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涯自小父母雙亡, 家裡只剩一個年邁的奶奶。他一直想把奶奶接到身邊照顧,可老人家怎麼都不願離開家鄉。無奈,吳涯只好請了鎮上的一個大姐來照料奶奶的飲食起居。
他正坐在奶奶身邊話家常呢, 任書跟歐珂就來了。
“吳奶奶, 我們來看您了。”任書難得表現出一副乖孩子的樣子。他但凡是回老家, 就一定會來看看吳奶奶, 已經說不清是不是因爲某種歉疚。
吳奶奶幾年前大病了一場, 差點就撐不過去了,後來雖然奇蹟般的痊癒了,但身體狀況大不如前, 因而叫人難免擔心。
聽到任書的聲音,吳奶奶和吳涯都站起身來。吳涯扶着奶奶, 視線在任書和歐珂身上掃了一圈, 最後又落到他們的手上。
嗯, 以手牽手的姿態出場,寓意夠深刻的啊!
被他這麼一看, 歐珂才醒過神來。不是吧,她居然跟任書手牽手走過了大半個鎮子。難怪總覺得一路上人們的眼神有些奇怪,她還以爲大家都在控訴任書拖着她走的暴行,卻壓根不知道走着走着就變成了手牽手的樣子。
可惡!掐死你。歐珂咬牙切齒的在任書的手心狠狠掐了一下,可不知是她力道不夠還是任書的皮太厚, 這傢伙居然只是皺了皺眉, 一點要鬆手的跡象都沒有。
吳奶奶眼神不太好, 並沒有發現他們的小動作, 只是熱情的迎上去:“這不是任書嗎?你也回來啦。這次好, 吳涯也在家,你們哥倆是不是很久沒見啦?”
“奶奶, 我們一起回來的,吳涯沒跟您說嗎?”任書牽着歐珂,另一隻手扶住吳奶奶的胳膊。“對了,奶奶,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歐珂。”
故技重施,這次可比單獨在吳涯面前有用多了。一旦吳奶奶給歐珂貼上了“任書女友”的標籤,就是以後吳涯再想耍花樣,恐怕奶奶也不會答應的。任書這是在斷吳涯的後路。
好陰險!歐珂對任書又多了一個評價,卻只能和他一樣裝乖:“吳奶奶好。”
“好!哎呦,這姑娘長的真俊。”吳奶奶拉起歐珂的手,仔細的端詳了一下,隨即回頭對吳涯佯怒道:“人家任書比你小都找到媳婦了,你小子到底要讓奶奶等到什麼時候啊?”
吳涯有口難言,只能苦笑。
而這時歐珂已經完全領會任書的精神了,忙不失時機的說:“奶奶,吳老大,啊不,是吳大哥不是有悅涵姐嗎?”
“悅涵丫頭?你們和好了?”吳奶奶的反應是出奇的開心,這讓歐珂確定自己說對話了。
可不知怎麼的,吳涯的臉色卻變得很難看。他狠狠的瞪了歐珂一眼,然後對奶奶說:“奶奶,我們出去有點事,很快就回來。”
然後,便粗魯的將歐珂和任書推出了家門。大門關上,他還是很生氣的樣子看了歐珂很久,最後把怒火轉到了任書身上:“書生,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們不要以爲我跟你們一起回來就是妥協了,我只是想回來看看奶奶。”
任書的表情更冷:“你剛剛也看到了,奶奶有多希望你們和好。”
“和好?我們已經和好了,我有把握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當年的事,你知道的一清二楚,爲什麼還不死心?”
他們兩個越說,歐珂就越糊塗。她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知道的那個故事並不完整,真相似乎要複雜的多。
於是,她做出一個暫停的手勢,然後問任書:“作爲你的盟友,我有權知道真相。你們倆,誰可以把那個真相告訴我?”
不要告訴她,之前她知道的那個版本完全是虛假的,那可就太傷人了。
“真相要等人到齊了才能明白。”任書說話的樣子就像個偵探,可惜這種情形之下,歐珂笑不出來。
她只是發現吳涯似乎在退縮,趕緊眼疾手快的抓住他:“吳老大,你可別破壞你在我心目中的英雄形象啊!跟我們一起去勇敢的面對吧。”
想法被戳穿,吳涯只好嘆口氣,順手習慣性的摸摸歐珂的頭髮,帶點寵溺的說:“你以爲在拍電視啊!這是什麼破臺詞。”
“你是狗嗎?”任書突然把歐珂拽走。“除了狗,誰會願意被人摸自己的頭?”
歐珂窘了,因爲她真的覺得吳老大摸頭的動作,並不讓人反感,反而還挺舒服的。天哪,難道她的體內真的有狗性?
心裡一哆嗦,她訕訕的理了理自己的頭髮,卻還是不服氣被任書教訓:“我的確不是狗,所以不用你牽。”整天被任書拽來拽去,也很毀形象的好不好。
“還愣着幹什麼,走啊!”見兩個大男人傻站着,歐珂很有大將風範的一揮手,帶頭走在最前面。
當然她不認路,所以等任書他們跟上的時候,就悄悄的放慢了腳步,然後跟在他們後面。
齊家跟吳家隔了兩條街,很快就到了。如果說任家顯得破敗,吳家看起來普通,這齊家就真的是大戶人家了。
那可是一座亮閃閃金燦燦的小別墅啊!在整個鎮上都應該是首屈一指的吧?
“想不到悅涵姐家境這麼好?”歐珂嘖嘖稱歎。
“她爸爸是鎮長。”任書一句話給她做了解答。呃,鎮長,那不就是有權又有勢,難怪啊!
