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4.10

小花發動的很突然,大半夜被疼醒了。

西院立馬燈火通明起來,下人來來往往準備着。

福順第一時間便趕到了,站在一旁全場指揮着。而賀嬤嬤和徐媽媽與丁香幾人,則是開始做產前準備。

小花先是被扶着擦了澡,然後用了膳。這次賀嬤嬤沒有再控制她食量了,而是讓她吃了個飽。

用完膳,便被丁香幾人扶着去了東廂那邊。

到了產房,徐媽媽先是摸了摸胎位,而後笑着說道:“很正,找兩個人扶着夫人走會兒。”

“現在還走啊?”春草驚道。

“對對對,走走,走走。”

小花也沒有說什麼,便讓丁香春草扶着她圍着室內轉圈。

走了一刻鐘,坐下歇了一會兒,繼續走。小花已經疼得大汗淋漓了,丁香忍不住對徐媽媽道:“這會兒不用再活動了罷,夫人疼得厲害。”

“多走走,有利於等會生。”徐媽媽說。

丁香朝賀嬤嬤看去。

“聽她的。”賀嬤嬤道。

見那賀嬤嬤如此說,徐媽媽忍不住得意一笑,跟着便想到這老婆子的身份,立馬把表情收了回來。

“夫人,您可堅持住,這會兒受了罪,等下就不受罪了。”

小花面色慘白的點點頭,任丁香扶着繼續走。

景王從小花入了產房,便在外間坐着。產房歷來不讓男子進入,要不然他早就進去看看情況了。福順和齊姑姑陪在他身邊,都是滿臉凝重,包括胡良醫也被拉着在一旁候着。

丁蘭出來稟報:“賀嬤嬤讓奴婢出來稟報,讓殿下不用擔心,夫人胎位很正,還得一會兒才能生。”

景王點點頭,丁蘭又進去了。

齊姑姑輕聲說,“殿下不用擔心,婦人生產沒有這麼快的。”

景王沒有說話,手裡的茶碟卻是碎了。

福順見勢,趕忙叫人來換茶。

胡良醫也在一旁安撫道:“殿下不用擔心,看夫人那個狀況,應該無礙。”

產房內,徐媽媽問了小花疼痛的頻率,又摸了摸她的胎位。

“好好,胎位很正,孩子的頭也下來了,再走會兒,等下便能生了。”

又走了小一刻鐘,小花如今已經立不穩了,完全靠丁蘭幾人的支撐,徐媽媽才讓人把她扶到牀處去。

小花躺在牀上,渾身大汗淋漓。

徐媽媽對丁香吩咐:“去準備些熱水來給夫人淨身,換了乾淨的衣裳。”

擦了身,換上一件乾淨的褻衣與中衣,下面則是什麼也沒穿躺在牀上。這麼一番弄罷,小花舒服多了,也不像剛纔那樣疼得幾乎喘不過氣。

“夫人還想吃東西嗎?再吃點吧,要不呆會該顧不上了。”賀嬤嬤在小花耳旁說着。

於是小花又被丁香攙着餵了一碗燕窩粥。

……

這次生產的過程,不光讓小花大開了眼界,也讓賀嬤嬤大開了眼界。

她只見過躺着生孩子的,還沒見過可以坐着生,站着生,蹲着生的。

雖然手法有點奇怪,並且頗爲折騰人,但效果也是可以看見的,她本預計着頭胎又是雙胎至少得一天的,卻沒想到只花了不過兩個時辰。

這下她終於明白這張牀爲什麼要做成這麼奇怪的了,還有徐媽媽得意的表情,原來都不是沒原因的。

“你這老婆子還真有一套!”賀嬤嬤擦着汗說道。

“那你說的!”

