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展雲看着衆人道:“若沒有疑問,此刻便點兵出城吧。”
衆人遲疑道:“這……”
白展雲突然冷聲道:“李家兄妹點兵五千,留守華星城,其餘盡數隨本將出城,若有不從,軍令處置。”
他突然這般說,可把衆人駭住了,但此刻他是主帥,而且也是一心對抗柔冉,說不定他有着什麼更好的計謀,是以衆人也只得從了他,至於李家兄妹,此刻白展雲是主帥,軍令如山,他們又能怎樣?
所有大軍浩浩蕩蕩出了城,上官玉燕忍不住問道:“你爲何突然將所有士兵調出華星城?”
這問題自然是大家都想問的,但礙於白展雲可能生氣,是以纔沒有一人問出,此刻上官玉燕問了出來,衆人便全都靜心聆聽着。
白展雲柔聲道:“路立武敗回,我本該乘勝追擊纔是,可路立武既然敗了一次,又豈能再敗第二次?我若前去攻城,城攻不下不說,還得損兵折將。”他緩了一口氣接道:“李玉華本對我恨之入骨,甚至不惜與路立武聯合來對付我,爲了對付我,她自然顧不得什麼民族大義。”說這話的時候,他看了看一邊的慕容萱,慕容萱對他又何嘗不是恨之入骨?
“民族大義”四個字也是他故意說與慕容萱聽的,意在提醒慕容萱莫要做出同李玉華那樣的事情來。
上官玉燕不解道:“你既然知道她這般恨你,又知道她與路立武聯合,爲何還要讓他們留下守城,你就不怕她將這消息告訴路立武?”
白展雲道:“我正是讓她將消息帶給路立武,你們想想,若是路立武知道我帶着大軍盡數出城,他會不會攻打華星城?”
宋懿簫道:“自然不會,他一定擔心這是大哥的陰謀,就等着他攻打華星城後將其盡數殲滅。”
白展雲頜首道:“不錯,若路立武知道我領着大軍盡數出城,一定覺得這是我的陰謀,絕不敢輕易來犯。”
付興不解道:“那白大哥將軍隊帶出城又是爲何?”
白展雲道:“攻城。”
衆人不解道:“攻城?”
白展雲道:“進入中原的門戶除了華星城,北邊還有一座小城,名叫莽當城,而今這莽當城已經落在敵人手中,我軍若是能在三日內將此城取下,便將柔冉進軍中原的夢想給徹底粉碎了。”
衆人聽了他的話,連連點頭,白展雲接着道:“路立武雖然不會大舉進攻華星城,但一定會派出小股部隊來試探的,爲確保萬無一失,逍遙門與劍宗弟子及宇文凌帶五千精兵快速埋伏在胡先山上,只要路立武派出試探的部隊來,便將其盡數殲滅,決不能讓一人回去。”
李玉華果然將消息送給了路立武,爲了對付白展雲,她果然忘卻了國家安危,民族大義,她此刻心中只有對白展雲的仇恨,只要能讓白展雲後悔,只要能讓白展雲失敗,她便顧不得一切。
李玉明相對來說要明智一些,李玉華一直勸他報仇,將城門打開讓路立武進城,李玉明不僅怒罵了李玉華一頓,還讓其別做出出格的事情來,否則他爲了民族大義,也只能不念及兄妹之情。
好個深明大義的李四公子,爲了國家安危,名族大意,不僅暫時忘記了仇恨,連兄妹之情也都拋卻在一邊。
李玉華送信自然沒有讓李玉明知道,她幼年便在晃劍宗學藝,後又跟着天山雙劍,此刻一身修爲已不低,要想從華星城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消息送到路立武手中,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路立武得到消息後,便認定這是白展雲的陰謀,讓李玉華回去密切關注華星城中的一切,自己則是讓門中一個師弟帶着五百妖獸與三千士兵前去試探。
這一支部隊去了之後,便再沒消息,連自己的師弟竟然也沒有回來,如此一來,他更是認定了這是白展雲的陰謀,更不敢輕易攻打華星城,他從來都不相信白展雲會將這樣好的機會留給他。
就因爲他的不相信,註定他真的失去了一次大好的機會。
白展雲等人連夜趕至莽當城,天明之際便開始攻城,經過了四個時辰的強攻,城池便被攻下來了,守城雖然有着魔教各派弟子,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會突然出現這麼多修道中人及士兵。
白展雲攻下莽當城之後,毫不停歇,點兵五萬與郭浩,命其不論如何也不能讓莽當城再失守,還將雲火門與劍花庭的弟子留下不少。
這邊佈置好了一切,白展雲便令大軍由樑芳帶領,即刻趕回華星城,而他則是與宋懿簫等人御劍而行,先趕回華星城中,白展雲一回來,一口氣也不喘,便將華星城中所有士兵及胡先山上的三千士兵全都帶上,大張旗鼓的在路立武等人所在的軍下城外安營紮寨。
路立武看着城外駐紮的敵營,便以爲白展雲要攻城,讓全軍士兵打足精神,防止敵人夜襲,三更時分,便有人將莽當城失守的消息及攻城的情況告訴了他。
