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皇馬全隊心情愉悅。他們在對陣阿賈克斯的第一回合的比賽中就鎖定了歐冠八強席位。儘管這是可以預見的結果, 但這一場真實的酣暢淋漓的大勝更好過預想。主帥心情不錯, 他甚至在更衣室裡迴應了幾個球員對他上一段戀情的調侃。
安德里亞-安德拉德一個月前出了首新單, 名字叫:《la ll□□e》(鑰匙)。最近這首新單漸漸熱了起來。是一首充滿拉丁風情的舞曲,節奏讓人印象深刻, 歌詞也頗有意思。就在這周, 有八卦雜誌聲稱這首歌是才女安德里亞寫給前qíng rén即現任皇馬主帥尼古拉斯-弗洛雷斯的。
剛纔不知道是誰放了這首歌。
“看來你們很喜歡這首歌。盡情享受。”尼古拉斯臉上掛着微笑。
“所以,弗洛雷斯先生, 那到底是寫給你的嗎?”皮埃爾眨着純真的眼睛問。
尼古拉斯一手揣在西裝褲口袋裡,無所謂地聳肩, “我不知道。我會當做是寫給我的。跟那些記者一樣, 你們不就是想聽到這個嗎?”
球員們笑了起來。
主教練臉上的笑容卻突然消失, 他嚴肅的把話題轉到了足球上面。“我愛你們火熱的狀態,我們把這種狀態帶回馬德里!”
球員們大聲迴應了主教練。尼古拉斯點了下頭,走出了更衣室。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了, 只是覺得事情有些荒唐。那首歌確實跟他有關, 看名字就知道,不過歌詞跟他們分手時的那場爭吵沒什麼關係。說的是一個姑娘希望有一把鑰匙打開qíng rén的心, 打開之後卻發現自己被欺騙了。這麼看來,也許並非只跟自己一人有關, 也許跟安德里亞的過往戀情都有關。
他欺騙過安德里亞嗎?尼古拉斯實在不記得。但他確定她沒有打開他的心。因爲根本不在他這裡。他沒再想這件事, 走進了發佈會現場。他跟記者們聊了幾分鐘, 氣氛不錯, 他準備離開。只是最後, 仍然有記者問了qpr的問題。
“尼克,你會看明晚qpr主場對陣拜仁的比賽嗎?”
他可以不回答。
“我可能會看國際米蘭對巴塞羅那那場。”尼古拉斯往椅子上靠了靠,悠閒地說,“不過說不準……也許我根本沒時間看球賽。祝願明天比賽的球隊好運。”他露出一抹笑,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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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7日清晨,陸靈在自己辦公室上的沙發醒來。這是她回來之後第一次在訓練基地過夜。
她有些睏倦,打了個哈欠。她凌晨兩點才睡,現在是早上七點。她依舊臥倒在沙發上,睡眼惺忪中,她想起件事,連忙抓起手機,打開bbc的應用。
另一場比賽的結果:曼聯主場3:5輸給了葡萄牙球隊波爾圖。
這倒是個令人驚奇的比分。
她從沙發上爬了起來。這麼早醒來並非她所願,她需要補個覺。今天很重要。
今天,一線隊的多數球員們將不會來到哈靈頓,傍晚,他們會在新女王公園匯合。提姆中午過來,那時她還將跟他,以及其他教練組成員開個戰前會議。
她於是決定淋個浴,然後回家。計劃是先跟今天二十四周歲的派崔克-安柏吃個早餐,之後睡三個小時,再之後就得回到這裡。
等到陸靈走到哈靈頓的停車場,她的睏意再度襲來。她又打了個哈欠,她手裡拿着杯咖啡,她打不定主意是再喝一口還是乾脆扔了。
這時候,她看到了一輛車。是那輛很久未在哈靈頓出現的白色蘭博基尼。不知道爲何,菲爾和本都對它失去了興趣,又或者只是不願意開來訓練。那麼,今天這麼早來的……是本傑明-漢密爾頓。不過,車裡的那個人看上去有些奇怪,陸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困了,看錯了。
本傑明看到了她。她手裡拿着杯咖啡站在自己的車前。她也剛來嗎?他在車裡打了個招呼,她沒反應。他就近找了個停車位停了車,他沒停到自己的專屬停車位上,那有些遠。他不介意一會兒再挪一下車。
本傑明從車裡出來了。
陸靈確定自己沒看錯。本剪短了頭髮,很短,可能不到四分之一英寸。但這不是最重要的,他染成了……她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淡金色還是銀白色。似乎更接近後者。他穿着暗紅色的輕薄外套,沒拉拉鍊,其餘搭配,從t恤到運動鞋,全是黑色。他玩着車鑰匙朝她走了過來。他說他不是**boy,但至少現在他這幅模樣像極了**boy。
他笑着跟她打招呼,灰綠眼睛裡都是笑意。“早安。”
“早安。”陸靈仍然盯着他的頭髮,她點了兩下手指,“我以爲這個顏色早就過時了。”
本傑明聽罷臉上的微笑變成了更暢快的笑容,眼睛閃爍着,“你喜歡?”他剛問完就看到她臉上出現了距離感。他連忙道,“也許因爲漢密爾頓,流行又會回來。”
陸靈挑挑眉,說:“希望這個顏色能帶給你好運。”她又問,“怎麼現在過來?”