第一個是個男娃,頭一個生了下來,第二個只花了不過一刻鐘便也出來了,是個女娃。

倒提着嬰兒腳,只不過那麼輕輕一拍,便聽到‘哇’的一聲哭。徐媽媽手很快便講嬰兒抱平了,抱到水盆處用溫水略微清洗了一下,便用包被包了起來。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是龍鳳胎呢。”春草滿臉是笑。

聽到孩子哭聲才鬆了一口氣的小花,終於露出了一抹疲憊的笑容。

賀嬤嬤和徐媽媽一人抱了一個,打開門去外面報喜。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母子均安,是龍鳳胎呢。”

景王已經捏碎了好幾只茶碟了,見門打開便疾步走了過去。

紅色的小包被裡是兩張嬰兒的臉,嫩紅嫩紅的,皮子嫩得彷彿一摸就會破似的,小臉兒皺巴巴的,眼泡鼓着,不大點兒的小嘴不自覺的動着。

景王也就看了一眼,便入了門內。

賀嬤嬤在一旁急道:“殿下,男子不能進產房的。”

景王也不知是聽到還是沒聽到,腳步也沒停下。

“好了好了,殿下急着看夫人呢。”福順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快給我抱抱。”

“去去去,孩子還小不能見風呢,你沒看我們都沒走出來。”

福順急得抓耳搔腮,賀嬤嬤轉身往裡走時,才道:“要抱進來抱。”

福順這才笑得一臉褶子,跟在後面進去了。

見有人走來,小花睜開眼。

“殿下怎麼進來了?男子是不能進產房的。”

景王按住她欲起身的動作,“孤王來看看你。”

“我很好。”

見景王如此,剛纔那些疼似乎都不重要的,小花慘白着臉笑得甚至甜蜜。

“你睡會兒。”

小花點點頭,又說道:“我還沒看過孩子呢。”

齊姑姑手裡抱了一個,另一個被賀嬤嬤抱着,本來是福順抱着的,只是他抱孩子的姿勢不堪目睹,被齊姑姑斥了一頓抱孩子搶過來。即使如此,福順也沒有惱,亦步亦趨跟在後面,笑得巴結。

小花把孩子接過來看着,才道:“怎麼這麼醜啊?”

景王在一旁端詳,也贊同點了點頭。

齊姑姑站在一旁看着兩人並頭看孩子的樣子,又見了這話這動作,立馬笑開了。

“夫人可千萬不要這麼說,小世子和小郡主是民婦接生了這麼多嬰孩中長得最漂亮的。看這眉這眼,還有這鼻樑小嘴,以後定是男的俊女的美。”

被徐媽媽這麼說着,小花似乎也覺得這兩張皺巴巴還看不清眉眼的小臉好看了起來。

怎麼看都看不夠,心都被他們弄化了。

“哪個是大的?”

“小世子是哥哥,小郡主是妹妹。”

賀嬤嬤開口說道,“好了,夫人剛生產完,可不能如此勞費心力,要多多休息纔是。”

“夫人吃些東西再休息罷。”丁香與丁蘭已經端來了容易克化的膳食。

小花看看懷裡的小人兒,又看看景王,眼中滿是不捨,不過渾身的乏力已經告訴她必須得休息了。

“奶孃進府了沒?丁香您小心的看着些。”

“夫人您就不用操心了,福總管和齊姑姑都安排好了呢。”

聽到這話,小花才放下心來,用了些東西,便躺下了。

見她睡了,景王才離開。

也沒走遠,而是進了旁邊的屋子。

一見景王來,四個奶孃便跪了下來。

福順早就在屋中了,立在一旁正在看包被裡的孩子,只是看,手也不敢去摸,身子半俯着,景王看着都替他難受。

“殿下您看,小世子小郡主多可愛啊。”

景王站在一旁,也俯身看着,眼神默默,也不說話,但眼裡卻是洋溢着微不可察的波瀾。

“有些醜。”

福順壓着嗓子急聲道:“不醜不醜,賀嬤嬤說了,過些日子便好了,剛生下來的小娃娃都這樣。”

景王勾了勾脣。

“左邊這個是小世子,右邊這個是小郡主。”

“分不清。”

“其實老奴也分不清,不過剛纔放下了的時候,是老奴看着放的。夫人那邊歇着了?她可真是辛苦了。”

“嗯。”

“真好,真好。”福順一邊拭着老淚,一邊笑着。

兩人看了許久,也說了許多話,不過大部分都是福順在說,景王則是默默的看。

而幾個奶孃則是垂着頭站在一旁,只敢豎着耳朵聽。

***

小花睡了一覺,等醒來已經是晚上了。

丁香與春草服侍着她用了些好克化的膳食,小花四下看了看,問道:“孩子呢?”

