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祁一現身,渾身的威壓便釋放了出來,明明不久前才被文素用陣法淨化了大半的妖氣,很快又填充滿了整個空間,那濃濃的陰鬱且壓抑的氣息,逼迫的人連呼吸都感覺分外的艱難。
“嗯,都到齊了?”
他站定在曲清染的身旁,往四下掃了一圈。
不錯!至少他要的人,全都在這裡了。
融嶽連忙低下頭去迴應道:“是,屬下幸不辱命。”
他不敢說太多,甚至不敢邀功,要知道融嶽原本是想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給殷祁看看的,可惜他低估了文素三人反撲的實力,真是的太猛烈了,差點就讓她們仨逆襲了,最後逼得他要用上下三濫的手法來讓這三人乖乖就範。
原本這也不是什麼原則上的大問題,反正最終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可這對於一心想在殷祁面前賣好表現的融嶽來說,整個過程實在有些難以啓齒。
殷祁點點頭,只平淡的說了一句:“做的很好。”
說罷,他目不斜視得朝着文素的方向走去,在距離她一米遠的位置上停了下來後,殷祁居高臨下的看着被反剪住雙手的文素,眼神中除了輕視、諷刺,又多了些許玩味兒,和那個引路的妖族一樣,他們都在□□裸的嘲笑着她這場失敗的“越獄”。
如此似曾相識的情景叫文素不由得自嘲一笑:歷史果然是驚人的相似……
“坎水,歡迎你回來。”
殷祁跟話家常似的打開了話題,如果他臉上的譏諷意味不要那麼明顯的話,這話聽起來還真有那麼點意思。
說罷他揮了揮袖子,反剪着文素雙手的妖兵立刻乖覺的退下了。文素捏着骨頭幾乎要錯位的手臂,一邊給自己正骨,一邊從地上站了起來,對着殷祁道:“你還是這麼的惺惺作態。”
這人就是故意讓人放開她的,好似一點兒也不擔心她會逃走甚至反擊的模樣,明晃晃的把機會擺在她的眼前。
可文素很清楚,殷祁這廝就是算準了她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放開她又如何?先不說她打不打得過,就衝着另外三人還被困在原地,她都不可能粗暴的選擇和他玉石俱焚!
所以這一舉動的目的完全就是爲了打她的臉罷了!□□裸的挖苦無疑!
殷祁挑了挑眉,無視了文素的冷嘲熱諷,冷冷一笑道:“呵~你倒是變得比以前可愛多了。”
他口中的“以前”可不是衆人以爲的文素被他囚禁的那段時間。
只聽殷祁似是懷念般的徐徐說道:“過去的你冷若冰霜,毫無人間七情六慾,若此刻站在這裡的人是過去的你,怕是這羣人都被挫骨揚灰了你也不會多看上一眼。”
文素一怔,知道殷祁說的應該是自己還是上古時期身爲坎水的那段日子,曾經如瑛就有提起過曾經的坎水在九華聖境裡的“英雄事蹟”,想不到她和殷祁在遙遠的過去居然還有過一面之緣?
可他不是妖界之主嗎?曾經的坎水再怎麼不靠譜那也是上古聖物之一,算是一個半大不小的仙靈了,又怎麼會和妖族認識?如果過去的坎水認識的殷祁不是妖?那他原本又該是個什麼身份?
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可是文素現在忽然意識到,殷祁對他們每個人似乎都瞭如指掌,可他們對殷祁的認知,似乎只有他道行高深且是妖界之主的身份而已。
倒是殷祁可不知道自己一番無意的話能惹出文素這麼多的思緒來,他看着站在原地無計可施只能惡狠狠盯着自己的少女,似是無限感慨的說道:“因此本尊一直很慶幸自己沒有直接把你捉來,而是把你的命魂滋養夠了纔拿來用。”
人這種生物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就是最矛盾的生靈,沒有之一!
