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他的手腕就被一隻冷冰冰的手給抓住了。
冷文宇擡頭看着花問鼎和公孫錦, :“殿下、公孫大人,宋大人心懷百姓,所做爲義。其中種種欺瞞都是形勢所迫, 追根究底都是爲了百姓。冷某懇請殿下、公孫大人饒過宋大人。”
符一往也站過來說:“他沒幹什麼壞事。”
王青秀跟着說:“對對對!就當看一場雜耍了, 還挺有意思的。”
“這……”公孫錦看向花問鼎
花問鼎剛要說話, 莫習就急衝衝地從外面進來了:“殿下!百姓們不知從何處聽說我們要處置宋大人, 都把衙門給圍起來了!”
衆人一聽, 瞬間想起丁點兒鎮暴民的事情,一個個憂心忡忡地出府準備看看。
莫習更是讓全體官兵警備起來。
結果隨着衆人越靠近衙門大門口越覺得奇怪起來。衆人對視一眼:外面怎麼這麼安靜?不像是有暴民啊?
他們到了衙門門口,有些緊張, 誰也不敢開門。
符一往瞅瞅他們:“不是要看看?怎麼都不開門?”伸手就把大門推開了。
府衙門外,一圈一圈的百姓紛紛趴跪在地, 見到門開了, 一個老者捧着厚厚的寫滿名字的極長的白布, “殿下、大人……這是鄉親們寫的萬民書,, 宋大人無罪,求你們放過宋大人!”
隨着老者跪倒在地,百姓們齊齊呼喊:“求大人們繞過宋大人——宋大人是好官——求大人們繞過宋大人——”
“這……”公孫錦等人面面相覷,均被眼前景象鎮住。
花問鼎看了一眼公孫錦,擡步上前結果萬民書, 內力將聲音擴出:“我是當今六皇子, 我認爲此事宋大人的確無過。待我回茂都定然會向陛下求情, 盡全力保住宋大人。”
百姓們聞言和竊竊私語起來, 而後齊齊興奮的呼喊:“謝六皇子六皇子!”
“六皇子——”
宋大人、李笙、趙捕頭等人紛紛感激涕零地跪倒在地……
冷文宇和符一往就站在花問鼎的左後方。
冷文宇見到此情景不由得想起那日在曹太傅書房房頂聽到的談話, 結合此情此景她想:花問鼎不說向陛下稟明此事,而是說自己會努力求情保下宋大人, 應該就是在進行他收買民心的計劃。
百姓散去後,衆人往自己休息的院落走的時候,冷文宇叫住了公孫錦。
冷文宇對着公孫錦一抱拳:“公孫大人,此案雖然宋大人等人是事出有因迫於無奈,但有一人絕對不無辜。而且若是冷某沒有猜錯此人正是那日控制毒蛇蟲蟻攻擊我們馬車,意圖行刺殿下的江湖人。”
公孫錦覺得這種事情很嚴重:“那……我們這裡的事情鬧得如此大,那人會不會已經跑了?這……如何是好,竟是行刺殿下的歹人……”
冷文宇寒冰附着的眼中透出些許算計:“只是要公孫大人配合放出一條消息——李笙被嚴刑拷打,於明日要被殘忍暴虐的公孫大人於菜市口斬首。那位壞事做盡卻自稱義氣的人便會自投羅網。”
公孫錦有些啞巴吃黃連:“這不好吧……”傳出去我的名聲就完了!沒看見之前那些百姓將宋大人李笙等人視爲了英雄!
是夜,寒風呼嘯。
祈水鎮縣衙牢房,火把劈了啪啦的燃燒聲。巡查的衙役來來去去。
忽然一道瘦猴一樣的身影出現在牢房之中,躲過衙役來到牢房外,隔着欄杆往裡一看——裡面是空的——神情一變,轉身要逃。
“惑夢郎君你這是要去哪?”一道陰寒入骨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惑夢郎君猛地轉身,對上從角落轉出的冷文宇和符一往。
冷文宇看清他尖耳猴腮的樣子頓時想起:“是你,那個被‘鼠妖’打傷的打更人。”她掃了一眼惑夢郎君腰間的笛子,似是一下找回了很多遺落的記憶:那日在衙門外徘徊的也是惑夢郎君。那夜似有若無的笛聲……自己一反常態的盲從……
她心中暗暗設下警惕提防。
惑夢郎君向後退了兩步,吞了下口水說:“的確是我。我幫助李笙也完全是出於他救過我一命,而且江湖義氣俠道自在,我做的可是大善事。”
符一往被繞糊塗地看向冷文宇:“他說什麼呢?大家不是都說惑什麼的是惡人淫.賊嗎?”
