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救不了他們。”
圖科說完就躲進了一堵破牆後的掩體裡。
試圖解救這些可憐人只會讓他們白白送死,而且看起來也沒人想要逃跑或是反抗,所以儘管心有不忍,兩人還是剋制住自己的情緒保持着冷靜繼續前行。
最終,他們到達一處河道,順利蹚過了齊腰深的河水。
正午陽光炙熱難耐,浸在涼爽的河水裡來緩解被暴曬的身體讓人心情無比愉悅。
布蘭迪低下頭一頓猛喝,同時也沒忘了把水壺灌滿了水,雖然不知道它來自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它被什麼污染過,特別是在鎮裡還盤踞着綠皮。
但誰也沒敢多想。
布蘭迪的指南針告訴他們,目前兩人還在朝着正確的方向前進,過了一會兒,綠皮忙碌的喧鬧聲再一次消失了,圖科認爲此時正是探頭出去查看所在位置的絕佳時機。
幸運的是,此處水渠兩旁的牆是傾斜的,而且是用預製的岩石板作內襯,這些石板提供了絕好的立足之處,他們能爬到上面,並且平臥着的身體除了頭以外都能完全被隱藏在地平面以下。
圖科小心翼翼的探出頭,沒有發現敵人活動的跡象,然後爬了上去,布蘭迪和往常一樣緊跟在他後面。
當他伏低身體,握緊卡賓槍時,圖科舉起了望遠鏡。
“這兒……一個供水站”
他發現了附近一個指示牌,上面註明這是供水儲備倉庫,也和其它我們迄今爲止在這個受災的小鎮裡看到的房子一樣,戰鬥或是綠皮的破壞讓這座建築千瘡百孔。
不過這裡的街道上沒什麼屍體,大多數的建築的房頂還在。
咻咻~~!
忽然,怪異的鳥鳴聲從供水站裡傳來,布蘭迪朝圖科點了點頭,表示他聽到的就是這樣的聲音。
天才曉得他是怎麼從如此遠的距離分辨出這種只有遊騎兵纔會使用的口哨,圖科猶豫了一會,接着也吹響了哨音。
對方很快做出了迴應,他只有一個人。
於是布蘭迪和圖科立刻快速穿越水渠到供水站的空地,當他們在屋檐下的陰影中喘息時,一個男人從糾纏在一起的管道中走了出來。
他的眼睛隱藏在陰影下面,身上的黃褐色軍裝外邊披着一件滿是塵土的迷彩僞裝服,不過和圖科和布蘭迪身上穿的僞裝服有些差異,這已經是二十年前的老式僞裝服了。
在他的袖子上能看見中士軍階,頭上沒戴頭盔,而是用一頂遮陽軟帽來代替,帽子的顏色和他的制服一樣是斑駁的黃褐色,上面沒有徽章。
他拎着一隻標準型的騎兵短槍,但槍口並沒有對着兩人。
“桑坦薩,埃塞克斯第三騎兵團,已退役。”
“我叫圖科,他叫布蘭迪,第五步兵師偵查營。”
自我介紹完以後,那個老兵開始上下打量着他倆,眼神很奇怪。
“第五步兵師,我還以爲在阿卡姆你們已經完了。”
“差一點。”
“我猜也是。”
他打了個手勢,其他幾個人從雜亂的管道設施中走了出來。
“很高興看到還有更多的活人。”
圖科打量了一遍這些人,都是些衣衫襤褸的難民,他們持槍的姿勢表明了他們並非經過訓練,所以他還是把注意力轉向這位退役的騎兵。
“我們建議先離開這裡,這附近綠皮不少。”
他指了指不遠處冒出滾滾濃煙的方向,似乎綠皮又開始了它們的破壞行爲。
“走吧,現在離開這兒,不過恐怕只有聖父他老人家才知道我們下一站是哪裡。”
出人意料,他們一行人在返回避難所的路上沒遇到什麼麻煩,一個人曾經在供水站裡工作過,很熟悉地下水道系統,使得這個小隊伍不用再擔心會和綠皮巡邏隊碰個正着。
一路上經過衆人的話語,兩人越來越瞭解綠皮殘暴和衝動的本性,坊間傳聞的它們和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樣愚蠢的說法也不完全正確。
離小鎮越遠,他們心情越輕鬆,這讓圖科能靜下心來和桑坦薩聊天。
他和他的人已經在附近的荒野裡待了幾周的時間,消滅落單的綠皮巡邏兵或是突襲屁精的補給隊,以及做所有一切讓它們頭痛的事情。
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原住民,親眼見證了自己故鄉的毀滅和親友所受到的殘骸,襲擾綠皮成了他們分內的事,但是隨着圖科從他的描述中瞭解到了更多的細節,立刻就明白他們能做的也只是杯水車薪。
這裡殘留的只是歐克部落裡的一小撮,甚至萬分之一都不到,歐克主力和它們那該死的酋長,至今還盤踞在阿卡姆,不知道又在謀劃什麼下流勾當。
“接下來你們該怎麼辦呢?”
回到馬匹的廢棄工廠後,圖科開口詢問對方。
而他只是環視四周,顯然是在考慮這裡是否可以作爲反覆襲擊綠皮的臨時基地。
“就這麼放棄這裡嗎?”
“這裡……早就已經被放棄了。”
雖然這句話很殘忍,但圖科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挽救一下這些眷戀故土的男人。
那些年輕人的臉上一下變得黯淡,也許這是他們這幾周來真正開始面對的現實,桑坦薩也不例外。
“要去哪裡?”
他這麼問道,當布蘭迪靠過來遞給他水壺時,他下意識的躲了躲,一個多月的艱難生存讓他變得有些神經質。
“回到防線後面,報告你們知道的一切,比在這等死要強得多。”
但讓圖科驚訝的是,桑坦薩居然笑出了聲。
“我們其實什麼也不知道,官方甚至在綠皮來襲前沒有發出任何的警告。”
“它們來的太突然了……”
“那麼,祝你們好運。”
桑坦薩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刻滿風霜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花白的鬢髮隨風飄蕩。
“爲了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兒,我不得不殺掉看見的每一個綠皮。”
說完,他便重新戴上帽子,和其他人轉身朝之前隱藏的避難所走去。
但沒多會他就轉過身,對圖科說道:
“忘了說了,在兩天前我曾經看到鷹身女妖押運着許多人往北方走去,也許你們能偵查到什麼重要的消息。”
圖科和布蘭迪相視一眼,接着朝對方敬了一個軍禮,對方也微笑的回敬了一個。
兩人再次騎上戰馬,往北方狂奔而去,將滿目瘡痍的小鎮留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