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黑蛟部落,改變最大的一天。
雌性們吃完了肉,臉上還有點兒迷茫,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有一個部落會把自己的食物,和別人一起分享,吃完了肉,她們有點惴惴不安,不知道等待她們的是什麼命運。
巫,邊巴和棕毛人首領進行了深入的交流。
“帶上東西,我們走。”邊巴黑着一張臉。
“首領,我們……”所有雄性臉色都不大好。看着眼露渴望的棕毛人雌性,他們心裡都不大舒服。
作爲一個雄性,淪落到要給雌性當附庸,這也太讓人羞恥了。
“他們說,你要和那個棕毛……”一個小雌性撲了過來,一把抱住邊巴的腿,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這眼淚看得邊巴不僅沒感到半點安慰,反而更加難受,恨不得魚死網破算了。
但是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如果雄性都死了,柔弱的雌性以及任何沒有自保能力的小雌性小雄性來說,最後只能等死。
兩個部落融合是最好的,也是目前唯一的選擇。處境遠比現在要好的多,至少不會有人捱餓,至少都能活下來。
唐檸回到自己的山洞,看了看,發現沒什麼可收拾的。幾張毛皮,骨刺,幾件衣服,還有兩個木碗,東西完全數得出來。
但真放在一起,卻又不算少,最主要是沒有竹筐揹簍之類的東西裝,所以帶起來會有點麻煩。
所有東西最後分成兩半,她打算將獸皮揉軟了將東西包起來,然後用木棍挑着走,手上只拿根獸刺就行了。
部落開始大遷移。
寂靜幽深繁茂的叢林,詭異的樹根錯綜複雜的交纏在一起,佇立進深深的土層裡,這些高大的樹木樹幹大多粗壯無比,不知在原始蠻荒已經生長了多少個年頭。
棲息在樹稍上的一隻灰色的鳥兒腦袋瓜靈活的轉了個圈,勾住樹枝的爪子“唰”的一鬆,扇着翅膀飛了出去,微微顫動的樹枝掉落了一大片雪,輕輕地打在唐檸的手上,隨即順着手背滑落了下去。
這是一種以腐肉爲食物的鳥,不怕冷,肉很難吃,也很難抓,平時非常的警惕。
這種鳥兒出現,無疑是不祥的預兆,往往代表着前方有野獸出沒。
稀稀疏疏,沙沙的聲音不高不低的傳來,很輕但卻一點點的靠近,唐檸直起的膝蓋骨頓了一下,身線繃直,做好了作戰的準備。
一隻黑狼出現在了視線中,叼着雙尾兔,兩排尖銳的牙齒上下咀嚼着口中的獵物,露出帶着血沫的尖牙,它頭顱轉動,就在嚥下最後一口食物,準備逃跑的瞬間。
黑狼羣之前給部落,帶來了傷害,想起死去的夥伴,邊巴就一陣火大。
邊巴的手臂把竹弓的位置稍稍移動,手指拉緊箭尾,線條繃緊控制住力量,眼眸的視線跟着箭矢對準黑狼。
“唰”
他的眼神帶着殺意,握住箭尾的手指一鬆,箭矢當空劃破,像是破開一道氣韌,帶着凌厲的氣勢飛出,直直射進黑狼的眼睛。
“吼……”的一聲,黑狼發出淒厲的慘叫聲,長長的身子彈跳了幾下,狂亂的揮舞四甩,周圍的雪紛紛被掃得飛舞在空中,血濺了一地,在雪地裡中顯得格外的顯眼。
在黑狼還在大口的喘息發出淒厲鳴叫的時候,邊巴幾下竄到黑狼的身後,在雪花飄飄的環境下,拔起腰上的骨刀,刀尖對準狼背狠狠砍下。
他表情過於冷漠,狠狠的一刀砍到黑狼的背上,拔出時,飛出一潑血星濺到了他的臉頰上。
他把骨刀一拔,噴出的一小段血幾下就染溼了他腳邊的雪,他把帶血的骨刀隨意地在雪地上摩擦了幾下,拿在了手上,狼是羣居動物,喜歡羣體打獵,邊巴的眼裡閃過狠意,就是這種扁毛畜生,害死了部落裡的老弱婦孺,簡直該死。
他臉上輪廓分明,勾勒出深深的弧度,眼神璀璨明亮,身上攝人心魄的氣息。
他的神情冷淡中帶着誘惑,看得棕毛人首領渾身發燙,又回想起之前掌心下的觸感,心裡越發蠢蠢欲動,不愧是她看中的伴侶,就是強。
很快遠處便出現了一個黑影,看影子的大小,這隻狼的體形比其他的狼大了一倍不止,待它走進,他們纔看清這隻狼的模樣。
這隻狼不像其他狼,身上是黑色毛髮,而是銀色的毛髮,在陽光照耀下,銀狼顯得威武不凡。
“嗷~嗷~”銀狼一聲尖銳的狼嚎,片刻之後,一片綠油油的眼睛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裡。
銀狼是黑狼羣,新的首領。
黑蛟部落的人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氣,乖乖,這羣黑狼大約有五十匹吧!
