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孃奶孃……你怎麼樣?!有沒有事?有沒有傷到哪裡?”
門,再被撞開。
韋鈺猶如一隻出閘的小猛虎一般,不管不顧的衝了進來,小小的身子直接將婉溪抱了個死緊,渾身的雨水胡亂的就蹭了上去。
婉溪:“……”
深深的吸了口氣,眉眼間滿是無奈。
“小皇子,奶孃在談正事,你一邊玩去,好不好?”
伸出一隻手,將他推開,拉了一把自己的衣服,眸光瀲灩的看向月冷殤:“我不管你是誰派來的,但是……我不想死!”
月冷殤:“……”
看一眼眉眼凌冽的韋清,再看一眼虎視眈眈的韋鈺,他微微冷哼:“皇命難違!”
韋清頓時氣衝腦門:“皇命?你奉誰的皇命?本王就在這裡,你倒是給本王說說看!”
該死的混蛋玩意兒!
居然敢對他親親愛愛的小奶孃下手?!
“王兄!跟他廢話什麼?!直接拿下,拆了他!”
韋鈺揮着肉肉的小爪子,黑豆一般瑩亮的眼底,閃着暴戾的因子。
他人小,但氣場着實不小!
婉溪愣了一下,心頭再度染過一抹暖流。
這臭小子,她沒白疼他!
月冷殤:“屬下奉皇上之命!”
手中長劍,微微斜握,情知這一次殺人,將會無功而返。
他沒想到,這個小奶孃居然會這麼精明。
藉着換衣服的由頭,儘量的拖延時間,又手裡藏了一些白色粉末,讓他防不防勝。
到底,他也是小瞧她了。
“哼!本王剛從皇上那裡過來,如何不知父皇竟下了這樣的命令?月冷殤,到底是你公報私仇呢,還是在公然的挑釁父皇的尊嚴?!”
韋清一聲厲喝,微微眯起的狐眸中閃過一份寒冬的肅殺!
月冷殤緊緊握了一下劍,對峙片刻之後,驀然冷笑:“屬下爲皇上除去了這個禍害,皇上只會高興!又怎是挑釁?”
怨恨,陰毒!
從他驟然轉變的態度中,一覽無遺!
婉溪一驚:“你膽敢假冒皇命?”
心中大大的鬆一口氣,如果這韋皓真要殺她,她還真是無處躲藏!
“王爺!”
月冷殤深深的吸口氣,冷然道,“月一向對王爺敬重有加,希望王爺這次,不要阻攔月!她害得無雙,玉容被關大牢,生死不明,月殺她,理所應當!”
對於他來說,影無雙,花玉容,便是他最親的兄弟姐妹!
卻偏偏因爲一個小奶孃的出現,這倆人雙雙忤逆聖上被關入大牢,他的心下,如何能平?
“你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什麼無雙玉容,他們是誰?我認識他們嗎?”
婉溪氣得跳腳。
若說冤枉,她簡直比竇娥還冤!
她好好的回個房,莫名其妙的就有人來殺她,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韋清一把摟住她;“溪兒稍安勿燥!”
眼睛一撇月冷殤:“滾!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今天這件事情,到此爲止!下次再敢胡來,本王滅你九族!”
皇子發話,誰敢不從?
尤其還是如此誅滅九族的大罪?
月冷殤:“……”
無言的沉默片刻,回劍入鞘,轉身便走!
這一次,他殺不了她,那下一次,下下一次呢?
他就不信,她永遠能這麼好命,隨時的有人來救她!
意外終於離去,婉溪鬆一口氣,雙腿發軟。
韋清扶住她,無奈:“小奶孃,還真有你的、,走到哪兒,就將麻煩帶到哪兒?”
他倒是小瞧了她,現如今,連生性最爲淡定的月冷殤都要殺她而後快,她還能活多久?
這是個嚴肅的問題,必須要引起重視。
“是啊是啊,奶孃,鈺鈺這麼愛你,你可千萬不能早死。”
小奶娃蹭上來,抱着她一邊胳膊,喊得那麼親熱,婉溪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什麼叫不能早死?
他一直盼着她死麼?
“好了!來,趕緊去換身衣服,再喝杯茶,安安神。”
韋清眉角一揚,將韋鈺拉開,將婉溪推進了牀裡。
韋鈺掙扎着不肯走:“王兄,你放開我啦!我要找奶孃,我要找奶孃……”
小奶娃反抗着,韋清臉一黑,直接扛起來就走:“你奶孃要換衣服,你敢去搗亂試試看?!”
小奶孃的身子……那自然是波瀾壯闊,美倫美幻的,可惜,有這麼一個小東西跟着,他也頗是遺憾。
“砰”的一聲,關門出去,瓢潑的大雨再次澆在兩人的身上,韋鈺這個恨吶!
見色忘弟的臭王兄,奶孃是他的,他的!
不出片刻時間,婉溪換好了衣服出來,拉開門,兄弟兩人齊齊回頭。
一大一小,完全的兩隻落湯雞。
婉溪心中起了一絲歉意:“進來吧!我去找些衣服,再熬些湯,你們兩個別淋着了。”
讓開門,她撐了一把傘上了樓上。
韋鈺眨巴眨巴眼:“王兄?”
