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開雙臂昂首挺胸的模樣,活像一隻護崽子的母雞,看的人有些傻眼,蘇傾予與進來後就站在她身邊的青蒿對視一眼不由有些唏噓。
這兩人前不久還一見面就一副苦大仇深、勢不兩立的模樣,如今卻是,一個直白心悅對方,不惜以死明志;而另一個又是自甘領罰,只爲護對方周全!
看着二人,她突然想起前世,似也曾有人這般拼死護她……
那人身份尊貴,因爲某種關係從小就生活在蘇家成爲上賓,自打相遇後就一再護着她這個不受家族待見的庶女,兩人算是青梅竹馬,以至於後來被她牽連,與家族斷了關係!
也因此,她纔會下定決定脫離家族,與那人一起下山進了國家的軍隊,尋求國家庇佑。
那人記得她所有喜惡,知道她怕疼怕吃藥的秘密,知曉她所有爲人知的,不爲人知的小習慣小嗜好……可以說,他比她自己都要了解自己。
可是就因爲出任務時,家族針對她進行的一場暗殺,導致他們從此天人永隔……
原本已經不抱有還能跟對方相遇的希望了,可是元宵燈會上卻再次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莫非是命中註定,他們能夠再續前世還未確定的姻緣不成?
“公子,公子——”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聲焦急的呼喚聲,她這才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看着青蒿滿臉的關心和焦慮,微扯嘴角,卻忽感臉上一陣冰冷,擡手覆上臉頰,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
茯苓這時已經推開天子鬆急忙地跑了過來,滿是自責懊悔道:“對不起公子,都是奴婢不好。”
唯有天子鬆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甚至有些得意道:“我說小白臉世子,我知道你肯定捨不得茯苓,但誰讓她更喜歡我呢,但是你也沒必要傷心的哭吧!”
此時已經擦乾淨臉上淚水的蘇傾予又恢復成了之前清冷淡然的模樣,未搭理天子鬆那有些不着調的話,澀啞着嗓音道:
“陛下有令,命我明日進宮爲太子伴讀,青蒿,你的事母親已經安排好了,至於茯苓,你以後就跟着天子鬆吧……”
然而茯苓聞言卻是大驚失色,驚嚇過度立即跪地哭了出來:“公子可是瞧不上奴婢了,求公子不要趕奴婢走!奴婢以後一定乖乖跟在公子身邊盡心服侍,再也不亂跑了。”
蘇傾予無奈地嘆了口氣,扶起跪在身前的少女解釋道:“傻丫頭,皇宮乃是虎狼之地,你若跟着我進去,少不得受盡委屈,如今見你幸遇心儀之人,我便也放心了。”
“可是公子……”
“不必多說了,我意已決,你與青蒿本就沒賣身於侯府,未記奴籍,明日我走後,你們就離開吧。”
侯府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風平浪靜,底下涌動的暗潮,多得是害人的勾當,讓她如何放心將無人撐腰的茯苓留在府裡。
茯苓還想說什麼,青蒿卻已經拉住了她,一起對蘇傾予彎腰行禮。他終究是懂自家這個打小就異常聰慧的小公子良苦用心的,較之茯苓的糊塗,他卻能夠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
天子鬆驀然笑出聲,滿室感傷的氛圍頓時被沖淡,只聽他大笑道:“哈哈哈,我說什麼來着,小白臉世子你現在可信我話了?”
蘇傾予皺眉,揉了揉太陽穴,滿臉無奈,茯苓見狀不由一肘子搗在天子鬆肚子上,後者疼得差點岔了氣,猛咳了一陣,一張漂亮的臉頓時憋得通紅。
“咳咳咳!謀殺……謀殺親夫啊!”
“滾蛋。”
看着這對歡喜冤家,蘇傾予不由正色道:“天子鬆,如今我將茯苓交給你,若他日你未能護她周全,天涯海角,我也必饒不了你。”
天子鬆傲嬌地“哼”了一聲,如宣誓一般同以正色道:“山有榛,溼有苓,鬆不死,則必護苓一世安生。”
蘇傾予聞言欣慰一笑,茯苓有些不自然的別過臉,嘀咕了一句“誰要你護了”,臉上卻泛起了一道薄紅。
看着剛溫馨和諧不到兩分鐘就又鬥起嘴來的二人,蘇傾予無奈地搖頭。
“小五這裡好生熱鬧啊,大家都在聊什麼呢?”
蘇聖泓的嗓音從門外傳來,蘇傾予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見人從屋外進來,茯苓和天子鬆也收斂起來沒再鬧騰,青蒿一如既往地靜靜站在一邊。
蘇傾予打趣道:“二哥怎想起來我這了?”
“我早上有點事出了府,回來時見有一家糕點鋪生意特別好,買了些嚐嚐覺得味道不錯,這不便帶了些回來跟大家一起分享分享,這裡留了你最喜歡的糖心桂花餡兒的。”
蘇傾予眼神一亮,糖心桂花餡兒的糕點最香了,她忙走過去接過蘇聖泓遞過來的紙包。
晌午過後,蘇傾予聽聞江芷婉有事找她,於是便來了並蒂軒,進屋以後,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屋子裡滿臉焦慮不安的人。
“蘇蘇!”
“孃親,怎麼了?”
江芷婉仔細確定門窗都已經關好後,這才拉着她到裡屋繼續說道:“宮裡不比府上,你自己在裡面一定要多加小心,切記保護好自己……”說着尾音便不由帶上了些許哽咽。
“孩兒明白。”
“對不起,孩子。”江芷婉將身前音容淡然的蘇傾予拉進懷裡緊緊地抱着,似是害怕一鬆手懷裡的小人兒就會消失一般。
“孃親,沒事,孩兒又不是去赴死……”蘇傾予一邊輕輕拍着江芷婉的後背安撫,一邊垂眸沉浸在被母愛包裹的溫暖中。
兩世爲人,好在上天垂憐,這一世,賜予她的親人待她都極好極好!
一時母子二人皆沒說話,好半晌,蘇傾予這纔不舍地輕輕推開江芷婉認真道:“孃親別爲了此事累及身子,畢竟您現在……”說着垂眸掃了一眼江芷婉尚還平坦的肚子:“孃親萬萬保重自己纔是。”
如今江芷婉還懷着孩子,孕婦最忌情緒波動太大或者過度悲傷了,她不過是入宮爲太子伴讀而已,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實在犯不着讓江芷婉爲她累心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