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她這樣,低下頭,然後擡起頭,渾身疲憊,內心傷感,我一笑,輕輕地說:“好的!”
她突然緊張地着急地說:“他是我同學,他——我——” ,她搖了搖頭,她想說什麼,我一笑說:“他喜歡你對吧?”,她說:“他喜歡我,小天,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知道,我想把你帶回家,可是我怕我爸爸,他——”
我手摸着她的脖子說:“傻瓜,怎麼能這樣想呢?要是你把我帶回家,那你爸爸還不氣壞了,現在咱們不能那樣想,家人,父母遇到事的時候,我們作爲孩子的就該把我們的糾結,我們的情啊愛啊放一邊,這纔是作爲孩子該做的事情,懂嗎?”
寧寧的意思是,她沒有辦法帶我回去,她又想爲了她父親開心,她就找了一個追求她的同學,她跟那同學也許沒什麼意思,至於有什麼意思,我也不知道,總之就是讓人家來,作爲孩子的父親,我都理解。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別說這個,走吧,大姐在等我們呢!” ,她看着我,看着,然後擡起腳,一把樓住我說:“你答應我,找個愛你的女孩子結婚,我不配!”,然後她猛地離開了我,很快,她就低頭走,我跟在她後面走,看着寧寧,所有的往事,所有的情愛,所有的記憶,那個曾經可愛的小丫頭,那些在浙江景寧的美好往事,那些恩怨情仇此刻都已經化爲了無奈,可是,我突然也感覺豁然開朗,我感覺我跟成熟了,也許。
我想不管以後我與寧寧與她姐姐怎麼樣,我都不會忘記那些在美麗的浙江麗水景寧的美好記憶。
走出去後,我看到外面站了一個戴着眼鏡的男孩子,也許跟我差不多大,但是看起來要比我小,畢竟很文弱,臉很白,一看就是城市裡長大男人,而我這個農村出來的孩子,多少顯得過於成熟了,寧寧跟我在一起看起來都要比我小。
他跟寧寧在說話,我同時也想,這個男人能夠接受這些,能夠知道我是孩子的親身父親,他與寧寧與演這齣戲,他接受了,我也感覺他挺不錯的,是吧。
我先走到車邊,打開車,讓我姐進去,我姐坐進去的時候哭了,一直哭,我低頭對我姐小聲說:“姐,你哭什麼啊,不要哭,這真的沒有什麼,我跟她分手了,都分手好久了,是我對不起寧寧的,不怪她!”,她聽到這句看着我說了句“你越來越會撒謊了你!”,我笑了笑,然後摸了摸小天的頭!
我關上車門,然後站在那裡,他們還在說着話,然後那個男人看了看我,都對上眼了,我一笑,然後走過去,他也走過來,我走到他跟前掏出煙說:“抽菸吧!” ,他說:“哦,我不會,不好意思,你是林先生吧?” ,人看起來還不錯,不是嗎?戴着眼鏡,還算有禮貌,不過,看起來嘛,不是很耐看,太瘦了,單眼皮,面不是很善,當然這些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人的品質什麼的,也許光從相貌未必看的出來。我吃軟不吃硬,我一笑說:“謝謝你!” ,寧寧不敢看我,低着頭,我對眼前這個男人說:“走吧,坐我的車,我正好要回深圳,我帶你們,你們沒開車吧?”
他說:“沒開車呢,我們是坐公司裡的車來的,本來說等公司的車,可是還要等到下午!”
我笑說:“那就坐我的車吧,沒事的,來!” ,我走了過去,他跟了上來,寧寧挎着包也走了過來,我打開車門,寧寧跟他都坐到後面。
上車後,我發動車子,一邊開車一邊抽菸,我姐說:“你也少抽點菸!” , 我笑了笑,說:“不抽了!”,我把煙掐滅了,然後開着車,路上,那個男人跟小天玩,媽的,小天這個小混蛋,見到人家竟然也叫了聲爸爸,我姐忙說:“哦,他不懂事,他見到跟我弟弟一樣大的男人都叫爸爸的!”,我笑說:“是啊,全世界男人都是他爹,他才幸福呢,呵!”
那個男人說: “挺可愛的,我滿喜歡的,對了,林先生,我認爲孩子應該接受大城市的教育,聽說一直住在鄉下?”
我說:“是啊,一直住在鄉下,農村,農村也挺不錯的,其實,空氣質量挺好!”
“也是,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農村呢!我一直在大城市長大的,我老家是江蘇南京的,我是去美國留的學,哈佛大學,我跟寧寧是同班同學,現在也在紫城,如果不是寧寧,我也不會回國呢!”
