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我怎麼知道啊?!”
木婉花哭腔的喊了出來,對於馬江的不信任,她感受到無比的委屈。
“你肯定是有事瞞着我!”
馬江憤怒的臉都紅了,他感覺到一種被背叛的滋味。
天罪在一旁冷眼旁觀,忍不住眉頭抽動兩下。
他最受不了這種狗血情況。
撇了撇嘴,直接走上前來,一巴掌拍在馬江的肩頭上,隨後說道:“我說……你有沒有想過,這也許就是那老頭子的目的吶?他就是想要製造矛盾,分化我們?”
馬江一愣,低頭皺眉。
木婉花一聽,立即就想肯定是這麼回事,委屈的大哭大鬧起來。
馬江好面子,問道:“可是……可是即便是這樣,那也表示對方肯定是認識她的,不對嗎?要不然怎麼知道她是殿下,是公主?”
天罪笑道:“這還不簡單嗎?你媳婦身上的穿着啊!你可能時間長了,不注意了。可是你媳婦這身衣服的用料,還有她腰間的佩飾,都是一國公主才能享受的規格,若是普通百姓穿了,怕是要吃板子的。”
“這……啊!原來是這麼回事。”
馬江憨厚的撓了撓頭,對自家媳婦歉意一笑。
隨後又對門外怒目而視,罵道:“該死的老頭,竟然想用這種方法來挑撥離間?太他孃的混蛋了!”
天罪笑了笑,卻突然又說道:“不,他真的不是挑撥離間,他是認識你媳婦的。”
一句話差點讓馬江噎死。
“這……明明是你剛纔說……”
天罪伸出手製止他,並說道:“我說了,僅僅只是有這麼一種可能。但不管是什麼原因,你也不應該現在就這樣自亂陣腳,具體的原因,顯然會比我剛纔說的還要複雜。”
馬江這麼一個大男人,也忍不住撅起了嘴。
對於天罪的做法十分的不屑,但對他的說辭卻是明白了。
天罪則轉頭看向木婉花,又看了一眼臭小鬼無痕。
無痕很懂事,直勾勾的盯了木婉花一陣,隨後沖天罪搖了搖頭。
天罪便懂了。
笑了一聲,微微歪頭,思考一陣。
才說道:“木姑娘,不,應該叫做木嫂子,在你們皇家之中,是否有那位長輩跟你長得很像?”
木婉花沉思了一會,才說道:“有一個,聽人說,我跟我的奶奶長得很像的。”
天罪抓住其中‘語病’,趕忙問道:“爲何是聽人說?”
木婉花攤手道:“因爲我都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一個奶奶,我沒見過她,宮廷中也沒有任何關於她的記載,只知道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死了,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天罪眯着眼睛問道:“真的沒有什麼奇怪的嗎?”
木婉花恍然道:“倒是有一點,就是有些老人總說我長得很像她,但整個夏國都沒有奶奶的任何一副畫像,我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會那樣說。”
天罪猛地一驚,趕忙問道:“你確定是整個國度都沒有一副畫像?!”
木婉花點頭道:“我確定的。因爲那些人那樣說,我也好奇,便派人四處尋找,找了很多年,也沒有找到畫像,顯然是整個國家都沒有的。”
天罪聽完,深吸一口氣,又吐了出來。
隨後輕輕一笑,沒有再問什麼。
便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他發現,自己腦海中明明已經連貫起來的一條線,認爲已經完美的一個真相,卻突然有多出一顆‘珠子’來,而線……卻已經沒有了。
夏國,一個小國。
卻是唯一掌握了天下第一固守寶藏的秘密的國度。
而能夠清晰的知道天下第一的往事,甚至他的職能,這樣的人又是什麼人?
然後。
一個跟天下第一有關的神秘女人出現了。
然後。
一個夏國中的神秘女人又出現了。
兩者……會不會是一個?!
“嘶!”
