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容家的家主,對於整個容家來說,他的意見,就是不容置疑的權威。
可饒是如此,容家內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的人不少。
即便是他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容萱給趕走,卻依舊沒有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
他要是死了,阿嵐一個小女孩子,在沒學會撐起容家之前,恐怕就被容家的人給生吞活剝了。
他就怕發生這樣的事情,纔會將戰豐臣接到自己身邊,親手培養,就想着給容嵐培養一個足以遮風擋雨的存在。
可是,戰豐臣實在太不爭氣,他即便是在怎麼看重戰豐臣,也絕對不可能將自己的孫女兒交給一個還沒有結婚,就管不住的男人。
席耀爵的能力,家世是他最爲看好的,本以爲席耀爵跟阿嵐可以在一起,卻沒有想到阿嵐竟然會在婚禮上,跟着戰予丞這個錦城衆人皆知的傻瓜走了。
而現在這個傻瓜不只是腦子有問題,甚至心裡都有問題。
他一想到他昨天匿名人士送來的視頻,他就忍不住發抖。
視頻裡面的少年,整張臉遍佈傷痕,如同受傷的野獸,殘忍到了極致。
視頻裡面戰越出現,叫那個少年予丞。
他已經問了戰越給戰予丞找的醫生,已經確定了戰予丞的確是心理有問題。
他不敢想,如果哪一天,戰予丞如果情緒失控,會如同視頻中那般暴力,打傷容嵐。
他的孫女,他從小到大都沒有碰過一根手指,怎麼可以跟這樣的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
“爺爺,我不能和予丞離婚。如果離婚的話,我肚子裡面的孩子怎麼辦?我怎麼可以讓她如同我一般,從小就沒有父親?”容嵐知道爺爺最心疼她父母早逝,因此想要藉此打消爺爺逼她和戰予丞離婚的念頭。
“容家家大業大,怎麼會容不下你的孩子?你和予丞離婚的話,我會幫你找一個更好的男人,讓他這輩子都不會背叛你。”容正這般道。
對上爺爺渾濁的眸,容嵐心尖一顫,彷彿全身都是涼的。
唯有手是熱的,被戰予丞握着的手。
“容爺爺,恐怕您逼我和阿嵐離婚,不只是因爲我大鬧北庭吧?或許是有人將我曾經的就診記錄讓您看了。”戰予丞一眼看破了容正心頭的想法。
他淡淡道:“如果我若是沒猜錯的話,那就診記錄恐怕只是一些片段。爺爺,我不否認曾經我因爲父親出事,在外流浪了一年,而精神受創。我那個時候,只是一個孩子,不可能像是大人那般,面對家庭鉅變,能夠勇敢面對。爺爺只是給我找了心理醫生,幫我疏導。如果您有時間的話,我可以把我全部的就診記錄都拿給您看。”
他這般坦然的態度,不只是容正,就連戰越和容嵐都有些愣住。
彷彿眼前的男人,根本不是他們所熟悉的。
“我曾經接受過心理醫生疏導的事情,知道的人極少。偏偏報紙上卻突然爆出了這個事情,您難道就不覺得奇怪麼?還有您看到的關於我部分就診記錄,又是誰給您的?不管那個人,到底是誰,他不希望我和阿嵐在一起。”戰予丞道,“挑撥您和我爺爺的關係是其次,恐怕那個人還希望,您和阿嵐徹底離了心。”
容正抿了一下脣瓣,他的眸光放在戰予丞身上,他的眸雖然因爲年老,已經渾濁,卻依舊帶着能夠看破人心的力度。
眼前的男子,不迴避他的眸光,坦然迎視着他。
他開口道:“你想要說,你的問題不大,跟常人一樣,不會失控嗎?可是,北庭的事情,你又怎麼解釋?你大鬧北庭是真的,席昊安已經對外宣佈追究你的法律責任也是真的。雖然北庭內部的口風被封死,可是世界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已經有很多人看到你闖進了北庭,打傷了數人。”
容嵐的心提起,這也正是她最擔心的事情。
予丞該怎麼解釋?
難道對爺爺說,他闖進北庭去找席耀爵?
“爺爺,北庭損失的事情,我已經派人去談了。我和席二哥有些誤會而已。我之所以去大鬧北庭,只是以爲阿嵐在北庭內。”戰予丞的話,讓容嵐眸光收縮。
戰予丞在撒謊!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戰予丞會對外撒謊!
