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不堪重負
接蘇婧的電話,我好像永遠都還會有一種緊張感。
我問:“怎麼了,忽然來電話有什麼事?”其實我還想要更多一點的寒暄和關心,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變成一種簡簡單單最直白的詢問。
蘇婧說:“有一件事,求你幫忙。”
我說:“什麼事。”
蘇婧說:“我不想在學校住了。”
我有點驚訝,其實也有點無語,所有準備去校外住的同學,不論是學姐還是同級,都請我幫忙,看來我真的變成他們心目中的“開房帝”了。
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問蘇婧,說:“爲什麼突然會想要去外面住?”
蘇婧說:“這個,我不想說,而且就算我不說你也猜得到。”
其實我多少是明白的,蘇婧在這個學校,很難再立足了,雖然學校保密了關於陪酒的那些事情,但難免會有人對她指指點點,流言蜚語猛於虎,一直以來都是這個道理。
我說:“好吧,我幫你找找看,你介不介意和別人合住?”
“最好是我自己住。”蘇婧說,“條件不用多好的,單間就可以了,一個月三四百塊房租,水電另算可以接受。”
我說:“那條件肯定不好。”
蘇婧說:“沒有關係,能上網,能看電視,有一張牀,有獨立衛生間,如果可以有空調,這附近應該很多吧。”
我心裡想:既然你那麼瞭解,爲什麼不自己去找?
但這句話我不可能說出口,也不敢說出口,我只能任勞任怨的去幫助她,我甚至不敢有一絲一毫影響她心情的舉動。我知道這個時候她很脆弱,很敏感,而我不想她再受到半點傷害。
和蘇婧的通話很簡短,我在原地呆了好一會兒,才往住處走。我原本是打算回宿舍的,但一想還要見到司馬天翔,我就滿心的尷尬,不得不暫時避讓一陣子。
我沒再打電話給白龍,每一次去葉子那邊都給白龍打電話,反而顯得我特別做作。
經過前段時間在校外的休養,我基本上已經把那個小房間當成另一個宿舍了。
到了那邊,已經算是深夜了,至少宿舍門在這個時候已經關了,我沒帶電腦過來,只能無聊地刷手機,這一年wifi好像還沒在我們學校普及,直接導致我們每一個人的流量都要用爆。
有人說:大學老師的教學水平是和手機流量成反比的。
此言不虛。
進門的時候,葉子大概已經睡下了,客廳裡一片漆黑。我開了燈坐在沙發上,隨意翻着電視,這個點,各大野雞衛視都開始播電視臺不讓播的東西了,比如說恐怖片。我對恐怖片相當無感,但是卻想讓自己稍稍分心,不再去想那些煩人的事情,隨便翻了一部畫面陰鬱的片子看了起來。
這種片子,本來我是完全融不進劇情裡去的,畢竟我是真的看得太多了,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過不得不說,這部片子的畫面還是夠嚇嚇小女生的。
我迷迷糊糊看到一半,本來已經快睡着了,突然間耳朵邊傳來一聲尖叫!
我整個人從沙發上跳起來,睡意全無。
我是不怎麼怕看恐怖片,但我這顆心,卻經不得別人在邊上一驚一乍,熟話說人嚇人嚇死人,就是這個道理,我回過神來,瞪着眼看着旁邊穿着睡衣站着的葉子。這傢伙一向來對恐怖片相當感興趣,我不知道這個sb已經在這裡站了多久看了多久了。
“你……你tmd要嚇死我啊。”我看着葉子,說。
葉子說:“誰……誰叫你大半夜的看這個……”
我說:“你怕就快……快死回去睡覺……”
剛纔這麼一嚇,這個時候的我居然覺得有點胸悶氣短,我開始大口大口的呼吸,有點心律不齊的跡象,其實說句實話,在上大學以後,由於壓力變大,加上經常熬夜,我的心臟比高中的時候更差了,很多時候都會出現一些小毛病。
葉子看見我的樣子,說:“怎麼了,你怎麼了?”她好像也有點驚慌。
我一邊擺手說沒事,一邊用盡力氣平復自己的心情,葉子卻好像不肯相信我的這句沒事,跑上來拍着我後背,說:“怎麼了,到底怎麼了,你心臟真的這麼不好嗎?你身上有沒有藥?”
我搖頭,說:“沒,沒事,藥沒帶過來。”
葉子說:“你可別死在這裡,那我豈不是故意殺人罪,我還不想死,我這麼年輕貌美。”
我說:“tmd,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跟我擡槓。”
葉子的手在我背上上下撫摸,可能是想要幫我順氣,但實際上這沒什麼用,我說:“我去牀上躺一會兒。”
葉子說:“我扶你。”
我說:“你有病……我又不是腿斷了。”
葉子哦了一聲,趕緊站起來,在一旁的飲水機上給我倒了一杯水,說:“喝一口水吧,要不我給你端到房間裡去。”
我點了一下頭,沒再理她,我倒不是真的怪她,只是這種時候,實在是太難受了,根本沒空和他說話。
等我在房間裡躺平了,葉子把水放在我旁邊,說:“你有什麼事叫我,今晚我不關房門了。”
我說:“你還是關上吧,開着門睡覺多不好。”
她說:“不行,你如果死在這兒了我也要付連帶責任,我纔沒那麼傻。”說完以後就退出了房門,說,“你不習慣的話,我幫你把門帶一帶,水你喝一口吧,可能可以舒服一點兒。”
我躺在牀上,黑暗中看着天花板,其實我眼睛已經一片朦朧,有一半是因爲想睡覺,另一半是暈眩感所致。我努力爬起來喝了一口水,又沉重地躺下去,一個月內兩次早搏,我以前很少經歷這樣的事情,想到這裡,我自己也有點兒怕了,或許大學的生活真的讓我的身體變差了。
我努力讓自己睡着,那種心跳時而跳幾下時而頓一下的感覺卻讓我想吐、喘不過起來,我不停大聲咳嗽,沒過多久,我的門又被推開。
我說:“怎麼,吵到你睡覺了?”
