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毛人部落不缺吃的,唐檸分到了一條新鮮的羊腿,羊大腿還連着大塊墩子肉。
不用的山洞裡有不少枯樹枝,都是棕毛人折斷的細樹枝或草杆打掃了洞穴後丟的,長年累月下來堆成了幾個大柴堆。
唐檸從那裡抱了一些乾柴乾草回來,用打火石生了火,這是一種白色的石頭,可以打出火花,而且白得越純粹的,火花也越大。
升起了一堆旺火,火燒得很旺,映亮了昏暗的夜色,星星點點的火芯,隨着熱氣飄上空中,像螢火蟲一樣。她用兩塊大石頭放在火兩邊做成一個簡易的竈。
隔壁的小雌性猶豫地看了看,搖搖晃晃湊了過來,好奇地靠近了些火堆。
然後趁唐檸不注意,伸出手,試探性地觸了觸,立即被火燒疼。瞬間觸電般的縮回手,小臉上盡是茫然之色。
“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可能是真的皮糙肉厚,小雌性手上沒有一絲受傷的痕跡。
“寶兒,快來吃飯。”隔壁棕毛人自以爲說的溫柔,但天生的大嗓門還是渾厚粗糲,震得唐檸耳膜嗡嗡作響,心肝直顫悠。
小雌性屁顛屁顛地過去了。
棕毛人張嘴咬住獵物的脖子,鋒利的牙齒順利的穿透了獵物長着厚密毛髮的獸皮,偏頭一扯,灰黑的毛髮中就淌出大量的血液。
她開始撕咬獵物,把獵物剝了皮,嫺熟地撕咬着一塊血肉模糊的肉塊,咬得嘴邊都是血。
尖利的牙剔下一長條肉條,就放在一邊的乾草。那一小堆乾草,被一小堆肉條溢出的血水,浸溼了。
唐檸用石刀一片一片的把塘石削成了薄石板,再把肉片放在薄石板上,放在火上烤。
那縷縷從肉上逸散出來的香味,很快就被吹來的徐風給散,但還是有香味飄進了隔壁洞穴,不免令人食指大動。
“快吃肉。”棕毛人抓住了孩子的手指,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住了嘴裡的手指。
“香。”小雌性另一根手指頭含在了嘴裡。
棕毛人雌性嘴裡含着手指,含糊不清地說,“不要挑食。”
說着,就把肉挨在了小雌性嘴邊。
“我,我想吃香香的肉。”小雌性不買賬。
“吃。”棕毛人掰開了小雌性的嘴,趁小雌性的嘴還沒閉上,她手裡的肉直接就塞進了她的嘴巴。小雌性用舌頭把肉往外推,嘴裡嗚嗚嗚叫着。
可母親把肉堵得死死的,小雌性用盡了力氣也推不出肉,反而把嘴裡弄的都是血味。
她的舌頭甚至還感覺到微熱的肉條有一處突突的跳動。
小雌性抗拒得厲害,棕毛人喂不進去,就把肉又拉出了一點,理順了,用手指帶着肉條往裡塞,直接戳進小雌性的喉嚨裡。
小雌性瞪圓了眼,拼了命地掙扎。可是她的掙動對於棕毛人來說無疑是蜉蝣撼樹,最終只能眼裡含着淚水,被灌食。
喂進了一條肉,感覺效果不錯,棕毛人滿意地舒了口氣。一手還掰着小雌性嘴的嘴,另一手又撿起一條肉,繼續給小雌性喂。
一喂完了地上的十幾根肉條,本還想再咬些肉來喂。
看到小雌性直打嗝,棕毛人又摸了摸她的肚子,微微凸起。吃這麼少就飽了?