丁香答:“旁邊屋裡呢,奶孃看着的。”

“抱來我再看看。”

丁香和丁蘭抱來孩子,兩個大紅色的小包被,一尺多長短。徐媽媽和賀嬤嬤也跟來了。

小花接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還是跟她先前看的一樣,閉着眼睛在睡覺,小臉又紅又皺。

“這什麼時候才能長好啊,這麼醜。”

徐媽媽笑着道:“剛出生的小孩兒就這樣,長個十來日就好了。”

賀嬤嬤在一旁指揮着小花怎麼抱孩子,小花手裡掂着包被,怎麼看都看不夠。

“哎呀,就是太小了點,怎麼這麼小啊,小點點的。”

小花本是說着無心,一旁的賀嬤嬤和徐媽媽卻是對視了一眼。

“剛出生呢,都這樣的,多養些日子就好了。”徐媽媽的聲音裡明顯可以聽出有些不妥,本來是解釋的卻顯得有些異樣。

賀嬤嬤皺起眉,這老婆子說個謊都不會。

小花也沒說什麼,專注端詳一會兒,便覺得有些異常了。

她也是見過剛出生的嬰孩兒的,總感覺看自己孩子哪兒有些不對。看過了一個,又看了一個,小花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夫人……”

“丁香來幫我把孩子的包被解了。”

見小花這種樣子,賀嬤嬤嘆了一口氣,親自過來解。

“夫人,剛出生的小孩子不能受涼,看一眼就好了。”

包被解開了,小花仔細看了一眼,裹着包被還看不顯,解開來看才發現孩子小得厲害,渾身皺巴巴的,紅彤彤,她估摸着只有一尺長短。

看了一個,又去看另一個,小花慘白着臉,抖着脣道:“怎麼這麼小呢!剛生下來的孩子就算小,也不會如此之小的。”小的讓她摸都不敢摸。

“是不是有什麼不好啊?怎麼會這樣啊!”

眼淚不自覺就出來了,聲音有些淒厲起來。

兩個正熟睡的娃兒似乎被吵醒了,不禁哭了起來,哼哼唧唧的,聲音很細微。

“怎麼了?”

景王走了進來,見小花慘白着臉,神色倉皇,他快步走近,把她攬進懷裡。

“別哭。爲何?”

小花只顧得的哭,也不說話,景王轉過眼,掃視旁人。

下面跪了一地,也就賀嬤嬤和與景王一起來的福順和齊姑姑還站着。

“殿下,夫人傷心小世子和小郡主體型太小了。”

“小?”

到此時,賀嬤嬤已經不敢再隱瞞了,“是的,有些小,一般剛生下的嬰孩雖然小,但不像小世子和小郡主這樣。不過這也是無法,畢竟是雙胎。”

“孩子的身體呢?會不會有問題?”小花急道。

“奴婢和徐媽媽兩人看過了,應該沒什麼問題,就是——”賀嬤嬤牙一咬眼一閉,橫下心說道:“就是可能身子比一般嬰孩弱些。”

小孩子不好養,這是衆人皆知的事,再比正常嬰孩兒體弱些,那更是擔心是否能養住。

聽到這話,景王當場臉色就變了,連福順也不例外,小花也是面露惶惶之色。

齊姑姑在一旁急急示意丁香道:“去把胡良醫請來。”

丁香去請胡良醫。

這邊賀嬤嬤繼續解釋:“夫人當初懷的雙胎,年紀又小,鶻骨太窄,胎兒不能養太大,養太大必然會難產的,到時候孩子生不生的下還是個問題,所以奴婢只能儘量控制着飲食……”

其實話說到這裡,大家心裡都明白了。平常婦人一胎只有一個,所需營養只供給一個胎兒,而小花卻是一份營養供給兩個。並且當初怕胎兒太大造成難產,賀嬤嬤和徐媽媽只能掐着控制她的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