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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王爺怎麼受的傷?刺客的武功很強嗎?”

“對方的武功再強,又怎能強過王爺去?發現你不見了,侍書也不知輕重,就大喊‘梓童不見了!’,王爺聽了,一分神,被刺客首領一劍刺中胸口……”

又是因爲我。心中一陣劇痛,彷彿那得劍刺入的不是王爺的胸口,而是我的。該死的刺客,你等着,早晚我要爲王爺報這一劍之仇!

恨的咬牙切齒之餘,回想起那晚,黑衣刺客們分明是奔着我來的,在與王爺交手之前,爲首的刺客還曾對王爺說“只要交出你身後的紫衣少年,日後就儘管安心做你的鎮南王”。可剛纔信中寫的意思卻好象是明國的辰妃想要幫助雍帝除去心腹之患,因而派人來刺殺王爺而不是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算了,不想了。繳盡腦汁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放棄。那信我不曾看完,可能是斷章取義,誤解了。不過,雍國皇帝對王爺有很重的猜忌之心欲除之而後快,信中倒是寫的明白。自古以來,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王爺雖手握重兵,終究只是臣子,皇帝若對準了與她過不去,她又能若何?真是讓人擔心啊。

洗完蘭花香湯,穿上一身紫色錦衣,戴上香囊佩玉,我便恢復到王爺“侍讀”的穿戴。但內心深處,卻再沒了往日的悠閒。總感覺王府是暴雨欲來風滿樓,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童兒……”

被小美人兒們擁着走去回內室的路上,遇到王爺負手而立,站在抄手遊廊的欄杆前看荷花池中拖着漂亮的尾巴游來游去的金魚,等我走近了,轉過身來,一聲輕喚。

忙完了,在等我嗎?我走到王爺身旁,小美人兒們立即不聲不響,知趣地退下。看樣子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做起來像條件反射般自然。

四目相對,兩廂癡然,沉默良久,王爺開口打破“僵局”。

“童兒,離開的這些日子,可曾想過我嗎?”

是明知故問,還是真不知道呢?我怎麼會不想你?不禁有些生氣。不過,王府目前處在這樣的氛圍,她竟有興致與我談情說愛,倒也真夠沉穩。這真是她令我肅然起敬之處。

“想你?爲什麼要想你啊?”

我脖子一擰,一臉不屑。

“真的……沒想過嗎?

王爺聲音立時變得低沉,充滿失落。

真沒情趣,逗一逗也當真。索性再“深入”些,看她會怎樣反應。

“那白衣少年,長身玉立,衣帶飄飄,蕭蕭如松下風,形體之美,不見面容,就已令人怦然心動……”

我喃喃自語,雙眸盡是嚮往之色,邊說邊用眼角餘光觀察王爺的表情,只見她胸口急劇起伏,臉由白到紅,又由紅到白,然後是白轉青,顯然是氣得不行。

“既然那麼衷情於他,嫁給他好了!”

王爺說完,一聲冷哼,將臉轉向一邊,連側臉也不給我看。

耶耶,冰美人吃醋了呢,好可愛喔。我惦起腳尖,把頭伸到她臉前,找到她目光,對她頑皮一笑,卻愕然發現,她眼角噙着晶瑩的淚花,不由愣住。

“對他心動,是因爲覺得他很親切……”

“說夠了沒有?!”

沒等我說完,王爺長睫一顫,一滴清淚落入塵埃,一甩廣袖,拿腳便走。

“王爺……”

聽我說完嘛!我急忙追上前去拉住她胳膊,她腳步停了下來,卻轉過臉去,不願看我。

“我覺得他親切,是像兄長一般的親切,根本不是……我不知要怎麼說,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啦,你不要生氣嘛!”

“兄長?與他一起的,是不是還有一位婦人?”

王爺聽了,先是一臉不屑,後來便若有所思地一愣,神情陡然間嚴肅起來。

“是啊,與白衣少年一起的還有一位溫文爾雅、風華絕代的婦人,他稱她爲‘母親’,王爺怎麼知道的?”

