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下去啊,快啊!”
秦朗見我愣着不動,急的推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扶着樓梯欄杆慢慢的走了下去。
人羣再次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答應倪虹我至凌詩敏和寧靜姝於何地?
不答應她,這麼多人在場公開表白被拒,對於倪虹這樣自矜的女孩來說,是何其殘忍的挫折!
短短的二十幾階樓梯,我走了快有一分鐘,腳步沉的好像泰山壓在我頭頂。
我慢慢的走下樓梯,踏上了表演臺的臺階。
圍觀者都屏息靜氣的盯着我,等待我將倪虹擁入懷中,或者拉着她的手親吻。
從外形上來看,倪虹配我綽綽有餘,我並不高,也不帥,更不是肌肉男,只是還算清秀,穿戴的也都是大路貨。
沒人認爲我會拒絕倪虹,他們都覺得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我們就應該在一起。
倪虹迎着我目光,癡癡的望着我,她眼裡淚花閃動,期待與忐忑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把濃濃的情意的都擠了開去。
我終於走到她的身前,我沒有做出擁抱她的姿態,我費力的張開了嘴。
猶豫了再三,我說出了三個字!
“對不起!”
倪虹嘴角的微笑突然僵住,眼光裡的複雜情緒瞬間消失。
被一種灰暗的讓人窒息的失望氣息所填滿。
周圍的人都聽到了我那句對不起,四周更爲安靜,靜的落針可聞,靜的我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我傻傻的看着倪虹,看她的傷心與絕望,她的心裡要承受心愛之人的拒絕,還要承受當中表白失去面子的打擊,這個女孩的難過,我感同身受,我多想抱住她,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啊,可是我不能!
我不能在模糊不清的給她暗示,讓她越陷越深直到萬劫不復。
痛吧,堅強的女孩,只希望你不要恨我,我真的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倪虹愣了三秒鐘,突然展顏笑了。
“嘿嘿,你這個傢伙,裝一下哄我開心能死啊?”
她彎腰把麥克風放在舞臺上,然後輕輕抱了我一下。
一言不發,轉身向酒吧大門走去。
四周仍然一片寂靜,我感覺的到樓上秦薇薇如同針尖一樣刺在我身上的眼神。
倪虹越走越快,快到大門的時候已經是在奔跑了,只是腳步有些不穩,門口的保安都幾乎要去扶她。
倪虹一把推開那個好心的保安,踉蹌着跑了出去。
樓上扶着欄杆的秦薇薇尖叫一聲:“李雲龍你還不去追,倪虹要是出了意外,我跟你拼命!”
我霍然一驚,轉身向外邊跑去,無論怎樣,我都該給倪虹一個理由,不是她不好,不是我不喜歡,只是命運的安排讓人無從抗拒。
繁華街頭,霓虹燈如同盛開的花朵,在一處處夜店的門臉上閃爍。
可是霓虹已經不見了蹤影,她走的那麼急,那麼快。
秦家兄妹都追着我腳步衝出來,兩人面面相窺的沉默着。
我張嘴說了一句:“我先回了,我……”
秦朗嘆息了一聲,道:“怎麼搞的這是,你們這些半大小子我真整不明白了。”
秦薇薇撥打着倪虹的電話,打了幾次都是關機狀態。
她狠狠的盯着我說:“是不是因爲寧靜姝,是不是上次我在如家賓館門口遇到的那個?”
我無言的繼續沉默。
“哥,我去霓虹家找她去,我不放心,你好好問問這傢伙,心裡怎麼想的。”
秦薇薇交代一聲就把秦朗身上的鑰匙拿走,開着他哥的極光攬勝就走了。
“兄弟,咱們回去,你跟我聊聊,爲啥不跟虹虹好啊?”
我苦笑,搖了搖頭向着街道的盡頭走。
“哎,那你直接回家啊,別亂轉悠了!”
