。
而能從這三人手下活下來,反而顯得更加不易了。
這一切,全靠他的拳頭!
所以他的招式更是簡單的令人髮指。
一拳,直勾勾的過來。
這看似隨意擺動就可以躲開的拳頭,在世界上能躲開的,怕也就只有八人,八個在天下排名上高於他的存在。
爲何?
壓!
風壓,氣壓,勢壓。
當這簡單的一拳被練就至極致的時候,它上面會孕育出一些很奇怪的能力。
每一個被他打過的人,在事後都會發現,自己明明可以輕易的躲開那拳頭的,但就是躲不開,因爲會有一種很奇怪的力量在四周牽扯着你,把你拉到他的拳頭上,然後……被擊中。
而一旦擊中,能夠不死的人都已經很少了。
很強大!
可惜,馬江對面這位鬼冥武的老者,卻正屬於那些不會被他打到的人。
老鬼!
這並不是馬江對他的謾罵。
而是這個‘老鬼’根本就是這名老者的名字,或者說是一個代稱,因爲他已經活到沒人有記得他真實姓名的年齡了。
老鬼的身世成謎,修爲更是成謎。
甚至天下排行之上也沒有他的名字。
但有些江湖傳言聲稱,他也同樣是天下第一。
與那人人得知的天下第一雖然沒有正面較量過,但料想也是半斤八兩的實力。
不管是真是假,有一點可以肯定。
他很強!
他用掌。
因爲他討厭拳頭。
拳頭是什麼?人類的本能,野獸的屬性。
他喜歡掌。
手指如劍,掌風如斧,慣掌如重錘。
靈動,巧妙,更隱藏殺機。
掌對上拳,結果如何?
轟然聲響之後……
天罪醒了。
“操!”
他坐起身,忍不住就大罵了一口。
短暫的昏迷,讓他不小心的夢到了曾經,那個物質極爲豐富,人們心靈卻極度空虛的年代。
他記得自己在上高中的時候看過很多電影,也很不小心的看到了某些所謂的‘青春劇’。
亂七八糟的名字一大堆。
看完的感受吶,就是對着蒼天遙望着那些導演罵一句:“去你馬勒戈壁!”
果然搞藝術的年輕時候就不是什麼好人。
愣了一下,擡頭看向天空,忍不住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奶奶滴,果然是又失控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隨後又是一愣,因爲他看到兩道人影分別向兩個方向疾飛而去,其中一個在空中控制住自己的身形,另一個直接摔在地上,身子轟進地下,咚咚一陣響,也不知道陷入了多少丈。
“這咋還打起來了?”
天罪站起身,感覺到一陣無力,晃動了兩下,又是一陣苦笑。
這麼多年過去,自己身上的傷勢竟然一點都不見好。
依然是隻要稍微受到一點傷害,就根本控制不住在體內摧殘他一切的那些能量,而它們爆發出去,即便僅僅是極爲細微的,也是對這個世界極大的傷害。
“老子從不惹人,怎麼偏生都來惹我?”
天罪自問一句,卻根本不懂如何回答。
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上面沒有土,也依然十分整齊。
“你?!”
天空中懸浮的,正是鬼冥武的老鬼。
他看着天罪毫無事情的站起身來,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心裡沒底。
看了一眼剛剛被自己轟出來的大洞,眯着眼睛說道:“哼!後會有期!”
隨後轉身就走,只一個閃爍,就在空中消失不見了。
此次出行他帶來了五百人,進入這分堂的有二百人,如今卻只剩下他自己。
這場……是勝了還是敗了?他有些說不清了。
天罪呆呆眨了眨眼睛,目送着老鬼離開,隨後撇了撇嘴,走過去往深坑下面望了望,黑洞洞,不見底。
“哎呀呀,這人摔下去,肯定是要死的,完了,好好的一百神石這就算是丟了,我……我怎麼這麼倒黴?這之前不就白忙活了?”
正苦惱着,一聲馬鳴,天空一道紅光滑過,殘紅便落在天罪身邊,親暱的用大頭蹭着他的胸口。
天罪翻着白眼道:“你怎麼還能這麼高興?咱們白忙活了半個月,哎……算了算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強求了,走了。”
說完,翻身上了殘紅的背脊,一人一馬便走出這御劍宗。
雖然動作瀟灑,但總給人一種‘逃跑’的感覺。
事實上,天罪確實是在逃跑。
……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天空中突然響起一道驚雷,五六個人影快速飛來,他們身體劃過天空,造就了這樣的響動。
轟然落地,除一人外,其他人都快速分開,檢查着分堂的情況。
不一會,只有一個人抱着不成樣子的屍首走了過來,嘆了口氣,將屍首放在了唯一沒有動的那名老者面前。
老者看着屍首,眼睛猛地抖了兩下,微微轉過身,兩行淚水無聲流出。
良久,他手指一晃,臉頰和眼角的淚痕都消失不見,恢復了那威嚴的氣度。
“老夫孫兒命中有此一劫,老夫既然無力迴天,他又無渡劫之氣運,那便讓他去吧。”
旁邊人小聲道:“二師伯,如今有人滅我分堂,又殺您親孫,跟我們御劍宗的仇……可就大了,此仇我們可不能不報啊!”
來人正是御劍宗二長老,當今天下第五,人稱一步破太虛的段衡山!
之所以有‘一步破太虛’的名頭,不是因爲大家的擡舉,而是他真的就幹出了這件事!
三十年前,大陸突然再變,天將滅世之威能!
所有人都只能等待着末日的降臨,唯有南明一戶侯,以病殘之身,獨自抵抗天怒之威。
當時發生了什麼誰都不清楚,只知道他做到了。
剩下的消息,就是他丟了命,一戶侯府被冰封,形成現如今‘冰掛神山’的奇景,然後天罰消失了,天路卻洞開了,曾經困在瓶頸的人們,都一個個快速突破過去,整個大陸成就無數高手。
就彷彿曾經有一層‘膜’將所有的一切困住了,如今卻被洞開,人們修煉再無阻撓。
其餘的,比如國主隻身到冰掛神山前跪了十天十夜,哭了十天十夜。溫華公主在冰掛神山旁邊建了一個小屋子,準備終身住在裡面……這些便都是道聽途說,至於真假,便沒有人去關心了。
而這段衡山,就是早年間困在瓶頸的人,得天變機緣之後,竟在天變的第二天,直接一步登入太虛之境,遂落下這一步破太虛的偌大名頭。
段衡山聽着身邊人的話,面目猙獰,但卻沒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前方,眉頭緊鎖。
而他目光所至,是一個深坑,而深坑之中,突然就伸出一隻手來。
“他孃的!該死的老鬼,還真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