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平地

朱友康在蓬州二中實習很快結束了。

教育局對這批應屆畢業師範生,還沒有做出具體分配。朱友康覺得現在是天時地利人和,有得天獨厚的人脈優勢,一直在身後催促父親,去託關係留在教育局工作。

老朱覺得有道理,他也聽說,縣裡很多大幹部都是從教育局跳出來的,從內心裡他更希望自己的兒子更有出息一些。

又聽兒子朱友康說,現在的教育局局長,就是原來在蓬州中學當校長的張建。憑着老同學張樹寶和張建的老鐵關係,那肯定是一說一個準。

於是很自信地跑到北丘村找到了張樹寶。因爲是同學關係,沒有拿什麼值錢的東西,就買了一塊豬肉,兩瓶水果罐頭,提了兩瓶簡裝酒。

張樹寶見老同學來了,熱情地招待了他。老朱也不拿自己當外人,和張樹寶又是吃又是喝。幾杯酒下肚,渾身燥熱,話也多了起來。

“張老兄,孩子的事非你莫屬,辦也得辦,不辦也得辦。”老朱信心十足地拿激將的話語壓在張樹寶頭上。

張樹寶覺得,別說張建是局長,就是原先當教育局辦公室主任,他也必須把這件事給我辦好了。

所以,就十分輕鬆地攔下了老朱這宗買賣。並且信誓旦旦地打了包票,這件事就包在我張樹寶的身上了,拍着胸脯做了保證。

酒足飯飽,事情辦好。

朱書堂騎着自行車,哼着小曲從北丘村大搖大擺地回到家裡,心裡有說不出的高興,走路哼小曲,畢竟心裡樂。

這是朱書堂跑的第一趟,效果明顯,立竿見影。

現在教育局分配在即,朱友康心裡沒底兒,張樹寶那裡也沒有任何消息,所以,就催促爹再去跑一趟。

老朱認爲,既然老同學已經答應得非常痛快,拍着胸脯,大包大攬地應承下來了,如果再去跑一趟的話,顯然是對老同學不放心,不信任。

於是,告訴兒子,還是不去爲好,讓兒子在家靜候佳音吧。

朱友康無奈,只得聽父親安排。

畢竟父親和張樹寶關係不一般,張樹寶和教育局局長張建更是鐵得沒的說的關係。

朱友康也就靜下心來在家裡幹些活兒。

自從土地承包以來,他只能在假期裡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農活兒,平日裡全憑着父母和兩個尚小的妹妹勞動。現在正是休息時間,乾脆就做點平時不能做的事情吧。

他幾次澆地都發現,自己家分在村東的一塊水澆地,坡度太大,澆地走水太厲害,每次澆地都是這樣,地面還沒有浸透,水已經到了地頭。

這樣的水澆地,只能充充樣子,說起來是水澆地,實際上只比旱地的產量稍微好一點。

要想徹底變成水澆地,那就要下大力氣,把這塊一畝二分的地塊全部進行平整。

他在吃飯的時候,跟父親說了,父親認爲,兒子的意思是讓父親去平整這塊地,父親有些爲難,畢竟自己有一把年紀了,再說了家中裡裡外外事情太多,根本沒有功夫做這些。

父親還認爲,承包地畢竟也有調整的時候,現在費盡苦力做這些活兒,說不定是在給哪一家起五更哩。所以積極性不是很高。

朱友康聽了父親的話裡有話,也就不再多說了。

朱友康曾經看到過,八四年中央一號文件《關於1984年農村工作的通知》。通知已經提出,要延長土地承包期一般應在15年以上。

他心裡清楚,這事只有自己幹了,即便是把這塊地平整好了,能多收一年是一年,總比硬等着欠收要好些,畢竟現在政策好,水利條件也好了。

再說了,就是土地做了調整,這塊地換到了哪一家,他也不會罵咱,起碼他要知恩感恩,飲水思源吧。這也算是一個大大的人情啊!

說幹就幹,趁着麥收之後,種麥之前,先把它平整好,第二年小麥肯定會大豐收。

朱友康自己推着一輛排子車,車上放了一把鐵杴和一把?頭,不用多長時間就到了地頭。

他首先在地裡走了幾個來回,又在地的四角蹲下來,看了看地勢的高低。心裡有了普兒,知道該怎麼下手了。

他想先把南邊挨牆靠跟的高地,往下挖一個大坑,把挖出來的土用排子車推到北邊地勢最低的地方,之後,再去把大土坑四周的高地,統統用鐵杴填到大土坑裡去。

這樣既省去了來回推土,減少了在鬆軟地裡推車倒土的難度,又可以就近把高地裡多餘的土,填到附近的土坑裡。總體上,這樣做會省去不少用工。

他輪下衣服,光着上身,撅着腚,開始用?頭在南頭的高地處往下刨土。

半拉眼從地裡幹活兒回家路過這裡,見朱友康這樣賣力幹活兒,內心十分佩服。不過他也心疼這個孩子,本來一個吃商品糧的年輕人,誰還會去賣這個苦力,受這個罪啊!

半拉眼認爲,從自己記事起,這塊地就沒有變過樣兒,甚至是幾十年幾百年多少代人,都沒有人去平整它,你朱友康去幹這樣的活兒,是不是有些傻啊。

他認爲,土地又不是自己永久擁有,平整好了說不定哪一天會給了誰哩,這不是白起五更嗎?