韋清輕輕捏捏他的小圓臉:“不用懷疑,她是爲我們找衣服去了。”
站在門前,將身上的雨水甩甩,與韋鈺相視一笑,同時感嘆良久。
沒想到,他們心血**的上來看看她,卻剛巧救了她。
一想起剛剛的兇險,韋清忍不住的便後怕。
“王兄,奶孃的處境,似乎不妙。”
韋鈺人小鬼大。
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得分明。
韋清點點頭:“月冷殤要殺她,真是父皇的授意麼?”
明明剛派了她來雲樓,牽制風沁。爲何轉眼,就又要殺人?
韋鈺百思不得其解:“帝王心,最難猜!雖然他是父皇,但是……仍舊猜不透。”
韋清極是同意。
婉溪拿了衣服下來,韋清利利索索的換上。
韋鈺穿着有些大,但也只能湊合了。
花了些時間,婉溪又去煮了一些薑湯,三人分着喝了,身上終於才暖和了。
婉溪偏過頭:“你們兩個怎麼會來?”
還來得這麼恰巧,算計好的麼?
韋清一笑,妖孽的桃花眼勾起,眸光盪漾,薄脣勾人:“小奶孃不盼着本王來麼?本王若不來,你這小命,怎麼能撿回?”
他**的勾了手指,點點圈圈的繞上了她的脣,他長長的睫毛撲閃下來,細看的話,韋清不止妖孽,更有着一種說不出的美豔。
婉溪抽了抽臉,淡定的將他拍開:“若清王不來,我說不定已經殺了他!”
想起她衣角里,那一把白色的粉末。
風沁給她的東西,應該不是凡品,但不知到底有什麼功效?
“喲嗬!小奶孃,你厲害了嘛!你敢動手殺人?”
韋清好笑,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目光璀璨而又隱着未知的探尋。
婉溪佯做不知,淡定的起身,恭送兩人:“清王爺,小皇子,這天色將晚,兩位如果無事,就及早離去吧!”
韋清:“……”
韋鈺:“……”
敢情他倆這大老遠的冒雨前來,就是爲了讓她過一把過河拆橋的癮?
韋鈺當即就不幹了:“奶孃!你壞!你說了要陪鈺鈺睡一個月,爲嘛來了就趕人?不管不管!我不走,就不走!趕也不走!”
小皇子若耍賴,便是連韋皓都頭疼,可婉溪不包括在其內。
她素眉一擰,不客氣的拍他一記:“小小孩子,成天就知道睡,容易變老的知道不?”
一伸手,將一旁明顯看戲的韋清也拽着丟了出去:“你們,哪來的哪回,這裡不招待兩位!”
“砰”的門一關,連同他倆剛剛換下的溼衣一起,毫不客氣的扔了出去:“把你們身上穿的,換下來!”
風沁的衣服,不能讓他們穿着離開。
韋清,韋鈺,再次渾身溼透,二次變身爲落湯雞。
心中同時哀嚎,這到底,是哪裡招惹了這位姑奶奶?
房門關起,婉溪擰起的眉色,漸漸變得冷凝。
她轉身,衝着窗子的一邊,清水般透亮的眸子驟然一眯:“既然來了,又何必窩着?出來吧!”
桌上的茶已涼,她坐到桌前,斟了兩杯涼茶。
一杯給自己,一杯給他。
雨聲漸大,砸在屋外地方,叮叮噹噹,好像下起了雹子。
婉溪想,這真是一個意外的午後。
“還不出來嗎?屋外雨大,也不怕鑿死了你?!”
她再度出聲,冷凝的眸光,已經變得淡然,與可怕。
她討厭被打擾,無論是善意,還是惡意!
這般藏頭露面的不出聲,感覺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令她輾轉難眠。
“悅兒……”
低低的嘆息,從窗子處響起。
她後背一緊,緊緊攥起的手中,扣着一把跟對付月冷殤一般的白色粉末。
準備隨時應付任何的突發事件。
“悅兒,是我!”
涼風撲窗而進,那人披着一件大大的黑色斗篷,從窗子外翻身而入。
婉溪慢慢回頭,目光冷冷的看過:“你是誰?”
上一次,也是這個人,夜入自己的房間,這一次,他又來?
“悅兒,爹爹吩咐的事,你全然忘了不成?只管守在這雲樓享福,國恨家仇,你不報了嗎?”
略顯沙啞的聲音,蘊着一絲極淡的低怒。
似乎……她所作的一切,他都知道?
婉溪擰眉,難道,這個人,也是朔月的人嗎?
心下一動,她試探着問:“你是……爹爹?”
那人點點頭:“是!我是你爹!”
婉溪:“……”
我還是你娘呢!
深吸一口氣,擠了笑:“可是,你不讓我看,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
端起茶,她輕輕的抿了一口。
好涼啊!
暴雨的天,有種涼入骨髓的舒服。
卻是讓她心裡的迷團,越發舒服得亂成了一地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