“我也這麼希望。我過來做一些基礎訓練,大概一個小時。我今天感覺不錯。”本傑明盯着她的臉說完這番話。他注意到她的黑眼圈,她看上去有些疲憊。當然,他也聞到了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是的,是沐浴露,不是香水。椰子的香味,甜甜的。他不由自主走近了些,聲音也變了些,“昨晚在這睡的麼?現在是回家還是……”
陸靈從容地往後退了一步。“是的。”她看了看錶,“小心點,別受傷。”她說完向自己的車門走。
“我送你回去?”本傑明的手臂動了動,他想拉住她,但他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謝謝。”
本傑明笑笑,往她那邊走了幾步,衝她伸手,“需要我幫你扔了嗎?”他用眼神示意她手上的東西。
陸靈垂眼,馬上意識到他說的是咖啡。扔了也好,不能再喝了。她得好好睡上三個小時。
本傑明握住咖啡杯,她鬆了手。他拿着,幾乎是滿的。她沒怎麼喝。這一回倒是沒有她的口紅印。“那麼晚上見。我對今晚的比賽有信心。”他語閉很自然地拿起來喝了一口。
陸靈盯着他的一舉一動,沉聲警告:“這是第二次。”
本傑明卻是一副很無辜的模樣,甚至帶着點吃驚和歉意,他道:“抱歉,我有點渴,就這麼幹了。我沒有別的意思。還是,你還要喝?”他說着又把咖啡杯遞向她。
陸靈沒接,也不會信他的鬼話。“扔了吧。有信心很好,訓練愉快。晚上見。”
“謝謝。晚上見。”本傑明笑着跟她眨眼,她只是冷漠地掃了他一眼。他想起點什麼,在她打開車門之前認真說道:“我希望重新贏得你的尊重和信任。”
陸靈便看了過去,本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表情很誠懇。於是,她誠實地告訴他,“你沒有失去,暫時。但是……”
“我明白了。……請代我跟派特說聲生日快樂,算了,我晚些時候自己跟他說。開車小心。”本傑明說着衝她笑着點了一下下巴,轉過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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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靈開進派崔克家之前看到了幾個記者模樣的人。她視若無睹,開始習慣這些。不時就會有她和派特出入彼此家中的zhào piàn見報。也許人們也已經習慣了看到那些zhào piàn。反正最荒謬不過是——如果派特哪場比賽表現平平,媒體和球迷們就會說是她在牀上乾的好事。
事實上已經有過類似的新聞了。派特還開玩笑說要去instagra澄清事實:看在上帝的份上,至今什麼都沒發生。
陸靈停好車,從車裡下來。門已經開了。那個漂亮男人穿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光着上身站在門口衝她笑。他朝她走了過來,她也走了過去。
派崔克摟着她的腰,吻了吻她:“早安。你看上去不好。我是說仍然很美,但是……”
“知道。”陸靈也吻了吻他,隨後打斷了他,她嘴角上揚着,“早安,xìng gǎn先生。噢,還有,生日快樂。”她說完咬了咬他的嘴脣,他連忙也咬了她的。之後演變成一個早安熱吻。
吻了好久,派崔克緩緩離開她,低聲笑着,“我希望每天都是我的生日。”
“你跟那些希望每天都是聖誕節、每天都是自己生日的五歲的小男孩兒們有什麼區別?”陸靈一邊嘲笑着他一邊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肌,接着,她的手指緩緩往下劃去,在他腹肌上上下滑動着。她喜歡這個觸感,讓她的睏倦都消失了。整個過程,他的肌肉緊繃的厲害,而在她腰間的手臂也緊了又緊。她擡眼看他,他也正盯着她。他屏住了呼吸,她能感到此刻他心跳劇烈。自己也是。但她馬上清醒過來。她正要收回手,他連忙摁住她的手,想讓她繼續碰他。“壞主意。”她輕聲道。