秦朗朝我喊了一嗓子,就轉身回去了,在他心裡,我是不可能出啥意外的,因爲這場關於愛情的衝突中,我不是受傷的那個人。
其實我心裡好難過,拒絕一個對自己情深意重的人何嘗不是痛苦,我想起認識倪虹以來的一幕幕過往。
我被雲中書欺負,被寧靜姝下套,每一次都是霓虹挺身而出的護我幫我,所有人都厭惡我是農村人,覺得我土,覺得我低他們一等,只有倪虹在哪時候陪着我,我們一起吃飯,一起散步逛街,一起背英語單詞。
騎士酒吧那次鬥毆,我爲了救她被打成重度腦震盪,一個月的時間,她沒有一天間斷的來醫院陪護我,陪我聊天給我講她小時候的事,我怎麼可能忘掉,我怎麼能一點都無動於衷,我是個壞蛋,可是也懂的感恩和依戀啊。
心裡的鬱結如同一塊巨石,堵在氣管裡壓在肺子上,說不出滋味的難受和愧疚讓我喘不上氣來。
我需要麻醉自己,我要喝酒,喝很多很多酒,喝死過去,喝的再也想不起這些惱人的感情。
我也想要找個人傾訴,可是翻來翻來我的通話錄沒什麼朋友,表姐不能說,寧茜更別提了,秦薇薇她們還是向着倪虹的,最後我撥通了黃小偉的電話。
“喂,龍哥啊,你咋給我打電話了。”
黃小偉應該在網咖呢打遊戲呢,裡邊吵吵嚷嚷的,他的同伴還在大叫:“草泥馬上啊,我頂塔了你特麼打電話,你個傻逼你坑死我……”
我皺了皺眉頭差點把電話掛了。
“心情不好,想找人喝酒,你有空不?”
我隨口問了一句。
黃小偉馬上就答應了,說:“草了,誰惹你了,要不要我帶幾個人去?”
“沒人惹我,你來跟我喝酒就好,不要別人!”
我告訴了他我所在的位置,然後就聽到黃小偉在哪說:“我哥們有點急事,這把就算了吧,下次我找大神帶你雙排,保你上黃金啊。”
我抽了兩根菸,黃小偉打的出租車就停在了我身邊。
我們隨意找了家酒吧,反正這條街很多酒吧,喝酒的地方不愁。
“哥啊,你咋滴了,你是不是哭了?”
坐在狹小的卡座裡,黃小偉藉着酒吧裡黯淡的燈光我盯着我問。
“滾,你特麼才哭了,我這是被大風吹的。”
黃小偉哦了一聲,突然嘀咕起一句詩:“我也會裝作不在意,在偶爾想起你時,非說是一陣風讓我淚流滿面!”
酒吧無一列外的都有駐場歌手,只是視規模不同,歌手的級別水平有所區別,這家酒吧的規模比騎士還要大一些,一個披頭散髮的男歌手,正在聲嘶力竭的唱搖滾,黃小偉說的什麼我也沒聽清。
“來,陪我整,今天你敞開了喝啊,哥還有幾十萬呢,咱不怕喝完沒錢結賬!”
侍應生送來了我們點的酒,我喝了一口就噴了出去:“這特麼什麼玩意,甜了吧唧的一點勁沒有,我要好酒,要給勁的!”
侍應生鄙視的看了我一眼,拿出托盤下的潔白毛巾擦了擦衣服上被我噴到的酒液,說:“有原裝進口的杜松子酒,七年份的,九百九一瓶,客人需要嗎?”
我嘿嘿笑了:“拿來,只要有價就行,別怕我們沒錢付賬。”
服務生看了看我和黃小偉,兩個明顯是高中生模樣的人,沒說什麼,轉身拿來了兩瓶杜松子酒,然後就站在不遠處盯着我們。
黃小偉罵了一句:“臥槽,這看不起人咋地,害怕咱喝完跑了?”
我也沒用杯子,抓起開了封的外國白酒就往嘴裡灌。
喝的急了,一口差點沒嗆死我,我咳嗽着罵道:“臥槽尼瑪這比玩意太有勁了。”
舞臺上男歌手已經唱完,他鞠躬後下去,後臺又上來一個女歌手。
她一亮嗓子說話我就愣住,猛的擡頭望去,頓時心裡就像熱油鍋潑了一瓢自來水一樣,亂的噼裡啪啦響。
她,竟然是蔣曉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