天罪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不過具體是怎樣,他卻沒有絲毫的佐證。
畢竟現在彷彿最接近事實真相的,反倒是這個小小的村莊了。
所以天罪一行人真的就在這個村莊住了下來。
這裡顯得有些樸素,但衣食無憂。
村民勤懇,日夜歡歌笑語,彷彿世外桃源。
而他們顯然也有維繫這種安然的能力。
每日一清早,就會有一些壯年在家人的送行下進入幻海森林,少則一天,多則十幾天,他們就會成批的回來,每天都有進去的,每天也有出來的。
有時候他們滿載而歸,有時候滿身是傷。
但經過天罪的計算,卻驚訝的發現,進入幻海森林的人,竟然都沒有出現死亡。
日子過的平靜,按常人猜想,他們是不可能這樣無聊下去的。
但事實上,人們趨於平淡的能力,卻是很強大的。
彷彿永遠停不下來的馬江,卻每日都在村口習武,領悟斷刀深意。
一國公主的木婉花也學起了家務,雖然做出來的東西是誰都不忍心下口,但總算也有個事做。
段衡山當然就是教徒弟,彷彿想要一夜之間就把自己的全部知識都塞進無痕的小腦袋裡面一樣。
至於之前一直很焦急的零,此時卻顯得最爲淡漠。
每日在村子裡面走來走去,彷彿已經徹底的融入到這片生活。
天罪沒日沒夜的睡覺,殘紅也一樣的懶,彷彿一人一馬永遠都睡不夠,一天倒有大半時間都在牀上躺着。
就這樣……安逸。
這個村莊也顯得是那樣的安逸,接納了他們,尊敬,不需要他們幹活,卻也親切,不與他們見外。
一切都顯得那樣的平和。
只不過……
每到夜裡,在距離村子十幾裡的地方,那裡是村子裡的聖地,一個小小的祠堂,裡面一半供奉神靈,一半供奉祖先,除了村中大事之外,這裡都是空無一人。
而這些日子,村長卻總會在夜裡一個人走到這裡,坐在祠堂之中,自言自語。
不點燈。
周圍一片黑暗。
村長就坐在蒲團之上,低着頭,靜靜的說着什麼,聲音之小,恐怕是把耳朵趴在他的耳邊,也未必能聽清什麼。
接連幾天都是如此,一直持續了近一個月的時間。
村長那自言自語的聲音才微微的變大了一些。
“一個人,到底能擁有多大的力量?”
他是自言自語。
但黑暗中,竟然有人聲去回答!
“好似一滴水落在湖泊之中,看似微小,看似微不足道,卻形成漣漪,一直擴散到湖泊的盡頭,讓整個湖泊都不再寧靜。”
村長自語道:“哦,原來如此,那看來這一封信,也擁有這樣的能力。”
黑暗中的聲音道:“送出去了?”
村長道:“第一天便送出去了。”
“誰?”
“村子裡最伶俐的好手,怕是此時已經到了。”
“他們沒有察覺?”
“應該有。”
“爲何不走?”
“老夫投出了餌,即便魚兒明知那餌上懸鉤,也忍不住誘餌的甜美,不忍離去,徘徊不前。”
黑暗中的聲音似乎是笑了一下。
說道:“看來有時候聰明人,反而比笨人更好對付。”
村長道:“聰明人喜歡自以爲是。”
黑暗中的聲音道:“所以那是錯的?”
村長道:“不,那是對的,那是事實,沒有這樣程度的餌,怎麼可能釣上來這樣巨大的魚?”
黑暗中的聲音沉默了好一陣,才說道:“你知道後果嗎?”
村長道:“老夫知道。這村子,一人也不可能存活,包括我自己。”
黑暗中的聲音道:“那你還要堅持?”
村長道:“大業在上,老夫只是荒野枯草,原本只能隨風飄搖。終於能成爲推波助瀾之人,是應該高興的。”
“哎,放心吧,七殺圖上,必有您一個位置。”
“哎……”
村長長長嘆了口氣。
站起身,結束了自言自語。
走出祠堂,看着自己生活了一輩子的村莊,聽着夜半村民的低聲細語,偶爾孩子的哭鬧……
忍不住流下兩行老淚。
“天下大勢,分則亂,亂則殤。若要合,卻又必先亂……哎,爲後世萬代太平,汝等便隨老夫一起去吧,七殺圖上留殘名,不枉天地遊一生。”
……
此時,已經睡着的天罪突然睜開雙眼。
臉色嚴肅,目光洞悉天地一般。
他警覺的向村口祠堂方向看了一眼,沉思良久。
零被他舉動驚醒,從隔簾後穿上衣物走了過來,疑惑問道:“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天罪鄭重的點了點頭。
零眉頭一皺,打醒十二分精神,注意周圍一切。
“是什麼事?”
神情十分緊張。
天罪點頭道:“大事!”
“什麼大事?很危險?”
“我在想啊,興許是睡覺前,我喝酒喝的有點多啊……”
天罪很無奈的跳下牀,身體微微擺動,三搖兩搖晃到門口,然後……
嘩啦啦……
“你……妹!”
零被氣的差點衝出去直接把天罪的那什麼玩意給切了!
他孃的,大半夜的上個廁所都得把所有人都弄醒了纔開心?
要不要這麼缺德啊!
正氣憤的想要找點東西來砸的時候,卻突然看到正在小便,小河長流不止的天罪將腦袋伸到門縫處,迷迷糊糊的說道:“那個啥,明天早上去打點新鮮野味好不好?這個村子總喜歡做成了臘肉再吃,雖然好吃吧,但腮幫子還真有點受不了。”
零的眼角又是一陣抽動,深吸兩口氣,才咬牙切齒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