“是的,是壞主意。”派崔克沒動,繼續看着她。過了一會兒,他兩手都鬆開了。他親了親她的額頭,“早餐已經好了,不是我做的,放心。我不浪費你的時間。我可能也需要做一些基本的訓練。”他說着,他們已經一起進了屋。
“去哈靈頓嗎?”陸靈走到餐桌前拿了個pancake往嘴裡塞。“本在哈靈頓,我出來時碰到他。噢,他換了個奇怪的髮型,你看到就知道了。”
派崔克正在倒牛奶,這時擡了擡眼,緩慢問道,“他最近幾天似乎變了些?”本在qíng rén節後,也就是週一和昨天的訓練課上都異常專注,且臉上笑容明顯增多。而在更衣室裡,話也比之前幾周多了。
“是,也不是。”陸靈坐了下來,咀嚼着食物,男人遞了杯牛奶過來,她說了聲謝謝,一邊喝了一口一邊還在思考應該怎麼說。喝完,她舔了舔嘴脣,“我不知道。他還是有些怪。我不方便跟你談具體的,那不太好,你明白。”
派崔克只注意到她誘人的舌頭滑過脣上乳白色的液體。他咳嗽了一聲,轉開目光。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了。他拿了兩片吐司放到了麪包機裡。然後走回到餐桌前,跟她說:“baby,你知道有種雄性眼鏡王蛇……”
“所以我們現在吃早餐不看探索頻道,你直接口播節目是嗎?”陸靈笑着打斷他,又喝了口牛奶,發現他直直盯着自己的臉,她連忙伸手,“抱歉,請繼續。”
派崔克再次把目光從她脣上移開,他繼續,“總之有這麼一種雄蛇,如果別的雄蛇搶了他的目標交/配雌蛇,他會先把那條雄蛇殺了,然後強行跟雌蛇交/配,而如果雌蛇不願意,他會把雌蛇也殺了。”
陸靈的腦袋耷拉向一邊,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所以你準備先殺了尼克和本,再強行跟我交/配,如果我不願意,你會把我也殺了?”
派崔克搖搖頭,藍色眼睛裡閃過促狹的笑意。“不,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不是那種眼鏡王蛇。不過,我喜歡你說交/配這個詞,那讓我興奮。我也喜歡看你喝牛奶。”
陸靈深呼吸了一大口氣,擡高音量:“噁心!派特,我在吃飯!”
吐司跳出來的聲音。派崔克給她拿過去一片。“我不是在侍奉女王吃飯嗎?”她接過去後,他想了想,面色正經了許多。“我不去哈靈頓了,我在家裡練習。”他又看着她問,“你在我這睡嗎?”
“不,我回家。”
派崔克點頭。
陸靈驚訝地看向他。
派崔克便笑着道:“今晚的比賽很重要,我知道的。如果你在我家睡,你睡不好,我也沒法安心做任何事。別那麼驚訝。我畢竟是職業球員,老闆。”
陸靈很滿意,遞給他低脂黃油。“嚐起來像屎。我最職業的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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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三晚,六點半。新女王公園,主隊更衣室。
本傑明才發現派崔克挺壞的。派崔克看到他第一眼就說,“jb”
更壞的可能是漢斯。德國人也看着他的頭髮,跟派崔克商量,“你不覺得更像zayn lik嗎?”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
雅各布立馬道:“本他媽哪裡來的巴基斯坦血統?”