“他當然是惡人!在他手中葬送一生、性命的姑娘數不勝數,她們可都是尋常人家並非江湖人家的姑娘。那個時候怎麼不見你說什麼江湖俠義?”冷文宇嘴角慣常的譏嘲變得深濃。
“這……”惑夢郎君知道惡戰難免,他抽出腰間笛子,“那些姑娘早晚都得經歷此事,我做了又如何?與你們何干?!”
“就算你以前的那些人人得而誅之的事情與我們無關。”冷文宇冰寒刺骨地瞥着惑夢郎君:“十日前,大灣村外官道,可是你催發毒物襲擊我們?”
惑夢郎君已經準備攻擊,聞言表情一鬆,否認:“我本就是曹太傅府上的江湖門客。他讓我殺了六皇子,我自然是一路跟隨,從而伺機動手。”
冷文宇突然飛身向惑夢郎君:“你殺六皇子也與我們無關,但阿鈴姑娘因爲你的笛聲突然發病險些喪命,便是萬死不能的!”
惑夢郎君自知不是對手連忙狼狽躲避拉開距離,而後吹響手中笛子。
無數毒物向符一往和冷文宇聚集而來,符一往召喚出阿銀,催發信息讓毒蟲避讓。
惑夢郎君見此雙目緊閉,催發全部內力吹奏驅使毒蟲的曲子。
冷文宇卻是趁着二人對峙的時候,整個人飄忽而上,來到惑夢郎君身前,對着惑夢郎君的胸口就是一掌!
惑夢郎君猛受一擊,手中笛子脫手整個人向後飛跌而出,摔落在地。而那個形狀奇特的笛子則被冷文宇擡手收入手中。
冷文宇看着手中的笛子,就像是謀劃已久的東西終於到手了一樣,而後略帶算計地看着地上的惑夢郎君,那個眼神不像是看一個人而是某種極爲有用的東西。
笛音一消失,滿地蛇蟲就就像遇到可怕東西一樣,以符一往爲圓心四散逃竄消失。
“冷師爺。”惑夢郎君忽然叫了冷文宇一聲。
冷文宇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對,冷文宇神情呆滯一瞬。
惑夢郎君捂着胸口命令冷文宇:“殺了他!”
冷文宇表情恍惚了一下,慢慢轉頭,面對符一往。沒人看見的寬大袖子下,雙手緩慢地彷彿指節生鏽一般慢慢握起,手背青筋爆出……
“小白臉!”符一往眉頭狠皺,急切地叫着冷文宇,上前雙手準備抓住冷文宇的肩膀將人搖醒。
冷文宇失神的眼瞳中映出符一往的身影,下一刻目光突然一清,擡手運出殺招……
在惑夢郎君嘴角弧度擴大中,冷文宇身影一閃,卻不是衝着符一往,而是突然出現在惑夢郎君身前。
冷文宇伸手掐住惑夢郎君的脖子將其整個人提溜起來,冷哼道:“雕蟲小技。”
惑夢郎君震驚地看着冷文宇:“怎麼會?!你不是應該……不可能,明明小念城你和獄中的李公子呆了那麼久……毒已經深入你體內纔對!”