“喔……我……猜的。”

王爺說完,欣慰地嘆了一口氣,明亮的雙眸凝視我半晌,脣角一彎,臉上漾起一波優雅的笑容。

那笑容說明,她相信了我的解釋,並授受了我的道歉,不再生氣,我亦隨之舒眉展顏,低下頭,有些害羞地輕搖她的胳膊。

她動情地低首,輕輕在我額上印下一個吻,溫柔地擁我入懷。我順從地將頭埋進她柔軟的胸懷,撲鼻的幽香令我心醉。

侍書、侍畫她們嘻嘻的笑聲從不遠處傳來,我甚至能想象到她們用帕子捂着嘴朝這邊偷看的樣子。但一點也不覺得她們的笑聲破壞了這一刻的美好,反倒覺得在她們的笑聲裡,自己更加幸福。

然而幸福的時刻總是容易結束。一陣尖歷的罵聲傳來,侍書、侍畫的笑聲嘎然而止,王爺的身體一僵,我也愣住。

那聲音來自王太后,她的聲音一出,偌大一個王府頓時變得啞雀無聲,就是鸚鵡畫眉這些個鳥兒也個個耷拉着小腦袋大氣都不敢出。太后爲何發出河東獅吼?王爺挽着我手急忙趕向前院。

侍書、侍畫她們已先我和我王爺跑到前院,正捂着胸口,睜大眼睛好奇地看向院子中間,見我和王爺來了,忙退向一邊,讓出一條路來。

只見鋪着青石地磚的院子中間,幾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臉紅脖子粗地躬身站立,從他們衣着上的繡花扣腕可以看出,他們都有着不小的武官官銜。王太后一手捏着帕子,一手掐着腰,正在他們面前來來回回指指戳戳地跳腳大罵。

“王兒,他們非禮母后,母后以後沒臉活了!”

太后正罵在興頭上,見王爺來了,便走過來撲到王爺懷裡,呼天搶地的大哭起來,卻是光打雷不下雨,只好不時拿帕子抹抹眼,算做擦淚。看得我有些好奇。不知這王太后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母后,他們都是皇上派來的三品帶刀侍衛,母后怎麼……”

王爺手足無措地摟住太后,極其難爲情地壓低聲音說道。知母莫若子,王爺一眼便看透所謂“非禮”不知是母親用了什麼計策陷害的結果。

“就是因爲他們是慕容煦那兔崽子派來的奸細,我纔要折騰折騰他們!”

王太后聲音雖小,我卻字字清晰地聽在耳中,禁不住有些想笑,這太后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竟然罵雍帝“兔崽子”,哈。

王爺雖不情願,卻還是配合太后,冷着臉訓斥了那幾個帶刀侍衛一頓,才揮手讓他們退下。

“你們這些飯桶還愣在這裡做什麼?”

“王太后?”

“皇帝派來侍衛非禮你家太后,還不快給我四處宣揚,讓天下人還我公道?”

“是!王太后,小的們這就去辦,保證傳個沸沸揚揚,天下皆知!”

幾個帶刀侍衛退下後,玉太后隨後把十幾個家丁趕去“辦事”,轉身看到我,剛剛還滿面怒氣,瞬間便一臉欣慰的笑容,就像母親看到久別的遊子。

“瞧瞧我們梓童這張小臉兒,越發讓人不敢逼視了。”

王太后將我摟到懷裡,擰擰我的鼻子,又捏捏我的臉蛋,轉臉又看了看王爺,“撲哧”一聲笑起來。剛笑了沒幾下,好像想起了什麼,禁不住咬牙切齒起來。

“想當初,辰妃沒出閣時,與我也算是閨中好友,興趣來了,一起吟詩做賦,閒下來時,便並肩扶欄看花,而如今卻因利慾薰心,和她爛泥扶不上牆的皇帝外甥一起,算計到我和王兒頭上!哼!我不使點絕的,她也不知我的厲害!”

王太后,你太過自戀點了吧?辰妃,不管當初如何,現在可是貴爲明國皇帝的妃子,而且即將登上明國皇后之位;雍帝再怎麼爛泥扶不上牆,終究是皇帝。你不過雍國一個番王的母妃,怎麼能鬥得過他們?我伏在王太后懷裡,暗自嘆氣。

“對了,王兒,慶國玉容公主提婚的事,母后已經答應下來。”

“什……什麼?!”

我聽了,下巴差點掉下來。王爺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