褲子被扯破了,風從褲襠裡灌過來,一下子就感到了溫度驟降的寒冷。樑墨染望了望天,露出個燦爛的微笑,白色的霧氣從脣邊散開,柔和得不像話。沒想到天已經這麼涼了,哈出的霧氣已經顯而易見。
樑墨染低頭檢查了自己的褲子,果真是開襠了,從後面開的,不過幸好幸好的是她裡面穿了個打底褲,上面的衣服穿的足夠大,又加上是黑天,即使尷尬,也不是十分清晰,所以說,夜是滋生膽子的時候。
飛快的從學校跑出來,樑墨染一溜煙跑到街上打車,跟出租車師傅說了地址,就在車上美起來了。不知道大叔現在回去沒有,希望比她晚一點,她好回去把衣服換了,穿開襠褲見大叔多少有點不嚴肅。
但是她今天還是興奮的,因爲她雖然沒有見到大叔親自去酒吧守護她,但是看他這幾日的行爲,都是半夜纔回來,且每次都是她回來後不久,上一次被人吃了豆腐也被他看到了,本來以爲是他胡亂猜的,今天從電話裡聽到了酒吧裡播放的音樂,那分明是她打工的那家酒吧,不過說好的打工一週,她都礦工2天了,不知道結賬時候會扣她多少錢呢!
車子很快到了路修睿的住處,她付錢後下車,夾着腿朝小區跑去,剛進了小區,就看到拐角的地方停着那輛熟悉的路虎。
她一怔,屁顛屁顛地跑過去,車子居然停在路上,沒有進停車場,看樣子應該是剛回來沒多久。
她還沒走進,就看到裡面遠遠的映出藍色的光芒,繼而仔細一看是那張五官深邃的臉龐,手機,在接電話呢!
這個時候接電話?
樑墨染狐疑的皺皺眉。
狐狸精?!
一定是狐狸精在勾引大叔,依照大叔那麼色的人,八成要被勾了去。
不行,這絕對不可以的!
樑墨染貓着腰朝靠近花壇的那邊車門,也就是路修睿的駕駛室那邊走去,先鑽進了花壇,繼而藉着冬青擋住自己的身體,快速的移動過去。
路虎的車隔音設施很好,她聽不見裡面說的什麼,她費勁地直起耳朵想要聽清楚,可是太難了。
不過藉着淡淡的光線可以看到他在說話,而且說的不少。
何時,沉默寡言的他也會這樣說話了?
樑墨染心裡突然空空的,說不出的滋味,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人是誰!
她一直躲在暗處,一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車裡的人,然後打火機突然亮了,樑墨染心裡一抽,看到了他深邃的臉龐,眉宇間不掩飾的落寞和糾結,她的心裡抽抽的痛了起來。
他點燃了一支菸,還在打電話,邊抽菸邊說話,然後,他似乎自嘲的笑了,那猩紅的火頭,映照的他的俊臉,若隱若現。
幾乎閉上眼睛,樑墨染就能回憶出他此時的表情,皺着眉頭,眼睛望着某一處,如同沒有焦距,脣角自嘲的勾起,一口接着一口的抽菸。
樑墨染等了半個小時,那個電話打了足足半個小時,還沒有打完,她都覺得自己褲襠裡真的結冰了,只往裡鑽冷風,她容易嗎?爲了見他把褲子都掛破了,來了來了還看到他煲電話粥,什麼時候沉默寡言的男人變得這麼健談了?還是她壓根就不認識他?
不行!這太打擊人了!
樑墨染噌得從花壇裡蹦出來,走過去,倏地拉開車門。
車子裡的路修睿一怔,倒也沒有多大意外的樣子,只是一怔後,就握着電話,對着那端說:“靈波,先這樣吧,保重!”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聽到大叔溫柔地說道:“下次休假去看你們!好,再見!”
說完,這才掛了電話,不!確切說,又等了幾秒,是等那邊掛斷了電話後,才掛斷的,紳士,還真是紳士,這樣尊重人,一定是個女人吧?
靈波?!
這名字男人還是女人呢?
樑墨染站在門邊,本來興匆匆的心情一下子偃旗息鼓,扁了扁嘴,又努力讓自己理直氣壯起來:“給誰打電話呢?”
路修睿挑了挑眉,很冷淡的問道:“不是在宿舍嗎?又跑來做什麼?”
樑墨染被問得一卡殼,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是的,是她主動跑來,人家沒有主動邀請她來,她自己上趕着來的!
