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繼位幾十天,麗芙幾乎要撐不下去了。如何做一個女王,楚門並沒有站出來給予指導。並不是什麼避諱,而是一直在家裡養傷。如果不是她的教父傑克·倫敦出現,利用光明神教的力量幫助她,或許麗芙將成爲歷史上在位時間最短的女王——還是自動下野的那種。
但光明神教的介入,更加讓貴族們堅定了不合作的態度。麗芙不得不繼續動用教會的力量和渠道,短短几十天,光明神教對政權的滲透非常迅猛,幾乎佔據了整個高層。
有了教會,麗芙可以通過另外一個渠道發佈消息,治理國家。貴族機構被限制,同時閒置的,還有貴族下轄的機構辦事人員。儘管是事出有因,但抱怨之聲,還是不斷的傳入麗芙耳中。對此,她毫無辦法。
軍方則成了獨立鬥爭之外的機構。他們也無暇理會權利中樞的明爭暗鬥,注意力都在那些成羣結隊的怪物身上。
“陛下,你有很多煩惱。”麗芙身後,一個始終默立着的男人說。
“教父,您還是稱呼我名字吧。”麗芙無奈的搖搖頭:“這個稱呼從您嘴裡說出來,感覺怪怪的……”
“孩子,你畢竟是女王了。”傑克·倫敦微笑着說。
“不,教父,我依舊是當初的麗芙。”麗芙搖搖頭,說:“我的心,永遠不會變的!即使當上女王,依舊信奉着光明神。”
“光明神會賜予你智慧和勇氣。”傑克·倫敦點點頭,說:“我能感覺到,在你的心裡,充滿了不安。是關於楚門的吧?”
“是的……”麗芙點點頭,“他的影響力,對這個國家舉足輕重。”
“沒錯,你當然會這麼想,在這種情況下。”
“教父……”麗芙有些遲疑,“您話裡有話。”
“我的孩子,”傑克·倫敦說:“在這個階段,他是個萬人敬仰的英雄,人民離不開他,你離不開他,國家也離不開他……但你有沒有想過,這是爲什麼?”
“爲什麼?因爲他做了很多事啊,他幫助我們……”
“那都沒錯。”傑克·倫敦點點頭,說:“他作了很多,很有貢獻。但你要知道,人民不可能永遠依賴他,你不可能永遠依賴他,這個國家更不可能永遠依賴他。把希望都寄託在一個人身上,是最不可取的。因爲,一個人,永遠最難控制,也最容易變化。”
“我並不想控制他。”麗芙搖搖頭:“只要他肯幫忙,這就夠了。”
“他很快就不會幫忙了。”傑克·倫敦說:“孩子,我不是要詆譭他,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但你要知道,當一個人的力量達到如此的程度,他想問題的方式,就會漸漸脫離民衆。眼前發生的事情,你還沒看到麼?”
“是的……”麗芙喃喃說:“他的一些想法,我是沒辦法理解,但是……”
“孩子,你必須學會用自己的雙腳走路,”傑克·倫敦說:“現在是一個很好的開端。依賴一個組織,一個羣體,遠比一個人安全。”
“但,那還是依賴啊。”麗芙問:“那麼,什麼才叫用自己的雙腳走路?”
“如果你能和這個組織、羣體、機構相互交融,相互制約,達成一個平衡,這就是在用自己的雙腳走路。”傑克·倫敦說:“這也需要磨練,也很艱難,但這都是你自己獲得的成長。”
“我明白了……”麗芙點點頭。
“我的孩子,你看。”傑克·倫敦說:“光明神教就是天然的組織,你的同伴,你的家。我知道,你一直在是否該過度依賴教會的問題上很猶豫……但我想,這些都是不必要的。”
“是的。”麗芙輕聲說:“人始終都該依賴自己的力量,自己能掌握的力量……”
“沒錯。”傑克·倫敦微笑着點了點頭。
5、新長安
遠在千里之外的楚門,絲毫沒有想到麗芙正在被傑克·倫敦這老狐狸不動聲色的拉走。當然,就算他在場,也沒辦法對那些言論作出絲毫反駁,因爲那全是實話。所以說,事實遠比謊言更加有力。
站在聖山頂上,看着腳下的雲濤翻涌,楚門心情一時很好。信徒們都被安排在空地上紮營——建築物實在塞不下那麼多人。不過沒關係,反正也用不了太久就能飛到目的地。
此刻,他們已經飛到沙漠上空。透過雲層,能看到漠漠黃沙在腳下鋪展開。千里之地不見綠色,唯有狂風席捲着沙粒,在狂野的肆虐。
管家來到楚門身邊,他向下看了一會兒,眼中只有一片混黃。
“很美的景色,不是麼?”楚門回過頭說。
“唔,應該是……很壯美。”管家想了想,說:“我能體會到一種蒼涼的意味,還有一種死寂的永恆……”
“你說的啥?”楚門聳聳肩,“不是這沙漠,是綠洲,咱們的新長安。”
“新長安?”管家眯着眼睛使勁張望,“我真沒看見……”
“你的眼睛不行啊,也就幾百公里嘛。”
“幾百公里?您還是讓我歇歇吧……”管家很知趣的躲了,不理會楚門的風言風語。楚門獨自站了一會兒,盤腿坐下來,望着天空發呆。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赫本來到楚門身邊。她站了一會兒,也坐下來,學着楚門一起看天。
“風大,你還是回去吧。”楚門說。
“不怕的。”
“真是的,都不知道保重身體。”楚門回頭望望她,突然笑起來:“賀喜,這麼快就穩定在十八級了。”
“我的目標還很遠。”赫本搖搖頭,沒什麼歡喜。
“想那麼多幹什麼?現在能有的高興,就高興一下好了。哎……你總看天空幹什麼?”楚門問。
“我也不知道。”赫本說:“你不是在看麼?我想看看有什麼不同。”
“沒什麼不同,看來看去還不是一個樣?來,看着邊,可好看多了!”楚門攬過他,指向地面。
此時,地面上的風沙停歇下來。雲層也已經消失,大氣清澈透明,金黃色的沙丘無盡起伏,在陽光下勾勒出一道道明暗交替的弧線。就在這毫無生機的褐色中,卻慢慢點綴着一些零星的植物,讓人不由精神一振。
隨着浮空城的飛行,植物越來越多。如果說,之前所見見證了生命的奇蹟,那麼,現在眼前浮現的則是生命的常態。黃沙和綠意形成一層自然的國度,好像水粉畫的暈染,逐漸向深綠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