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是一個很有時間概念的人,如果公務不忙的話,他通常會在酉時左右回璟泰殿。
果不其然,小花站了沒半個時辰,景王就帶着福順回來了。
回來第一件事是先換衣裳,換了以後會浄面洗手。當然這一切是不用小花和秀雲服侍的,都是由慣用的幾個小太監服侍。
浄面洗手後,景王會坐上一會兒,時間不定,接下來就會傳膳用膳了。其間小花和秀雲也就是服侍上茶和侍膳,其他也就是噹噹柱子了。
來到璟泰殿這些日子,小花差不多也算是能看出些東西了,景王根本不待見她們,可福公公卻是對她們關注異常。小花甚至覺得她們之所以能進來,也是福公公安排的。可是一個當奴才的爲什麼會這麼和主子頂着幹,景王爲什麼又會默認,小花每每都想不透。
不過她也清楚自己的腦袋向來就不怎麼靈光,也就不去想這些事了。只能歸咎於一樣,那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景王用完膳後,會淨手漱口,然後就會去書房裡看會書。
一般這個時候就不會需要她們了,因爲此時天色已黑,小花兩人就可以下值了。往常看差不多到時候,福公公就會擺手讓她們下去,今日也不知道怎麼了,居然一直沒吭氣。
景王去書房的時候,小花兩人就被遺忘了,走也不是站也不是,還是站這裡安全一些,小花便繼續站着。秀雲見小花沒動,便也沒動。
殿中安靜的厲害,過了一會兒,福順走出來叫小花沏茶送進去。
小花沏了茶端進書房,放在書案上正準備退開的,突然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肩。”
一時之間,小花也不知道這話跟誰說的。
她偷瞄了景王一眼,景王今日穿了一身玄色常服,如玉般的側臉在燭光下更是添了一抹晶瑩的光澤,上挑的丹鳳眼,濃密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了淡淡的陰影,鬢若刀裁,鼻如斧刻,眉如墨畫斜飛入鬢。
景王是個很俊美的人,小花一直都知道,在景王身邊侍候了這麼久她也知道他寡言到極致的秉性,她從來不認爲景王會與她說話,又見他毫無波瀾的側臉,甚至連多餘的眼神都沒給自己一個,所以她以爲自己剛纔聽到那聲音是幻聽。
正如是想着,見旁邊福公公在與她做手勢,她驚疑的望了他一眼,福公公的臉色很怪異,但小花還是看懂了他的意思。
原來剛纔那並不是幻聽?!
小花半垂下頭,沒敢耽誤走至景王身後,雙手相交摩擦數十下直至發熱,然後放至其肩上。
第二次給景王按摩,小花發現景王比四少爺難按多了。肩膀本來骨頭就多,景王的肌肉也非常結實,小花本來只想下五分力,慢慢感覺不夠,又加至八分、十分。
上次因爲心裡緊張,再加上不敢說話,小花一直沒開口。這次仍然沒人阻止,小花已經按了快半個時辰了。自己手累不說,心裡也有些憂慮。
猶豫了又猶豫,她才小聲說道:“殿下,同一處不能按太久了,會傷着筋骨的。”
說完這句話後,她的心跳的厲害,這是她第一次和一向淡漠威嚴的景王說話。不知道殿下會不會覺得她是不想給他按了還是其他,也不知道會不會責罰她。
其實話說出口,小花就後悔了。暗自腹誹:叫你充什麼能,主子沒開口你就繼續按着唄,話多,平時也沒見你話多!
可總歸小花人老實,一直謹記着那本書裡的注意事項,就是一處不能按久了,因爲其中含着推拿正骨的手法,過量會傷了筋骨。
因爲沒人回答,她也不敢停。書房裡安靜的嚇人,景王動也沒動,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她的話了。
手下的肩膀突然抽離,小花以爲景王發怒,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以往從來沒近身服侍過,小花只覺得景王爲人寡淡少言,挨近了才感覺到景王甚有威壓,尤其是有肢體接觸了,更是讓她精神緊繃心中一直忐忑。
小花半垂着頭,雙手緊捏,等待即將來臨的狂風暴雨,她甚至想景王會開口‘讓她出去’。
她在腦海裡幻想了一下,其實那樣也挺不錯的,也就是換個差事嘛,自己也不會身處是非窩多那麼事情。只要不打她板子不攆她出去,她覺得什麼都可以接受……
誰知道等來的卻是,景王去了書房窗邊軟榻那處,俯臥下來,說了兩個字:“繼續。”
福順笑得老眼都眯了起來,推推小花,讓她趕緊去。
景王的姿勢很令人容易臆想不已,也是此時小花才真心覺得景王身材很不錯。
修、長的肢體,不會讓人覺得壯碩也不會覺得瘦弱,而是剛剛好。寬寬的肩膀,結實的背部,弧度慢慢往下是徒然收緊腰肢,然後是挺翹的臀。
景王今日穿了一件平日在殿中穿的輕便衣裳,紫色的薄綢衫,布料很貼身,又是這樣一個姿勢,可以很明顯的看到他腰臀之間的那個讓人驚心動魄的弧度……
小花突然有種眼紅心跳的感覺,只是她目前也沒功夫發呆,只能紅着臉走過去半彎下腰開始給景王按摩。
敏感的地方她也不敢碰觸,按壓集中在背上前半部分。
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麼了,小花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緊張的呼吸聲。
她心裡怕近處的景王聽了去,偷偷的擡眼瞄了一下,見景王狹長的眼已經閉上,她才稍微放下了一些心。
手下的肌理非常有觸感,即使隔着一層衣裳小花都能明顯感覺到,微彈的皮膚下結實的肌肉。
小花兩輩子加起來就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兩個男人,一個是四少爺,一個是景王。
還記得上輩子的時候,四少爺也經常會這樣讓她幫忙鬆乏,也是在榻上,不過她坐在榻上按的,一來方便,二來她也不會因爲姿勢不便太累。按了兩次性質就變了,四少爺爲人風流,花樣也多,就讓她騎在他身上按。
那時候的她,心思本來就不單純,巴不得如此,每每按着按着就撩撥起來,四少爺受不住就會把她掀下去,壓上來……
恍過神來,小花覺得自己臉都快爆炸了。
她怎麼那麼無恥,居然會想到那樣的事上面。她有一種想捂着臉哭的羞恥感,手下卻不敢停。
其間的折磨,別提多窘迫了。
福順在一旁看得笑眯了老眼,就說薑還是老的辣嘛,三個臭皮匠賽過一個諸葛亮。這不,殿下離京以後從不讓宮人貼身侍候,只用小太監,現在不也好了。看來咱們殿下也是男人啊,是男人就喜歡這套!