她沒說話,只是瞅着路修睿。
路修睿見她不動,也不說話,皺皺眉,乍然看到這丫頭,不可否認,心裡有點意外。但終究,他也只是淡淡的表情。
樑墨染見他似乎不太歡迎自己,跟自己說話完全跟剛纔打電話不一樣的神情。她原本信心滿滿的,一下子沒了信心。
“那我回去了!”樑墨染憤恨地轉身,朝大門口跑去。
路修睿皺皺眉,卻沒有追出去,他也沒關車門,只是又點了一支菸,揉了揉眉心。
樑墨染跑出去十多米,發現他居然連追都不追一下,頓時心裡很不是滋味。
又走了十多步,還是那樣。
她停下了腳步,迴轉身,看到那張車子還停在那裡,一動沒動,她突然覺得這樣彆扭不是自己,猛地迴轉身,又跑了回來。
車門還沒關上,她直接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她知道這需要勇氣,厚臉皮的勇氣,她的勇氣,來源於她真的不想認輸。
上了車子,滿車的煙味,嗆得她一陣咳嗽。“咳咳咳你抽了多少煙啊?你還要命不要命啊?”
路修睿關上了自己那邊的車門,然後打着火,發動車子,朝地下停車場開去。
樑墨染偷偷看他一眼,發現他面容淡的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連剛纔她轉頭走,又回來,他都一句話沒有。
“”樑墨染怎麼都覺得彆扭,一句話也不說嗎?
她不由得側身看住他。“……你沒話想對我說?”
路修睿挑一挑眉,“無話可說。”
聽到他這樣的回答,樑墨染垂手握緊了小手,一下子眸色黯淡下來,別過臉去,看向車窗外,沒有再說話。
一下子安靜下來,路修睿轉彎的時候側頭看了她一眼,難得,這孩子今晚安靜了。
樑墨染沉默了。
很顯然,她再厚的臉皮,也有了自覺性。就算睡過了,認定,其實骨子裡她和他的關係也沒有投入到一個該有的境界。可以想象,她也沒有資格像宿舍裡其她幾位姐妹一樣,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撒嬌,即使可以撒嬌,這個人也不會給自己迴應,那樣,還不如自覺點。
沒有說話,一直到了停車場。
路修睿下了車子,樑墨染也下了車子,關了車門,她卻沒動,視線看着自己的腳尖,路修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鎖了車大步朝公寓走去。
樑墨染良久沒動,她只是看着自己的腳尖。
路修睿停下來腳步,迴轉身,看到那個丫頭在盯着她自己的腳尖看,不知道想些什麼。
他張了張嘴,卻是欲言又止。
樑墨染深呼吸了口氣,然後慢慢的轉身,邁着小碎步子,走了過來。
路修睿也轉身繼續大步走。
走了一段,身邊沒有人,他再度迴轉身,發現那丫頭已經被他落下很遠,她一直低着頭,夾着腿,邁着小碎步,跟大家小姐似的,走的慢死了。
他似乎忍耐不住開口:“你能快點嗎?”
樑墨染擡擡頭看看他,然後道:“你先上去吧,我慢慢走!”
她似乎沒打算走快,就那樣慢吞吞的,幾乎是挪動步子了。
他皺眉,這時似乎發現了不對勁兒,然後眸子深邃的眨了下,走了過來。
她一走近樑墨染立刻繃住腿,不動了。似乎還有點小緊張,看着他,大眼睛眨巴了下,眼神躲閃:“你先走,我馬上上去!”
“腿怎麼了?”他沒聽她的,徑直走過來,圍着她轉了一圈。
她搖頭。很是拘謹的搖頭。
路修睿也沒客氣,直接走過來掀她毛衣的下襬。
“啊!你幹嘛?”樑墨染像小兔子一樣蹦出去老遠,手擱在自己屁股邊,像是要護住什麼,直叫喚:“別看!”
路修睿更是狐疑了,乾脆再追了過來。
樑墨染一看他似乎不放過自己,乾脆招了:“我褲子開襠了,你好意思看姑娘露底啊?”
路修睿一下停住腳步,眼神緊了緊。
地下車庫的聲控燈突然滅了。四周一片黑暗。
樑墨染聽到在黑暗裡,他沉聲問:“以後買質量好的褲子!”
她很是委屈,嘟噥道:“我褲子沒有問題,要不是爲了來見你爬了宿舍的牆頭,也不會扯破我的褲子!”
路修睿在黑暗裡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覺得口中苦澀,想要找煙來抽。心中善念而過,似乎想起什麼,好像剛纔她說,你那麼多煙幹嘛?不要命了嗎?
他沒有動,整個停車場裡,安靜無比。
樑墨染從黑暗裡走過來,靠到他身邊,伸手摸索着握住他的手,小聲道:“哥哥,你心情不好是不是?”
她倒是敏感,他以爲她是沒心沒肺的粗枝大葉的丫頭,到沒有想到,偶爾也會蕙質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