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她家還有一小段距離時,他們遠遠就看到了在一間漂亮別墅的門口,一個滿是傷痕的人坐在臺階上,還隱約可以聽到叫罵的聲音:
“你這個災星,老孃叫你你居然敢不理我!你是什麼資格什麼身份待在這個家裡啊!”
“馬上給我滾!今晚不許你回來睡了!”
“真是的,打你還弄髒了我的手!”
……
女孩只是靜靜地坐在地上,對那些叫罵聲充耳不聞。此時已是秋天,夏天的炎熱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還帶着些秋的涼意向每個人襲來。而女孩的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短袖T恤衫,既遮不住手臂上一條條長長的傷痕,又敵擋不住涼意的來襲。
她枕着頭,看着夕陽日漸西沉,一言不發,也沒有掉眼淚。影子在地上越拉越長,直至沒有。這樣的她,孤寂得讓人十分感傷,沉默的堅強,那麼脆弱。
偶爾也有幾個行人經過她,但對於她所經歷的這一切,都顯示出一副毫不關心的模樣。或許,這樣的情況已經是家常便飯了,所以人們都習以爲常了?
老妹難得地沉默,好半天了,才擡起頭,淚眼巴巴地看着他:“老哥…她……”
他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吧。”
老妹似乎還不能清楚他的用意,一臉吃驚地看着他,眼神彷彿也在訴說着他是一個多麼冷酷無情的人。
他們的出現,不會給她帶來多少的幫助和安慰,只會讓雙方難堪,還有不知所措。
回到家裡,他馬上就請人去把女孩的身世情況給全都調查清楚了。原來,她一點也不如表面的那樣風光無限,她在米家的存在價值,僅相當於一個布偶。米家大小姐,這個稱呼只是虛名而已。
她其實是個孤兒,在孤兒院裡長大,後被米家米夫人領養當女兒。米夫人領養她的時候已是身患重病,又因膝下無兒女,就只是想找個伴陪她說說話罷了。米夫人逝世後,她便更不被人重視。幾年後,米先生又娶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不過這女子愛洶酒,而且酒品不好,一喝醉了就拿她出氣。所以她身上有很多傷痕,都是被打的。
那個米夫人他也有見過幾面,落落大方,儀態萬千,卻沒想到她也有如此討厭的一面。
老妹是和他一起看資料的,看完之後哭得更慘了,哽咽着對他說:“…不是她的錯……”
對,不是她的錯。
對別人不理不睬,不是她的錯;
性格陰晴不定,也不是她的錯;
只會打工賺錢,也不是她的錯;
敵對任何人,也不是她的錯……
如果你存在的價值就只相當於一個玩偶;如果你每天都會遭受辱罵和捱打;如果根本就沒有人在意過你;如果你沒有任何的親人朋友和可以依靠信賴的人…你會變成什麼樣子?玫瑰之所以會有那麼多打刺,不過是怕被傷害罷了,不過是正常生物用來保護自己的一種本能罷了。
所以第二天,他就讓老妹去把她接到自己家裡來。理由是:我老哥想守護你。
說實話,她一點也不像一個合格的女朋友,性格脾氣和之前都沒有太大的變化,唯一變的,大概也就是對他更兇、更壞罷了,對他呼之則來揮之則去,都不會考慮一下他的感受。他曾經給她買過一兩條可愛的粉色裙子,結果她二話不說就把那裙子轉送給了他妹,還一直揪着他的耳朵問他是不是膽子肥了。所以打那以後他就再不敢送裙子給她了。
又狠,又兇,又不在乎別人的感受,還有些大小姐的脾氣和無理取鬧,倔得像頭驢……這些性格如果安在別人的身上,他怕是會討厭那個人到極點了吧?
不過,幸好是安在她的身上,安在這個有着全天下最美麗的側臉的她身上,所以,他都很喜歡。
某天,睡眼惺忪的米穀一醒來,就聞到了整個別墅裡都瀰漫着淡淡的檸檬清香。她赤着腳,沿着旋轉樓梯走到一樓的客廳,看見身上臉上都沾着許多面粉的、還傻笑着捧了個小蛋糕看着她的李弦。檸檬的香味就是從這蛋糕處散發出來的。
“香不香?”李弦有些驕傲~
“用了多少個檸檬?”
“不要問這麼掃興的問題!”李弦扁扁嘴,“我可是弄了很久的!除了雞蛋,麪粉,水,檸檬,和一點糖以外,其他東西都沒加。這可是真正的原汁原味!”
米穀笑了,故意忽視剛纔管家急急地抱着一大堆檸檬殘渣拿去扔的一幕,用手沾了點蛋糕嚐了嚐。嗯,又甜又酸又澀,五味雜陳。
不過,這和當初哥哥給她做的蛋糕味道一樣,感覺好甜好甜。
“味道怎麼樣?”李弦滿懷期待地問。
“很甜,很好吃。”
米穀綻放出花一般的笑,魅人心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