她雖然喜歡給雌性餵食,但也收了手。
棕毛人餵食的粗暴程度,實在令人震驚。
不吃,就給你硬塞塞進去。
真是粗暴簡單。
小雌性上半身都是血,尤其是一張臉,大半都被血液糊着。
純淨的淚水在滿是血色的臉上衝刷出兩道淚痕,模糊的露出了兩條皮膚本來的面貌。
伸出舌頭舔舐小雌性臉上的血污,小雌性果然又開始掙扎。
於是她牢牢按住小雌性,繼續舔。然後是胸膛手臂,胳肢窩。
前面舔完了,就給她翻了個身,把後背的少量的血痕舔掉。
最後舔上頭髮。頭髮不太好舔乾淨,她舔的很仔細,有舔不到的,就扒開了舔。直到舔掉所有血液,連一絲血腥味都沒有,她才住了口。
小雌性懨懨地躺在乾草堆上,臉上的表情不是那麼的愉悅和舒暢。
棕毛人部落茹毛飲血,平時根本沒有用火的習慣,有儲藏的獵物,但更喜歡新鮮的,因爲新鮮的血液好喝。
雌性非常強壯,雄性比較瘦弱毛髮很旺盛,典型的陽盛陰衰,這種進化方向和黑蛟部落,正好相反。
“我想吃。”小雌性吞了吞口水,一臉的垂涎。
小雌性湊到寧舒的面前,寧舒頓時聞到她身上一股汗液夾雜其他什麼東西發酵出來的味道,讓她有點兒鼻塞的鼻子,一下就被這個味道給弄通了。
“吃吧,小心點,不要燙着。”唐檸大方地開了口。
抓了一塊肉,在唐檸還來不及制止的時候,她就吞下了手上的烤肉,一股燙意頓時在口腔散開,愛羅瞬間回過神來,好燙!!好燙!!燙死人了!!!
唐檸趕緊拿起邊上的水給她灌了下去,熱度是壓下去了,可是卻又瞬間被水給嗆了回來,頓時她的臉變得通紅,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是要流出水來,整個腦袋毛茸茸的,意外的萌。
嘴裡的肉除了煙燻味再無其它滋味,因爲烤老了還乾巴巴的,實在算不上美味,小雌性卻吃得很香。
肉很快就吃完了,小雌性摸了圓滾滾的肚子,還有點兒沮喪。
小雌性沮喪了一小會兒,又開心地到處亂跑,她好玩似的往火堆裡丟柴,濺起一陣陣火星,撲起滾滾煙塵,肉直接黑了。
好吧,收回原來的話。
小孩真是麻煩的生物。
晚上的時候,鄰居咕嘰甕聲甕氣地說,“這個火怎麼打來着。”她的臉有點兒臭,家裡小雌性挑食沒辦法。
唐檸翻出了兩塊有少量黑色雜質的白色石頭,咕嘰敲刮石頭後,打出的火花肉眼可見,空氣還能聞到明顯的火藥味。
過了一會,‘噼裡啪啦’、‘叮叮噹噹’的聲音響個不斷,然後又有一陣柴火的煙味飄了起來。
咕嘰是個嫌麻煩的棕毛人,獵物表面的血跡都沒有洗掉,直接就這麼烤着吃,鮮血裡面有鹽分,這樣烤挺好的。
狩獵隊的棕毛人在咬開獵物的脖子,都會將獵物血的喝乾,補充身體裡的鹽分。
原始人也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是一點一點地總結出來的。
但是肉切得很厚,還不愛給肉翻身,技術又很差,註定了這頓飯是黑暗料理的結局。
果不其然,小雌性看到黑黢黢的烤肉,真的是一點食慾都沒有。
咕嘰將烤好的肉塊遞給小雌性,小雌性接過聞了聞,咬了一口,肉質挺老的,帶着一股奇怪的苦味,又有點土腥味,她嗷嗚一聲哭了。
咕嘰黑着一張臉,提了個大大的後腿,找到了唐檸,“這孩子要吃肉,你做的時候,順便給她做一點,這是給你的。”
她懶洋洋地看着一年,她的身上充滿了優美的線條,懶洋洋地地站着的樣子,卻彷彿像是一隻打盹的獵豹。
她離火很遠,這個部落不喜歡用火,所以導致部落裡的每個人對火既有畏懼心又有好奇心。
腿很大,夠唐檸和阿朵兩個吃好幾天都。
唐檸又生了一堆火,把四分之一架在了火上,慢慢的烤了起來。
吃的時候,將咕嘰拉了過去。
咕嘰艱難地用竹棍夾起了一塊肉,吹了兩口,一大口咬下去,濃郁芳香,沒有那麼油膩,簡直是無上美味,“很不錯,好神奇。”
棕毛人部落雖好,但總覺得自己就像廢物一樣,非常的拘謹。
更令部落裡的磁性受不了的是以前是雄性討好她們,保護她們,現在她們連雄性都一根手指頭都摸不到。
以前因爲族羣裡的雌性非常珍貴,能娶到媳婦都很不容易了,所以雄性對伴侶很忠誠。
但現在……着急的變成了黑蛟部落的雌性。
“小朵?怎麼辦?若是我們沒有能力,不能讓棕毛人意識到,我們雙方是平等的,以後我們就再也找不到雄性了!棕毛人雖然對我們不錯,卻決不允許我們反抗他們還有爭取雄性,那對他們來說是挑釁。”部落裡的成年未結親雌性非常的着急。
唐檸喝了口水,“在體力和武力上,我們太弱了,但是我們有個優點。”
唐檸指了指腦子,“這裡可不輸給任何人。”
“可,可是……”雌性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達成了統一共識,“那就姑且相信你,你告訴我們,我們應該要做什麼。”
望秋看着新房,覺得這也未免太寒酸了吧?!
