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太子妃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真的不會有事嗎?”寢宮中,“梅歌”撲扇這大大的眼睛望着蘇子辰問道。
蘇子辰負手而立, 站在窗前彷彿沒有聽到她的問題。“黑血”之毒會眼中敗壞一個人的身體本在其預料之中, 不過真的用起來, 那恐怖的效果還是令蘇子辰大爲意外。
“黑血”的後遺症加上施展移情術後, 那無法斷絕的夢魘, 讓君若雅的身體處於一個極端虛弱的臨界點。蘇子辰召集了宮中最好的御醫爲君若雅調理,沒想到君若雅卻在婚禮上暈倒。
她的身體竟然已經虛弱到無法負荷一場簡單的婚禮,顯然大大出乎蘇子辰的預料。
“殿下, 殿下,太子妃醒了!”“梅歌”驚喜地叫道。
聞言, 蘇子辰眼底也閃過一絲喜色。那一閃而過的喜悅就連蘇子辰自己也來不及思索其中的寒意。
“雅兒, 你終於醒了, 可有覺得那裡不舒服?”
君若雅搖了搖頭,靜靜地望着蘇子辰沒有說話。
“梅歌, 把補藥端過來。”
“諾!”
“不過,在喝藥之前,你應該先吃點東西。”蘇子辰笑着扶起君若雅,端過了一旁準備好的熱粥,“你昏迷了一天一夜, 許久沒有吃東西, 先喝點粥墊墊肚子吧!”
“嗯~”君若雅靜靜地點了點頭。
一葉知秋, 一片半黃的樹葉飄落下來, 預示着秋天的來臨。君若雅斜倚在涼亭中望着亭子外日漸蕭瑟的精緻發呆。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長公主,您不能進去。太子殿下有令, 沒有殿下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見太子妃。”
“怎麼,連本宮這個親姑姑也在任何人的範疇之內嗎?”蘇冷筠瞥了一眼攔住自己的婢女。
冷冽的眼神掃過,彷彿在人的身下劃下一道看不見的刀痕一般。那宮女一哆嗦,嚇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要知道蘇冷筠可是鳳闥國百年來唯一一位以公主之尊投身軍營受封爵位的女子。
另一者,蘇冷筠這位長公主在上京也是出名狠辣,上京人人皆知長公主的手段。這些小宮女見了蘇冷筠也只有發抖的份,如何攔得住蘇冷筠。
見攔在面前的宮女不敢說話,蘇冷筠一甩衣袖,快步走向了秋葉亭:“太子妃好興致,竟然在這裡賞起了秋景。本宮聽聞,南離國四季如春,想來太子妃定然沒有見過這北國的秋景吧?”
君若雅皺了皺眉,似乎不大喜歡被人打攪。一雙清澈的眼睛看向了蘇冷筠道:“你是誰?”
蘇冷筠身體一僵,旋即有些幸災樂禍地笑道:“本宮忘了,我們太子妃大病一場,以前的事情竟然全忘記了。本宮先自我介紹一下,本宮是皇帝陛下的妹妹,太子的姑姑。見到長輩,太子妃是不是該有點表示。”
自從當年金聖節盛會上,君若雅壞了蘇冷筠的顏面。蘇冷筠便一直懷恨在心,隨後的幾次交手,恩怨更是越結越深。若說,蘇冷筠對君若雅最初的敵視卻是因爲君若雅的身份地位。
現在,蘇冷筠眼見君若雅居然失去了尊貴的身份,雖是鳳闥國的太子妃卻形同階下之囚,淪爲皇帝和太子對付南離國的一顆重要棋子。蘇冷筠思及此就想要大笑三聲,故而尋了機會興沖沖地跑來,想要奚落君若雅一番。
“哼~不過是個長公主,也敢在此放肆!”君若雅稍稍坐正了身體,甚至懶得看她一眼。
“你說什麼?竟然敢侮辱本宮?”蘇冷筠面色一冷,怒視着君若雅。
“皇朝的長公主、長公主何其多,可是太子妃卻只有一個。難道,你竟然覺得一個長公主竟然值得太子妃請安嗎?真是尊卑不分!”君若雅冷哼道,“殿下尊重你是長輩,叫你一聲姑姑,我卻不需要。長公主想要擺威風那裡都去的,卻不改來我這。”
“你你簡直無法無天,本宮今日一定要代辰兒好好教訓你!”蘇冷筠神色大變。
蘇冷筠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地位,權勢一直是極力追求的東西。她聽聞君若雅失去的武功和記憶,便想要趁機□□對方一番。沒想到君若雅雖然喪失了記憶,本性卻一如既往。
只能說,有時候討厭一個人討厭到了骨子裡,那是如何也無法改變其喜好的。畢竟,蘇子辰的移情術也不是爲了蘇冷筠而施行的。
“姑姑,這是要做什麼?”清冷的聲音陡然插了進了,蘇子辰一個箭步已經落在了兩人之間,擋住了蘇冷筠揚起的手臂。
“雅兒是晚輩,若是對姑姑有不敬之處,姑姑想要教訓並無不妥。不過——”蘇子辰說的輕柔,卻自有一股不容他人反抗的王者之氣,“雅兒身子不好,侄兒怕她無法承受姑姑盛怒下的一掌。”
“哼~子辰,不過是用來威脅橫顏女帝的一顆棋子罷了。難道,你還真當她是你的太子妃,左一句‘雅兒’右一句‘雅兒’。”蘇冷筠冷笑道。
蘇子辰眉毛一掀,臉上因爲怒氣染上了幾分嫣紅之色:“姑姑,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君若雅的臉色有些蒼白,一雙眼睛滿是無辜地看着蘇子辰道:“辰,剛纔長公主說——”
“雅兒,不要胡思亂想。外面起風了,梅歌陪太子妃回去。”
“諾!”
