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情形嗎?”
一上來就追溯初見?幸好她有過目不忘的金手指,這份強悍的能力不單在記憶知識上展現了強大的能力,更在接人待物方面給文素提供了巨大的便利。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說起來她和荀翊的初見也是在這樣大半夜的時間裡,圓月高照的時候。
“那個時候你三更半夜出現在外面,不穿鞋出現在圓圓的身邊,明明不知道它是什麼靈獸就敢去逗弄於它,我那個時候就一直在想,真不愧是晁悅師叔祖的親傳弟子,膽大妄爲不說,還特別的離經叛道。”
離經叛道?只是脫個鞋而已,有這麼嚴重嗎?
文素訕訕的撇了撇嘴:“你怎麼就記着我脫鞋子這事兒了?”
說罷,她明顯的感受到臉頰貼近的胸膛發出了細微的顫動笑意。
“因爲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女孩子的腳,想忘都忘不了。”
“你…!”
“第二次跟你見面是在丹藥房。”
趁着文素還沒發飆,荀翊趕緊接着話頭繼續往下說。
“我看你和圓圓隔着門都聊的特別開心,明明你兩都不知道對方在說些什麼,然後我就在想,師叔祖平時到底是怎麼教導你們懸圃的弟子呢?爲什麼人前看着都挺正經的,人後都顯得有點……”
他故意拖長了聲調,那一波三折的尾音,擺明後面要說的絕逼是個不好聽的詞兒。
文素立刻從他懷裡擡起臉來,似笑非笑的追問道:“有點什麼?”
她大概也能猜到對方想說什麼,可她就是很想看看這小混蛋是不是真有這個膽量說出口。
果不其然,看到文素目露威脅,荀翊很是堅決的搖搖頭。
“不,沒什麼。”
瞧把他給能的!
文素就差沒揪着他的領子大吼一聲:是男人就別慫!別說一半藏一半的!
荀翊趕緊撫摸着她的長髮,繼續把她抱在懷裡。
“第三次見面,是在劍冢裡,我怎麼都沒想過,竟然有人敢正面和仙器硬懟。你是個傻的,清染師姐就更是個傻透頂的,鳳梧的劍刃那樣鋒利都敢徒手去抓,她的手沒廢掉我到現在都覺得這可真是奇蹟。”
雖然後面也因此成功叫鳳梧認了主,可是這樣的做法風險太大,換個正常人來絕逼做不出來這樣的傻事,偏偏這兩個女孩就做了,怪不得姐妹兩好的能穿一條裙子,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她可是逆襲女主,怎麼會可能廢掉雙手?”
文素小聲的低喃着,她哪裡會不知道空手接白刃的風險有多大,也就是像曲清染這樣有主角光環庇佑的人能倖免於難了。
荀翊沒聽清楚,下意識的問她:“嗯?什麼主?”
懷裡的文素立刻搖了搖頭道:“沒,我只是在想要不要計較你說我傻這件事。”
荀翊悶笑一聲:“就算你和我計較,也不能否認這個事實吧?”
典型的不作不會死!
文素的手立刻曖昧的撫摸上少年的胸膛,衣衫輕薄,她的臉可一直枕着某個柔軟的凸起部位,纖纖玉指輕易的便找到了另一邊隱藏在衣衫下的紅豆,指尖打着圈圈,她眯着眼睛充滿了危險的反問了一句。
“哦?剛剛風太大了,我沒聽清,你再給我說一遍呢?”