本傑明清了清嗓子,“我很確定我比那兩位都……”
“更漂亮?”菲爾在本傑明身後接道。“那兩個就是姑娘,你確定你要跟他們比?”
本傑明聽到這裡,眼睛掃向派崔克,“我確定那兩位肯定沒這位漂亮。生日快樂,派特。”
派崔克擡了擡眉頭,嘴邊的笑有些玩味。本傑明預感不好。果然,他走到他面前,伸手抓了兩下他的短髮,“多謝,那麼,借我一點好運。”
所以,本傑明得出了一個結論。還是派崔克更壞。出去熱身之前,每個隊友都來抓了兩下他的頭,每個隊友都說要借點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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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出生的朱利安-納格爾斯曼回想起去年的歐洲教練峰會上他跟qpr的主帥碰過面。但他們沒有什麼特別的交流。當時她的注意力主要在兩個男人身上,一個是去年戰勝自己球隊的馬西莫-羅馬諾,至於另外一位就沒必要說了。
納格爾斯曼又想起當初自己二十八歲從霍芬海姆u19教練一躍成爲一線隊的主教練,震驚歐洲;而這個女孩兒在一年後刷新了自己的歐洲最年輕主教練的紀錄,那時她二十七歲。
說來奇怪,人們也可能覺得難以置信,兩人從來沒有過太多交集。
這次碰面也許是個轉折點。
納格爾斯曼一直認爲德甲纔是少帥們的沃土。不過這幾年來,似乎跟隨這股風潮,各個聯賽的年輕主帥都越來越多。ac米蘭的主帥馬西莫-羅馬諾,那個在去年歐冠決賽擊敗自己的對手,1985年出生的意大利人,成爲最受矚目的教練界新星。而在埃弗頓和皇馬都受到類似於搖滾天王般待遇的尼古拉斯-弗洛雷斯,很多人忘記了他也不過只是1981年底出生的年輕教練。
更不提今晚的對手,明天才滿三十二歲的克里斯汀-陸。
納格爾斯曼的記憶力非常好。對於數字,對於各種信息,都是如此。他爲霍芬海姆引進了很多高科技的設備,包括錄像牆這種創新設備來jiān kòng球員們的訓練。他也把這一作風帶到了拜仁慕尼黑,在2019年入主這家德國最頂級的豪門之後,他從來沒有停止嘗試新東西。
德國人踏入新女王公園球場。距離開賽還有幾分鐘,他擡頭看着這座球場。去年他來過這裡,很漂亮的新球場,充滿現代感的設計。不過顯然比不上安聯球場,他想着。
qpr他也不陌生。一年前拜仁在歐冠中淘汰了這支球隊——那時他們不堪一擊,主帥拉法-貝尼特斯在賽後直接被解僱。後來換成提姆-路易斯。
還有一些別的……
納格爾斯曼上任之後曾經多次要求俱樂部引進漢斯-巴赫邁爾和亨克-德格拉夫。漢斯自然是拜仁長期以來的目標;而亨克則被認爲是新的羅本——拜仁的球迷一直很懷念那位退役的荷蘭人。
希望這個夏天至少可以從這裡帶走一位,不過今天,更重要的是,要從這裡帶走一場勝利。
實際上,納格爾斯曼對現有陣容足夠滿意。輕鬆的聯賽征程中,他們沒有太多傷病影響;qpr則缺了兩大主力中衛,以及,亨克-德格拉夫剛復出也沒法首發。
在西倫敦二月的冷風中,拜仁主帥突然想到克里斯汀-陸與尼古拉斯-弗洛雷斯的複雜關係。納格爾斯曼跟皇馬主帥相對更熟悉一些,雖然也只是幾面之緣,還沒有到關心對方私生活的程度。他很欣賞尼古拉斯,而且有一些感同身受。尼古拉斯跟自己一樣,都是早年遭遇難纏的傷勢選擇退役。而因此早早開啓的主教練生涯對兩人來說無疑再合適不過。但他也對尼古拉斯的行事作風有些……很難說清楚。
納格爾斯曼沒有再想。這片球場歡呼中的女王已經朝自己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