他瞅着那個此時面色緋紅更顯嬌豔的小宮人,心裡別提多滿意了,恨不得變出把鬍子滿意的擼兩下。
福順覺得自己的眼光真好,挑人也會挑。
瞧這丫頭那面色緋紅的小摸樣,連他一個無根之人都覺得心癢癢了。可惜殿下人俯臥看不到,如果能的話,福順此時恨不得把景王翻過來,讓他瞅兩眼。說不定瞅兩眼,他家殿下就會凡心大動。
福順面色如常的站在那裡,看似很正經,實際上滿腦子污穢。
他瞅着瞅着,就覺得這小丫頭還是有些短板,摸樣倒是不錯,臉蛋也精緻,就是感覺好似沒長開似的,尤其是那胸,小的像兩個荷包蛋。
福順還是知道男人都愛大、奶、子的女人的,雖然他是個無根之人,但是架不住他打聽啊。他特意佯裝無意問過景王府裡幾個護衛武將,問他們男人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那幾個武夫以爲他動了凡心,無不開始表情猥瑣的給他形容起來。
說奶、子大的女人男人才喜歡,最好屁股翹的,腰細的。期間還形容的各種風騷,那男人之間的污言穢語,福順都不好意思想了,但是對男人‘喜歡什麼樣女人’他還是取到經了。
那邊景王舒服的眯着眼,仍不改淡漠的臉色,小花臉紅脖子粗的手下動作着。這邊,福順心思雜七雜八,甚至想要不要找那個賀婆子好好補補,最好補得胸大屁股大,這樣殿下才喜歡。
心裡想了,就下定決心這事要緊着辦。什麼都可以耽誤,不能耽誤殿下的人倫大事。
不知道,景王和小花知道這個死太監面色平靜下是如此骯髒的心思,會不會噴他一臉老血。
又按了半個多時辰,就在小花覺得自己胳膊累得要斷的時候,景王突然出聲了。
“停罷。”
小花立馬住了手,直起身到一旁站着。
景王坐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肩膀,覺得渾身輕鬆多了。瞄了立在一旁那個小宮人一眼,便站起身出了書房。
福順滿臉都是笑,“嗯,小丫頭,手藝不錯,你可以下值了。”說完人便緊隨其後走了。
小花喟嘆了一口氣,活動了兩下肩臂,揉着痠痛的大臂出了書房。出來見秀雲還在外面殿中站着,她頓了頓,開口說道:“福公公說可以下值了。”然後也沒等秀雲,便自顧出了殿。
秀雲眼神直直的望着小花遠去的身影,半響都沒動。直到小夏子走過來問她怎麼不下值,她才慌忙的福了福身走出殿外。
第二日,福順沒耽誤就去找賀嬤嬤了。
這賀嬤嬤也算是老夥計之一,以往就在還是五皇子宮裡服侍着,出京也跟了來。後來見她年紀大了,爲人又忠心,就放在璟泰宮裡負責景王的膳食。這老婆子不但做的一手好膳食,其中藥膳一項更是不錯的,要不然福順也不會想着來找她。
福順這人平時正經的很,其實認識多年的幾個老夥計都知道他私底下是個老不正經的。所以賀嬤嬤聽他把心裡的那點小心思說了,也沒說其他,只是笑眯了眼。
又聽說是要補小花那丫頭,思及那個給她感覺不錯的小丫頭,賀嬤嬤也是覺得她身形有些單薄了,便答應下來給她好好補補。
暗裡的這些小花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突然福公公就給她開小竈了。
璟泰宮裡的宮人平日裡用膳都是從典膳所那裡出來的,這小廚房平日裡也就供應那麼僅有幾個人的膳食。主要是景王,當然還搭着個福順,至於其他別人有沒有在那裡用膳,小花就不知道了。
這突然的差距讓同屋的喜兒巧蓮等人更是妒忌不已,又因忌諱小花得了福公公的眼,這幾人也不再敢明裡譏諷小花了。只有巧蓮仍然管不住那張嘴會說上幾句,當然平日裡回來休息宮人房裡的氣氛也更加差了。
小花越發懶得回去,因着現在在小廚房吃飯,她和裡面的賀嬤嬤也慢慢熟悉了起來,不用當差的時候,她就呆在小廚房裡,直到晚上要睡覺的時候纔會回去。
賀嬤嬤藥膳做的很厲害,平日裡小花也沒覺得自己吃的飯哪裡不對,就是比以往豐盛許多。不過賀嬤嬤也對她說了,在小廚房吃飯,伙食肯定比大鍋飯要好上不少,小花也就沒有想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