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何止是過關
闕聿宸原意是不想讓她咬着自己的脣瓣,可一旦起頭,哪裡能停得下來。
輕咬慢啃地叩開她的脣,舌尖頂入了腔內。
衛嫦只覺得渾身發熱,除了剛上過藥的部位,還有清涼之意,其他部位,全都沁出了細密的汗珠,渾身細胞都叫囂着要涼爽要涼爽。
手臂不自禁地攀上他的肩,指腹無意間觸到他肩頭的某處異樣,讓她不由睜開了眼。
左肩處有圈清晰的牙齒印,可見她昨晚咬的並不輕。
“唔……”隨着兩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闕聿宸總算放過了她。
衛嫦平復了好一會兒喘息,啞聲問:“疼嗎?”
闕聿宸挑眉不解,順着她的視線低頭望去,才發現了她所問的對象,不以爲意地搖搖頭:“這不算什麼。”
年紀輕輕便升至一品大將軍,不是能說會道就行的。相反,是身經百戰、立下赫赫戰功,才換來的這身皮囊。雖然,對他來說,這身皮囊並不重要,但至少,有了它,能更有保障地率領旗下將士,守衛大同。
“這些,都是戰場上留下的?”
衛嫦知道他會這麼說,淺淺一笑,伸手撫上他胸口,那裡有道淡得快要與肌膚顏色融爲一體的疤痕,想必已有些年份了吧?再往下,右側腰腹間,也有道色澤深粉的長條疤痕。
“嗯,好些年了,最近幾年不曾傷過,早忘了這裡還有疤。”
闕聿宸低笑着握住她的手,不讓她再四處遊走、往自己身上點火:“再這麼摸下去,我怕我會忍不住。”
衛嫦身子一僵,不敢再亂動,很沒好氣地贈他一記白眼:“剛剛誰說的?這兩日不會碰我?”
“是,我說的。”闕聿宸咧嘴笑笑。翻身從她身上下來,躺在牀的外側,右手支着身子。半靠在牀頭,左手把玩着她的小手。居高臨下地睥着她:“可前提得是,你不能挑逗我。”
“誰挑逗你了?”衛嫦不服氣地嘟嘟嘴:“剛誰起的頭啊?”
“要不是你咬着自己的脣,我會吻你嗎?本來我就打算起身了。”
“闕-聿-宸!”她咬牙切齒。
“什麼?”他揚着脣角,心情很是愉悅。
“你可以再無恥一點!”
“哈哈哈哈——”
他不怒反笑,且還笑得很大聲。
怪人!
衛嫦在心裡做了個鬼臉,被人罵了還笑得這麼開心,真是少有。
不過。心裡如是想,嘴角也隨着他暢懷的笑,高高揚起,便沒再落下……
“篤篤篤——哐——”
當五更的更聲被敲響時。逐鹿城裡的雄雞也開始“哦哦”啼了。
“進來伺候。”
瞧出衛嫦似要起身,闕聿宸揚聲朝門外喊道。也不指名道姓,就這麼高喊一聲,門外的人象徵性地叩了叩門,就依次進來了。
個個手上拿着物品。端水的、抱布巾、提茶壺的、端茶盤的……呼啦啦一下,就進來了五個。
這五人中,除了沅玉、沅珠,另外兩個丫鬟、一個婆子,衛嫦一個都不認識。想來就是闕夫人派來伺候她生活起居的了。
婆子年約四十開外,打扮得體,進來後先與丫鬟們一道向衛嫦兩人請了安、行了禮,然後走至牀邊,微笑地說:“奴婢梁氏,先前一直在老夫人跟前當差,受老夫人指派,來西園照顧夫人。夫人有任何事,都可囑咐老奴。”
“奴婢喬月。”
“奴婢喬溪。”
兩個陌生丫鬟也過來做了自我介紹。
“她倆雖都是去年新進府的,不過一直在老夫人處學規矩,是所有新進丫鬟中最能幹出挑的,夫人大可放心。若是不合意,也儘管訓着教着,再不濟,換人使喚也成。老夫人說了,一切都以夫人的喜好爲準。”
聽樑嬤嬤這麼說,衛嫦驚奇地看了闕聿宸一眼,新出爐的婆婆對她也太好了吧?就是不知是發自真心的好,還是流於言表做戲給旁人看?
闕聿宸回了她一記意味深長的笑。她不解,他卻是再清楚不過。母親喜歡她是其一,最主要的還是爲了她腹中所懷的闕家骨肉。
繼而想到昨日迎她過門之前,被母親單獨叫入房裡,拐彎抹角地勸他行房不要太肆意,說什麼“雖然已滿三個月,大夫也說行房無礙,可也怕傷到根本,既成了親,往後的日子長着呢,不急於一時”……
可到最後,他即便有心記得也無法完全做到。隱忍了兩個月,一旦爆發,猶如燎原之火,必須靠她才能饜足。若不是顧慮她的身體,怕是今天會讓她下不了牀。
正因爲顧及到孩子,才只在睡前小心翼翼地吃了她一回,可哪裡能滿足?頂多算是解饞。可看着她事後昏沉疲累的樣子,不忍心再拉着她暢所欲爲,怕她太累,也怕傷到孩子。直至半夜轉覺,佳人就在懷裡,體內的慾望即刻復甦,昂頭挺身地叫囂着要她要她要她,於是乎,又連着吃了兩回,纔算小有滿足。
“我聽伯母說了那事,你真是爲這才娶她的?”