戰予丞低下頭看向了容嵐,眸光溫柔:“我當時收到消息之後,真的慌了。阿嵐還有兩個月就要臨盆了,如果她有什麼事情的話,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擡起了眼睛,再度看向了容正,“所以,爺爺我纔會去大鬧了北庭。沒有一個男人會在自己即將臨盆的妻子遇到危險的時候,還能夠保持冷靜。”
這個解釋無懈可擊,容正也根本想不到向來單純,絕對不撒謊的戰予丞竟然會對他撒謊。
“看來背後是有人操縱,就是想要挑撥你和阿嵐呢。”戰越眸子放在戰予丞身上,他的眸光有些恍惚。
眼前的予丞,是他最想要的孫子的模樣。
如果予丞沒有出事的話,理該長成這個樣子。
容正揉了揉眉心,他深呼吸,輕聲道:“即便如此,予丞。我還是希望你和阿嵐離婚。”
“爺爺!”容嵐有些激動。
“阿嵐,我是爲了你好。”容正眸光再度放在戰予丞身上,“予丞,阿嵐如果是個平常女孩子,我要是一個平常的老頭子,我不會干涉你和阿嵐這麼多。可是,事實上我不是,阿嵐也不是。容家的一切,我遲早會交給阿嵐。可是阿嵐是一個女孩子,並且又是一個被我寵壞了的女孩子,她什麼都不懂。到時候,怎麼扛得起整個容家?她需要的是一個能夠給她遮風擋雨,能夠幫她扛起整個容家的男人。你不是那個男人。如果你真的爲阿嵐好,你和她離婚吧。我會讓你定期看孩子的。”
他的語氣沉緩,他就算是再怎麼不服老,他也已經老了。
他已經開始防着豐臣,逐漸將豐臣驅離容氏的權力中心,可是容氏卻已經發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尤其是一大筆資金流向不明。
根本查不出,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正是因爲這幾天內,調查這筆資金,所以他纔會在予丞大鬧北庭的新聞放出三天之後,纔來找予丞。
“爺爺,阿嵐不是沒用的女孩子。她遠比您想象當中的更加優秀。”戰予丞的手,放在容嵐的肩膀上,語氣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自豪的。
“她知道容氏內部出了一些問題,本來今天我和她就打算去探望爺爺,同時阿嵐準備將自己查到的事情,告訴爺爺。既然爺爺您來了,那正好她可以告訴您。”戰予丞的話,讓容嵐再度一驚。
戰予丞準備讓她告訴爺爺什麼?
她隱約知道容氏裡面出了一些問題,可是問題出在哪裡,她根本不知道。
對上容嵐驚異的眸,戰予丞笑得寵溺,然後低下頭,薄脣親了親她的臉蛋,“阿嵐害羞了。那就由我來說吧。阿嵐對我也提過一些。她也希望自己的老公,可以幫她分憂解難。”
戰予丞說完,便放開了容嵐,去了臥室。
很快,他就從臥室內回來。
手中拿着一份資料。
然後他將這份資料交給了容正,容正滿眼都是狐疑,本想着不要浪費自己的時間,去看這份資料,他覺得阿嵐不可能查得出什麼東西。
可是看着眼前的戰予丞,那雙深幽的黑眸,他坐在了沙發上,打開了那份資料。
一打開,快速掃了幾眼,頓時狐疑的神色褪去,變得極爲狂熱。
容嵐一見自家爺爺的神態,頓時知道戰予丞交給爺爺的資料,對於爺爺來說非常重要。
她咬了一下口腔的嫩肉,然後伸手抓了一下戰予丞的衣服,“爺爺,您先看,我和予丞先失陪一下。”
容正揮了揮手,根本沒有理會二人。
容嵐拉着戰予丞回到了臥室,剛一關上了臥室門,她的眉峰皺起,“你什麼時候調查的關於容氏的資料?爲什麼你沒有對我說過?”
她靠在門板上,擡起了小臉蛋,漆黑的大眼睛,望向戰予丞的眸光,極爲的陌生。
是的,陌生。
從予丞換上這一套衣服開始,他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一個能夠輕易掌控全局,揣測人心,極爲危險的男人。
戰予丞俯首看向了容嵐望向他,陌生的眸光,他的手臂支撐在門板上,將容嵐扣在他和門板中間。
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委屈,些許的恐懼,“阿嵐,別用這麼陌生的眼神看着我。我還是你的予丞啊。”
清朗的嗓音裡面,有着她所熟悉的撒嬌。
容嵐輕咬了一口脣瓣,雪白的牙齒剛碰上了脣瓣,他的脣罩了下來,柔軟的舌頭輕舔着她的脣,“別咬,我會心疼。你要是想要咬的話,咬我的吧。”
“流氓!”本來嚴肅的小臉,染上了緋色,她伸手輕推開了他的臉蛋,正色看向了他:“予丞,你怎麼會知道爺爺會想要你手中的資料?你又怎麼知道容氏裡面出了問題?”
如果公司真的出了問題的話,肯定是非常機密的,不然的話,容氏早就亂了,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流傳不出來。
“如果公司內不是有了問題的話,爺爺早就來逼我們離婚了。”戰予丞的臉蛋再度貼了過來,眸子裡面,光芒如鑽,大手輕釦住了她柔軟豐盈的小下巴:“既然知道有了問題,那就去查,自然會很輕易的查到究竟是哪兒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