我說:“那是挺好的啊,名牌大學,不錯!”
“林先生是什麼學校畢業的啊?”
我說:“我啊,不值得一提,國內三流本科,原來的南通工學院,現在南通大學,呵,跟你們的哈佛大學相比,就好比國產奧拓跟凱迪拉克比一樣,夠不着!”
他說:“林先生,其實都差不多了,我們哈佛大學嘛,畢竟是在美國,美國的的是一個各色民族聚集而成社會,幾乎全世界所有的精英人才都在那裡,所以有這個基礎吧,中國嘛,中國的社會風氣不是很好啊,教育環境也不太好啊,要不當初我父母也不會把我送到美國去留學啊,我父母在南京做官,可是我不太喜歡做官,我感覺我爸爸做了那麼大的官,有什麼好的啊,無非有點權啊!”
我說:“是啊,可是這裡就是中國,中國國情不同嘛,就好比我們是中國人黃皮膚,黑頭髮,你說要讓我們長着長着變成金髮碧眼也不太可能的!”
“可是人的思想觀念這些應該改變啊,人不能總是按照中國的封建傳統思想來做事,就好比我跟寧寧吧,我們這樣,如果在國內很多人肯定很不理解啊,中國的男人都很傳統,根本接受不了這個!”
我心想,是嘛,如果我是你說的那種人,我早一拳把你打趴下了,呵,外國的教育是不錯,可以給人知識,可是未必能給人做人的知識,能豐富一個人的人格。
我說:“是嘛,那其實也挺不錯啊,沒有我們這些傳統的男人,怎麼會有美國那麼思想開放的社會呢?”
林先生的邏輯好象有點錯誤!其實也不是這樣說吧,我認爲人的思想都應該改變,對了,林先生,你是做什麼的,開這車還不錯嘛,我在紫城做總工!”
我說:“哦,我啊,做點小買賣,小生意,呵,學校不好,沒什麼文憑,很難有什麼成績的!”
他說:“其實也沒有什麼,都是可以學習的,很多知識經驗必須要站在一個很高的平臺上才能得到!” ,他接着說:“所以,我認爲,小,小天是吧,不能總在農村長大,在農村從小受到的教育環境就會很糟糕的,我知道江蘇徐州啊,原來我們班級,我上高中時候,有一個從江蘇徐州來南京上學的同學,學習成績很刻苦啊,成績非常優秀,可是呢?做人做事的風格啊,就跟我們江蘇南京的同學不太相同,經常打架,很調皮,本來學習成績很好的,可是到了南京後,就不學習了,天天玩,最後連大學都沒考上,所以這是很可怕的,他家就是農村出來的,他父母后來在南京開店賺錢了,才把他送到南京的,所以說,農民嘛,再有錢,也終究是農民!”
操,最後這句話狠啊,行,農民,再有錢也是農民,這不就是說我嘛,我立刻就說:“鄧爺爺也是農民的兒子呢!可是也能把深圳建設出來,所以說——”
他很喜歡跟人反駁,很喜歡跟人家較勁,我實在都不想說了,他說:“哦,不,那個時候不同,那是革命年代出來的,現在不同了!”
我說:“人不能忘本啊,沒有革命戰爭年代,哪有今天啊!”
他被我說的,似乎有點無話可說,我心想,哈佛怎麼了?沒什麼了不起。
他不說了,我看了下後視鏡,是寧寧好象讓他不要說的,我就什麼都明白了。
然後都不說話,那一路很長啊,不說話是很無聊的。
我說:“對了,以後有什麼打算啊?”
他說:“哦,在國內發展,因爲寧寧在國內,她父親生病了,肯定更是要照顧她父親,我現在在公司要幫她代替一些事務,我們紫城老總身體不大好,一直在家休養!
我心想,顧仁海,你他媽的死了最好,我 媽的,你也有今天啊。
我說:“挺好的,考慮結婚了嗎?”
他說:“哦,有考慮啊,林先生,你不會介意吧,呵,你曾經跟寧寧談過,我希望你可以用一種很積極向上的,一種很開放的眼光看待我們!”
我說:“會的,放心吧!”
我沒有再去說什麼,我姐一直在那裡抱着孩子,什麼都不說,我們說話,她也插不上嘴,包括寧寧都是一直低着頭不說話,氣氛有些緊張。
我打開了車裡的CD,裡面傳來的是一首歌《情人的眼淚》
爲什麼要對你掉眼淚?難道你不明白這是爲了愛——
歌曲有些傷感,讓我想到很多,很多,也許沒有這歌在符合此刻的心情。