“你沒瘋吧?你什麼時候吃的人家?我和阿瀟怎麼不知情?還有,懷孕就懷孕,私下做掉就好了嘛,幹嘛非得娶她?又不是不知道她的風評,還去皇上那兒求,真是瘋了!”
“我也以爲是皇上做主賜的婚,合着是你自己去求的,嘖嘖!真不知說你什麼好!”
“我早說過了,阿宸沒和女人做過那檔子事,日後絕對會栽在這事上。看吧!果然應驗了吧……”
“呸!你渾說什麼呀!阿宸哪裡是爲那檔子事?不是說了嗎?是爲她肚子裡的孩子……”
“要是阿宸願意,多少女人想爲他生孩子?不缺這一個吧?”
“……”
腦海裡接二連三地迴盪起昨晚死黨們七嘴八舌的評論。
他就知道,一旦被母親得知她懷孕,阿瀟他們很快就會知道。母親原本就藏不住心事,特別是喜事,更是希望親近的人一起歡喜。可她顯然誤會了,以爲是他吃了人家、害人家懷孕,如今既滿三個月了,又已成親,不如早透口風,免得生產時被人說三道四。
死黨們的話也沒錯,他若肯娶,確實有不少女人願嫁入他闕府。可事實是,他從未對誰有過感覺,唯獨對她。
起初是惱羞成怒,惱怒她的不知廉恥,竟敢對他下迷藥;惱羞自己的食髓知味,哪怕迷藥盡排,也依舊不忘那一夜的纏綿。被死黨言中:沒嘗過女人滋味時,不覺得有什麼,一旦嘗過,只想一嘗再嘗……
而今,繼昨日的洞房之後,他更加確定:他對她的感覺已徹底變質。不再是爲了遮羞、爲了不讓闕家的子嗣外流,而是……
而是什麼呢?那微妙的,參雜於心底的異樣感覺,究竟是什麼呢?
“喂!”
衛嫦見他立在牀前發呆,在沅玉的伺候下,穿戴齊整後,走到他旁邊,拿手肘輕輕撞了撞他的腰,輕聲問:“樑嬤嬤說,她會陪我去東園敬茶,那——你去嗎?”
甜糯中帶着一絲羞怯的問話,拉回他遠飄的思緒。
低頭正要回答,被粉妝玉琢的人兒吸引,一時看傻了眼。
今日的她,既非昨日的一身喜慶,也非前幾次會面時的尋常打扮。
粉色的對振式鬆腰託底羅裙,恰到好處地掩住了她微凸的小腹;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開滿雙袖;外頭罩着一件象牙白底鑲金絲的薄煙紗衣。三千青絲於腦後綰成髮髻,髮髻兩邊各簪了兩隻支掐金絲鏤空的孔雀簪,每隻孔雀嘴下又銜了一串櫻桃紅的瑪瑙玉。額間仔細貼了桃花花鈿,更襯得她白皙粉頰豔若桃花。
除卻頭飾,細看她身上的飾物,除了腕上一對成色上佳的白玉鐲外,也就頸上一串瑪瑙晶石。
據他所知,她身上這些飾物,都去香積寺開過光。經過那次事件後,季鶴天夫婦巴不得她身上穿戴的所有物品都能保人平安。
“怎麼了?哪裡不對嗎?”
衛嫦見他愣愣地盯着自己瞧,半晌都不發話,還以爲是哪裡不妥。
倒是一旁的丫鬟婆子瞧出些許端倪,都低着頭在那裡偷笑。
“咳……”闕聿宸回神,不自然地掩脣清了清嗓子,“沒,這樣挺好。”
“那你去嗎?”衛嫦聽他如是說,擡頭問他。眼見着天光就快大亮,身爲新媳婦,若是第一天敬茶就遲到,那也太丟人了。
“去。”闕聿宸點點頭,隨即脫下睡袍,兩臂一張,含笑看向她,顯然是讓她替他着衣。
衛嫦左右一掃,見原本還在房內的丫鬟,此刻早就跑沒了影。哪裡知道,其實是被某人的眼神勒令出房的。遂取了沅珠放置在牀上的他的新衣,抖開來後,替他披上了肩,剛要墊起腳尖替他繫帶,被他制止了:“餘下的我自己來。你都好了?”
“嗯。”衛嫦點點頭,伸手摸摸頭上第一次梳的婦人髻,嬌羞地睨了他一眼,問:“怎樣?還算能過關的吧?”
“過關?”
闕聿宸三兩下穿好嶄新的常服,正要去內室洗漱,聽她這麼問,足下一頓。都快把他迷得神魂顛倒了,還只是過關?
不過,心裡如是想,面上卻故作嚴肅地道:“嗯,還行!”
還行?衛嫦當即垮了肩,苦着臉低頭審視自己。煞費了她的苦心,只是還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