於是,他勸朱友康說:“孩子,別忙活了,這塊地承包了好幾年了,說不定你剛平整好,就變成別人家的了!”

“叔叔,不管是輪到了誰家,以後肯定會多打糧食的。現在水利條件好了,總會有人沾光的。”朱友康回答說。

後來,他的姐姐姐夫都勸他,還有路過的人,秋生、文明、馮社良等人,也都勸過,可是,朱友康鐵了心。

這個地方幹活,還有一個不利因素,因爲這塊地南牆很高,上邊有五六個土棺,都是以前死去的年輕人,在這裡幹活的人,一般都有一個作伴的,並且早起、中午和晚上,沒有人敢一個人在這裡幹活兒,這裡是村裡最兇的一個地方。

朱友康不信這個邪,他在這裡一干就是一個星期。

他的手上起了幾次血泡,手心裡都是爛糟糟的,用過的鐵杴把兒、?頭把兒、排子車轅條上都是血夾。

爲了給自己仗膽,他向妹妹借用了幾天收音機,每天一到了地裡就首先打開收音機,並且把音量調到最大。

他每天收聽蘇聯著名小說家,1965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肖洛霍夫的長篇小說《靜靜的頓河》,裡面的人物感動着他,令他興奮,令他激動。

他渴了就喝幾口自己從家裡帶的塑料桶裡的水,餓了就忍着繼續堅持着,累了就地躺下來休息。

他硬是用了整整七天時間,完成了別人幾十年,幾百年不曾完成的平整任務。

這塊南高北低,西高東低的地塊終於被他制服了,成了他手下的殘兵俘虜。

當社員們再一次從這裡路過的時候,不管朱友康及其家人是否在這塊地裡幹活兒,都會有人豎起大拇指,誇讚一番,說朱友康的心裡寬廣。

令人遺憾的是,他把地塊剛剛平整好,一紙調令來了,他的工作地點,不是教育局,也不是蓬州縣城學校,而是山區BQ廟羣裡的一所初中。

唯一令他欣慰的是,臨時上班的何海雲正在那裡等待着他,這是他的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當他拿到調令的時候,他的父親朱書堂已經坐在老同學張樹寶的家裡,他的老同學無奈地攤開雙臂給他做耐心解釋。

朱友康從理想的新州市萬豐集團,滑落到了蓬州山區,這種工作地點上的反差,使他心裡難以承受。

他痛苦地面對着青天喊道:“老天爺,我到底哪裡做錯了,你怎麼這樣懲罰我!”

第九十五章 惱怒第一百八十一章 手續第九十三章 調度第二百零二章 怪相第一百九十六章 震害第一百六十四章 新州第一百三十七章 執事第三百零五章 捉姦第二百三十五章 “壯舉”第一百六十七章 學究第一百一十五章 勘察第二百八十五章 冰點第一百二十四章 定親第一百九十八章 運石第三十三章 脫離危險第八十六章 搶修第二百二十章 默契第二百四十七章 岔道第一百三十三章 告急第六章 天生麗質第九十三章 調度第一百二十一章 出坑第二百四十章 動容第二百三十章 窮途第一百一十三章 對聯第三百四十章 車禍第十四章 連夜進城第二十七章 繼續趕路第一百八十章 葦箔第三十一章 劍緣第一百二十五章 赴約第三百四十二章 攻堅第二百一十五章 野遊第一百八十章 葦箔第二十五章 遭遇車禍第三百五十二章 厚道第三百三十五章 心計第三百九十九章 哀思第二百一十七章 住哪第三百五十六章 諍諫第一百一十八章 老馮第三百一十四章 跨越第三十八章 較量第一百三十七章 執事第十五章 救美告捷第二百一十五章 野遊第二百五十七章 雨婚第三十五章 雪上加霜第一百零七章 重提第三百七十三章 追蹤第二百三十五章 “壯舉”第二章 第一場考驗第三百八十四章 塌方第一百五十二章 變天第一百零七章 重提第一百八十六章 高燒第二百四十四章 撰文第四十八章 伯母走了第二百三十四章 舊貌第六十四章 等待第四百零五章 俱進第八十一章 咋辦第三百七十九章 糟心第一百七十二章 在嗎第二百八十七章 筆錄第三百七十九章 糟心第七十五章 關注第三百零五章 捉姦第三十七章 書爲媒第一百六十三章 意會第二百九十二章 撓心第二百零五章 叩首第三十四章 偷偷地愛第一百七十五章 抉擇第九十六章 念頭第二百三十二章 驚魂第二百九十九章 預產第三十七章 書爲媒第七十六章 落榜第二百四十四章 撰文第四十二章 求情第八十七章 答謝第二百六十三章 折煙第二百六十九章 破例第二百零九章 通電第三百五十四章 疙瘩第七章 意外發現第一百五十七章 掌聲第三十三章 脫離危險第一百二十九章 塌方第一百三十九章 兔緣第四百章 絕境第一百三十章 施救第三百七十二章 說情第二百三十四章 舊貌第八章 開具介紹信第八章 開具介紹信第一百三十九章 兔緣第二百五十五章 太難第二百零八章 敗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