嬌噥軟語間滿是不動聲色的威脅,荀翊立刻伸手捉住了她在自己胸膛上作亂的小手,忍着笑意繼續作死。
“我說,說你是個傻瓜呢…”
他寵溺的笑了,仰望着夜空的眼神中透露出溫暖和懷念,還有深不見底的愛慕和情愫。
“你要不傻的話,又怎麼會三番四次的以命相護呢?在安樂王的陵墓裡,我被鬼藤拖下陷阱,是你不顧一切的在保護我,好幾次因我而身陷險境,我大意之下受了傷,是你暴怒着連最後保命的靈力都消耗的幾近於無,尤其在斷龍石後,我永遠也忘不掉最後在頭頂上巨石砸下來的那一刻,你奮不顧身的撲在我身上的樣子……”
明明那個時候大家也只能算是熟悉,萬萬沒有到以命相護的地步,可文素就是做到了,他甚至還能想起那一瞬間覆蓋在他身上的柔軟和溫暖,就像現在這樣,她整個兒趴在自己的懷裡,唯一不同的是,那會兒她是被迫壓在自己的身上,而如今,她是自願趴伏在他的懷裡。
文素擡起臉,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胸口。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是因爲我‘英雄救美’的緣故,這才愛上我的嗎?”
古往今來多少如花美眷就是被這個套路給坑了的,看來同樣的法子,用在男人身上也是可以發揮相同的作用的。
荀翊摸了摸她的發頂,溫柔的眼波幾乎要將她溺斃其中。
“有這個原因在,但如果硬要說具體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你的,恐怕連我自己都不太清楚。這一路走來,你恐怕都不記得爲我做了多少事情吧?可我全部都記得,一樁樁,一件件,當我發現你的點點滴滴我全都如數家珍的時候,我就知道這輩子非你不可了。”
他抱着她緩緩坐起身來,修長的指尖在她的眉間、眼角、脣畔處緩緩遊走着,像是以指代筆,描繪着她秀美的五官,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將她的每一寸精緻都深深刻畫在自己的心底深處。
“如瓔說我是因爲坎水太陰相互吸引的緣故,纔會對你產生愛慕,這根本就是鬼扯好麼?她不過一個畫地爲牢的仙靈,久居山野之中,就算活的比殊寒大哥還長,可她從沒有去過人間,連人間情愛是什麼她都不懂,她憑什麼那樣說我?或許最一開始的時候可能真的有這個原因在,但你別忘記了,我們那個時候誰也不知道你就是坎水。我會愛上你,從來不僅僅是因爲你是坎水的關係,是因爲你是文素,那個願意爲我不顧一切的去付出的女子。”
即使一開始就明白這些道理,可是真的當她親耳聽見荀翊跟她坦誠的說出口後,她才發現自己有多麼的矯情和無知。人家都已經這般掏心掏肺的向她示好了,她卻還在這兒跟他鬧彆扭發脾氣,這不是犯賤是什麼?
就算是因爲坎水和太陰相互吸引那又怎麼樣呢?以荀翊的美貌資質和潛力,她二人之間吃虧的從來都不是她,自己又不是什麼言情女主角,哪兒來這麼多一見傾心再見傾情的劇本?
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幸福都要靠強買強賣,最後的結果甚至還不得善終?
有多少人連得到幸福都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夢想,到最後只能選擇瀟灑放手,或者一了百了?
又有多少人的幸福從得到到失去不過是曇花一現的功夫,接下來面對的就只有永無止盡的深淵和痛苦?
宋青竹、宋易安、柳映雪、徐海、徐洋、白晶晶、孫崇、雪兒、扶蘇……
明明已經看過了那麼多的悲歡離合,和他們相比,自己有多麼幸運自己心裡就沒點兒逼數嗎?!
——再這麼作下去,活該注孤生!
把自己從頭唾棄到腳的文素後知後覺地哭了,一雙水霧朦朧的眼中,晶瑩的淚水不斷在眼眶中打着轉,在月色的映照下,含着淚的秋水剪瞳比一旁煙霧瀰漫的水潭還要清澈見底、動人心扉。
“乖~別哭了,我跟你說這些,是爲了打開你的心結,可不是讓你哭的。”
荀翊的指尖微涼,觸碰到她滾燙的淚珠,那暖意像細細密密的絲線,從指尖滲透到他的心底,將他的一顆心重重疊疊的包裹了起來,從此以後只會爲她而跳動,爲她而顫慄。
“阿翊,對不起……”
文素嗚嗚咽咽的哭訴着,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表達自己的歉意,生怕他再也不會歡喜自己的她,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滴又一滴的墜落,沾溼了荀翊的衣襟,也沾溼了他滾燙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