君若雅還想問什麼,卻被身邊的‘梅歌’強行拉向了寢宮。
目送君若雅離開,蘇子辰纔看向了蘇冷筠道:“姑姑,我知道你恨君若雅。但是她只是因爲移情術暫時性失憶,而不是變成了白癡。你這麼魯莽是要壞事的。”
“我以爲你假戲真做,真的愛上那個女人了呢!”蘇冷筠也覺察道了自己的魯莽,但是以她的性格自然不會輕易低頭。
蘇子辰對她頗爲了解,自然不會真的要求她認錯,只是淡然道:“姑姑應該知道父皇的心思,婚禮前,蘇青派去跟蹤的幾個小隊沒有一個回來。只怕,南離國的高手早就蟄伏在上京。現在,他們就是要等待一個機會,一個營救君若雅的機會。”
“哼~只要君若雅一直呆在東宮,他們便永遠沒用機會。”
“父皇想要的並不是永久囚禁君若雅,而是利用她得到塞州等四州。所以,君若雅不可能一直呆在東宮。”蘇子辰微笑道,“出了東宮,能夠阻止南離人的營救的唯一方法,就是讓君若雅的心完全向着我。”
“移情術雖然厲害,但是你真的能夠百分百確定君若雅能夠爲你所用?”蘇冷筠懷疑道。
蘇冷筠並不瞭解巫術,自然不明白移情術在巫術中意味着什麼。
“自然!姑姑方纔不都看見了嗎?”蘇子辰輕笑道,“姑姑應該比我更加了解君若雅。若不是因爲移情術,姑姑覺得她能夠對侄兒如此千依百順?”
“移情術確實神奇,既然皇上也支持你,本宮自然沒有意見。”蘇冷筠繼而道,“只是如今盯着你的不僅僅是南離國的高手。要知道家賊難防,蘇子仕纔是你最大的敵人。蘇子仕是絕對不會坐等你得到塞州四州的。”
“子辰明白,多謝姑姑指點!”蘇子辰抿脣道,“進來姑姑和駙馬可好?本宮怎麼聽說駙馬這幾天不是很高興?難道還是爲了那個卓天凡?”
“哼~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便是,竟還管本宮的家事。”蘇冷筠冷哼道。
“子辰自然不該管姑姑的家事,只是太后知道子辰與姑姑交好,讓子辰轉告姑姑一句:姑姑愛玩可以,但是姑姑的駙馬是絕對不可能換人的。”
“本宮自有處置,天凡雖然深得我心。但是本宮還不至於爲他與駙馬休離。”蘇冷筠頷首道。
蘇冷筠饒是鳳闥國作風最大膽的公主,卻也不敢違抗太后的命令,與駙馬休離。要知道,自鳳闥國伊始,除了駙馬過世,公主就沒有再嫁的先例。
“那邊好!”蘇子辰滿意地點了點頭,“不知道姑姑可還有其他事情交代,若是沒有,本宮可就不奉陪了!”
“本宮再呆一會,太子請自便吧!”蘇冷筠傲然道。
蘇子辰也不生氣,點了點頭便朝着寢宮而去了。寢宮中,君若雅必然有着許多問題想要問他。偏偏,蘇子辰也只能耐着性子安撫。畢竟,他對君若雅施展移情術的目的不是讓君若雅想起他們的敵對關係。
“太子府嗎?”蘇冷筠看着偌大的太子府,眼中閃現出瘋狂之色,“有時候,人的運氣還真是奇怪呢!若是升爲男兒身該有多好了。那樣,或許此刻我就是這裡的主人了。”
太子府的人遠遠看見蘇冷筠一個人呆在秋葉亭卻也不敢上前打擾。只是人人眼中都閃過了一絲疑惑之色:太子府的景色真的如此吸引人嗎?
太子妃每日坐在秋葉亭中賞景也就罷了,沒想到長公主到了秋葉亭中也是捨不得移步。侍衛們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觀望着秋葉亭周圍的景色,卻無法看破到底什麼東西值得長公主和太子妃如此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