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柯用特製的處決手槍抵住歐克近衛胸口的彈坑,在零距離上反覆開火,同時手甲的倒鉤利爪瘋狂地抓撓着敵人的頭盔。
克萊因能聽到那刺耳的摩擦聲,慮到這個身高三米多的巨獸加上鎧甲,體重可能接近一噸,卡斯柯在那一瞬間發揮出的力量可謂駭人。
歐克近衛發出狂怒咆哮,奮力抵抗,然而如流動水銀般的刺客在他覆有鎧甲的笨拙手指間不住滑脫。
隨後,動脈血便從碎裂的盔甲中噴涌圌出來,卡斯柯立刻將爪子深深埋進甲冑之下的血肉裡。
歐克扔下打空子彈的槍,改用鐵拳猛擊對方,然而即便有任何一絲痛覺衝動真的傳進了卡斯柯腦中,他血管裡充盈的狂怒興奮劑與感官抑制劑也早已將其鈍化於無形。
在最後一聲嘶啞呼吼中,歐克終於癱倒了。
卡斯柯粗嘎地狂笑着,一把抓起掉落在地的戰鬥刀,調動全身力量朝頭盔縫隙猛刺下去。
那柄武器切開了鋼鐵,沒入血肉,斬斷骨骼。
過了大約一分鐘,卡斯柯才翻身躺倒在地板上,整個軀體還在化學狂暴的餘韻中顫抖。
“原——原來……”
他掙扎着吐出字句,用一口口粗重喘息強迫自己放鬆下來。
“這、這就是殺死他們的感覺……”
他在開裂的頭盔之下咧嘴獰笑。
“我喜歡。”
這是克萊因也站起了身。
“我們得走了,趁其他歐趕來之前。”
“你難道不要……不要謝、謝我救了你的命嗎,探子?”
W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GH!!
突然,那個倒地的歐克毫無預警地起身猛撲,伸出雙手,在狂野怒火的驅動下爆發出最後一股殺戮蠻力。
克萊因的星鏢槍正握在手中,夜刃將武器的全部火力盡數傾瀉在歐克的頭顱上,那劇烈衝擊將組織解離,頃刻間摧毀了對方的大腦。
下一秒,近衛抽搐了一下再次倒地。
“謝謝你。”
夜刃瞥了一眼卡斯柯,然後聳了聳肩。
“切——”
隨後兩名刺客便遠離任何主要街道,避開那些涌向城市邊緣的大批驚恐平民。
自從廣場上的殺戮展開至今已有十分鐘,人們逐漸喪失了逃亡的意志,被自己心中的恐懼所麻木。
如今他們步履蹣跚,大多數時候都沉默無語,一些人的手推車裡堆滿了他們能夠搶奪或者搶救的各種物品,另一些人則不願放棄嚴重超載的地面車輛。
當人們偶爾開口時,也僅僅是低聲耳語,彷彿他們擔心正常音量的交談聲會將城市另一端的歐克都招引過來。
夜刃躲在一個單軌列車車站對面的陰暗小巷裡,聽到人們談論着那場慘劇。
有些人說它們已經將廣場夷爲平地,成羣結隊的車輛正將更多歐克運送過來,另有些人說在街道上看到了龐大無比的野獸,甚至比一棟教堂還要大的戰爭怪獸。
克萊因能夠從隻言片語中認定的唯一真相就是,歐克意在堅決貫徹蒼白暴君所下達的命令,奈特城在入夜之前就會變成一座烈焰悶燃的火葬柴堆。
說起來雖然很殘忍,但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一個被摧毀的城市總好過一個投降的城市,從另一個角度說,歐克的暴行能夠讓那些企圖投降的傢伙一點警示,打消他們的那點幻想。
現在已經到了帝國要求每一個人流盡最後一滴血的地步,這個時候不存在無辜者,無辜亦辜。
在小巷深處數米之外,迷離之刃正坐在一個垃圾箱上,用戰地醫療包縫合那些在剛剛的惡戰中留下的諸多傷口,他的整個身軀還在興奮劑的殘留效果中微微顫抖。
克萊因皺着眉頭聽到釘合器將血肉重新拼接時的咀嚼聲響,他有所聽聞,這些接受過深度器官改造的殺手,往往在戰鬥中都需要注射大量的藥物,這使得他們其中很多人變成了無可救藥的癮君子,施虐狂和深度精神分裂者。
夜刃系統中的大部分人也十分排查這些怪胎,甚至某些人視他們爲威脅,這樣深重的墮落足以令人感到不安,即便他們是最強大的武器,但也意味着失控的可能。
方法覺察到對方的視線,卡斯柯擡起頭,他摘下了頭盔,一隻被撕裂的眼睛流淌着清亮液體。
他獰笑起來,露出染血的牙齒。
“你在發抖。”
克萊因忽視了對方的侮辱,將殘破不堪的制服脫掉,換上一件從商店廢墟的模型身上偷來的織錦外套。
“興許等不了那麼久。”
夜刃靠在牆邊,思索着後續的方案,現在要考慮的只有撤退的事情,廣場上發生那樣的事情後,可以想象到城外已經滿是歐克。
那些試圖逃出城的人一定會發現,更多綠皮在等待着他們,奈特註定將會雞犬不留。
“你還記得自己上次幹掉一個歐克是什麼時候嗎?”
卡斯柯忽然問道,話語中帶着濃重的反感。
克萊因瞥了一眼對方,特意將目光停留在那些交錯縱橫的傷疤與遍佈輕便皮甲的植入裝置上。
“很重要?”
迷離之刃隨即發出輕笑。
“一點也不。”
他將注意力轉回自己的傷口上。
“有更多歐克的跡象嗎?”
夜刃低哼一聲表示否定。
“但他們會來的。我之前見過這樣的情況,它們橫穿城市,將所過之處付之一炬,向任何膽敢阻攔的人發出挑戰。”
“讓他們來吧——”
卡斯柯低吼一聲,將最後一條戰地繃帶捆在粗壯的大腿上。
“下次可就不止一個了。”
“毫不懷疑。”
迷離之刃的手還在不時抽搐。
“可能我們都要死在這裡。”
這悲觀的言論引來了夜刃的斥責目光。
“我可不打算在這個鬼地方送命。”
“就好像你有選擇一樣。”
輕笑一聲,刺客用手指敲着節拍。
“情況不妙。”
忽然,一聲動物的尖鳴將克萊因的注意力從這令人困擾的思緒中扯了出來,刺客擡頭看到某種猛禽在小巷盡頭一閃而過,接着扭轉方向朝他們所在的位置滑翔過來。
卡斯柯以目光難及的速度擡起手槍,武器在一聲厲喝中吐出刺針,那隻鳥應聲而亡,像塊石頭一樣墜落在地。
克萊因向動物的屍體走去,它有些可疑之處,像是太陽照耀在金屬上的閃光…
“啥?”
卡斯柯也猛然起身,步伐微跛地跟了上來。
“白癡。”
克萊因撿起那隻鳥的屍體,用匕首將那血淋淋的軀幹一分爲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