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西在房外靠着欄杆等待,任雲舒將解月夕扶到牀上休息,輕輕合上房門。
“她還好嗎?”瞬西雙手環胸問道。
“受了驚嚇,一夜沒有閤眼,現在已經入睡了。”
“她是你未婚妻,你應該多陪陪她。”瞬西轉身準備下樓。
任雲舒見瞬西臉色不好,拉住了她的手,“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任雲舒想把自己的手放到瞬西額頭上,擔心她發燒,還沒碰到,就被瞬西一把刨開了。
瞬西沒好氣地說道:“我又不是大小姐,沒那麼嬌氣。”
二人在樓下找了張空桌坐下。解月夕聽見腳步離開,睜開了眼睛,踮着腳尖貼到門邊額耳傾聽,沒有聽見任何聲音,於是她偷偷走出房門,悄悄在樓上找了個隱蔽的位置躲起來,這裡不僅可以看見二人的一舉一動,也依稀可以聽見談論的內容。
墨川穀和尹松柏這時走進了客棧,直徑坐到瞬西那桌,剛坐下,尹松柏拿起桌上水杯就喝了一大口,“渴死我了。”
“怎麼樣了?”瞬西問道。
“我們把整個書院都查看了一番,有兩名弟子的屍體沒有發現,估計是逃出去了。”墨川穀頓了頓接着說,“其中一位是星晚。”
“星晚,她如果沒死就太好了。”瞬西喜上眉梢。
墨川穀和任雲舒對視了一眼,他們心中已有了一個猜測,墨川穀接着說道,“還有一位應該是和我們一屆的弟子,朱家首徒林散天。”
尹松柏飢腸轆轆,吼道:“小二,上十個饅頭和幾個小菜。”吩咐完,他轉頭問道,“書院這個事情你們怎麼看?”
“依目前證據來看。”墨川穀瞅了一眼瞬西和尹松柏,“無罪寨的可能最大。”
尹松柏拍了一下桌子,以示抗議,“不可能,無罪寨雖然與各大家族對立,但是從來不會幹這種草菅人命的事情。”
“我知道你是無罪寨的人,我現在只是就事論事。”墨川穀急忙解釋道。
任雲舒說道:“我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無罪寨襲擊書院,除了引起各大家族的不滿,能有什麼好處?”
墨川穀想了想,“或許是想給各個世家下馬威呢?”
“我們無罪寨沒那麼無聊。”尹松柏一臉不悅,將饅頭狠狠咬了一口,就像饅頭和他有深仇大恨一樣。
“無罪寨這樣做很可能會引起各大世家一起討伐它,你覺得它有能力對付整個武林正道嗎?這完全是自取滅亡。”任雲舒的這話讓尹松柏聽起來很不舒服,但想想也無力反駁什麼。
瞬西右手呈虛拳抵住下頜,“仔細一想,我覺得解月夕逃過一劫也沒有那麼簡單,這幫黑衣人行事謹慎,書院各個角落都沒有放過,明明知道解月夕進了房間,就那麼大地方,卻連牀下都不檢查,就像是故意放過她一樣。”
“黑衣人爲何放過她啊?”尹松柏問道。
“我猜想是故意留下證人,可以證明是無罪寨的證人,光憑劉大寫的血字不足以爲證,但是有了解月夕的證詞就不同了,她是解家小姐,以解家在武林上的地位,可信度大大提高。”
墨川穀說道:“但也有可能黑衣人真的遺漏了牀下。”
任雲舒在腦海中反覆回憶着解月夕的證詞,說道:“還有一點也很奇怪,解月夕說當日書院上下全身無力,腹瀉難耐,因此不敵黑衣人,我懷疑有人下藥,如果能給全院的人下藥很可能是書院內部的人,既然那麼容易得手,爲何不直接下毒藥,何必多此一舉?”
墨川穀撓了撓頭,“這樣說來,確實很奇怪。”
瞬西插嘴道:“書院的人都被毒死了,死無對證的話,誰來證明是無罪寨乾的呀。”
“可這些都只是猜想,那接下來我們怎麼辦?”尹松柏問道。
“解月夕現在的證詞很重要,只要她暫時不出面作證,那麼即使各大世家知道書院被滅的事情,也不會馬上剿滅無罪寨,我們就還有時間查出真相。” 任雲舒手撐着前額,最近發生太多事情,像是一個解不開的繩結,當下他們最需要的,就是時間,找出真相的時間。
樓上的解月夕聽到這一切被嚇得不輕,不自覺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沒想到他們之中就有無罪寨的人,而其他人竟不顧書院血債,要阻止自己出面作證。解月夕腦子浮現出桃紅和草綠死的慘像,還有黑衣人劍上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的場景,她相信自己的所見所聞,相信自己的判斷,她回房立馬修書一封,召喚信鴿送了出去。
四人討論完畢,來到二樓解月夕房間,任雲舒敲門無人迴應,擔心她一個人出什麼意外,他們推門而入,解月夕站在窗邊,窗戶大敞開。
“你醒啦?”任雲舒問道。
“怎麼?你們是想來堵住我的嘴嗎?”解月夕冷笑道,四人面面相覷,解月夕接着說道:“可惜晚了,剛纔我已經把我知道的一切寫信告訴了我爹,他現在應該和各大世家的當家還在任府,過不了多久,大家都會知道無罪寨的罪孽。”
“你……”尹松柏衝上去一手提着解月夕的領口,另一隻手高舉,拳頭握緊,看見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遲遲沒有下手。
瞬西一下子反應過來,“糟了,無罪寨有麻煩了,我得回去。”
“我和你一起。”任雲舒說道。
“我也去。”墨川穀道。
“雲舒,你可是任盟主的兒子,是世人眼中的雅正君子,爲了瞬西怎麼能不顧大義,包庇無罪寨呢?”解月夕嘲笑道。
“也許我們對大義的定義並不相同。”任雲舒轉身離去。
“真不知道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尹松柏鬆開了提着解月夕領口的手,眼裡都是失望,曾經的美好如過眼雲煙,再也回不去了,他們早已是陌路之人。
四人離開,留下解月夕一個人滑落在地,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錯了,也不明白任雲舒爲何要爲了瞬西從天使變成惡魔。
各大世家當家聚在花間堂,任雲卷正在同大家喝茶,暢聊武林大事,突然一個全身是血的青年衝了進來,朱木武一下子認出此人正是自己的首徒林散天。
“散天,你怎麼了?你不是在煙雨書院嗎?”朱木武趕緊去扶起他。
“師父,煙雨書院被滅了,全死了。”林散天有氣無力地說道,大堂上瞬間沸騰了起來。
“滅了?你可有見過月夕?她怎麼樣了?”解天成趕忙問道,焦急不已。
“誰幹的?”朱木武問道。
“無……罪寨。”林散天說完這句話,斷了氣。
“無罪寨和煙雨書院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會突然……”一位當家說道。
“這無罪寨一向無法無天,早就不該存在。”另一位當家接嘴道。
“各位,僅憑一人之言下結論爲時尚早。”任雲卷出來主持大局。
正當大家討論得熱火朝天,一隻信鴿飛到解天成肩膀上,解天成取出信件,看到寫信者是解月夕,心裡鬆了一口氣,讀完信後臉色大變。
“解當家,發生什麼事情了?”任雲捲走到他的面前,解天成將信遞給任雲卷,任雲卷讀後,說道,“各世家聽令,你們派一部分人去書院查看情況,認領回自己家人的屍體,好好安葬,另一部分人隨我前往千機山,剿滅無罪寨,還武林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