狼羣一點點靠近,黑蛟部落的人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周圍的氣氛徹底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邊巴深吸了口氣,胸腔裡都是血腥的味道,但卻刺激他的血液裡的亢奮的似乎要燃燒起來。
只見銀狼輕吼一聲,羣狼的動作便停了下來,而後都自覺的圍繞在銀狼身邊,而銀狼盯着這邊看了半天,似乎在忌憚什麼。
樹枝在風中沙沙作響,腳底踩的草葉發出輕微的聲音,除此之外周圍沒有任何聲音,邊巴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他低沉冷冽的臉上透着戰意。
他拿出竹弓,搭上箭矢,瞳孔一定,毫無波瀾,對着銀狼“唰”的射出箭矢。
銀狼躲了過去,對天長嚎一聲,狼羣蜂擁而上。
棕毛人拿起了武器,將黑蛟部落的雄性,保護了起來。
邊巴和銀狼對上了。
骨刀衝着銀狼的脖子揮過去,銀狼有力的身體,即使在不利的情況下,也很得力。側身一滾,躲過了攻擊。
銀狼沒受什麼傷,反而被他惹怒,睜着銅鈴大眼,目光凶煞的看着他,更加洶涌的朝他撲來。
來不及更多反應,他本能地低下身,用右手一擋。
手臂尖銳的一疼,接着腰上也被狼爪劃破,被抓下來的還有些微的皮肉。
邊巴忍痛砍了銀狼一刀,又踹了一腳上去。
銀狼猛然吃痛,本就傷的不輕的腹部又涌出大量血液。
邊巴看銀狼銀白色的腹部有個大洞,染紅了大片的皮毛,心裡一喜,找到銀狼受傷的地方,又捅了一下,銀狼慘嚎了一聲,傷口淌出了更多的熱血。
銀狼險險躲過邊巴的致命攻擊,急急後退,打算轉身離去。
一把抹去滲入眼角的血花,畫滿圖騰的手臂鼓動着肌肉,手中骨刀帶着凌厲的氣勢朝銀狼的身體方向扔出。
“嗷嗚!”
骨刀灌滿了力量,直直的戳中了銀狼的身體,從它半個身子穿過,它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四肢胡亂地動。
邊巴走到銀狼身邊,擡手把戳進銀狼身體的骨刀拔了出來。
隨即毫無波瀾的看着銀狼瞪大憤恨又驚恐泛着血絲的眼睛,骨刀一動“噗嗤”一聲,手起刀落,刀刃準確划向致命的脖頸動脈處,一刀斃命。
銀狼還只喊出悲慘的“嗷嗷”聲就沒了聲音,它脖頸上的大動脈大股大股的留下一大片紅色溫熱的血,瞪大着眼珠,身子無意識地抖動了幾下,半響,徹底沒了生息。
邊巴一隻膝蓋半跪在地上,溫熱的血從他的胳膊上一股股的流出,浸溼了他腳下的血,膝蓋上的皮都被刺啦出一塊,露出血肉模糊的肉來。
他顯得有些血紅的眼珠在看到棕毛人之後變得異常的銳利,隨即他大手一撐,站了起來,擡手隨意地擦掉額頭傷口上混合着髮絲流下的血,刀刃上掛着血跡的骨刀拋起被抓住,血跡被他用指頭一擦,插回到了腰後。
他的五官在陽光下投射出一個輪廓分明的陰影,深深的頸側的線條勾勒出清晰的幅度,眼神如星辰般璀璨明亮,骨子裡流露出攝人心魄的氣息,絲絲入骨,每一分都恰到好處。
突然覺得無毛人也挺好看的,棕毛人首領如是想。
棕毛人首領強壯的身軀直挺挺地承受着邊巴整個身軀的力量,完全沒有被壓彎,撐的穩穩妥妥的。
她環住邊巴的肩膀,連自己也未曾注意到,十指在微微的發抖,她把臉頰親暱貼在邊巴染血的鬢角上,輕笑了一聲,“我們永遠欽佩勇士。”
但事實上,還是棕毛人更強,沒有任何一個人受傷,就殺死了十幾只狼。
邊巴和棕毛人首領望秋在一起了。
洞口站着的望秋眼底幽深成一片,半響,她拿着手裡一些五顏六色的花草和一些零碎的骨飾品放到邊巴面前。
她往常粗狂的聲音,這會有些羞赧,“你看看,喜歡嗎?不喜歡,我再去給你準備另外的。”
這些花草顏色很多,都是綻放到了極致,難爲她在大冬天還能找出這麼好看的植物。
骨飾品打磨的光滑,還有一些色彩斑斕的石子,放在一起倒是非常好看。
邊巴用像要吃人一樣的目光盯着望秋看了好一會,氣得話也說不出來,骨飾也就罷了,誰家雄性會在頭上帶花環!