可以死心塌地、矢志不渝的是人;
可以見異思遷、兩面三刀的是人;
可以赴湯蹈火、奮不顧身的也是人;
可以貪生怕死、臨陣脫逃的還是人!
…………
如果文素還是上古時期的坎水,殷祁自然是拿她沒有法子的,可現在站在這裡的文素是個人!
只要是人,就會產生七情六慾,只要讓他們之間的羈絆越來越深,坎水的命魂就會滋養的愈發充沛,那麼當文素和這羣小鬼建立起生死之交的情誼後,那拿捏起她來就更是易如反掌了。
“如今的你,本尊連一點陰謀詭計都不需要使,軟肋這麼多,隨便抓住一個就能讓你乖乖就範了。”
他圍着文素轉了兩圈,伸手指了指被押跪在地上的荀翊和綁在石柱上的曲清染,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殷祁笑得陰險至極,折讓文素光是看着他的臉就好一陣心裡作嘔,曾幾何時她還覺得崩掉了三觀的反派也算是一種病嬌屬性,值得舔舔。但現在她懂了,這種人放在心底意淫一下還成,真遇上個活生生的例子,他能硬生生的把你活活作到死!
“行了!現在說這些有意思嗎?”
文素嫌棄地擺了擺手,反正伸頭也是一刀鎖頭也是一刀,她是真沒這個閒情逸致陪他閒磕牙。
“你就直接告訴我,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放了他們?”
如果說眼下這種情勢還有什麼是她能爭取的,或許就只有荀翊他們的安危了。
殷祁聽罷,活像是聽到了什麼搞笑的笑話一般,瞪大了眼睛一副頗爲不敢置信的表情看了一眼文素,似笑非笑的反問道:“放了他們?”
他一字一頓的說着,那表情總結了一下,大概可以歸納成這樣一句話——你特麼的在逗我?!
文素冷冷一笑,她何嘗不知道自己如今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可是她死不要緊,她總要在最後關頭再掙扎一下,曲清染和寂殊寒或許還能絕地反擊,畢竟劇情大神不可能讓這兩口子就這麼栽在反派的手裡,而她的要求也不高,一面爲曲清染夫妻拖延點時間,更重要的是!她要爲荀翊爭取出一條活路來!
“你大費周章把小染誆騙過來不就是想要我自投羅網爲你賣命嗎?你想要我的命,我想要他們安安全全的活着離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銀貨兩訖,很公平的買賣。”
正如殷祁懂得用曲清染威脅文素她們一樣,文素也知道自己唯一的籌碼就是殷祁需要自己命魂裡的坎水,而且是她自願獻身的最好,要不然他也不會兜這麼大一個圈子了,按照他的性子,能不選下下策自然不會選,若是破壞了他原本的計劃叫他功虧一簣,殷祁自己都不一定能咽得下這口氣。
文素賭的就是他的這副怪脾氣!!
殷祁聞言深深的看了一眼直挺挺站在他對面的小姑娘,明明身無長物,明明知道自己已經窮途末路,可還是要爲自己看重的人爭取最後的一線生機,她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眼神,一旦轉移到她心中牽掛的人身上,就會立刻變得柔情似水、溫情脈脈。
曾幾何時,他也有看到過一雙滿含情意的眼眸這樣深深的凝望着自己,只是最後……
殷祁默默地垂下了眼皮,遮掩住眸光中一閃而逝的恨意,他勾脣一笑,裝模作樣的撣撣袖子,道:“很好,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坎水,本尊就欣賞你這識時務的個性。”
說罷,他施施然走到了結界的邊緣,袖子一揮,用以阻隔的結界頓時散去,他站在一排石柱前,身上的妖氣化作濃郁的黑霧,一寸寸纏繞上那排石柱。
只見一根根尖刺般的銳利石柱被段段消融,湮滅成灰,當原本擋住的阻礙徹底消失後,文素才發現後在這排石柱的後面,竟然還有一片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