三個人站在大門口瞻仰了好久,歐珂才發現怎麼沒人敲門?她看看任書,再看看吳涯,兩個人眼觀鼻鼻觀心已經進入入定的狀態。
這是什麼情況?他們是來做門衛的不成?
她問自己的盟友:“不敲門嗎?”
任書擡眼飛速的看了她一下,命令道:“你來敲。”
“我?”歐珂指指自己,心想門內是不是有一隻兇猛的大狗,所以他們纔不敢敲啊?
她有點怵,求救的看向吳涯。結果英雄的吳老大隻是攤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真有你們的!靠人不如靠己,歐珂一咬牙一跺腳,大步上前“咚咚咚”敲了三下。
裡面沒有傳出狗叫聲,倒是聽到了急匆匆的腳步聲。歐珂退後一步,緊接着大門就開了。
門內站着一位大叔,神情嚴肅,一看就是在官場上混的人,大概是齊悅涵的父親。
歐珂連忙擺出乖巧的笑容:“齊叔叔,您好,我是悅涵姐的朋友,她在家嗎?”
齊爸爸打量了她一下,表情稍稍緩和:“在院子裡呢,進來吧。”
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嘛!歐珂心中大喜,忙讓開身對後面的兩個人說:“我們進去吧。”
“等等!”任書跟吳涯剛擡腳,就被齊爸爸喝住了。他跨出門檻,走近高自己一個頭的吳涯,居然指着他的鼻子說:“小流氓,你怎麼來了?你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了,再來我就打斷你的腿!”
如果換做以前的吳涯,應該早就火冒三丈了。可如今他只是毫不介意的笑笑:“齊叔,我只是來看看您,不是來翻舊賬的。”
“哼!我不用你來看,趕緊給我滾!”齊叔叔氣急敗壞,跟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
歐珂怯怯的躲到了任書身後,就怕自己被戰火殃及。
她看到吳涯的神情開始波動了,知道他忍不了多久,便戳戳任書的後背,讓他趕緊想辦法。
任書無奈的捉住她那隻亂動的手,拉她跟自己並肩站立。
“齊叔,您這是何必。您應該知道,吳涯早就不是以前的吳涯了,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
所以說,過去到底是什麼事啊?歐珂好想知道。
齊爸爸聽到任書的話,忽的轉身面向他:“任書啊,你不用替他說好話。你也來找悅涵啊,快進去吧。”
他對待任書的態度跟對吳涯是完全的不同,根本就是一副丈人看女婿的神情。
所以說,齊爸爸是站在任書這邊的?歐珂納悶了,既然任書佔了這樣的天時地利人和,爲什麼還傻傻的爲他人做嫁衣呢?
她還在苦思,任書已經刻意舉高兩人再次握在一起的手:“好啊。對了,齊叔,還沒給你介紹呢。這是悅涵的朋友歐珂,也是我的女朋友。”
喂,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幹嘛那麼嬌羞?
歐珂瞪大眼,齊爸爸的眼卻瞪得比她還大。
“任書你,那我們家悅涵怎麼辦?”
“齊叔,我們早就跟您說過了,我和悅涵只是朋友。您這麼說,我女朋友會誤會的。”任書說完,轉頭溫柔的看着歐珂。
可也只有歐珂看得到,他眼中的威脅有多強烈。於是,她很識時務的使勁點點頭:“是啊是啊,悅涵姐是我們共同的朋友,呵呵,朋友。”
再讓她猜猜任書的用意,是想讓齊叔對他死了心,加大接受吳涯的機率?
但是,這麼聰明的任書,怎麼用來用去只有一招啊?
在氣氛陷入尷尬的時候,齊悅涵終於出現了。她在院子裡聽到有人在門口說話,似乎還是熟人的聲音,便過來看看。
一看之下,心裡就明白了八九分。
“阿珂妹妹,你來了。”她上前親熱的挽着歐珂的胳膊,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剛好證明了她們好朋友的關係。
“都站在這幹嘛,進屋啊!”說着,就拉着歐珂往裡走。
任書也哥倆好的搭上吳涯的肩,其實是防止他逃跑,剛好也避免讓齊叔趁人不注意把吳涯關在外面。
他們去了一樓的客廳,齊媽媽很熱心的給大家倒了茶,然後關心的問:“吳涯,你奶奶的身體怎麼樣了?”
“挺好的。”吳涯回答的很簡單。
齊媽媽點點頭:“那就好。”她看齊爸爸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不禁生氣的抿了抿嘴,當着小輩的面就給他好看:“你剛剛是不是又難爲吳涯了?我說你這麼大年紀了,怎麼就是不長進。人家吳涯都沒跟你計較了,你還好意思記仇?”
“我怎麼不好意思?你不記得那小子把我打的多慘,我可是斷了一根骨頭啊!”齊爸爸也爆發了。
齊媽媽搖搖頭:“明明是你自己沒站穩,從高處摔下來,還好意思把帳記在吳涯頭上。我警告你,以後不準再找吳涯的麻煩。”
“你!”齊爸爸氣得在客廳裡轉圈。“你是同意他們的事了?我告訴你,我是不會同意的,死都不會同意。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丟下這句話,他就氣呼呼的走了。
歐珂看得瞠目結舌,其他人卻習以爲常的喝茶吃瓜子,齊媽媽還抱歉的笑笑:“讓你們見笑了。你們都是大人了,想做什麼就做吧,不用管我們的想法。人生可沒有多少五年去浪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