葉子說:“不是,我還是不放心。你就完全沒有好一點兒嗎?”
我胸口堵得慌,隔了很久才說:“你哪一個盆子放在我牀邊,我胸悶,怕咳着咳着想要吐。”
“哦!好……”葉子很快找了個盆子過來,然後說,“真的就這麼休息麼?要不要陪你去醫院,我打120吧?”
我說:“你別發神經,這點小事打120也不怕人笑話嗎?快回去睡了!”
葉子有點猶豫地出去了,我嘆了口氣。
這個時候我的感覺已經好受一點了,記得高中的時候,檢查身體,醫生就說過,這種病,既然是先天性的,那就只能靜養,沒有別的辦法,所以我這種病,只要是能平靜下來,往往好得很快,但是偏偏我的大學生活波瀾起伏。
不知道爲什麼,葉子今晚的反應,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芹菜。
我想起我喝醉酒的那一次,芹菜好像也是這麼在旁邊照顧我,戰戰兢兢,可是卻被我趕走了……這個時候本來我不應該多想,但是偏偏又想到了她,心裡不禁有點兒酸。
芹菜在我生命裡,應該早已經變成過去式了吧,可即便是現在就在我身邊的,如蘇婧這樣的,我卻也還是沒辦法抓住。
“哎……”我嘆了口氣,想到還要幫蘇婧找房子住,想到還要去面對胖子、樑華那幫人,我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生活慢慢的又變成一團亂麻,每天都有無數的事情積壓在胸口。
於是我很不理智地又坐起來,坐在牀邊,已經半夜一點多了,明天還有早課,我還得一大早趕回學校裡去,可是偏偏我怎麼也睡不着。
手機響了,我趕緊拿起手機——難道是蘇婧來找我?難道她有什麼難處?是不是她需要我陪?無數狗血的想法在我腦海裡徘徊。我承認,這麼長一段時間,只要手機一響,我就會想起蘇婧來,不知道這是一種習慣性的思維還是一種期望。
然而,事實證明,我的想法的確太狗血了,來短信是白龍,白龍問:“你是出去住了,還是去葉子那邊了。”
我猜他是不是要找我興師問罪,回覆說:“我開完會太晚了,所以過來這邊了。”
白龍很快回復了,說:“葉子有沒有對你說過關於我和她的事情,或者有沒有提到過我。”
感情白龍這麼晚睡不着,還是在糾結關於葉子的事情,我算是服了他了,他到底是有多糾結。
我躺回到牀上去,感覺這大半夜的,心裡不舒服,能找一個人聊聊天也還算不錯。我選了一個儘量能讓氣順一些,身體舒服一點的姿勢躺着,回覆白龍的信息,說:“提過一點,是不是你要給她買手鍊被她拒絕了?”
白龍說:“是啊,我真完全搞不懂,我送她什麼都不要,我請她吃飯也不要,你說,我是不是沒戲了?”
白龍這傢伙果然是“第一次”,而且作爲一個有錢的公子哥,他好像把女生的心思看得有點簡單,可偏偏他就是遇見了葉子這麼而一個不簡單的人。
我心想:“這傢伙要是是和喬冉在一起,多好。”
那個時候的我,自己不通戀愛經,而且還爲情所困,卻在這深更半夜的時候給白龍談起了理論。想起來也確實有些好笑。
我說:“你一開始就送人這麼貴重的東西,她當然嚇到了。你想想,你們的關係到底有沒有到送這麼貴重東西的地步……女生也不一定要送什麼貴重物品就能套住心吧,又不是誰都拜金,你要真想送東西,不用太貴重,送點兒特別的嘛……還有就是她最需要的……”
各位讀過大學或者是享受過宿舍生活的親們應該能感覺到,舍友之間的關係是非常微妙的,比如男生和男生之間,舍友之間可能會產生特別多的矛盾,但是到了某些時候,尤其是到了討論感情問題的時候,又會不知不覺站到統一戰線上去。
當然,最近新聞裡那些殺舍友的傢伙們除外……
當時的我和白龍,其實就是這麼一種關係,我們之間明明早就產生了隔閡,但是在追葉子這件事上,他卻一直只願意跟我說,同樣跟葉子關係很好的文強也對這事知之甚少,而我也不得不每次都給他出謀劃策。
這個時候的我,一邊和白龍聊天,一邊想:“我以後和胖子翔哥的舍友關係,以後該何去何從呢?會發展到什麼地步呢?”
我完全不能想象,甚至有些害怕,如果我和他,變成像我和天哥的這樣兩個完全的對立面,一切到底會變到什麼地步。
但是,其實這個時候我想什麼都沒有多大用處,攻擊是胖子發起的,我只能見招拆招,必要的時候,我只能將他也給拿下。
白龍經過我的教導以後,終於貌似有些開竅了。我這個不開竅的傢伙,能教導出一兩個爲戀愛而奮鬥的開竅的人來,也算是一種成就了吧?
白龍說他要睡了之後,我才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
第二天,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又到了中午,明明想好了要上早課,可是偏偏卻再一次翹課了。但這件事對我來說還不算什麼,因爲我發現,就在我睡着的這個上午,一條更加驚人的消息,發到了我的手機上,誇張一點兒說,這條消息幾乎讓我再犯一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