忍了好久,纔沒把東西扔到地上。
“在我們部落,雄性是不戴花的。”唐檸適時出了聲,作爲被巫派來的人,她也很苦逼。
在望秋詫異的目光下,唐檸腳步艱難動作遲緩地把望秋摘了好久做了半天的花環戴到了她自己頭上。
洞口歡騰成一片,唐檸甚至能聽到部落的人在嬉笑唱歌的聲音,不時有小孩子趴在洞口好奇的盯着兩人看,都驚訝於望秋頭上的鮮花。
望秋是個不拘小節的,花環到了自己腦袋上,也沒什麼過激的反應。
當巫讓部落的人吹響骨號的時候,望秋戀戀不捨地走了出去,唐檸揉了揉臉,笑了這麼久,臉都僵了。
架起的大火堆點亮了夜晚,望秋和邊巴獵回的獵物都被放在了大石上。
兩人獵到的獵物都很大,這也代表了強壯的們所擁有的力量。
一般部落在首領成家的日子裡,所獵到的獵物都會在這一天被部落的人分食掉,不做任何分配和儲存,就是單純的爲了慶賀。
周圍的人羣適時發出熱烈的歡呼,巫舉起手中的骨棒,在一陣咚咚咚的搖晃之後,他嘴裡念出一長串的古老咒語,圍着火堆跳起了祈福舞。
隨即他走到被綁住的獵物旁,拿起骨刀狠狠劃開獵物的脖子,骨碗捱到脖頸被戳刺的窟窿處,接了小半碗血。
溫熱的血里加了一些一早準備好的東西,搖晃均勻了之後,用手指摳了點骨碗裡已經變得暗黑的血朝邊巴和望秋的額頭間抹去,留下暗紅的痕跡。
做完這些,他把骨碗重新遞給了岐邊巴,邊巴大手接過,毫不猶豫地喝了一大半,獵物的血嚥進喉嚨的瞬間,鐵鏽味和腥味瀰漫了整個胸腔,他擡手擦去嘴角溢出的一點血,他低垂着睫毛,眼簾輕顫,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隨即將碗遞給望秋,“你把這碗血喝了。”
望秋什麼都沒說,一飲而盡,動作十分乾脆。
“願神保佑你們。”巫雙手合十,唸了一段。隨即他笑着,把已經祈福過的兩串骨鏈分別掛在了兩人的脖頸上。
望秋一把伸手抱住了邊巴,把他往自己懷中攏,在衆目睽睽和哄叫聲中,她照着他的喉嚨咬了一口。
邊巴隨即動了起來,攔腰把害羞驚愕的望秋扛到肩膀上。
“吼吼吼吼——”儀式完成,大家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
兩人的石牀上鋪着一層厚厚的獸皮,是今天剛鋪起來的新獸皮,獸皮光滑柔軟,邊巴坐在石牀上覺得獸皮灼熱的有些燙人。
這個夜晚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對邊巴來說尤其,他覺得整個世界都怪怪的。
他很早就醒了,但他什麼也沒做,就這樣躺着望着山洞,即使肚子餓得咕咕叫也不想動。
爲什麼呢?
歸根究底,是因爲他臂彎裡睡着一個雌性棕毛人。
望秋醒了,看見配偶還在睡覺,喉結動了一下。
雌性棕毛人低頭親了一下邊巴,結果唰的變成了個大紅臉,耳垂通紅,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她不敢去看邊巴,轉身就走,結果一不小心撞到了石壁上,腦袋鼓了個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