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人喝悶酒嗎?”安睿關心的嗓音沙沙地傳進耳朵裡,黑色的瞳仁在夜裡如一汪冰涼的井水,笑意盈盈,清清涼涼。
“不是。”蘇陌言此時一點也看不出喝醉的痕跡,淡淡地道,“隨便走走。”
“哦。”
安睿看了眼被朋友攔住的罕健,濱江廣場上的大鐘噹噹噹地響起低沉的報時聲,“才八點,我約了朋友去打球,要不要一起?”
蘇陌言皺了皺眉,想起了前幾天令自己頗爲不悅的事情。
似乎猜到對方在想什麼,安睿嘆氣道,“放心,只是打球而已,結束以後我替你攔計程車。”
蘇陌言沉聲道,“我不太在行。”
安睿笑起來,“大家都只是玩玩。”
“太他媽不可思議了。”隨行男之一摸着滿臉鬍渣嘖嘖稱奇,“他是不是被那大叔給上了?笑得跟個圈兒(零號)似的。”
斯文男哼了一聲,不爽地從鼻孔噴出兩團氣,扶了扶眼鏡嘲諷道,“沒品。”
有點酸啊。
罕健瞥了他一眼,吊兒郎當地道,“人家bottom是被插屁股,大叔是不是插歪了?插他眼珠子裡了吧?”
見慣了姓安的到處勾搭年輕美少年,如今眼睛一歪開始追在大叔屁股後面跑……這就好像看到俊男明星愛上菜場大媽,不管多顯年輕,那還是個大媽啊!
安睿繼續散發着充滿零號氣質的魅惑電波,“一起放鬆下心情也好……而且上次的事情我也該像你道歉。”
蘇陌言揉了揉太陽穴,猶豫了一下,微微頷首,“好……”
就在此時感到肩膀一沉,有人拍了拍他,微微有些氣喘。
蘇陌言詫異地轉過頭去,額頭冷不防撞上那人汗溼的下巴,牙齒和骨頭碰撞發出了咔噠一聲。
“唔!”身後的人吃痛地捂住嘴巴,“痛死了……”
“阿……”阿世?
蘇陌言捂着額頭,震驚地眨眼,“你……”
“額來接裡回家。”蕭世大着舌頭,呸呸呸了好幾聲,才面露痛苦地道,“你要跟他們一起去玩嗎?”
蘇陌言略微歪着頭看着他,突然伸出手,撫在了他被撞破的脣角上。
蕭世吃了一驚,尷尬地往後退,相觸的一瞬間,對方乾燥的指尖灼熱得燙人。
安睿挑挑眉,眸色又沉了幾分。
“口水。”蘇陌言淡定地道。
“呃?”蕭世臉一熱,捂着嘴巴僵硬地擦了擦,果然有不慎被撞出的口水-_-|||
哪知道蘇陌言竟然面不改色地把那手指放到自己嘴邊,伸出舌頭舔了舔,然後嚴肅地道,“不夠辣。”
蕭世石化:“……”
安睿磨牙:“……”
“哈尼~你這個沒良心的,終於死來了!”罕健淚奔向蕭世,直接繞到他身後,陰森地道,“他們想拐帶你小老婆。”
蕭世還沉浸在剛剛的心驚肉跳裡,聞言狠狠瞪他一眼,“誰小老婆?!不準亂說!”
罕健溫順地用頭蹭他的肩膀改口道,“我的,我的小老婆。”
“放屁!”蕭世揪住人的領子用力丟出去,眼中怒意磅礴,“美得你!”
罕健帶着殺豬般的慘叫如流星消失在了夜幕裡。
見到蕭世這個五次三番來壞事的掃把星,安睿面色微沉,卻還是保持着笑容不變,“蕭先生真是無處不在。”
蕭世聳聳肩,“閒着沒事做。”
“那不如一起去打球?”安睿誠懇地笑道,“加上你的朋友,人數剛剛好。”
蕭世挑眉,“打什麼?”
“網球。”
“哦……你死定了……”罕健滿臉是血地爬回來,再次趴在蕭世的肩上,像巫婆一樣口桀口桀地笑,笑得其他幾人寒毛都豎了起來,“我家哈尼的球,根本沒人接得到啊,當年全校第一爛……”
蕭世一腳把人踹在了路燈杆子上,面不改色,“死吧。”
安睿幾人也算是N城商圈的年輕新銳,一派時下小資男的調調,很懂得享受,每逢週末都會一起去健身、泡吧或者運動,玩得花樣多得很。
預約的位置在一家網球CLUB,露天的場地,夜風徐徐,讓人感覺很清爽。
幾個男青年加一箇中年大叔矗立在場上,殺氣騰騰。
“你、你真的是全校第一爛?”陸敬哲氣喘吁吁地撐着膝蓋,拿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水,“騙人的吧?”
沒錯,眼鏡男就是蕭世的前上司陸敬哲陸總監。
狹路相逢,也算是另類的緣分,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會是安睿多年的死黨,還是個GAY。
色狼的朋友是人渣,果然人以羣分啊。
蕭世無辜地笑着,摸了摸鼻樑,“真的啊,真的在全校十強賽裡面排倒數第一。”
“……”陸敬哲黑着臉看他。
蕭世笑着指向一邊的兩人,“啊對了,那白癡是真正的第一。”
陸敬哲轉頭,就看到罕健正誇張地滿地跑,拿着網球嗷嗷叫着十連發,顆顆砸在鬍渣男的大臉上,打得對方抱頭鼠竄,最後擺出正義勝利的手勢——
“毀滅同性戀終極奧義!!!天馬流星殺GAY球!!!”
安睿跟蘇陌言也打得累了,捶着腰走過來,笑道,“你們打得很專業。”
蕭世看着他的腰悶笑。
蘇陌言確確實實是個運動白癡,打球都不過網,過網也不過線,要麼就直直飛到場外去,整整一個小時安睿都在撿球中度過。
“我現在確定,他真的是喝醉了。”安睿苦笑着指了指身後,“剛剛竟然一次打了兩顆球過來,還用手扔了一顆。”
蘇陌言從後面跟過來,嚴肅地問,“不打了嗎?”
安睿收斂鬱悶的表情,柔聲道,“嗯,你累了吧,休息一會?”
蕭世抖落一身雞皮疙瘩。
出乎安睿意料的,蘇陌言體力竟出奇的好,連汗水都極少,聞言皺眉道,“年輕人體力不好,要補。”
安睿眉毛抽動一下,似笑非笑地道,“補鈣?其實我體力很好,尤其是……”
蘇陌言淡定地打斷他,“補腎。”
“……”
安睿的臉瞬間黑了一半。
蘇陌言皺着眉,對蕭世道,“你呢?”
蕭世忍笑忍得全身都哆嗦,急忙攬着他的肩膀把人往場地上帶,順便同情地瞥了眼面色陰鬱的安睿,“我體力好得很,腎也不虛,我陪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