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鐵們啊,只有你們想不到的,沒有俺……”
綠魔鬼小分隊的隊長拉格納悄無聲息的路過,卻被路邊一棟坍塌了一半的公共廁所裡的聲音嚇了一跳,很明顯那是歐克的聲音。
他迅速趴到一堆瓦礫後隱蔽起來,然後小心觀察起周圍,但並沒有更多的歐克。
現在他所身處的,正是城北的主要交戰區,雙方在此已經拉鋸了12個小時,但很明顯優勢在歐克那一邊,人類守軍逐漸被壓縮到幾個孤立的據點。
而拉格納的任務,就是要抵達其中一個據點——愛舍文小學。
原本跟他一起來的有十二名隊員,但是在穿越了五公里的戰區後,只剩下他自己了。
看到那個廁所傳出一陣乾嘔聲便沒有動靜後,拉格納喘了口氣。
他深知死亡已經將他們重重包圍。
這一片區域原本是一處繁華的居民區,但現在成了煙火撩繞的屠宰場。
焚燒之死降臨在那些傷勢過重或驚慌失措的人身上,很多人沒能逃過從天空降臨的那團席捲大地的烈焰風暴。
而緊隨其後的猛烈衝擊波則造訪了那些在自家屋子裡躲避殺戮之行的人。
原本平整的馬路已經被大片的彈坑撬開,路邊歪斜的殘破電線杆恰似一顆在牙齦中鬆動的臼齒。
儘管有許多人逃離了此地,但還有更多人無處可去。
對於那些留下來背水一戰的人,歐克給他們帶來了血腥之死。
這種死亡會用一柄利斧或戰錘將你狠狠擊倒,讓你只能感覺到身下地面的凍寒,自己鮮血的灼熱,以及致命創傷的痛苦尖叫。
這種死亡會居高臨下地將你一次次擊倒,無論需要重複多少遍,直到你再也無法起身,或者已經血肉模糊得難以直視,隨後死亡纔會滿心厭惡地轉身離開,去尋找下一個可以擊倒在地的靈魂。
這些便是歐克一如既往的暴行,簡直成了它們生活的一部分
直到現在,大多數人對於歐克這種天然的暴力依舊充滿困惑和不解,因爲它們太過於突然,也太過於荒誕,就像是某種刻意的歌劇,只是爲了呈現而呈現。
也有人認爲,這樣的暴力源於貪婪,源於對於土地的渴求。
或許這就是原因。
但格拉納知道並非如此,沒有什麼比本能更能驅動殺戮之行,也沒有什麼比荒誕更能點燃恐懼。
歐克只是將對於土地的渴求當作藉口,伸手拿起鎧甲與兵刃,然而它們實際上就是本能的動物,一切行爲都來源於某個荒誕的神祗,創造了同樣荒誕的它們。
拉格納從始至終都在和它們戰鬥,他太過於瞭解這些動物了。
這也是爲什麼十三個人裡,只有他活了下來。
他們曾經在一個滿是難民的營地裡休整,那個地方曾經是如此安全,即便是位於戰區之中,也有好幾條陣地橫亙在它與戰火之間。
但一切虛假的安全都在那個黎明被摧毀了。
歐克的一支主力部隊在黎明前的灰暗時刻繞過防線的空隙展開了突襲,一輛輛揚着綠旗的裝甲車橫衝直撞,幾乎毫無停頓地從前沿穿越。
突擊隊則緊跟着從車上跳下,接着埋頭扎進營地裡。
接下來便是焚燒與砍殺了。
那些雜種高大壯碩,長方形的臉頰上戴着各式破爛頭盔,但它們揮舞利斧與戰錘的技巧純熟得可怕。
它們如此瘋狂,一心要把所有生靈屠戮殆盡,從而將抵抗徹底抹消。
男人,女人,孩童,牲畜,全都難逃末日。
歐克們未存一絲憐憫,沒有任何抓捕俘虜或奴隸的打算。
利斧斬落的聲音是一種撕裂血肉,砸碎骨骼的溼響,與劈砍樹木邊材類似。
戰錘的聲音則更加沉悶,就像用鶴嘴鋤在泥土或冰面上打樁那樣,但隨之而來的聲音比這些要糟得多。
其中有身陷劇痛,軀體損毀,瀕臨死亡之人的悽慘尖叫,也有傷者與廢人的哀聲乞求,還有奪取性命的擊打聲,這將一直持續到伏地之人不再活着,不再起身,不再尖叫,不再是一具全屍。
當時拉格納菲斯勉強來得及拿起武器,其他十二名綠魔鬼集結在他身邊,一同去迎接首批翻牆鑽窗衝進村落的歐克突擊隊。
慌亂已經開始四下流竄,那是在黑暗中的盲目奔逃,是因恐懼而失禁的氣味,是充滿鼻腔的濃重火煙。
拉格納的武器是一柄雙刃刀,非常適合於單手持用。
它作工精良,由高碳鋼鑄就,與壯實的男嬰一樣重,刀刃從頭到腳有一掌之長,而且在昨天夜裡剛剛親吻過磨刀石。
但在拉格納眼中,武器只是一個簡單的工具,一根將強壯臂力成倍放大到銳利鋒刃上的槓桿。
無論要劈砍木柴還是敵人,這最爲基本的原理都同樣適用。
當時戰鬥已經變成一場在營地內部展開的巷戰,拉格納將兩名歐克從帳篷裡擊退,然而狹小的空間限制了手臂的揮動,他明白自己必須衝出去。
於是他向身邊的其他勇士高聲呼喊,讓他們重新集結起來。
他們在飛旋黑煙的包裹中走出帳篷,來到營地中心,正面迎戰那些戴着頭盔的歐克,混戰隨即爆發,毫無秩序可言,無數利刃像磨坊的風車一樣狂舞。
綠魔鬼小隊成員芬克的小腿被一柄利斧縱向劈開,他在憤怒的呼吼中趔趄跪地。
幾秒之後,一把鐵錘朝他的腦袋橫飛而來,砸斷了他的脖子,這個強壯的小夥翻身撲倒,碎裂的頭顱流淌出鮮血。
另一個小隊成員格伊試圖掩護拉格納的側翼,然而格伊沒有時間拿武器,手裡只有一塊抓來的殘破方板。
之後,一支帶鉤的鐵矛長驅直入,將他徹底開膛破肚,讓他的五臟六腑像一根根臘腸般潑灑在雪地上。
格伊試着將它們撈起來,彷彿他能把自己的腸子塞回腹中,讓一切都完好如初,它們在寒風裡冒着騰騰熱氣。
“該死!”
拉格納搖了搖頭,將昨夜那可怕的回憶從腦海裡趕走,無論如何他都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了。
“喂!你還活着嗎?”
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讓拉格納警覺起來,他握緊了手槍,趴在地上四下查看,終於在一一棟大門敞開,但是沒有倒塌的民房的窗戶後面,看到了一張滿是塵土的臉。
“快過來!這附近有綠皮的巡邏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