水鬼索命案中的李公子麼?原來如此,難怪區區一個惑夢郎君竟然能控制我的心神。冷文宇這次明白過來,爲何自己會被惑夢郎君短暫的控制心神。
“快殺他!”符一往也殺氣騰騰的走過來,他按住肩頭躁動的阿銀:“他體內血液很是奇怪,使阿銀躁動不安……想吃了他。”
“果然是真的……那真是件大喜事。”冷文宇微微眯着眼睛,蛇一樣地看地上的惑夢郎君。對符一往似是而非的說:“據江湖傳言,惑夢郎君是被他師父當做藥人養大,體內血液能解百毒。”
一刻鐘後,走出牢房的冷文宇似是有些興奮,她掏出那個像是用動物骨頭製作的笛子在月光下看着:“大塊頭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符一往低頭看笛子:“笛子。”
冷文宇賣弄了下自己強聞博知:“傳聞曾經有一奇人極爲迷戀製作笛子,他用盡天下能用的材料,在一個極爲偶然的情況下他製作出了這枚笛子。可惜起初他不懂什麼音律能讓蛇蟲做出什麼反應,於是可悲的是被自己召喚來的蛇蟲咬死。”
符一往趕緊勸阻:“嚇人,還是扔了吧,不好玩。”
“這可是個好東西。”冷文宇搖搖頭,她說:“有能控制毒物的大塊頭在,什麼音節音律能達到什麼效果自然是能摸索出來的。”
符一往聽到被誇,盲目地得意起來……也沒聽出冷文宇的弦外之意,被抓了壯丁還傻乎乎地美呢。
與此同時,花問鼎的房間。
公孫錦擔心冷文宇壞了他的名聲卻不能抓到人:“黑水堤壩建造之前……圖紙是先交到京城給工部過過目的。當時引得工部大爲震驚,稱其設計膽大巧奪天工,沒想到……原來是紙上談兵,害了百姓不說竟膽敢欺瞞不報。這唐家、黑水郡的周郡守簡直是狗膽包天。”
花問鼎皺起眉頭似乎心裡有什麼煩心事:“只怕並非堤壩設計問題。”
公孫錦:“此話怎講?”
花問鼎說:“若是堤壩設計有問題,不可能只壞一段。”
公孫錦瞪大眼睛:“如此說來……唐家是無辜的?那問題又會出在哪裡?”
“唐家能人巧匠輩出,幾代人鑽研堤壩土建之事……其中想來有些其他的內情。我們先去鎮水城唐家看看。”花問鼎說着稱讚唐家的話,眼中卻是壓抑不住的厭惡,唐家是當初受母親恩惠的其中一個江湖門派,但出事後爲了保住自己家,竟然舉報出賣了母親的一名隱姓埋名的姓陳的親信,導致陳家幾十口人被滿門抄斬……
公孫錦深以爲是的點點頭,轉而說:“不過殿下,唐家是江湖門派,我們貿然登門拜訪……”
花問鼎擺擺手:“無妨,正好順便拜訪故人。”
公孫錦眼神透出些許詭異的看了花問鼎一眼,試探問:“殿下是說要去訪問故人……是唐家?”似乎明明知道什麼,卻努力不露聲色。
沒想到花問鼎竟然直接承認了:“不錯。”
花問鼎早就猜出惑夢郎君是曹太傅派來的,並不覺得意外。
但是惑夢郎君畢竟是江湖人,所以在冷文宇的建議下,由她將人送到附近的的江湖門派,而後轉交給武林盟。
城郊一間院落,符鈴莫名其妙地看着冷文宇:“冷大哥你帶我來這做什麼?”
冷文宇笑了下:“我最近反覆尋思研究過了,你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病。發病原因有兩個,一個是內體殘餘的毒素,一個是無法壓制體內對毒物的誘導性藥物的香味。所以就想到了個雙管齊下解開你身上病症的方法。阿鈴你相信我嗎?”
“我自然是信冷大哥的。”符鈴重重點頭。
十日後惑夢郎君的頭顱送到了武林盟,一塊武林盟褒獎的牌匾送到了符一往等人手中。
從此,江湖再無惑夢郎君,反倒多了個能用笛聲控制毒物的虯族姑娘。
據說就是她行俠作義殺了惑夢郎君,收繳了那個獨特的笛子當做戰利品。但虯族本就能控制毒物,而且人家姑娘不行惡反而行善,此事也沒在江湖弄起什麼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