她堂堂部落首領,居然這麼的沒有檔次?
以前自己單獨住,不貪圖享樂,也就覺得無所謂,但是現在她竟然發現自己的房間太簡陋,除了一張牀,幾把骨刀,幾塊皮毛,然後,然後就沒了。洞穴裡還有一股奇怪的味兒。
皮毛受了潮,聞起來一點都不美好。
去掉了獸皮之後,洞穴簡直寒酸的可怕。
之前她進黑蛟部落雌性的洞穴時候還有印象,那叫一個整齊有序琳琅滿目,閃瞎人眼,怎麼到了自己這裡就這麼寒磣。
黑蛟部落的雌性很特別,她們皮膚白皙,跟族羣裡的雌性很不一樣,有對比才有比較,她看着看着就覺得自己的鬍子變得有點兒礙眼了。
望秋的身高比邊巴的身體要矮兩公分,臉色黝黑,臉上的絨毛差不多有兩釐米長。
以前不覺得有什麼。
這層毛在異常寒冷的冬天能夠保暖,皮膚黝黑可以吸收更多的熱量。
她以前雌性都是這個樣子的,但是現在看到了黑蛟部落的所有雄性,尤其是那個小朵,她的皮膚白白,嬌小可愛,沒有她那麼黑,不像她身上還帶着毛。
她有着白白的臉蛋,嫣紅的嘴脣,身體那麼瘦小,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小雌性。
但明顯黑蛟部落的雄性一致認爲她是個大美人兒。
她第一次對自己的審美產生了懷疑。
唐檸一進山洞,就看見望秋手上拿着把骨刀正在對自己的鬍子下手,偏偏她脾氣又急又暴躁,沒一會兒就受不了了,抓起一把鬍子就是一割她以爲是割韭菜呢?
連照都不照一下,難怪要疼的齜牙咧嘴的。
原本濃密的大鬍子現在剃的跟狗啃一樣,不剃都不行了,因爲有的地方已經露出肉,有的地方卻還很茂密,東禿一塊西禿一塊,真是難看死了。
“我來幫你吧,你這樣太容易割到自己的肉了,我看着都疼。”
專心致志剃鬍子的望秋,被突然出現的她們嚇了一跳,手一抖,一道血痕頓時出現在臉上。她低咒了一聲,然後甕聲甕氣地說,“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望秋上下打量了一下唐檸,她穿着獸皮大衣,露出來的皮膚非常白皙,五官平淡,看起來還是那麼的辣眼睛。
但是放在一堆雌性中,她的五分醜硬是襯托成了十分醜,變成了絕世醜八怪,爲什麼黑蛟部落的人會覺得她好看,這是望秋想不明白的問題。
唐檸的動作可比望秋自己來好多了,又輕又柔。
望秋的喉結動了兩下,直勾勾地去打量清歡,她面色恬淡,正專心地給他剃鬍子。
望秋的內心,有點兒複雜。
很快就把鬍子刮乾淨了。
完全不醜,還有點兒帥。古銅色的皮膚,深邃的輪廓,還有一雙大眼,看起來很是英武。
唐檸給她端了一盆水,望秋看着水裡的自己沉思了很久。
“很好看。”唐檸張了張嘴。
望秋本來極其厭惡自己整張光溜溜的臉,這會兒被唐檸一誇,頓時有點飄飄然,“真的很好看?”
“嗯。”要是生在雄性身上的話一定完美,男人味十足,她伸出拳頭抵在脣瓣輕輕咳了一下,“那我就先回去了。”
望秋憂心忡忡地瞄了一眼自己的模樣,彆扭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渾身上下,寫了兩個字,很不舒服,很不好受。
望秋刮鬍子,起了一個頭,很多棕毛人找唐檸刮鬍子,可以說是引領了新風尚。
刮鬍子沒有壞處,棕毛人的面部因爲長了毛髮,進食時毛髮必然會染上血跡,久而就是必會滋生各種細菌,他們又沒有長長的舌頭可以隨時舔舔自己,也沒有飯後洗嘴巴的習慣,所以唐檸看到很多棕毛人總是抓鬍子,更可怕的是身上還有跳蚤和蝨子。
部落的融合,導致很多事情都發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