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飛天公司在北京可是很有能量的,你們是怎麼聯繫上的?”她問。
文化局長畢恭畢敬地回答說,這是市委宣傳部給牽的線,具體價位也是市委宣傳部拍板決定的。
“用得着這麼多錢嗎?”
文化局長說,這已經很節省了,這家公司答應給邀請不少於五位一線當紅演員,出價低了,大腕兒們都不會來。
如此說來,這的確不算貴。任天嘉雖然不太喜歡這些流行演出,也知道眼下的一流演員沒有十萬二十萬的根本請不動,別說唱紅大江南北的這些名角兒,就連林飛登臺演奏兩支二胡曲子,出場費也已經飆升到八萬了。她把穆有仁找來商量,財政局由他分管。穆有仁很痛快地表示贊成,還說,如果不夠,可以再增加些,百年不遇的盛事,又是爲新市長上任討個彩頭,花點兒錢值得,何況今年手頭很寬裕。
文化局長高高興興地捧着市長的批示走了。穆有仁也放心了,依阿華交給他辦的事,這就算板上釘釘了。
穆有仁想起前些天去臨海市與依阿華見面的情景。那天是星期六,依阿華打電話約他,並且叮囑他坐田中秋的車一道去。他知道田中秋與依阿華私下裡不清不白的,本能地有些反感,但又不想讓她看出來。田中秋的本田suv4?5排量,開起來虎虎生風,三百公里路程兩個多小時就到了。依阿華在酒店等候他們,身邊還有從北京來的嚴冬。相互介紹之後,寒喧幾句,酒菜上桌。幾個人觥籌交錯,喝得很開心。席間田中秋不時拿話撩撥依阿華,可依阿華對他不冷不熱,倒是對穆有仁顯得很熱情。
“中秋,讓嚴冬坐你的車去雙陽,你親自領着他去見老頭子,這次飛天公司包辦雙陽人代會的演出,他必須對市委宣傳部有所交代纔好。”依阿華雖然嗲聲嗲氣的,卻像是在下命令。
“這沒說的,姐姐的事,我一定照辦。”田中秋笑嘻嘻地說,“只是你還是先給老頭子打個招呼吧!”
“那老東西,不讓我給他主動去電話。”依阿華恨恨地說,“不過沒關係,在北京時我已經跟他提過這件事了,諒他也不敢不同意。”
嚴冬適時地起身把盞:“這邊的市場,小弟是頭一次涉及,各位領導,呵不不,各位大哥一定要鼎力扶持纔是。”
依阿華又說:“別看我這弟弟在北京地面踩得很開,他可是地地道道的雙陽人呢。這次能不能衣錦還鄉,可全看你們的了。這幾年,他對我的關照一言難盡,你們兩人要是不能把這齣戲替我唱好,我可和你們沒有完!”
扭過頭,她對穆有仁說:“請你這位大市長來,是想敲定演出費用的事,總不能讓嚴冬白盡義務吧?”
“那是自然。”穆有仁把杯裡的酒飲盡,問:“報價多少?”
嚴冬從皮包裡抽出策劃單,遞給穆有仁:“不超過五百萬。”
穆有仁瀏覽一遍,笑笑,扔在一邊。
“怎麼,是多還是少呀?”依阿華明知故問。
“雙陽是二流城市,與北京那樣的大碼頭不好比。據我瞭解,這麼多年來,雙陽市還沒有過這麼高等級的演出呢!五百萬,這要報上去,還不得把市長嚇死?”穆有仁笑着解釋。他沒好意思說“高價位”,而是說“高等級”。
“你是財神爺呀,還用得着那個女市長批?”
“當然,過百萬的支出都要一號市長一支筆簽字,這是程序規定。”
“他媽的,那女人成天忙得很哩!”藉着酒意,田中秋罵罵咧咧起來,“約這個,見那個,不得閒。連我都跟着累。這人代會一開,穆大哥可就徹底沒戲了!”
依阿華左右看看:“那你們就不能讓她選不上?她人生地不熟的,還不是由着你們擺佈!”
這是個比較敏感的話題,穆有仁不想往下嘮,揀起策劃單,對嚴冬說:“如果是在百來萬上下,還好通過一些。”
嚴冬望望依阿華,搖搖頭:“這個數字肯定不行,連本錢都回不來,至少要三百萬才行。”
依阿華耍起蠻來:“就是三百萬了,反正我不管你怎麼辦,我就替我弟弟要這個數了!”