得到莽當城失守的消息及攻城時的情形,路立武便知報信人口中所謂的大軍便是白展雲帶出華星城的大軍,直到此刻,他纔想起白展雲所有的計劃,不由得大怒道:“又中計了,快傳令下去,隨我出城。”
軍隊衝出軍下城,衝入城外的大營中,營中燈火通明,卻是一個人也沒有,所有的人早已連夜撤回了華星城,主帳之上掛着一張巨大的白布,上面寫着:
“路少宮主,許久不見,白某本該備酒以候的,怎奈攻打莽當城的士兵已經回到華星城,三軍連連征戰,疲乏不堪,白某身爲軍中主帥,自要回城慰勞三軍,還請路少宮主見諒、海涵。
——白展雲。”
路立武看完後怒聲道:“燒了,全燒了。”
說完恨恨的自語道:“白展雲,你就猖狂吧,總有你哭的時候。”說着便撤回城中。
白展雲纔到華星城,不僅讓路立武吃了一個大虧,還奪回了一座城池,三軍士氣大漲,私下裡已有人議論紛紜——
有人道:“還是跟着白將軍打仗過癮。”
有人便傲然回道:“那是自然,想當年在雲南時,大將軍帶領我們將蠻夷打得連連後退,後來敵人聽到大將軍的名字,便棄城而逃,那可真叫一個爽。”
有人急忙道:“快說說你們當年在雲南時的戰況,聽說那路立武當時也是對方主帥,又如何會到這裡來了?”
“……”
衆人還在議論,白展雲等人卻是在主帳中商議同一件事:魔教各大門派爲何經雲南之後,又到西北而來,魔教五大門派是不是有着什麼驚天的陰謀?
五大門派正道弟子雖然不解,但已讓門中弟子回去打探去了,不管如何,各大門派掌門一定知道一些什麼。
而今,兩軍相持在這胡先山下,此不能攻彼,彼攻不下此,戰況便這般相持了下來,這般一直過了五日,路立武一邊竟是有了舉動了,先是點兵十萬至華星城外安營紮寨,卻是沒有攻擊的意思。
白展雲等人自然不明白路立武要搞什麼鬼,更不敢輕易出城襲擊,當晚,白展雲正在帳中想着事情,南宮慕雪卻是走了進來,她進來便低着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白展雲與上官玉燕見了她,皆是一怔,白展雲先道:“南宮妹子?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麼?”
南宮慕雪慌忙道:“我……我沒事,就是路過這裡,見到你們還沒有睡,便進來看看你……你們。”
白展雲心有所想,自然沒有在意她話中的意思,而上官玉燕卻不相同,她本是女子,細心自不必說,自然能看出南宮慕雪對白展雲的情誼,只是不知爲何,她雖然明白南宮慕雪對白展雲有情,她心中卻是不生氣,反而有些喜歡南宮慕雪。
她柔聲道:“妹子既然來了,就坐下來喝杯茶吧。”
南宮慕雪一怔,看了上官玉燕一眼,笑着道:“多謝姐姐。”
兩個女人坐下,竟是談天說地,聊得不亦樂乎,把白展雲晾在一旁。白展雲看着兩人聊得開心,便笑着道:“你們兩個還真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我以前怎麼都沒發現你們竟是這麼投緣呢?”
上官玉燕道:“我們接着說,別理他。”
白展雲笑着道:“難道我就不能與你們一起說麼?”
南宮慕雪並未說話,上官玉燕道:“我們說話,你能插嘴麼,快出去吧。”
白展雲道:“那我聽聽總該行吧?”
上官玉燕道:“不行,你必須出去,不然我們就不說了。”
南宮慕雪一直帶着笑容,卻是也不說話,白展雲嘟了嘟嘴,道:“連聽都不讓,我才懶得聽呢。”說着,向着外面走去。
月色當空,皎潔的月華灑在華星城中,給整個華星城籠罩上一層薄薄的清輝,就像一個熟睡的少女一般,顯得無比的寧靜、安詳。
白展雲一出去之後,上官玉燕便看着南宮慕雪道:“妹子,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他?”
南宮慕雪一怔,連連搖頭道:“姐姐別誤會,我……小妹……”
上官玉燕笑着道:“其實我能看出來的,若你真個喜歡他,也不是什麼壞事,我……”她幽幽嘆息一聲,說不下去了。
白展雲走出門,並不知兩個女人在說什麼,他本想在門外偷聽的,但看到這月華下的華星城,他突然想走一走。城中的夜晚竟是顯得有些熱鬧,一些不願逃難的百姓也都到這座城中安家,只因他們知道白展雲在城中,外面的軍隊便不可能攻進來。
白展雲負手而行,本沒去在意周圍的人們,但此刻,他眼睛卻是一下盯着前方的黑暗中——
在那城牆的陰影中,立着一個黑影,看不清他的容貌穿着,白展雲一看到他,他便一下騰空而起,向着天際衝去,白展雲毫不遲疑,身軀一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