穆有仁不置可否,大笑起來。
嚴冬在酒店下榻,也給穆有仁和田中秋各開了一間房。與依阿華分手後,三人坐着本田suv回到酒店。穆有仁剛想躺一會兒,手機響了,是依阿華:“我在樓下等你呢,下來吧!”
早已蠢蠢欲動的穆有仁心領神會,急匆匆穿戴齊全,出得門來,躡手躡腳地從田中秋門前走過,進到電梯裡。
保時捷轎跑車輕捷地駛上海濱大道,不長時間,便到了秀月山莊。
依阿華的這套別墅在秀月山莊裡並不算大,但位置極佳,依山臨海,清幽優雅。門廊下的標牌寫着“雅典居”,建築格局也是希臘形制,但房間裡的裝飾卻是中式古典風格。依阿華把穆有仁領進門,穆有仁小心翼翼地四處打量,一副劉姥姥初進大觀園的模樣。依阿華“嗤”地笑了:“你怕什麼呀?保姆被我打發走了!”
穆有仁自嘲道:“我這不是老虎嘴邊捋鬚子,找死嗎!老闆若是知道了,不廢了我纔怪!”
“算了吧!你那點兒彎彎腸子,我還不清楚?”
依阿華給他脫去外衣,自己換上一件家居服,拉他在長几邊對面坐下:“剛纔沒喝盡興,你再陪我喝點兒紅酒。”
她打開一瓶法國乾紅。
穆有仁擡頭看見對面牆上掛着一幅炭筆速寫畫,不由得走過去細細欣賞起來,這是一幅秋日海濱大道的景緻,一行梧桐,三兩行人,蕭疏落葉,線條簡練而有韻味,處處透出畫作者的靈氣。
“你的筆力進步不小哇!”穆有仁誇獎道。
“要知道你能來,我就把它藏起來了——這不是班門弄斧嘛!過來吧,喝酒!”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對酌着。穆有仁問起依阿華進京摸底的情況,依阿華簡單說了說。這些情況,孟憲樑已經向他透露過。依阿華關心的卻不是北京的情況,她擔心的是,如果郭斧案子進一步深究,要求舉報人當面質證,那時該怎麼辦。家裡那邊不讓她出頭露面,但總不能長年躲着呀,俗話說,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一旦露出馬腳,這司法責任究竟有多大,雖然她沒學過法律,但也知道會是個吃不消的罪過。
穆有仁此刻卻沒心思研究什麼案子,他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對面這個令他魂牽夢縈的女人。藉着酒力,他的眼神有些恍惚。當美術教師時,他就注意到依阿華了。依阿華在雙陽市聲名鵲起時,他本來是有條件把她搞到手裡的,可是後來她卻投入了別人的懷抱,而且那個人是他所不能也不敢得罪的,於是這些年來,他只能在暗地裡想想她而已。現在,這個妖冶的尤物就坐在自己面前。她暗中把自己召來,想必也是有這份心思。這樣的機會真是千載難逢,絕對不能再錯過!
酒後的依阿華更顯狐媚,雙頰豔若桃花,鳳目迷離飄忽,細長的雙眉似顰似笑,標緻的尖下頜盡顯風情。穆有仁還是頭一次這樣近距離、這樣真切地看着身穿薄如蟬翼寢衣的依阿華,他終於剋制不住自己,猛地向前抱住她的雙肩,桌上的杯子哐啷啷傾倒了,殷紅的葡萄酒灑到地毯上,他也不管不顧。
“哎……你幹什麼呀?”依阿華嗔怪着,卻任由穆有仁把自己抱進臥室。兩人很快就脫得只剩下內衣內褲,急不可待地鑽進蠶絲被裡。
外面,冬日的海風一陣陣打着唿哨掠過屋脊,暮色漸漸降臨,房間裡變得昏暗起來。啁啾鳥鳴一般的報時聲響過,已是午後四點了。兩人繾綣纏綿,久久不願分開。
“有你這一次,我這半輩子都不算白活了。”穆有仁心滿意足地撥弄着依阿華俏麗的,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你告訴那個嚴冬,讓他按一百萬報價,我給他三百萬,到時候我想辦法撥出四百萬去,當然,那多餘的一百萬是給你的哦,寶貝兒,算是我報答你。”
依阿華吻了他一口:“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穆有仁色色地壞笑着:“剛纔我讓你失望了?那老傢伙肯定沒有我的功夫好吧?”
“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